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冰焰这样问,壠羽烈不但不心虚,反而激动的一把抱住冰焰,再扳开她的肩膀急切的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焰儿有感觉是不是?”

冰焰陡然一惊,狠狠一巴掌甩在壠羽烈的俊面上:“混蛋!你竟然给我用媚香!”

这是她第二次给他耳光,力道颇重,壠羽烈的脸颊瞬间出现了五个指印。壠羽烈显然一愣,沉了一下面,不过没有发怒,半晌,他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拳头,不让她再有所动作。似乎调整一下情绪,然后才缓缓开口,显然也是受到媚香的影响,他的嗓音早已沙哑,他的额头早已渗出了汗,但是他知道,急不得,他必须将事情解释清楚。“焰儿,那是在圣山极顶寻来的一种特殊的香,叫合心。一般人闻着没有一丝作用,只有在面对心仪之人时合心才会起到作用。而且,情陷越深,香气越魅。”

合心?冰焰思忖着,搜寻脑中的记忆,确实听说过这种香。不过没有想到竟然真能被他寻到。为何在他面前,她对合心有感觉?老天,她又打了他一次,这个凶恶的像老虎一样的男人会不会立刻把她吞了。这样想着思绪一下子纷乱如麻,她竟然不敢抬头再看他。

见她似乎不信,低头不理,壠羽烈有些紧张了,也顾不得刚刚被甩了一耳光,更顾不得什么王爷的里子面子,连忙接着解释,或许有些着急,一向沉稳的他一开口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你瞧,方才这屋子也点了此香的。并不是针对你,不!也不是那样的,是翩翩她一定要坚持用合心……”这么说似乎也不妥,壠羽烈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他急急敲了一下额头,“哎!也不是这样的,上官翩翩只是我的属下,我对她并没有……”他负气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抓了冰焰的肩膀:“总之焰儿,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有些微微的尴尬。太过直白的话,他还是开不了口。

看着那一贯狂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如此,也不知是合心的作用,还是其他,冰焰顿时觉得心中软软的暖暖的,丝丝粘粘牵牵绊绊的荡漾开圈圈涟漪。同样是女人她也能猜出上官翩翩几分心思。定是心高气傲的上官翩翩不甘心自己的心得不到回应,所以一定要用合心试一试壠羽烈。

冰焰极力稳住心神,说道:“好了,壠羽烈,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我们也就各不相欠了。”说完,转身便着急着要向外走去。

壠羽烈猿臂一抓将冰焰整个人又带回怀中,他的呼吸已经急促而紊乱,邪肆而魅惑的咬着她的耳垂:“焰儿,此时放你走,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不等她是否同意,壠羽烈再无隐忍低低的咆哮一声,抱起冰焰急切的大步走向他的大床。

“放开我壠羽烈!放开……”冰焰无力的呼着。

将她放上大床,他隐忍着体内肆虐的火焰,半压她的身侧,专注着眸子描绘着她娇颜,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的唇,低喃了一句:“焰儿,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言毕,热吻再一次袭上,不同于以往的狂野,霸道中不失温柔。

也许是媚香太过醉人,也许是气愤太过迷离,也许是壠羽烈太会**,冰焰感觉自己此时就像那呼啸万里的海浪里起伏的一片落叶,沉沉浮浮,颤抖迷离,身子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周身都是壠羽烈炽热狂野的气息,微微睁开迷离醉眼抬头望向头顶上那一轮烈日金轮,和不知何时已经挨近了它的冰月金轮,冰焰心中叹息,罢了,一切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就如此吧。

不知何时壠羽烈的吻变得越发狂野,他急切的似乎再没有一点耐心,碍事的布料瞬间被急切的撕扯成了碎片。狂肆的大手和急切的热吻狂野的肆虐。

就在寝阁的温度不断升高之时,陡然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响起:“王爷!”侍卫燕寻唤道。

被打断的壠羽烈暴躁不已的咆哮一声,“混账!给本王滚!”

似乎犹豫了片刻,敲门声继续:“王爷,属下有急事汇报。”

“混蛋!天塌下来再说!”壠羽烈的语气更加暴躁。

冰焰捂着唇痴痴的笑。壠羽烈狠狠瞪她一眼,就要再次吻下。无奈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爷,皇上已经进了王府了。”燕寻颇为着急的说道。

闻言壠羽烈和冰焰皆是一怔。对于壠皇深夜前来的目的两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壠羽烈深深望了冰焰一眼,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安抚道:“不会有事,我保证,谁也不能伤害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压抑暗潮汹涌着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冰焰瞧了一会,单手挥灭了合心香,将手伸到她的后背为她逼出媚香。再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起身整理衣衫。再回身细心的将她盖好被子。

然而壠皇的速度似乎比他们预计的要快出许多,太监尖着嗓子的一声通报已经从蟠金阁的正厅传进寝阁:“皇上驾到,宣烈王爷协王妃接驾……”

壠羽烈眼神一历。略顿了一下,他回头对着冰焰命令道:“你就在这儿呆着,不准出去。”

冰焰盯着壠羽烈高大坚毅的背影,故意微微轻笑:“壠羽烈,你可是在抗旨哦?”

壠羽烈穿戴完毕,一倾身,狠狠吻了一下她红嫣的朱唇,“抗旨又如何!”言毕,转身大步离去。

壠羽烈来到大厅,壠皇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壠羽烈上前行礼:“不知父皇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壠皇转身望向壠羽烈,沉思须臾,问道:“王妃为何不出来接驾?”

“父皇莫怪,王妃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壠羽烈说道:“父皇有何事,对儿臣说便是。”

壠皇深深瞧着壠羽烈,问道:“烈儿可知蓝冰焰十三岁时已经许过人家?”

壠羽烈面上看不出表情:“这个儿臣不知,不过即使许过那又怎样,现在她是儿臣的王妃。”

壠皇叹息一声:“你不是已经休了她吗?”

壠羽烈心中微微一惊,面上依旧看不出表情。“父皇何出此言?”

壠皇没有立刻回答,他又道:“你把倾天麟放出来。”

壠羽烈狐疑问道:“为何?倾天麟是蓝皇左膀右臂,父皇为何要放他?”

壠皇的眼眸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他不是蓝皇的亲信,他是你的弟弟。”

壠皇将手中的半月玉送到壠羽烈的面前:“他是花月夫人当年被人偷走的儿子。”壠皇心中苦笑,前些天倾天麟潜入皇宫找到他,拿出半月玉,并不是想要认他这个父皇,而是要让他还了他的未婚妻。

相比较于壠羽烈面色的波澜不惊,躲在暗处的冰焰倒是震撼不已。虽然蓝皇当年为了笼络倾天麟曾经将十三岁时的“冰焰公主”指婚给他。但是冷傲的倾天麟当时根本不认。以致“冰焰公主”肝肠寸断。而今又来说什么未婚妻。哪有这样的事。

倾天麟是花月夫人的儿子?冰焰深深的凝眉。这个倾天麟,在搞什么!

壠皇这么一说,壠羽烈心中立刻明了。尽管知道倾天麟的身份内心震惊不已,尽管知道冰焰曾与倾天麟有过婚约心中酸涩不已,但是壠羽烈的面色依旧看不出端倪,他不缓不慢的却语气坚定说道:“父皇仅凭一块半月玉便肯定了那倾天麟是华月夫人的儿子吗?退一步说,父皇认谁做儿子那是父皇自己的事。但是冰焰是儿臣的妻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请父皇勿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壠皇颇为歉然的望向壠羽烈:“皇儿,冰焰与倾天麟的婚约在前,是我们以势要挟才拆散了人家……”

“父皇……”壠羽烈唤了一声,打断了壠皇的话,缓缓的语气中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时候已晚,父皇也该歇息了。”

言下之意,以不需多言。

壠皇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今晚朕要带走麟儿。”

这才多久,就改口麟儿了。壠羽烈在心中冷嘲。现在得知倾天麟是花月夫人的儿子他的父皇一定会爱护有加吧。

而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强悍的势力,壠皇恐怕多一眼也不会看他这个儿子吧。他还记得有一次,花月夫人的忌辰,当时只有五岁的自己不小心闯入了祭奠堂,壠皇失心疯般的当场拔剑,指着小小的娃娃怒吼:“都是你这个劣种,如果不是因为你,朕也不会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从此,壠羽烈便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心中的位置。那时他便知道,除了让自己变得够狠,够强,别无选择。

壠羽烈微微勾起嘴角冰冷的笑,“燕寻,去把‘麟天公子’请出来。”

“麟天公子”,蓝相国人对倾天麟的尊称。壠羽烈这是在提醒壠皇,倾天麟是否有可能是奸细。然而壠皇此时哪里能听得见去。当年得知花月生下狻猊他便猜测是否是有人刻意加害。但是多方寻找,不见皇子下落。如今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淹没了一切,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不需片刻,倾天麟已然走进蟠金阁正厅。他一身白衣,面色略显苍白,却依旧风度翩翩,光华万丈,他看也没看壠皇一眼,冷眼望向壠羽烈:“冰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四目相触,空气中火花乱撞,毫不相让!

“对于自己的妻子,我能怎样?”壠羽烈强调了妻子两个字。

倾天麟眉头一皱,下一刻却又舒缓了开来:“哦,妻子?那这是什么?”他竖起手掌,掌中抓的正是壠羽烈在盛怒之中写下的休书,虽然残破不已却又被人细心的粘合。

壠羽烈历眸一沉。他的蟠金阁难道出奸细了。细想一下,随即明了。他面不改色的笑道:“那又如何。”

“如何?既未拜堂,又写下了休书,你还能说她是你的妻子吗?”倾天麟又拿出蓝皇手谕,冷声说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冰儿的父皇三年前昭告全国的手谕。”他语气坚定道:“所以,她是我倾天麟的未婚妻。今日,我要带走她。”

“从我烈王府中带人?倾天麟,你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壠羽烈一字一句重如磐石。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虎豹相争,各不相让,空气中紧紧绷着一根锐利的玄,一触即发!

眼见着一场嗜血厮杀在所难免。一直被无视的很彻底的壠皇连忙开口阻止两人的争斗。“住手。当着朕的面手足相残,反了不成!”壠皇气势威严的吼道。“事到如今,只有让蓝冰焰暂时搬出烈王府,具体如何,再做定夺。”壠皇说道。但是此话明显是向着倾天麟说的。

“搬出烈王府?”壠羽烈面如寒霜,挑衅的望向壠皇。

如同被惹怒的老虎,气势凌人,凶光乍现,壠皇也是畏惧三分。他安抚道:“烈儿,只是让冰焰暂住皇宫。这样你们兄弟二人都有个缓冲的余地。”

“儿臣若是不同意呢?”壠羽烈直视壠皇一字一句的说道。

壠皇也不是吃素的,也是以阴狠毒辣著称的皇帝哪里能退让,他精眸一眯,不悦说道:“皇后乘着朕心疾发作,私斩清安堂二十名**和雨神使者。其罪可是可大可小。烈儿,你可想好了。”壠皇知道壠羽烈不好惹,所以才暗中将皇后的事安排好才过来要人。

壠羽烈眼神更历。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父皇会用他的母后来威胁他。他冷冽的眸子坚决的望向壠皇,无情的说道:“此事父皇秉公处理此事便是。无需询问儿臣意见。”

他壠羽烈从不接受威胁!而且片刻之间他已经分析了情势,即使壠皇处罚,皇后至多也是被软禁冷宫,虽然受苦难免,却无性命之忧,此番决定虽然不孝,但只要等他心愿大成,统一九州,便可接皇后出来享受天伦荣华。而对于冰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你!”壠皇没有想到他竟然生了如此一个比他还要狠绝的儿子。一时间,脸都气绿了:“壠羽烈你竟然如此忤逆!不顾父皇也不顾你的母后!来人……”

“慢着。”一声娇呵,让在场的三名尊贵的男人皆是一怔。

“焰儿!”

“冰儿!”

壠羽烈和倾天麟齐呼。

壠羽烈厉眸一蹬,怒道:“谁让你出来的!”

倾天麟温柔问道:“你没事吧?”

冰焰望了倾天麟一眼,再颇具深意的望向壠羽烈。然后转身向着壠皇微微一福:“无需再争执了。冰焰愿随皇上入宫。”

“不行!”壠羽烈抢声怒吼。即使天崩地塌都波澜不惊的他,总是会被蓝冰焰轻易激怒。

冰焰专注的眸子望向壠羽烈。那里面的深意不需言明。她不愿意他为了她背上不孝之名。况且进入皇宫对于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花月夫人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进入皇宫方便查明。

壠羽烈岂会不知道冰焰在想什么,却依旧冷声语气坚决的再说一次:“我说不行!”

冰焰心中叹息,也微微感动,哎……这个霸道的疯男人!

“冰儿,随我走?”倾天麟沉声问道。

冰焰摇头。微微思虑了一下,这种情况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一般都会说,那么让那个当事人自己选择吧。而在这里,女人自己的意见,自己的爱情倾向都是不值一提的。她的爱情在壠皇眼里不过是拿来祭奠旧人的牺牲品。

她无奈的望着壠羽烈眼底的坚决,再看向倾天麟眼眸里温柔的期待,询问壠皇:“既然皇上要让此事有个缓和,冰焰只要不住在烈王府便可是吗?”

一句话堵得壠皇无话可驳。只能点头。

冰焰又道:“那么冰焰还是住抱月楼吧。”

壠皇左思右想,只能如此。冰焰再恳求的望向壠羽烈。壠羽烈显然很不领情,面色很是不悦,然而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点头答应。

而壠皇许了倾天麟可以随时出入抱月楼。这才将此事暂时缓下。

冰焰终于出了烈王府,再次入住抱月楼。不过这次守着抱月楼的竟然都是壠皇身边的大内高手。

暖香也被壠羽烈放了出来。

见到冰焰,暖香这才方知自己犯下大错,缓缓跪倒:“主子,暖香错了,暖香以为那休书是主子想要的,当时还惊喜捡了个便宜。后来我去牢里看绫清,哦,不,是倾天麟,便将那休书给了他。谁知道……”

冰焰扶起暖香,“罢了,这也不怨你。你这几日还好吗?”

暖香说道:“恩,王爷没有为难暖香,暖香一直被安置在王爷寝阁的外间。除了不可以去见主子以为一切都是自由的。王爷吩咐侍候主子的七位丫头每日都要来我这里询问主子的生活习惯,主子每日的膳食也都是暖香亲自安排的。”

想着壠羽烈,冰焰面上竟然微微发红。这个男人,表面上总是很凶,心思还是很细的。

暖香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暖香觉得王爷对您还是很上心的。”

闻言冰焰面上更是微微发烫,轻呵道:“好了,不要多嘴。”

暖香瞧着心底有了个大概,感叹道:“真小看了倾天麟。没想到,主子都与王爷这般了,他竟然还可以扭转乾坤,将你们三人的立场弄至这般局面。主子,您说会不会倾天麟一开始接近您就是打算将您抢回去的。”

冰焰深深的叹息,倾天麟能够顺利的造成这种局面说不定和壠皇本人的私心也有关系。

她愈来愈看不透这个倾天麟。而壠羽烈,她也要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壠羽烈,也许是那天晚上的壠羽烈强烈的感情太过让她震撼,也许是烈日金轮所制造的气氛太过诱人,也许是合心香的香气魅惑人心,总之,冰焰觉得那一晚她是有些冲动的,要命,好像每一次壠羽烈都会轻易搅乱她的心神,打破她的沉着冷静。对于感情的事她一向谨慎,经过一天的沉淀,她确实得好好理一理她和壠羽烈之间的事。

冰焰踱步至花园时,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抱月楼看她的人竟然是太子。那太子面色憔悴,恍恍惚惚仿佛着了魔一般,见到冰焰,他连忙赶了几步:“王妃,哦,不,公主,你告诉我绫清真的就是倾天麟吗?”

看来,这件事对于太子殿下来说确实是个打击。

冰焰点点头。

太子微微踉跄一步,颓然的坐在石凳上。

“你……”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冰焰只能轻声说道,“他是男人,而且他极有可能是你的弟弟……”

谁想到那太子竟然缓缓摇头,喃喃自语般说道:“我不管他是男人女人,敌人或是亲人,我看上的只是他,是他这个人。”

一时间,冰焰竟然被太子的深情感动。

倾天麟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走进了抱月楼,太子殿下的眼神一亮。

见着太子在此,倾天麟微微皱眉。无视他,而是转眼似笑非笑的望了冰焰一眼。迈步走近屋内。

冰焰颇为尴尬的望着太子,即使他看上的人是男人也不要紧,可他偏偏看上的人现在自称是他弟弟,看上弟弟也不要紧,可是人家根本正眼也不瞧他。哎……可怜的太子殿下啊。

太子叹息一声,流连的望了屋内一眼,施施然离开。

倾天麟迈步至冰焰面前,将她从石凳上拉了起来,软垫铺上石凳,温柔说道:“早春露重,石凳上冰凉,暖香是怎么侍候的。”他又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银质镂空雕花的小球放入冰焰手中。

温润触感很是宜人,原来是个不冷不热的小手炉,冰焰放在手心把玩,说道:“倾天麟现在是金陵国王爷了,冰焰怎么敢用。”

“我是有卖身契的。”倾天麟温柔说道。“今生今世,生死相随。”

冰焰叹息,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望着倾天麟:“生死相随不敢奢求,坦诚相待就可以了。”

被冰焰的眼神瞧的有些不自在,微微涩然,倾天麟的语气却依旧温柔:“我会坦诚相待的,不过,不是现在。”

“倾天麟,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不能伤害我想要保护的人。”冰焰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倾天麟一贯温柔的面孔也变了颜色,“冰儿想要保护的人?”他的语气清冷了许多:“冰儿想要保护的人中又多了壠羽烈一个吗?”

冰焰直言问道:“你的半月玉并不是花月夫人留下的那一块对不对?”

一直知道冰焰聪明,却没有想到她聪明至此。倾天麟稍稍惊讶,“你为何这么说?”

“很简单,你对我说过,‘你在乎的人只有一个,别人的生死与你无关’。而我也相信倾天麟当时的话是出自肺腑。”冰焰并不看他,她将壶里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动作十分认真而细致,那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覆盖出一弯动人的剪影,却无法掩盖那灵动的智慧:“但是在冰牢炼狱,你却为了救暖香而受伤,那说明什么?”

“什么?”

她将沏满茶的小杯放到倾天麟的面前,再为自己斟上一杯:“以倾天麟的武功可以在那个时候冲出来的,但是你需要一个留在冰牢的借口。为何你需要一个借口留下呢?因为那里有一个十分诱惑倾天麟的东西。”冰焰这才抬眼定睛望向倾天麟。“我说的对不对?”

“那只是你的猜测。”倾天麟稳稳的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对,是我的猜测,原先我猜测不到那诱惑你的东西是什么,直到半月玉的出现。”冰焰把玩着手中那只小暖炉,“麟天公子果然睿智,你知道,只要有了半月玉,就可以利用壠皇对于花月夫人的痴情,办成很多的事情。比如……”冰焰顿了一下:“造成我们三人现在的局面。或者……”

“冰儿。”轻唤了一声,打断冰焰的话,倾天麟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柔,只是那杯里的水有些许的溢出,溅失了台面,“你要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去伤害你。”

他顿了一下,似乎要抚平那微微波动的情绪,语气更加温柔:“你明知道如此,为何还要替我疗伤?”

“我们有契约嘛。”冰焰回答的简单。嘴角勾起笑,稳稳的端起杯中,小啄了一口茉莉花茶,她放下茶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冰牢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花月夫人的侍女青奴她还活着吗?”

“活着。被我找到的人一定活着。若是被皇后找到,那一定是个死了。”倾天麟又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神色。

冰焰点头:“活着就好,那你可得藏好她,免得被我找到。”冰焰自信的笑道:“被我找到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倾天麟望着冰焰,清润的眼眸里似有些许痛苦的神色:“为何我们两人的关系会变得如此?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冰焰安慰似的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立场。倾天麟是我的契约仆,就这个立场来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杀害你,但是倾天麟阻碍我寻找真相混淆我的视线,就这个立场来说我一定会扫清这个障碍。”

“倾天麟是蓝冰焰的爱慕者,是壠羽烈的情敌,就这个立场来说冰儿会怎么做呢?”倾天麟微微倾身温柔的问道。

冰焰不答,继续低头饮茶。

倾天麟忽而收起一贯温柔的目光,他轻轻抓住冰焰的手,那眸子里灼光闪烁:“焰儿,离开这里。我说过,我只在乎你一个人,别人的死活我不管。金陵现在就像那三月里碧落湖的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只要一阵暴雨袭来必定是惊涛骇浪,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葬身湖底。”

“惊涛骇浪又如何,葬身湖底又如何?”冰焰平静的望着他:“倾天麟,我做不到你这般。”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有着一个冰冷无情的心,这一点冰焰早就发觉到了。

“为什么?”倾天麟清冷声音透露着些许怒气:“因为他?”他的眼眸不再清澈无欲,而是闪烁着点点利光:“他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数年之后,谁主天下这又是谁能说得准的!”

冰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淡然说道:“倾天麟,你认为谁主天下,谁就可以得到我吗?还是你认为谁得到我谁就可以霸主天下?”

她抽回自己的手,傲然站起,背过身去:“天下谁主与冰焰无关,还是那句话,我在乎的,只是那些我在乎的人。你是那惊涛骇浪的始作俑者也罢,你是那称霸一方的枭雄也罢,这并不会影响冰焰决定什么。”

心中大震,没有想到冰焰竟然看的如此透彻。望着那绝尘的身影久久失神,倾天麟终于缓缓站起,她搬过冰焰的双肩,小心谨慎的温柔问道:“那些你在乎的人里面,包括我吗?”

冰焰嫣然一笑:“你知道的,自你在契约上按上手印那一刻起便包括了。”

而数丈之外另一个男人听到冰焰这一句话,面色已经暗潮汹涌。

倾天麟失神的望着冰焰,叹道:“看来我还是幸运的。”

“毕竟倾天麟没有伤害过蓝冰焰。不是吗?”这一点冰焰还是明白的。

倾天麟苦笑:“你还叫我阿麟好不好?”

冰焰缓缓说道:“叫你阿麟就表示你是我的契约仆,你就得听我的。”四两拨千斤,这句话,才是冰焰今天谈话的重点。能不能峰回路转,就看倾天麟对她够不够衷心了。她仰头等待他的答案。

盯着冰焰瞧了半天倾天麟郑重点头。“好。”他又补充道:“只要你不嫁给壠羽烈。”

冰焰心下好笑。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于这个野性颇大的男人来说有几斤几两的分量。男人的野心,她不能阻止,她也不会利用主仆身份去阻止他,妨碍他实现自己的抱负。那样对他不公平。但是无关紧要时这个称呼还是应该能起点作用的吧。比如说,现在。

一转身便开着壠羽烈铁着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金叶似的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最好还是不要碰面的好,要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见了壠羽烈,倾天麟的面色也不好看到哪里去。见着倾天麟似也要上前,冰焰连忙对着倾天麟威胁似的唤道:“阿麟……”

倾天麟顿了一下,恨恨的咬牙,无奈摇头,一折身,避开壠羽烈从水面掠了出去。

壠羽烈的面色更加不善。他铁着脸,望着冰焰:“女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要红杏出墙?”

冰焰嘴角抿着笑,踱步到石凳旁弯腰坐下:“壠羽烈,你不要蛮不讲理,我现在和你没有关系了,何来红杏出墙?再说你哪只眼看见我出墙了!”

壠羽烈面色绷的更紧:“你叫他阿麟!”

“对啊,他和我有主仆契约,我叫他阿麟不可以吗?”冰焰嘴角已经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而壠羽烈的面色更是寒下三分,满脸的醋意已经完全掩饰不住,咬牙恨恨道:“你和他同桌喝茶?”

冰焰扑哧笑出了声:“壠羽烈,你是在无理取闹。”

壠羽烈蛮横的拉过冰焰的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扣住她的下巴蛮横的说道:“蓝冰焰,不准你再和他说话。不准你再喊他阿麟。更不准你和他同桌喝茶!”

冰焰挑眉挑衅:“不准?凭什么不准?”

“凭你是本王的人!”

“我已经被你休了,我不是你的人。”冰焰说道。

壠羽烈面色一沉。抱起冰焰大步向着抱月楼内走去。

“你干什么!”

他霸道而邪恶的说道:“我们现在就拜堂,然后洞房!”

“疯子!放我下来!”冰焰用力捶打着他。威胁道:“你要是不放,休想我再理你!”

壠羽烈果然停住了脚步。一脸的不快。

“快放下我!”冰焰再呵一声。

壠羽烈不情愿的放下冰焰,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镶金的柱子上。

冰焰走到壠羽烈的身后温柔说道:“壠羽烈,心,一旦交出去便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还没有准备好。”

壠羽烈转身冷眼瞧着冰焰:“没有准备好?告诉我你需要准备什么?准备等待倾天麟有回应的一天吗?”他掩饰不住醋意横飞的说道。

冰焰狐疑的望向壠羽烈:“你调查了我?”

“是!”壠羽烈没好气的大方承认,仿佛心脏被一根绳子狠狠簕住,闷的喘不过起来,他呼吸困难的说道。“冰焰公主爱慕的人是麟天公子,却被迫到金陵国和亲,在蓝相国的皇宫似乎人尽皆知。”

冰焰不紧不慢,四两拨千斤的悠悠说道:“烈王爷最宠爱的人是表妹武紫烟,在金陵国也是人尽皆知啊,事实也是如此吗?”

壠羽烈一时被冰焰赌的无语,却依旧觉得心中闷的难受。“紫烟的事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会把她安排妥当。这一生一世,我壠羽烈心中再无她人。”

“我以为倾天麟的事我也说的很清楚。”冰焰说道。

一句话让壠羽烈心中郁结之气全然消除,他紧紧抓住冰焰的肩膀,语气坚定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将你送回抱月楼来吗?”

冰焰摇头。她知道依着他平日里霸道的性子,那晚怎样也不会放开她的。

壠羽烈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邪笑:“因为,我要再娶你一次。”

“再娶一次?”冰焰皱眉。

壠羽烈霸道的宣誓般的宣称:“我壠羽烈要正大光明,声势浩大的从我烈王府的大门正式迎娶蓝冰焰。”

“我……”

“不许你说不同意!”壠羽烈历眸一顿,狠狠威胁。

“不是,壠羽烈……”

“你如果再说一个不同意,我们立刻就洞房!”壠羽烈作势就要抱起冰焰。

冰焰连忙后退,“壠羽烈!”

壠羽烈皱眉:“不要对我说你没有准备好。即使你说我是强抢民女我也要把你抢回去!”当他知道她的心意之后,他再也不可能放手。

“好了就算我没有问题,那么皇上呢?皇后那里呢?”冰焰可知道就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壠羽烈还是受制于壠皇的。

像是看出冰焰的心事,壠羽烈胸有成竹的笑道:“那晚上我确实险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两天已经够我做很多事了。”幸好那晚上冰焰没有随壠皇回皇宫,不然他就真的被动了。两天时间,壠羽烈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包括皇后的安危。朝中大臣有一半是壠羽烈的势力,三军令牌也在他手中,壠皇怎能不顾。在这个世界,谁手中的势力最为强悍,谁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壠羽烈五岁起就知道,要想生活的更好,要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有拼命让自己成为强者!

壠羽烈深深望她,语气稍稍软了下来:“好了,焰儿,我也不逼你,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不能等太久。”

“那你给我多少时间?”冰焰问道。

“一炷香的功夫。”壠羽烈似乎很大方的说。

冰焰无语了,她早知道壠羽烈是个疯子,却不知道他疯的这般严重。看来倾天麟费尽心思布的局,轻易就被壠羽烈在金陵国强势的地位所击碎。壠皇这座靠山在壠羽烈面前根本靠不住。

见着冰焰低头沉思,壠羽烈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再次拿出那支早已干枯叶落的桃枝,缓缓送到冰焰面前。

见了那桃枝,冰焰心中一紧,原来即使那天盛怒之下,桃枝也没有被他踩烂。她抬头,却看见壠羽烈凶恶的狠狠的瞪着眼,似乎在说,“你要是敢不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凶神恶煞,冰焰赌气一般,果真不接。

壠羽烈这下恼了,面上瞬间变换了几种颜色,不过最后停留在的面上的表情却是明显是紧张。见着冰焰似要开口,唯恐她会拒绝,壠羽烈顿时脱口而道:“你等等。”

“来人。”壠羽烈对着门外侍卫命令道。

燕寻应声,搬来一个精致的有点离谱的花盆,花盆的表面镶嵌着蓝宝石,壠羽烈说道:“如果要拒绝的话,等一下再拒绝。”

他缓步走到花盆面前,将那早已干枯的桃枝插入花盆,只见那桃枝像是被瞬间注入了生命力一般,顿时叶滋枝润,生根发芽,一眨眼的功夫,那枝桃花不仅活了过来,而且长出了新叶。

冰焰大为震撼。“壠羽烈……这花盆里面埋的是?”

壠羽烈将插着桃枝的花盆送到冰焰面前,“这是我的第一份聘礼。七彩幻晶石和我的桃枝你要不要?”

这深藏皇宫的七彩幻晶石竟然也能被他弄到,蓝冰焰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她蓝冰焰是谁,挑眉笑道:“壠羽烈,你这是在拿七彩幻晶石收买我?”

见着冰焰似乎有意在戏弄他,壠羽烈的耐性显然再次被磨光了,恶劣的本性又显露出来,咬牙切齿狠道:“蓝冰焰你到底要不得!”

“不要那又怎样?”

壠羽烈狠狠的磨牙:“你要是不要我就把这七彩幻晶石连同这桃枝一起给毁了!”

“疯子!”那可是天下只剩五件的至尊幻器。人人想要的天下至宝。

冰焰低声诅咒一句,终于接过了那花盆。

壠羽烈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转身冲力出去。一转眼又折了回来,一把将冰焰抱了起来。双手高高的举起,他仰头望她,狠狠的磨牙发狠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戏耍我很有趣是不是!”

冰焰望着这个狂傲霸道的男人,抿着唇笑,这一刻,她知道,幸福距离自己很近,触手可得。这一次她决定牢牢的抓紧它。

壠羽烈狠狠的瞪了冰焰半天,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她的脸上烧成两个窟窿才将她缓缓放开,紧紧的抱入怀中。

壠羽烈依依不舍的离开之后,他所说的第二份聘礼便被送到了抱月楼。

冰焰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微微,灵月和红墙姑姑。

这三人在金陵国可都是身份非凡,就说这微微,金陵国创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清安堂**被准许出宫的先例。即使壠羽烈再有实力,要办成这件事也很是艰难的。她真的不知道壠羽烈在这两天花了多少心思办成这件事的,问了这个男人也不会说。

还有那七彩幻晶石,可是壠皇的宝物。看来,这一次壠羽烈为了自己,正式和壠皇翻脸了。

然而现在冰焰觉得自己才像那笼中的鸟儿,壠羽烈出于对冰焰的保护,将皇宫里的消息封锁的很死,冰焰根本无从打听他是怎样和壠皇皇后达成协议的。暖香又被她派出和明卷去办那件大事了。更是无人给她消息。

壠羽烈的办事效率非常之快,第二日,大红的驼绒地毯从烈王府的大门绕过东长街一直铺到了抱月楼内,大红灯笼也从烈王府的大门沿途挂至了抱月楼。成箱子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堆满了抱月楼。国婚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冰焰心里暗笑,不知道壠羽烈知不知道自己暗地里敛财的事,这些个珠宝一旦进了抱月楼可别指望着她再抬进烈王府里去。即使嫁了他,她还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如今壠羽烈作为聘礼的这些个财宝可要完全贡献至她的事业里去了。

求婚成功的第三日,便是大婚的日子,这期间似乎一切都很平静,皇后,壠皇,武紫烟似乎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这种平静让冰焰偶然觉得不安,不过看到壠羽烈那坚定的眼神,冰焰便将那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冰月金轮高高的悬挂半空,朦胧光线下,暖香正在为冰焰整理着试穿的大红喜服。壠羽烈早已来了三四趟,都只是在窗下徘徊,不敢踏入。都说婚礼前日新娘子和新郎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暖香轻笑:“暖香打赌,再过半柱香,烈王爷又要过来了。主子,您困了吗?”

冰焰摇头,今日不知怎么的,她的困意也没有了。

一道清风袭来,窗下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冰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她知道,来的人是倾天麟。

今日她才知道,壠皇和大臣们据理力争了几日,倾天麟正式封王了。地位仅此于太子和壠羽烈之下。想必让倾天麟成功封王,也是壠羽烈和壠皇谈判达成的条件之一吧。

暖香走到窗子下,语气不善的说道:“王爷,夜深了,主子要睡下了,您请回吧。”暖香也不笨,很多事情,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现在她当然回过味来,自己三番两次被倾天麟利用了。心里怎能不恼。

窗外身影依旧不动,衣袂飘飘投影在窗纱上显得格外萧然,落寞。

他对着窗户轻声说道:“冰儿,我对你有所隐瞒,你怎知他就对你毫无保留?”

冰焰移步至窗台,没有掀开窗户,“你回去吧,明日我将是壠羽烈的妻子,如果他果真介意阿麟的存在,我会将契约还给你。”以己度人,倘若壠羽烈还和武紫烟有联系的话,不论是不是男女之情,她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所以,成婚之后,她不能再和倾天麟回到以前的那种关系了。

倾天麟半天没有说道,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哑了:“不要把契约还给我,你不愿意见我,我不出现便是。”说完,窗户上萧条落寞的投影缓缓拉长,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