顾子兮离开后不久,花千魅便摇曳着走了进来。

“有句话真是说的没错,女人心海底针,原本在魏府看到你那么关心楚铭轩,还以为你是在乎他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呢。”花千魅盈盈走到榻边,揶揄开口。

“楚铭轩自有他的造化,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有关他的任何事。”凤倾歌敛了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忧芒,漠然道。

“呵,你都不关心他的生死,我又不是他的妃子,不是他的皇后,我更没必要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了,我来是想向你传达城主的意思。”花千魅媚色无双的笑了笑,旋即坐在凤倾歌身侧。

“什么?”凤倾歌敛眸正色问道。

“你该是很想报仇吧?很想杀了魏谨和九阙?”花千魅明知故问。

“所以呢?”

“城主有言,如果你肯主动离开少主,城主必会实现你这个愿望!”花千魅信誓旦旦道。反正魏谨和九阙都是枚死棋,若能让凤倾歌改变心意,他们也算死的有所值了。

“倾歌的仇会自己报,不劳烦城主了。”凤倾歌冷声回绝。

“倾歌姑娘,我怕你还没弄清楚,在这含烟城,只要城主不点头,没人伤得了他们两个,即便是少主,也不行。”花千魅好意提醒。无语,凤倾歌索性不答,缓缓闭上眼晴。

见凤倾歌如此,花千魅不由叹了口气。

“可惜了,如果你一早便知道杀你凤府满门的是魏谨,凭你的心思和手段,他不知道都死多少回了。倒是委屈了楚铭轩,代魏谨受过。行了,不多说了,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找我也不迟。”花千魅悠然起身,继而离开紫来宫。

榻上,凤倾歌紧攥锦褥,樱唇狠狠咬着,自见到九阙和魏谨的第一眼,凤倾歌便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只是时机未到,她必须要一击即中,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适夜,月朗星稀,凉风徐徐,皇城仅东面的侧宫内,媚娘将纷繁复杂的藤蔓捋顺,之后缠在楚铭轩的身体上。

“倾歌......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这是楚铭轩自昏厥后的第一句呓语,媚娘苦笑。

“虽然我不认为子兮说的对,可他要你活着,有什么办法呢!你放心吧,凤倾歌跟在顾子兮身边,必然会比跟在你身边幸福......你能看得到,可是我......”泪,毫无预兆的滴落,媚娘愕然抚过眼角,指尖上的晶莹让她诧异非常。

时间如同指间细沙,每一秒都在流逝,媚娘将特制的藤蔓插进了自己的手腕,温热的血液顺着藤蔓流淌,直流入楚铭轩的手腕里,而楚铭轩的另一只手,亦有血液涌出。换血,这是媚娘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楚铭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适应我体内的毒血的,可是你知道么?真的不想你活过来啊,可是你若死了,凤倾歌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真正爱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对子兮不公平......”媚娘倚在床边的藤椅上,脸色渐渐苍白,声音越发虚弱,目断之处,竟是自己与顾子兮初见时的情景,那样的紫衣翩然,那样的人如嫡仙。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翌日,当顾子兮一如既往端着早膳立在门口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声音,顾子兮心中一窒,登时推开房门,疾步走了进去。

此时,只见凤倾歌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狠狠裹着锦被,身体如飘落的枫叶般不停颤抖。顾子兮登时将手中托盘搁在桌边,急急走到凤倾歌身侧。

“倾歌,你怎么了?”只见凤倾歌额头满是汗水,两鬓的墨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面颊上,让人心生怜惜。

“好冷......子兮,我好冷......”凤倾歌恍惚中听到顾子兮的声音,吃力睁眼,颤抖着开口。

“怎么会这样?”顾子兮以手背轻抚着凤倾歌的额头,凉的有些诡异,这不是风寒的症状。不再耽搁,顾子兮急急为凤倾歌号脉,原本蹙着的眉越发收紧。

“子兮......”凤倾歌无意识的唤着,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别怕,我在这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顾子兮轻声安慰着,旋即封住凤倾歌的脉络,又自怀里掏出可以暂时保命的药丸。直到凤倾歌稍有稳定,顾子兮方才走出紫来宫。

“我问你,昨天都有谁来过紫来宫?”顾子兮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扯过平时守在外面的侍卫,狠戾质问。

“回......回少主,昨天只有右护法来过......”侍卫不敢欺瞒,据实回禀。

“花千魅......”顾子兮眸色渐寒,旋即朝花千魅的寝宫而去。当顾子兮闯进花千魅的寝宫时,花千魅正在梳妆,如瀑的长发倾泻于腰间,别有一种原动的美。

“解药!”顾子兮大步跨到梳妆台前,猛的夺下花千魅手中的碧翠梳子,愤然道。

“少主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呢!”花千魅看着梳子上带下来的几根长发,轻嘘着开口。

“我再说一遍,解药!”顾子兮毫不理会花千魅的揶揄,厉声低吼。

“少主说什么,千魅听不懂。”见顾子兮真的动怒,花千魅悠然起身,敛眸肃然回应。

“倾歌中毒了,而且是剧毒!别说你不知道!”顾子兮隐忍着掐上花千魅雪颈的冲动,咬牙质问。

“凤倾歌中毒了?这怎么可能?”花千魅茫然看向顾子兮,很显然,她的确不知道。

“昨天除了我,就只有你进过紫来宫,你敢说倾歌的毒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顾子兮怒然开口,眼中利眸似要将人凌迟一般。

“的确跟千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千魅没有害凤倾歌的理由啊?”花千魅极无辜的看向顾子兮,心底暗自思忖可能之人。

“自然有!是父亲要你这么做的,对不对!父亲容不下倾歌,所以暗中让你下毒!子兮这就去找他理论!若倾歌死,子兮断不独活!”顾子兮悲愤低吼,正欲转身之时却被花千魅拦了下来。

“千魅敢以性命担保,此事非城主之意,更不是千魅所为。这样,今晚子时之前,千魅会查出凶手,至于倾歌的毒,相信少主会有办法。”花千魅冰眸微凛,正色道。若在别处,花千魅自不敢夸口,可在含烟城,她若想查,还没有查不到的。

“我便信你一次,今晚之前你若抓不到凶手,就别怪子兮会做出过分的事来!”顾子兮怒视花千魅,旋即甩袖离开。

看着顾子兮绝然离开的身影,花千魅心底荡起一丝淡淡的涟漪,她忽然不敢想,若凤倾歌最终选择了楚铭轩,顾子兮会不会疯掉......

一天的时间,足以让花千魅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临近傍晚十分,花千魅独坐在桌边饮酒,莫彦玉的身影如她所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属下叩见右护法......”莫彦玉声音略显虚弱,甚至有一丝颤抖。

“把门关上。”花千魅挑了下眉稍,却没抬眼看莫彦玉。莫彦玉自是顺从的转身将房门关紧,继而走到花千魅身侧。

“说吧,为什么要害凤倾歌?你恨她?”花千魅摇着夜光杯里的美酒,声音平淡的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护法饶命,彦玉只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铸成大错。”莫彦玉闻声,登时单膝跪在地上,哀声乞求。

“那也就是不恨她,既然不恨她又为什么要下毒呢?要千魅猜猜,会不会莫圣女为了争功,所以铤而走险,寻思着只要除了凤倾歌,少主便会死心,乖乖的呆在含烟城听城主的话?如果事情的走向是这样,那莫圣女可就立了大功了,介时第一圣女的封号必是莫圣女的,对么?”花千魅樱唇微抿,媚眼如丝。

“护法......彦玉......彦玉错了。”莫彦玉狠噎了下喉咙,自听到花千魅调查此事开始,莫彦玉便坐立不安,还是骨麟儿给她通风报信,说是花千魅找到了自己下毒的证据,劝自己最好负荆请罪,否则性命不保。

“你当然错了!凤倾歌可以自己离开,却一定不能被害死在含烟城,你知道为什么吗?”花千魅眸色骤寒,其间涌动着冰刃般的利芒。

“彦玉......不知......”这一刻,莫彦玉陡觉后颈刮过嗖嗖冷风,令她身体忍不住哆嗦。

“因为整个含烟城都是城主说了算,如果凤倾歌真的死了,就算不是城主下的令,少主也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城主身上,介时两人势必水火不容,你倒是说说,如果城主知道害死凤倾歌的人是你,会怎么样?”花千魅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护法!是彦玉一时糊涂,求护法饶命啊!”莫彦玉恍然,登时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如果本护法想要你的命,就不会坐在这儿等你认罪,也不会让你把门关上,说吧,下的什么毒,解药在哪里?”花千魅轻吁口气,漠然看向莫彦玉。

“回护法......这个......彦玉不知......”莫彦玉声音颤抖,目光游移。

“不知?哼!看来本宫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自己去向少主解释吧!”花千魅冷哼一声,愤然道。

“回护法,彦玉当真不知,是魏谨送来的毒药,说是在邪医鬼道子那里偷来的。”莫彦玉闻声爬到花千魅脚下,急急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