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九魅果然名不虚传,身姿魅转,一招一式夺魂勾魄,一颦一笑魅惑心魂。

几次飞转,已经瞧见那些个定力不够的大臣一个个由起初的呆若木鸡转而面目赤红,双目暴突带着燃烧的浴火痴痴瞧着台上九人,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朝着台上靠去,呼哧呼哧似乎都能听见那些人粗重的喘息之声。舞姿炫目,已经有定力薄弱者欲要扑上台去。

再看壠羽烈依旧稳稳端坐,面不改色。这等玩意儿他怎么会放在眼里?当日前往金池城途中遭遇夺魂九魅的是因为中了媚香之毒,才难以把持对着扮成武玄的冰焰强行索欢。今日单纯魅舞能奈他何。况且美人在侧,再过魅人也不过如此。哪里比得上他的焰儿的一根头发。

壠羽烈低头,闻着爱人的发香,心里隐隐躁动,声音也有些沙哑,轻唤着:“焰儿?”

冰焰只当是他受了夺魂九魅的影响,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看得过瘾?”

壠羽烈叹息一身,以手肘支在桌面,斜着着下巴,扭过头不看那舞,只看冰焰,只笑不语。不过那眼底的暗光闪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冰焰面颊微微发红,然而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面色一变!

然而谁能想到一名魅姬飞舞上前,原本清澈的黑眸陡然变成了一片的暗红,电光火石间,一根紫色丝带如同毒蛇般追逼壠羽烈的面门。

冰焰第一时间发现异样,银鞭飞出带着追光的速度贴着壠羽烈的鼻尖拉开一道光墙,将紫带截断!

好险啊!只差一点,那道紫带便会把他的脑袋戳穿一个窟窿!冰焰收鞭时手中已经一把冷汗!

墨离鹰仓脸色大变,早已飞身跃起,长剑与紫带劈开了道道精光!

一时间,万众哗然!

不等救驾的声音呼起,那夺魂九魅眼眸同时变成暗红色,带着浓烈杀气,纷纷舞出紫带,紫色的彩带在出袖的那一刻变全部化为血红的毒蛇向着九龙座椅的方向逼去!四面八方,密集布上!

谁能想到宴会之上突生状况,而壠羽烈顾不了自己也顾不了还击夺魂九魅,脑中在刹那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护好冰焰护好他们的孩子。几乎条件反射的以身体为盾抱住冰焰一个飞转,将爱人安然护在怀中,同时飞跃躲避,而几十道紫带从四面八方一齐攻上,哪能全数避开。只听扑哧一声,一道紫带刺破壠羽烈的腰侧,血溅了出来!

众人惊骇,曲怀傲更是大骇,他飞身上前青龙画戟双双逼上,然而那夺魂九魅显然被人操控,连主人也不认了,使出浑身解数和曲怀傲拼杀开去!

杀气蔓延,掀起一股股惊涛骇浪,曲怀傲和夺魂九魅打的难舍难分之时,只见倾天麟一袭白衣疾速闪来,冷呵一声,“闪开!”

曲怀傲闻言立即避开,倾天麟撒下一阵白粉,白粉银光闪烁,扑到九名魅姬身上,夺魂九魅被白粉所袭的瞬间,顿时不能动弹,身上发出滋滋响声,然后化成一滩水,一缕烟,尸骨无存,香肌玉骨消失的无影无踪。

噬骨毒粉。冰焰见过。当日她被皇后困在地牢,那死囚欲要恶心她时倾天麟便用了噬骨毒粉。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数被倾天麟的噬骨粉打扫的干干净净。

曲怀傲面色不便的望着那夺魂九魅消失的地方。心底疑惑,也不辩解。

壠羽烈和冰焰皆是聪明绝顶之人,也无需曲怀傲辩解,要害壠羽烈和冰焰的人绝不是曲怀傲本人。定是有人利用了夺魂九魅。好在壠羽烈的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花无错简单处理一下,便无大碍了。

这等插曲对于见惯了惊涛骇浪的壠皇来讲算不了什么,安抚了一下受惊的众臣,桃花节庆活动继续进行着。

庆幸的是壠振宇和花月夫人不在不然看到这等变故又要提心吊胆了。

吉时已到,当所有人都赶上凤凰峰叩拜凤凰神之时,方才桃花树下的宴会之地,已经毫无人踪,一片死寂。

只有一道白色身影折了回来,踏上这片沉寂,他握紧了手中的青光剑,冷冷瞧着方才那战场。雪衣,素颜,美若谪仙,不是倾天麟是谁?

倾天麟定睛瞧着撒下噬骨粉的地方。弯腰拾起一截被血染红的紫绫。

血,那是壠羽烈的血。

倾天麟将那截血绫弯腰拾起,放入木夹中,还未回身,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叹息。他微微顿住,下一刻,面上又换做波澜不惊,转身过身,望着来人。

果然,冰焰正站在不远处,瞧着倾天麟。

倾天麟走到她的面前。只拿温润如水的清澈眼神瞧她。

冰焰首先开口:“当你出现援助曲怀傲时,我便知道是你。”

“为何?”

冰焰轻轻说道:“曲怀傲当然不会自己利用夺魂九魅刺杀壠羽烈。能利用蛊术控制夺魂九魅的人世间也就那么几个。如果你有心帮忙,以你和曲怀傲的武功怎能不敌夺魂九魅,又何必用噬骨粉。倾天麟用噬骨毒粉杀人,目的只有一个毁尸灭迹。”

倾天麟盯着冰焰,目光依旧清澈,语气依旧温柔:“冰儿,你信我不会伤害你吗?”

冰焰点头,却又将话锋一转:“可是伤害壠羽烈便也是伤害我。”

倾天麟眼神中闪过稍纵即逝的伤痛,他的喉头有些干涩,“我……知道。”微微顿了一下,他重新认真的凝视着冰焰,又问一次:“冰儿,你信我不会伤害你吗?”那语气里尽是无尽的伤感。

被倾天麟的眼神瞧着,心底莫名的柔软了起来,冰焰微微点头:“恩,我信。”

倾天麟终于笑了,比那满山的桃花更为灿烂,“冰儿,有了你这一句话,倾天麟即便是死,也值了。”他抬头望着那株千年桃树须臾,然后,转身,踏着桃花碎瓣走下山去。

“倾天麟,你要做什么?”冰焰站在原地对着倾天麟的背影问道。

倾天麟立住脚,回身:“冰儿,再唤我一声阿麟吧。”

冰焰被倾天麟身上淡然而哀伤的气息所感染,心中隐隐担忧,却只是温柔问道:“好吧,阿麟,你要去做什么?”

倾天麟再一次笑了,如同桃花初绽,美不胜收,他答非所问的回答:“冰儿,我曾经也摘了一枝桃花,为你。”再也无话,只留下一道修长出尘的背影在落英缤纷之中,萧寂的远去。

事实上他想说,“冰儿我要守着你的幸福。多守一时便是一时,多守一日便是一日。”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冰焰依旧立在原地。目送着倾天麟远去,任由漫天花瓣飞舞了满身。

壠羽烈着急寻来,“焰儿,你怎么在这里?”他顺着冰焰的视线望去,面色暗沉,笃定说道:“是倾天麟控制了夺魂九魅。”

冰焰点头,有什么能够瞒过壠羽烈的眼睛呢。“夺魂九魅伤你并不深,只是流了一点血,猜不透,他为何要这么做?”

壠羽烈片刻的若有所思,然后换做一副轻松神情揽着冰焰的纤腰说道:“或许他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嫉妒吧。焰儿,别想了。我们一同去观看皮影戏。我照着焰儿说的剧本让乐师排练了一出《西厢记》,焰儿瞧瞧是不是那个味儿?”

“恩,好。”冰焰收敛心神,随着壠羽烈离去。

三月三,桃花节,三月初六便是壠羽烈与冰焰的大婚吉日。

花月夫人成日提心吊胆,然而这期间竟然再也没有生出什么变故。然而花月夫人明白,因果注定,大婚当日的劫数定是难以逃掉的。

整个金陵皇宫张灯结彩,焕然一新,金陵皇城,花灯遍布,大红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各式鲜花装饰了整座皇城。日月大陆几百年来声势最为盛大的一场婚礼正在举行。

壠羽烈一身华丽绣金龙的喜袍整个人雄姿勃发在金銮殿上傲然站立,幸福无比的翘首以待,等待着踏上红毯上皇后,冰焰凤冠霞帔如同踩着七彩云朵的仙子,如同乘着着霞光的金凤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壠羽烈双目中映出炽烈光芒,不顾礼数,大步走下宝座,迎到正合殿外的红毯上,主动牵着冰焰,和她踩着红毯并肩而行。

仿佛全世界的阳光只照射到二人身上,一对璧人,如同神灵下凡,受万众瞩目,让万世敬仰。

花月夫人和壠振宇端坐高堂之位,远远瞧着,神色复杂,心中复杂。花月夫人的面色一直是僵着的,眉头是深深的凝在一起的,壠振宇心中忐忑不安,面色却还算镇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花月似乎有些坐如钟针毡了,缓缓摇头,似乎内心挣扎纠结,额头香汗溢出。

“月儿?”壠振宇瞧出花月。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花月的目光只是集中在壠羽烈和冰焰的身上,他们正走到大殿屋檐之下,轰然一声雷声响起,晴空霹雳,一道闪动响雷将正合殿的飞檐劈开。瓦竟然坍塌半边,碎散开来,那残砖碎瓦崩塌四溅,紧贴着二人身边儿落,壠羽烈第一时间将冰焰护在怀中。因为大婚礼数不容新人后退,所以他并没有后跃躲避的动作。高大身躯将冰焰罩住身下,脚下如磐石并没有移动半分。

幸好瓦片撕碎,没有砸伤壠羽烈和冰焰。

待一切稍稍平静,冰焰疑惑的凝眉望着天空,壠羽烈处乱不惊,低头问道:“莫怕,有我在呢。”

花月则是惊得猛然站起,不住摇头喃喃自语:“情缘美满姻缘正果修成之日便是……”下面的话,花月陡然止住,目光中满是惊骇!

她再也忍受不住似的提群欲要走上前去,似乎要阻止婚礼一般。

壠羽烈大声何止骚乱的人群,果断说了一声“昏仪继续。”丝乐声继续,婚仪继续。

事实上,壠羽烈和冰焰的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忐忑,大婚之日响雷劈顶,大凶之兆啊。然而,两人都明白,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壠羽烈与冰焰的手紧紧相握给予对方力量。

花月却不管不顾了,下定决心定要阻止这场婚礼。然而正当花月试图阻止婚礼之时,眼前场景让花月猛然惊骇!

她看见新人迈至正和殿门槛之时身为大陆至尊的帝君壠羽烈竟然撩起衣摆单膝跪下,让冰焰踩踏过去!

眼前场景如此熟悉,花月如遭电击,将阻止的动作僵在原地。她愣愣的望着壠羽烈。

壠振宇走到花月身边拦住爱人纤腰,沉声说道:“你瞧,烈儿多么爱冰焰。就如同我爱你一般。”

花月回头,再愣愣的瞧着壠振宇。这个男子曾经也如此对自己做过,只是他已不记得前世。五百年前,这个深爱着的男子也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