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丝毫轻敌之心,壠羽烈倾天麟率领军队向着城中进发。兴许城中百姓早已因为战争的来临而逃向南北之角避难去了。此时的金池城仿佛一座死城一般,寂静无声。壠羽烈依旧霸道的圈住冰焰,让其和自己共乘一骑。而倾天麟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是那句话,对于他来说,此时那人的性命安危高于一切,而壠羽烈有足够能力保护她,这点倾天麟也明白。

队伍行出死寂一般的空城,来到南郊的旷地,只见地面升腾起一股浓烈的烟雾!

壠羽烈立刻举剑果断命令:“全部后退,此烟有毒!”

不敢有所怠慢,所有将士全数后退至浓雾之外。

壠羽烈望着那浓烟滚滚傲然说道:“曲怀傲,你当真以为这三流的把戏能困住本王?”

一阵张狂的笑意自浓雾中响起,虽然是笑,却比那千年的寒冰还冷上百分。赤炎宝马缓缓踱出浓雾,马背上端坐着的正是赤炎皇曲怀傲本人。这刚刚登基不久的曲怀傲依旧保留着皇子时的睿智和凶悍,御驾亲征,看来,他还真看重金池这块宝地啊。

一身绯色龙袍使整个人显得炽烈无比,而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千年不动的寒霜!他的视线落到壠羽烈怀中的冰焰身上,眼眸闪过一丝利光,冷傲说道:“没想到朕千辛万苦夺得的金池城竟然被尔轻易攻破!”

曲怀傲也是聪明绝顶之人,想必已经识破被此战失败的症结在哪,这样一来,他们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壠羽烈,不要轻敌。”冰焰在壠羽烈怀中轻声说道。

他扶在她腰间的大手陡然一紧,低声说道:“我明白。”

赤炎皇又道:“壠羽烈,朕知道,这毒烟挡不住你,可是这毒烟却可以挡住金陵三十万大军。如果不怕死的,大可以冲过来试一试?”

壠羽烈望着赤炎皇,嘴角勾起不屑的笑:“那么我军就在这毒烟外守着。瓮中捉鳖。”

赤炎皇缓缓摇头:“壠羽烈,你难道只有如此胆量吗?”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一向不屑于手段,只注重结果。”壠羽烈显然对于赤炎皇的激将法根本不买账。

“结果?那么朕倒是有一个很快能分出结果的好方法。”赤炎皇说道。

“何种方法?”

“前方有朕亲自部署的三个阵,只要烈王,麟王,武将军能闯过这三个阵,我军便即刻撤出金池城。”赤炎皇说道。“烈王麟王也知道,如果硬拼上的话,我方还剩三十万大军,对上金陵还存的二十五万的将士,朕也不无胜算,况且……”赤炎皇阴寒笑道:“朕手上还握有金池城大半百姓的性命!”

怪不得城中空无一人,原来被赤炎皇全部用作人质去了!为了对付壠羽烈竟然让城中百万百姓做人质。此人手段狠辣倒让冰焰想起了肖皇后,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像是看到冰焰眼中的愤然,赤炎皇玩味的盯住冰焰,对她说道:“朕也是这么认为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朕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他抬头望向壠羽烈,“说吧,敢不敢闯阵!”

“来吧!曲怀傲!”没有多余时间思量,壠羽烈决然说道。事实上,他也别无选择。天时地利还是占在曲怀傲这一头。硬拼并非良策。

“好!”曲怀傲激昂说道:“万变刀网罗刹阵!三人闯阵!朕在阵中等着你们!”

说完,绯袖一挥,毒雾散去,前方出现一大片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银色长刀,手持银色长矛的士兵,成排成垄笔直站立,组成密密麻麻的人墙,一眼望不到边,如此场面仿佛组成这阵势的足有百万余人!

冷眼瞧着这“万面刀网罗刹阵”,倾天麟冷声说道:“这赤炎皇的布阵术不可小觑。”

“恩。”壠羽烈不敢轻敌,大手一挥,燕寻骑马上前,手中另牵着一匹枣红马将,壠羽烈手掌往冰焰腰上一拖,将冰焰扔至枣红马马背上,对着燕寻说一声:“随我去闯阵!”

燕寻领命,策马便要上前和壠羽烈一同闯阵。

“慢着!”冰焰呵退燕寻,“这闯阵之事理应主帅前往,本将军无需燕寻代替……”

“闭嘴!”壠羽烈和倾天麟一齐出声。

冰焰白了两人一眼,“本将军也是主帅之一,你们没有权力命令我。”说完不等他们阻挠,一马当先,冲向阵势。

壠羽烈和倾天麟顾不上心惊,连忙策马跟上,闯入阵中接着便是对着那银色盔甲组成的方正开始无情厮杀,然而,一剑下去,发现自己只砍了个影子,眼前的银甲战士似乎是虚的。再一剑下去,依旧劈了一个空。几次劈砍,那一片银色光的更是晃的人眼花缭乱!

壠羽烈三人皆是惊骇不已,马匹也烦躁踱步,不听指挥。三人立刻明白那是银光晃眼所致,立刻扯出布条将马匹的眼睛蒙住。一番砍杀之后,依旧摸不到敌人的衣角。反而三人皆被困于万面罗刹阵中。

稳住心神,冰焰在那白花花,光芒如雪的一片浩瀚银海之中,定睛瞧着,试图识破其中玄机,那银甲一晃,一道刺眼光线射了过来,冰焰一刀下去,继续砍了一个空,心中不由暗惊,如此下去,三人皆要活活被累死在阵中。

“小心!”一个分神数十道冷冽刀锋向着冰焰劈了过来,倾天麟疾呼一声,整个人从马上一跃而起骑上冰焰的马一把抱住冰焰,而下一刻他的后背却被生生砍出数道血印!

“倾天麟!”冰焰呼出一声。

“没事。”倾天麟毫不在意的说道。她没事就好。

一个冷光闪过,冰焰立即找到了玄机所在,原来这些盔甲士兵手中银色光亮的盾牌是有棱角的,正好折射阳光的光线,阳光和镜面折射造成奇特的幻觉,虚虚实实,迷惑人眼!

冰焰对着壠羽烈厉声喊道:“那些实人脚下有影子!追着影子杀人!”

壠羽烈立刻明白了冰焰所说,挥动蟠龙剑对着影子上方的人不停刺去,一刺一个准,任你阵势如何变幻,剑光飞舞中血肉横飞!

倾天麟的青光剑也没闲着,对付这些个小喽啰,青光剑出鞘,还有他们的活路吗!万面刀网又怎样!

剑气横飞,血雾翻腾,银色的阵势瞬间变成一片血色海洋。不需片刻,万面罗刹阵被破!

赤炎皇出现在阵中,“好一个壠羽烈,好一个倾天麟!下一阵九宫飞鼎夺魂阵!”

穿过万面罗刹阵的阵地,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九只小山一般巨大的铜鼎,每一只都足有千斤重量,每只鼎下有九名壮汉托住。九只鼎的阵势四周由先前迷惑过壠羽烈的夺魂九魅守着。

见着三人弃马迈步进阵,那壮汉拖起鼎运用内力纵横交错地向着三人生生撞去!

这方寸之地,九只巨鼎横冲直撞,四周又有夺魂九魅守着,冰焰毫无还手之力,面对那山一般壮士的巨鼎她只能借助灵活的轻功连连躲闪!然而一时却想不出破阵之法!

这个阵法完全就凭着那托住鼎的九九八十一名大力士的内力,运用蛮力!这让冰焰怎么破!

然而下一刻,她傻眼了!只见壠羽烈见着那鼎向着冰焰撞来,飞身挡在她的身前不仅不避,反而双掌接上,那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那九名内功深厚的大力士才能拖起的庞然大物竟然就被壠羽烈这双掌生生对上!

冰焰吓的心都跳出喉咙,只听轰然一阵巨响,那巨鼎竟然被壠羽烈掌风撞飞出去,与横飞过来的另一只鼎撞在一起。一阵地动山摇的轰响之后,两只鼎轰然倒地!

另外七只巨鼎继续飞来,已经受伤的倾天麟对付一只,而壠羽烈竟然伸出双手,一手对上一只鼎,双手五指一抓,手指陷入铜鼎内,像抓保龄球一般,然后双手抓着双鼎猛然一合,两只鼎撞到一起,轰然变形。

见状!那被夺了鼎的三十六名壮汉如同见了鬼一般!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神力之人!

转眼间倾天麟又撞飞了一只鼎,只剩下三只鼎,而那剩下的扛鼎人见着壠羽烈鬼魅般步步逼近的脚步,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不等他们将鼎扔出,壠羽烈飞身而上,一脚踹飞一只鼎!最后一只巨鼎,他单手拖起,巡视了一番围在四周的夺魂九魅,阴森一笑,那鼎便成弧线飞出,那巨大的铜鼎竟然在半空飞出一个圆,将那围在一圈的夺魂九魅一一撞倒!

冰焰难以置信的望着壠羽烈。而壠羽烈似乎被冰焰惊呆的眼神瞧的心情大好,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挑俊美,显示自己的胜利。

冰焰低低诅咒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壠羽烈脸色一变,半眯起鹰眼,狐疑的望向冰焰。然而不等须臾,下一阵已经布上!

冰焰转身望向倾天麟,那人第一阵中为了救她受了伤,现在又动用内力连击两只铜鼎。哪里能受得住。“你回去吧,下面一阵交给我和壠羽烈便可以!”

倾天麟面色已经苍白,以手支剑,却坚决说道:“不行。”

冰焰温柔唤了一声:“听我的。阿麟。”

倾天麟陡然心神一怔。

壠羽烈冷哼说道:“你不去也罢,省的还得让我们分心!”

“壠羽烈!”冰焰不满的对着壠羽烈呵道,转身抓住倾天麟的手:“阿麟,你还是不要去了。”

被冰焰这么一握,倾天麟一晃神,陡然间冰焰将藏在指间的一根细小的不起眼的花刺刺入倾天麟手腕昏穴,倾天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只觉手上一麻。瞪着惊骇的眼眸望向冰焰,人便软了下去。

冰焰换来侍卫将倾天麟扶了下去。而壠羽烈突然上前一步,猛然抓住她的手臂,眼眸瞪着惊骇的光,急急问道:“你方才对他做什么了?”那声音竟然含着一丝颤意!那抓住她手臂的大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冰焰无辜的眨眨眼睛,“没什么,我只是点了一下他的昏穴。”

“是点穴?”壠羽烈狐疑问道。仅仅三个字却像每个字都有千斤重量,压的人喘不过起来,也压得他自己喘不过起来!

“当然是点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冰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向着阵内走去。

眼前的阵势更加诡异,不容壠羽烈多想,便紧紧跟随那抹小小身影。那是一块块巨石组成的石林之阵,石林之中,诡异阴森!

赤炎皇冰冷的声音在暗处响起,“风扬地覆刺火流星阵!”

话音落,只见平地风沙四起,尘土飞扬,几乎要将冰焰小小的身子刮走,壠羽烈一拉冰焰的胳膊将其裹进自己的披风之中,蟠龙剑刺入地面,单手紧握住剑把,以稳住身形,以尽管如此巨大的身躯依旧被那强劲的罡风吹得摇晃不已。

冰焰则是无尾熊一般死死抱住壠羽烈的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罡风吹跑。尽管情况万分危急,壠羽烈却因冰焰这一动作而心情大好。然而下一刻,他脸色一变,对着冰焰说了一句,“快吸一口气!”话音未落,整个地面的土层被像一床厚厚的棉被被整个掀起,将壠羽烈和冰焰埋入期间!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冰焰只觉得身体跌入一阵黑暗之中,壠羽烈整个庞大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浓重的窒息感逼的她几欲昏厥!然而下一刻,他的唇准确的找到她的唇,新鲜的口气渡入她的口中,冰焰吸了一口,不敢再吸,空气就这么一口,他给了她,那他怎么办?被深深埋入泥土的两人,就这么唇对唇的僵持着。她闭着唇,他霸道的撬开她的牙齿再次将空气渡入她的口中!

他双手撑地,为她在黑暗之中支撑起一小片天地。然而下一刻,冰焰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壠羽烈的手臂越发的往下沉!他的背上压的应该不止是泥土而已。

侧耳静听,似乎土层外的风声减小,只听壠羽烈咆哮一声,一跃而起,如同伏地狂龙,林中卧虎,陡然苏醒,凶悍无比,势不可挡,猛然将压在背上厚重的的泥土和数十块沉重的石柱,整个掀开。

冰焰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壠羽烈背上果真压着数块巨大的石块!

这也就是壠羽烈,要是换做第二人,二人刚才一定是被泥土加上石块活埋了!

“有没有受伤?”壠羽烈快速将怀中的人儿上下巡视一番,沉声问道。冰焰摇头,“我怎么会有事,你呢?”

壠羽烈狂肆一笑,“本王当然更不会有事!”

然而不等他们喘一口起,只见那巨大的石柱,每一个石柱中都露出无数个小眼,无数个火红的流星一般的带刺的小圆锥冲石柱的小孔中向着冰焰和壠羽烈射了过来!

壠羽烈和冰焰二人连连躲闪,那些火流星射空的撞在对面石柱上爆出一朵刺眼光花!冰焰惊出一身冷汗,这若是爆在人身上,必是要炸出一个窟窿来的!

然而不等他们喘一口气,只见那巨大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中都露出无数个小眼,无数个火红的流星一般的带刺的小圆锥从石柱中的小孔向着冰焰和壠羽烈射了过来!

原来那就是金陵国最为毒辣的武器之一刺火流星!

壠羽烈和冰焰二人连连躲闪,那些刺火流星射空的撞在对面石柱上爆出一朵刺眼光花!冰焰惊出一身冷汗,这若是爆在人身上,必是要在血肉之躯上炸出一个窟窿来的!

壠羽烈挥动蟠龙剑,快速飞舞,剑光所到之处刺火流星不停被剑气挡落,噼噼啪啪掉了一地。然而那小孔中的刺火流星似乎多不胜数,越射越密,发也发不完!更可怕的是,那数十根巨大的石柱已经开始平衡着移动,纵横交错的向着冰焰和壠羽烈狠狠撞去,边撞边射!而且移动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射击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壠羽烈剑光舞成了一片刺眼的金光,将两人罩在金光中间,然而那密集的刺火流星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射来势不可挡,冰焰势要帮忙,哪知道壠羽烈单手长臂一拉将她整个人严密的裹于自己的披风之中,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单手继续挥箭,不让她动上半分。

“不好!快放开我!”冰焰疾呼出声,只见地底下也喷泉似的冒出许多长满锥刺似的刺火火流星,带着索命之势向着他们直冲而来。壠羽烈单手一带,电速飞身一跃,避开地下第一波刺火流星的袭击,脚还未落定,那喷泉似的又从地上冲出一刺眼凶光,再次险险避开,而接下来,那埋于地下的刺火流星如同地下喷泉一般雨后春笋一般从地面一直冲上半空,壠羽烈的身影也如同大鹏展翅带着冰焰紧绷身体直直冲上空中!

在落下地面时那地下的刺火流星已经如同一簇簇烟花,更加密集的冒出,不停的向着两人射击!让冰焰和壠羽烈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身形从空中落下时,壠羽烈只能单手圈着冰焰,以剑撑地,将两人身形再次弹上空中,冰焰对着壠羽烈疾呼一声,“弹高一点,我要看清下方石柱的阵势走向!”

壠羽烈闻言心中巨震,却未及细想,身形坠下,蟠龙剑再次撑地,两人身形猛然窜上半空,这一次跃的破高,几乎将两人冲进云里去,冰焰扫视一番,只见那乱撞的石柱之中有七根不动!一个灵光闪过脑海,冰焰厉声说道:“北斗七星布阵法!壠羽烈,听我指挥!”

冰焰的坚定自信的声音在这乱石阵的上空尤为清亮:“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两人身形下落,指着前方,冰焰果断说道:“攻击那四根石柱!”

壠羽烈闻言,剑尖撑地借力一跃而起,蟠龙剑挥舞出夺目火花,排开一切向冰焰所指的挥剑劈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一根石柱被剑气劈的粉碎,果然,阵势有一丝散乱,再挥剑接连而上,不到片刻,四根柱子皆被击碎。

地上的刺火流星依旧在猛烈的碰着,四面的石柱依旧在疯狂的撞着,石柱里的刺火流星亦在剧烈的袭击着,稍不留神便会被射出万千窟窿,击破四根石柱,壠羽烈以剑撑地,再次带着冰焰跃上空中,只听冰焰再说,“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壠羽烈,击破那三根石柱便可破阵!”

壠羽烈闻言,一鼓作气,剑气乱飞,撞开那堵刺火流星的光墙直逼那三根石柱!轰然一声,石柱爆破,整个石林戛然而止。那刺火流星也不再喷射!

整个世界宁静了下来,阵势击破,壠羽烈猛然转身,眼眶赤红充血,情绪激动的注视着人前的人儿,他颤抖着眼皮,颤抖着唇,颤抖着双手,想要问什么,却几次光是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赤红的几乎爆裂的火热视线急切的在她的脸上巡视,试图找出一丝端倪。他的胸口疾速的起伏着,几次才平息心中激动的情绪,哽住似的问:“你……为什么会……你到底……”

然而不等壠羽烈说完冰焰猛然瞪大双眼,心中大惊,未及多想,燕子般起身一跃飞到壠羽烈身后,张开双手挡住了壠羽烈的身体,扑哧一声,最后三颗还未爆破的刺火流星猛然刺入冰焰后背,瞬间将冰焰的后背炸出三个血窟窿。

壠羽烈一回身便惊觉冰焰为他挡了三颗刺火流星,顿时目眦尽裂,肝胆尽碎的脱口痛呼出声:“焰!”

冰焰苍白着面,皱起眉头,语气艰难地粗着嗓子吼道:“混蛋!咳咳……谁是焰!我是你大舅哥!”

看着冰焰呼吸困难的没有,壠羽烈只觉得自己也无法呼吸了,他额头的汗珠甚至比她的更多,上前欲要上前抱住冰焰,冰焰却踉跄后退一步,连连摇头,冷汗潺潺说道:“不要……碰我,不准!碰我!本将军……没事。”

壠羽烈的眼眶已经充血的布满红丝,却生生刹住脚不敢上前,也不敢触碰,甚至不敢看她后背的伤。都怪方才自己太过激动,一时大意,才让她受伤,他此时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

冰焰的脸色越加苍白,几乎虚脱却语气坚定说道:“不要紧,也不必对别人说起本将军受伤的事,你把我交给花无忧,他……自有办法救治我。”见着壠羽烈发愣,冰焰催促:“快点!若不想我立刻死掉的话……照着我的话去做!”

最后一句话几乎让壠羽烈再度丧失理智,听着花无忧能救冰焰,他哪里敢耽搁,疯了一般冲出去抓来花无忧。花无忧见势也是惊骇不已,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冰焰。而壠羽烈则是万分小心,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守在冰焰左右,不得她的允许甚至不敢上前触碰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眼前的布娃娃碰碎了一般。

冰焰附在花无忧耳边说了什么,悄悄替给花无忧一个小哨,无忧站起身,对着壠羽烈说道:“烈王,无忧要带将军前去治疗。”

壠羽烈紧张问道:“你要带她到哪里去?”生离死别的痛毫无征兆的席卷上心头,潜意识里,他十分恐惧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无忧沉着说道:“上次将军中箭跌下山崖便是被山中高人所救,如今我们还得去找他。王爷莫要耽搁了将军的医治。”

“那你告诉本王,哪里的高人?你们要到哪里去治?”壠羽烈生怕这么一放手,眼前的人儿再也难以寻到。

“这个请恕无忧无法奉告。”花无忧说道。

冰焰痛呼一声,壠羽烈又是一阵心慌意乱,眼前的人儿仿佛下一刻便会香消玉殒一般,似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立刻跳了起来对着花无忧狂吼道:“混蛋!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步带去治啊!”

花无忧抱起冰焰,吹了一声小哨,只听半空中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云霄,通体火红的烈焰龙爪雕俯冲而下,花无忧没有二话,抱起冰焰跃上龙爪雕的背,乘风飞去!

冰焰这才从花无忧怀中抬起眼,看着地下那高大的背影,石像般的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去,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冰焰的眼泪再也隐忍不住夺眶而出。之所以这么急着让无忧将自己带走,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走,身份一定很快要被壠羽烈识破的!

抱歉,壠羽烈,再等一等。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等到我可以坦然面对你的时候。

赤炎雕一路带着重伤的冰焰回到翡翠峰,暖香再次用七彩幻晶石为冰焰疗伤,与上一次一样,那七彩幻晶石吸收了冰焰伤口的污血之后,那伤口便奇异的愈合了。不出几日,冰焰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

金陵军队大败赤炎皇,班师回朝之后,壠皇大家赞赏,将二十万精兵还与“武玄将军”,不过倾天麟也得到了壠皇丰厚的奖赏,加封为护国将军,掌管四十万精兵的兵符。而倾天麟只要了那些新旧的俘兵,一共也是四十万。而壠羽烈并未得到任何兵权上的封赏,只得了一些他根本不在乎的珠宝珍玩。自此已经能够看出,壠皇在壠羽烈和倾天麟之间更加倾向于谁了。

那“武玄”自从金池城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玩物丧志,谁也不见。

蟠金阁内灯光昏黄,壠羽烈闭着目,斜躺在小九龙塌上,单手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桌面,他陡然睁眼,鹰眸里精光闪耀,对着燕寻说道:“燕寻,你可知这世上是否有一种易容术,不是用人皮所制的假面,而是直接在人脸上做章的?”

燕寻思虑一下,摇头:“属下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一种易容术。人脸上能做出什么章来。”他瞧出主子情绪不好,也就顺着壠羽烈的话说的:“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真有这种易容术也说不定!”

这句话,让壠羽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猛然冲进心脏,是啊,那个女子本就不是一般人。不再有耽搁,壠羽烈一跃而起,快速向着将军府冲去!

没有大大方方的敲门,此时的烈王爷活脱脱一采花郎君似的,绛紫身形飞檐走壁,踩着将军府的琉璃瓦,一路寻上武玄的寝阁上方,掀开一片琉璃瓦向着屋内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壠羽烈的激动的几乎沸腾的血液瞬间凝固,心从云端一路跌至冰牢的谷底。

只见那红罗帐内娇吟之声不断传出,女子娇痴的轻叱着:“不要嘛将军……哦哦……饶了切身吧……呵呵……您真是的……”

紧接着雕花大床,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传出“武玄”邪恶的笑声,两人戏耍了一会,那女子衣冠不整的逃出红罗帐,“武玄”紧着一身贴身内衫,嬉笑着,跳下床,几步追上那女子,将其拦怀一抱双双再次倒入床内!

壠羽烈如同受了重创,颓然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人抽离了灵魂一半,仰头对月,呆呆的站立。那萧条的身形,孤寂的让人心疼。

“宫主,您没事吧……”红罗帐内,花无霜小心翼翼抬头对着同样失魂落魄的冰焰问道。这几日每天夜晚她都扮成将军侍妾,夜夜守在宫主房中,只为了做这一场戏。

然而戏做成了,宫主却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半晌冰焰才缓缓坐起身,摇头苦笑:“没事。青奴还没有消息吗?”

无霜摇头,“不过香将军说,有一点线索了。”

“查没查到武玄的消息?”冰焰又问道。

“找遍整个碧落湖上流下流所有的区域,没有发现尸首。”花无霜据实汇报。

“那就是说,武玄也极有可能没死。”冰焰笃定说道。那日她和壠羽烈在卧龙山被银网袭击,她就怀疑武玄没死。

“武玄要是没死,那就麻烦了。”

冰焰镇定说道:“不必惊慌,他若是没死却也没有出现,必定是还有所顾虑,幸好那灵月和那些死士的解药已经彻底配好。我们只需抓紧时间做这最后一搏!”果然那毒便是罂粟之毒。花无错没有让冰焰失望。

“那我们该怎么办?”无霜问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乘着武玄还没有出现之时,赶紧把这座将军府彻底清空!”冰焰胸有成竹说道。

“这如何清空?”无霜不明白冰焰所指。

“我要的可不仅是这将军府的财宝!”冰焰淡然一笑:“武将军打了个打胜仗,却自狂自傲,嚣张跋扈,残暴无比,无霜认为,这会有人信吗?”

无霜点头:“这要依着武玄以往的做法,会有人信的。”

冰焰望着头顶那一丝光线说道:“该是明昼宫宫主献身的时候了。”

夜色无边,冷风萧萧,凤凰峰顶断崖边,一弯孤月将一袭孤寂身影拉的更加修长。

八月的风,吹将一袭绛紫衣袍吹的习习作响,明明是暖风,打在那人的身上却似冰寒彻骨。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呆呆望着那断崖,仿佛整个人已经化作一尊石像。

自她离去那一日,数十日却似经历了数十世一般,每一刻都是烈火中的煎熬,摧肝裂胆的痛丝毫没有随着日子的离去而减轻丝毫。那伤口不能触及,那肝肠寸断的痛不能触摸。

她留给他的难道真是永世生死两茫茫的无边凄凉吗?

高大的背影,无边的凄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孤单与悲怆,虎目牢牢盯住下方无底的深渊以及深渊中湍急……

陡然间,那人眼神一亮,只见一道炫目的身影从涯的另一面衣袂飘飘的飞了过来,白衣如雪,面若银霜,发如绸缎,整个轻灵的人儿仿佛裹在一团飘渺的云彩里,周身飞舞着蓝色的丝带,宛若仙子下凡,嫦娥奔月。在半空翩然掠过。

如同一道闪电劈过脑海,壠羽烈瞬间复活,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追着那绝尘的身影疯狂飞出:“焰儿!焰儿是你吗!”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玲珑身段,那出尘灵姿,那绝世的惊艳,天底下除去他的焰儿,还会有第二人吗!

壠羽烈疯了一般一追追到下凤凰峰,在整个桃花山里追逐!月光下那道白衣在夜幕中一闪,没了踪影,壠羽烈如同急红眼的狂狮在桃林中狂吼出声:“焰儿!是你对不对!真的是你对不对!你在哪!你出来!”

八月里,桃花早已凋谢,他声嘶力竭的呼唤将那桃叶震落,漫天花叶,无情纷飞!

壠羽烈剧烈的喘着气,眼眶已经狰狞的似要爆裂,布满了血丝,他抓狂的嘶吼,“混蛋!你为什么不出来!出来!”

他再次闪电般的飞出桃林,再飞入桃林,他长臂乱挥,拨开一丛丛桃枝,完全不顾那枝叶划破手掌,扯破衣衫,疯狂的寻,疯狂的找!整个人如同一头受了重创后又被刺激了七寸的巨蟒,在那浓密深幽,宽广无边的桃林山石之间飞来飞去,窜来窜去,撞来撞去!整个脚步乱的没有一点章法。

躲在暗处的冰焰紧紧的用手捂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早已如雨一般疯狂流下。

一狠心,冰焰再次飞出桃林,一路向前,飞向桃花山与碧落湖的交接之处!

见着那袭白衣再次飞出,壠羽烈大惊,大喜,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梦!那是真的!

飞身追去,一路追到桃花山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然而那白影又是一飘,不见了踪影!

见着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儿又不见了,壠羽烈几乎彻底疯了!狂了!他挥动手掌猛然一声将四周的山石震碎,野兽般的咆哮出声:“该死的女人!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赶快给我滚出来!”

然而,四周再也没有了动静,壠羽烈颓然的后退一步,他苍然开口,那悲怆的声音带着刻骨铭心的浓浓悲伤:“焰儿,你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你出来吧。母后的事我们就当做一场意外。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出来,好不好……好不好……”

此时的壠羽烈,哪里还有一贯的傲气,此时的壠羽烈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呆呆的站立,痴痴的望着眼前的黑暗,他知道,他的焰儿就在某一处,她的焰儿能够听见他说的话。然而,她却依旧躲着他。

冰焰早已泪如雨下,只能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她知道他痛,她也不比他好过。

抱歉,壠羽烈,你再等一等,你必须再等一等。

数日过去,“武玄将军”依旧整日在将军府中饮酒作乐,闭门不见客,不理政事,也不训练军队。难得副将们再三请求将军前去监督视察军队训练。冰焰才懒洋洋的一手拥着花无霜一手拦着花无雪,走出将军府,一路来到训练校场。

这个武将军视察军队的排场可不是一般的大,丫鬟侍女一大群,前呼后拥的甚为奢华,跟在前后护驾的是将军府武玄用药物控制的一直很少露面的一百八十名死士。

冰焰这一次可以把武玄本性里的嚣张跋扈,阴毒无比,狂傲自大,好色残暴的流氓习气演绎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她要为他演一场戏,她要将武玄的本性全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副将陈爽,李立远远跟在冰焰身后,相对一眼,连连摇头。“这个武将军,之前就是好酒好色之徒,原本以为死里逃生经历一劫之后会有所收敛,这样看来,是变本加厉了。”

“也不知金池城这一仗是怎么打赢的。”陈爽不屑说道。

“怎么打赢?”李立讽刺说道,“你当真是以为是武将军的功劳?”

陈爽压低声音说道:“军中都在传言,武将军对麟王和烈王使了美色计才夺了二十万的兵权。我看不假。”

冰焰当初攻打金池城时虽然献计献策那都是营帐中的事,却很少出现在将士面前,除去那次闯阵,带兵打仗时也都“缩”在后面。而那一次闯阵,倾天麟和壠羽烈都是拼死相护,这些士兵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金池一仗冰焰并没有为真的武玄树立任何威信。也难怪别人会这样认为。

“哼!跟着这样的人简直是我等的耻辱!”李立冷哼道。

两人嘀嘀咕咕,冰焰猛然回头,懒懒问道:“陈将军,你在说什么?”

陈爽原本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满脸不屑说道:“属下没有说什么,属下只是想要说,将军既然得了二十万精兵,我们这二十万的弟兄命运就掌握在将军手上。平日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将军要带领我们勤加操练才是。”

“哦,既然尔等知道你们的命运掌握在本将军手上还敢多嘴多言!来人!”冰焰厉吼一声:“把陈爽,李立二人绑到校场后山悬崖上去!用铁链锁住,任其风吹日晒,鵟鹰食肉,没有本将军的命令随也不准送食物!本将军要让你们知道,忤逆本将军的下场!”暴君!活脱脱一暴君!冰焰在心底暗笑!

四周卫兵面面相觑,显然不敢轻易动这二位副将。冰焰冷呵一声:“反了不成,还不快给本将军拿下!”

只因为一句话便得到这样一个下场,陈爽一下子火了,跳起来对着冰焰嚎叫狠道:“武玄!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奶娘怀里撒娇呢!如今你有本事杀了老子,否则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也难怪陈爽会跳起来,真的武玄在时也不过问军队训练之事。这二十万精兵全是陈爽和李立一手操练出来的!此时竟然落个这样的下场!怎能不怒!

“好吧,既然你一心救死,那本将军就成全你,还不带下去!现在本将军宣布陈爽将军和李立将军消削去职消除兵籍,扁为庶民,绑到悬崖上,直到饿死位置!”冰焰无情阴森的说道。只怕是武玄本人也没有冰焰此时的狠毒!

日月大陆以武为尊,这就是人人想要兵符的原因。军中一军统帅是最大。可以任意消除其属下任何官员士兵的兵籍,任意处死。这都是他的权利范围之内。此也就是说,皇帝一但将这支军队交到他手上,那么这支军队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他的。皇帝本人一般也不便干涉。此中制度要求士兵副将对主将的绝对服从。这种制度在战时是有利的。这也免去主将之间了为了争夺精英战士和副将而内乱的弊端,军中只有一人至高无上,其他人的命皆是捏在主将手中。

这种小规模的绝对权力的服从是有利又有弊的。弊端之一就是若是主将昏庸,必定会毁掉一支精锐部队。弊端之二,是若是主将对皇帝有二心,可以直接将这支队伍拉走!这也是壠羽烈致力于改良军队新政的原因。冰焰对于日月大陆的军队制度可是研究的透透彻彻,要不然也不会在刚进烈王府时便以一首“花烛夜歌”另得壠羽烈刮目相看!

然而冰焰在军中可以“昏庸”,却不可以将队伍直接拉走,因为这支队伍是武玄的,而不是她蓝冰焰的。而今她必要在真的武玄回来之前将这支队伍彻底变成蓝冰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