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何必计较,况且这点痛不算什么。”凤倾歌樱唇轻抿,深沉如夜的眸静的不乏半点波澜。她不恨夏玉莹,甚至毫不在意,与之相反,凤倾歌甚至有些为夏玉莹担心,被董璇芯如此利用,以她的心计,后果必悲惨至极。

未待洛月儿回应,一抹身影陡然闪入冷宫,绚丽的紫裳在烛光的映衬下别有风情,精致的脸俊美纯净的仿佛天上的神将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又不敢肆意直视。

“神医?”洛月儿惊诧轻呼,喜出望外。顾子兮不语,只微微一笑以作回应,注意到顾子兮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凤倾歌身上,洛月儿心底多少有些泛酸,却也识趣退出冷宫。

或许是顾子兮的出现,凤倾歌忽然觉得这寂静的冷宫似是多了一丝温暖,彼时初见,她曾以为眼前之人是地狱鬼差,现在回想起来仍懊恼不已,这般神邸之人怎能和鬼差扯上关系呵。

“当日多谢神医救命之恩,事出突然,倾歌不辞而别,还望神医莫怪才是。”凤倾歌委身施礼,脸上的肿伤与她的淡雅容姿极不相称。

“姑娘离开之时,子兮已经不在幽冥宫了,所以姑娘无需介怀。”清越的声音如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剑眉如峰,目如幽潭,尽管凤倾歌心无旁骛可还是被眼前顾子兮的嫡仙气质吸引。

“神医叫我倾歌便可,原本神医是倾歌救命恩人,倾歌理当有所报答,只是现下状况,倾歌只能说声谢谢。”凤倾歌婉约开口,心中猜测顾子兮出现在冷宫的原因。

“你若真想报答我,便将这药膏涂在脸上,一个时辰便可消肿。”顾子兮说话间自袖内取出白色瓷瓶搁在桌边,未待凤倾歌回应,顾子兮已然跃窗而去。

“神医?”凤倾歌急步走至窗边,夜空中,那抹紫色的身影只留下惊鸿一瞥。见顾子兮离开,凤倾歌心底忽闪过一抹莫名的情愫,只是片刻的悸动终敌不过血海深仇,只是须臾之间,凤倾歌的心已如死水。

“某些人莫要自作多情才是,子兮这么做只是不想你毁了这张姿颜天成的脸,否则你要拿什么去勾引楚铭轩呢。”阴柔的声音自凤倾歌背后悠然响起,凤倾歌敛眉转身,对媚娘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妖娆的绿,魅惑的眼,狡黠的笑里透着丝丝寒凉,在媚娘的身上,凤倾歌总能感觉到一丝不友善的气息,可这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合作。

“你倒是大方的很呢,若是换作我,那夏玉莹怕是死了几回了。”媚娘娉婷走至凤倾歌对面坐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张淤肿的脸上时感慨道。

“另一颗药丸带来了吗?”凤倾歌肃然问道。

“自然,如果没有这颗丹药,魏荣祖会死的很惨,其实你大可不必将这丹药交给董璇芯,那魏谨是楚铭轩的心腹,整件事情,魏谨知道的一清二楚。”媚娘斜绡一睐,难得好心提醒。

“害过倾歌的人,倾歌一个都不会放过。”凤倾歌神色骤凛,面色如三尺冰霜,幽瞳迸射出来的光芒纵是媚娘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随你。”媚娘随手将丹药递给凤倾歌,旋即起身,欲离开之际似是想到什么,回眸看向凤倾歌。

“顾子兮不是你可以觊觎的人,你不配。”看着媚娘渐行渐远的身影,凤倾歌唇角抹过一丝苦笑,原来那冰寒的气息原因在此呵。

夜已深,周公公候在御书房不时打着瞌睡,龙椅上,楚铭轩手执狼毫,昏黄的烛光下,冷傲的容貌越发丰神俊逸,此刻,那张脸上显露出来的落寞显为人见。

楚铭轩恍惚执笔于宣纸上随意写着,风起,窗户砰然吹开,寒意入侵,楚铭轩不时打了个寒战,再垂眸时,心,陡然一震,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凤倾歌’三个字,楚铭轩剑眉紧皱,手中狼毫咔嚓折断。

一侧,周公公闻声惊醒。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就寝吧。”周公公勉强提起精神,恭敬开口,真是老了,彼时纵是陪皇上熬几夜都不似这般困倦呵。

无语,楚铭轩冷冷坐在龙椅上,深邃的眸似是燃烧起浓浓火焰,周公公本想询问楚铭轩今夜去处,只是还没有开口,却见楚铭轩突然起身,于墙壁上拔出利刃,继而大步走出御书房,周公公心惊之余本能追赶。

清冷的月光如绸缎般挥洒在天青色的理石路上,月光下,楚铭轩紧攥利刃,踩着暴戾的步子直直向前。

“皇上,这……这是通向冷宫的路。”周公公在最终确认方向后忧心道,因为在楚铭轩脸上,他看到了嗜血的杀意。从三千独宠到冷宫弃妃,凤妃在周公公眼里已经很惨了,实在罪不该死啊。

冷风侵袭,楚铭轩闻声陡然止步,幽暗的眸似比子夜还要黑上几分,他这是怎么了?在害怕?不!以他的帝王之尊,岂会连一个女人都忘不掉!凤倾歌,朕偏偏不信,除了杀你,朕就没有办法将你从朕的脑海里抹去!

帝王的骄傲再一次让楚铭轩放弃弑杀的念头,只是这股无名怒火终需发泄,于是凤栖宫首当其冲成了楚铭轩泄愤的对象,一夜的时间,气势恢宏的凤栖宫被夷为平地,往日辉煌再也无法重现。直至黎明时分,喧嚣一夜的南越后宫方才宁静下来。

熹宸宫内,董璇芯倚在桌边,双眸紧闭,玉指抚额疲惫不堪。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是皇上下旨连夜拆了凤栖宫。”晴儿略显兴奋开口。董璇芯闻声微睁凤眸,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凤栖宫?”董璇芯凝眉低吟,黑亮的眸子漫出一缕寒光。

“是啊,皇上在这个时候拆了凤栖宫分明是送给娘娘封后的一份大礼,奴婢想来,皇上必是向娘娘表明心意,至此之后,皇上心底只有娘娘一人。”晴儿的解释在董璇芯看来荒唐至极,她从不觉得自己在楚铭轩心底会有这么重的分量,她有这个自知之明。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皇上还不能忘情凤倾歌,怕赌物思人才会有此决定。至于皇上为何不干脆直接到冷宫,董璇芯姑且认为是碍于群臣的反应罢了。

“晴儿,你可有派人暗中观察凤倾歌的一举一动?”董璇芯神色肃然,冷声问道。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这些日子,除一专门朝冷宫送饭的宫女之外,无人接近冷宫。”晴儿据实回禀。董璇芯微微颌首,继而起身缓步朝内室走去,被嘈杂声吵了一夜,她也累了,后日便是封后大典,她需要以最充沛的精力迎接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日子。至于凤倾歌,她还真是要费些心思呵。

封后大典极为隆重,只要皇上身边坐的不是凤倾歌,不管是谁,百官都拍手称快,整个大典除了楚铭轩由始至终面无表情,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当董璇芯出现在冷宫之时,已经封后第七天。

“凤倾歌!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唬弄本宫!”寒蛰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董璇芯厉声呵斥,脸色极为难看。

“娘娘果然有皇后的威严,才进冷宫便对倾歌兴师问罪呵。”凤倾歌悠然坐在桌边,清澈的眸子瞥向董璇芯,并没有下跪之意。

“当初你给本宫药时,不是以命担保可以医好魏荣祖?”董璇芯厉步走到凤倾歌面前,双目怒红如火。

“若倾歌没记错,彼时娘娘也曾信誓旦旦答应助倾歌离开皇宫。”凤倾歌清色的眸子无一丝涟漪,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深不可测。

“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董璇芯恍然,继而怒不可遏。

“娘娘这么说未免太过牵强,本是互惠互利,如今娘娘如愿以偿,倾歌却依旧独守冷宫,这对倾歌而言,似乎有失公允。”凤倾歌不以为然。

“如今魏荣祖危在旦夕,魏谨到本宫这里兴师问罪,本宫落不得好,你也别想活的舒坦!”董璇芯狠戾开口,凶相毕露。

“娘娘该知道魏谨的分量,如果他的孙儿真的死了,魏谨必恨娘娘入骨,届时娘娘想要稳坐后位难如登天,难道娘娘真的愿意舍弃这得来不易的后位?亦或者是……命!”被废黜的皇后有几人可以善终,对于这点,董璇芯心知肚明。

“你有办法?”感觉到凤倾歌言外之意,董璇芯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倾歌有没有办法就要看娘娘是否能履行当日的承诺了!”凤倾歌挑眉看向董璇芯,眸子里有着董璇芯捉摸不透的神色,深深浅浅。

“本宫应你!”董璇芯不假思索道。

“皇后娘娘觉得倾歌还可以轻信娘娘吗?”凤倾歌嘴角噙笑,却透着线丝的冷。

“你想怎么样?”这一刻,董璇芯忽然意识到凤倾歌留不得,以往从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心机,若她想,难保皇上不会再入她的温柔乡。只是现在,自己迫切需要治愈魏荣祖的良方,否则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心思对付凤倾歌。

“倾歌离开皇宫之日,便是皇后拿到良方之时。”凤倾歌肃然道。

“一言为定!”董璇芯没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倾歌在此敬候佳音,娘娘慢走,倾歌不送。”凤倾歌浅笑嫣然,那笑如琼花碎玉般夺人眼目却看的董璇芯胆战心惊,这样的女人怎容她于世。

回到熹宸宫,董璇芯暴戾走到桌边,玉指狠抓起上面的茶杯愤然将其摔在地上,伴着砰的一声脆响,自地上溅起的碎片不偏不倚正刺进董璇芯的手腕。

殷红的鲜血自手腕处蜿蜒而下,董璇芯却似毫无知觉般双手紧攥成拳,寒蛰的眸迸发出浓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