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赤炎的武百官面前露面的冰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赤炎百官见了冰焰绝色的容颜纷纷在惊叹之余也暗自担忧,这便是传说中的祸国殃民的祸水。更有朝中重臣之女原本觊觎后位者,被冰焰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了个措手不及心底愤恨不已的。所以,整个宴会,身为未来皇后,大臣虽然纷纷也对冰焰起身道贺,言辞之则总有夹枪带棒的。甚是可恶,而曲怀傲只是冷眼瞧着冰焰如何应付,却没有任何相助冰焰的意思。

面对眼前种种,冰焰却假装听不懂一般,并不介意,远远看了一眼英气逼人的吴剑将军,也就是花无间,她反而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花无间在赤炎国的潜伏十分重要,不可露出一心半点的可疑之处,那曲怀傲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要是联络花无间也会用别的办法,她深知两人万万不可在曲怀傲的眼皮子地下发生任何交集。对于曲怀傲,冰焰从不敢小瞧。

宴会初初起了一个头,一位大臣便上前说道:“陛下,为陛下生辰助兴,小女何秀自小通宵音律,愿意为陛下献上一曲。”

曲怀傲微微点头将视线调向那梨香院的白玉雕花的戏台上,一名宫装少女缓缓步入玉石台,抱着古琴,对着曲怀傲盈盈一拜,婀娜尽显,妩媚动人,纤纤指抚琴,玲珑悦耳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指尖,醉人心脾。不过,曲怀傲瞧着她的眼眸依旧是冷的。

何秀下台,又有一名大臣之女上台来献舞,舞姿也是美妙的,不过和冰焰当日西沙湖一舞比起来却有云泥之别。看着那舞姿,藏慕塑将目光投射到冰焰身上,心里嘲笑这些人的班门弄斧,那些大臣想必不知西沙湖一舞惊艳天下的白莲便是蓝冰焰,不然的话,怎会如此的自讨没趣。

曲怀傲也将视线转到冰焰身上。冰焰却依旧假装不知曲怀傲的意思,依旧或而低头饮茶,或而抬头观舞。人啊,该藏锋的时候要懂得藏锋,名器暗藏,深不可测。该显锋的时候要显锋,利剑出鞘,杀气决然。

这些个大臣无疑是借着皇帝的生辰来显示自己的女儿才是最佳的德才兼备的皇后人选。而冰焰若是有心做这皇后,一定将那些人嚣张的气焰压下去,好让她以后在这皇宫里树立独一无二无人敢质疑的地位。而她无心为后,又何必如此。

再说当日若不是为了救出壠振宇,她又岂会为这些人舞,她当日的舞不是献艺,而是一种杀敌于无形出奇制胜的手段。她真心的舞,只属于她心仪的那个人。和这些个女子争相献艺只会跌了自己的身份。

又有几位大臣之女献了才艺之后,那何秀的父亲何丞相又上前来,老谋深算的说道:“久闻冰焰公主歌舞精绝,可否请公主献一才艺,也让我们这些赤炎子民有幸一观。”

冰焰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淡然说道:“恐怕要让老丞相失望了,本公主今日有些乏了,不便献艺。”

语气虽然却透露出一股傲然与不屑之气。何丞相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颇为尴尬,却继续说道,“还请公主给老夫一个薄面。”

冰焰放下茶杯依旧云淡风轻,只不过那温软如玉的话,却能够噎死人:“哦?敢问丞相,本公主为何要给你这个薄面?”

“你……”

一句话把何丞相堵得似嗓子眼里噎了一颗咸鸭蛋,干张嘴发不出声。堂堂丞相何曾受过这样的言语,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只拿眼横着冰焰。

什么叫自讨没趣?这就叫自讨没趣。

冰焰依旧不动声色的饮茶,微微颤动蝴蝶羽翼似的睫毛,嘴角依旧含着云淡风轻的笑,望一眼那被她气绿脸的三朝老臣,一脸的无辜。

不过此时的冰焰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看在有心者的眼里是多么的俏皮动人,藏慕塑眼眸中的流光更加动人。

而曲怀傲千年不动的寒冰脸竟然缓缓放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颇带着点宠溺的弧度。怎么不知佳人还有这样一面,无论哪一面都是那么的妩媚动人。她只是单单坐着也似一个发光体,身上罩着五彩光华似的让人移不开目。曲怀傲缓缓抬头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想要压下心头那灼热的躁动,无奈,一杯酒下肚,胸口更是烧着一团火一般无法纾解。

而花无间在别人难以注意的角落更是心中暗自得意,这便是他的主人,他发誓以性命效忠的女人。自第一眼起,他便将她视若女神的人,只等她一声令下,他便会全力以赴。

那何丞相能坐上丞相之位也必定不是非凡角色,千年老狐狸一条,稍稍定神,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尴尬,他缓缓说道:“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无需给小臣面子,但是,今日陛下生辰,公主难道连一份生辰之礼也没有准备吗?”抬出皇帝,蓝冰焰还能说无需给面子吗。那样的话,她可是有开罪整个赤炎的朝臣了。而所有人都知道,冰焰是孤身被囚,吃穿用的全部都是赤炎的,她除非献艺,否则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冰焰浅浅一笑,缓缓叹息一声,“看来,本公主今日是非献艺不可了。”

老谋深算的丞相没有出声。从未听闻蓝相国的冰焰公主精通什么才艺,这不,就等着看她被自己的女儿比下去呢。

冰焰优起身,转身望向曲怀傲,“冰焰倒是准备了一份礼物,只不过需要人帮个忙,不知陛下准不准许?”

纤弱的人儿,云淡风轻,仿佛谈笑之间便能轻易扭转局面,月华仿若将人儿身上镀上一层银色光晕,美的摄人魂魄。曲怀傲几乎无法将视线从冰焰的身上移开,半天沉沉说了一句:“准。”

冰焰轻声说道:“那么,借何丞相千金的纤纤玉指和王将军千金动人歌喉一用。”

众人面面相觑,让她献艺,她借别人的手和歌喉干嘛?

冰焰并不理会众人的质疑之声,也不上台,又重新在椅子上坐定,只是命令两个贴身侍女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锦盒打开。两名侍女显然已经事前得了冰焰的教导,动作熟练的打开锦盒,取出一帘白布,走上高台,将白布拉开,在舞台两侧固定好。再取出两个曲谱词谱分别交到何千金和王千金的手上。让她们待会儿照着曲谱上演奏的演奏,唱歌的唱歌,念白的念白。

冰焰依旧不上台,稳稳当当的坐在台下饮茶观看。两名侍女又从锦盒里取出几样物件。由于灯火朦胧,众人看不太真切。然而,当侍女走到白布幕子的后头将那几个纸片似的物件往白幕上一映,众人立刻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分明是纸片绘制雕刻的宫装女人,美人宛若九天仙子,朱丹点唇,黛眉轻描,五彩华衣,美艳无比,另一个纸片雕刻的是一个英俊男儿,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两名侍女躲在幕后以小棒操控纸片,那纸片便栩栩如生的动了起来。

皮影戏,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个,一个个赞叹不已。这是昭君出塞的一段剧情,侍女一声令下,开始表演,奏乐的,唱歌的按照冰焰写好的词曲缓缓唱来。

我今独抱琵琶望尽把哀音诉叹息别故乡。

尽把哀音诉叹息别故乡唉悲歌一曲寄声人汉邦。

话短却情长家国最难忘唉悲复怆。

此身入朔方唉悲声低诉汉女念汉邦。

一回头处一心伤身在胡边心在汉。

只有那彤云白雪此得我皎洁心肠。

此后君等莫朝关外看。

白云浮恨影黄土竟然埋香。

就是塞外既一抹斜阳怕它听那鹘鸟悲鸣。

一笛胡茄掩却了琵琶声浪。

一阵阵胡茄声响一缕缕荒烟迷恫。

伤心哎不忍回头望我骛心不敢向前往。

马上凄凉马下凄凉烦把哀音寄我爹娘。

谁知我思故国怨我地既君王。

手抱琵琶经已泣不成声难把哀弦震响。

应从爱惜黎民顾念民生着想。

回首江山徒惜别梦还难望到家乡。

随着那动人的思乡之词,配合那栩栩如生的画面动作,不由人心弦震荡,叹为观止,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一般曲艺形式。

再看端坐若仙的女子,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

藏慕塑眼里的幽光更加灿烂,这个蓝冰焰相知越深越是让人深陷下去,不能自拔。如此聪慧的女子真的是凡人嘛?如此一来,既不必纡尊降贵为别人献艺,又献上了一份特别的贺礼。而且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轻易就击败了那几位试图让冰焰献艺的朝臣。让他们的女儿降低身份为其伴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相比较冰焰嘴角淡然的轻笑,赤炎皇眼神里的炽烈如火,那何丞相和王将军面色早已紫成猪肝。这个蓝冰焰分明是故意的!明明有歌舞乐班,宫廷乐师不用,故意让他们的女儿为这一些皮影子人物伴曲伴歌,这不是有意贬人身份嘛!

王将军是个粗人,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无礼说道:“公主这份礼物虽然别出心裁,但是明明有宫廷乐师不用,要我女儿为这些个皮影子人物伴奏,你这分明是贬低我赤炎,到底是何居心?”

冰焰缓缓起身,稍稍抬眉,冷眼望他:“都是为皇上献礼,谈何贬低?难不成将军认为令千金为皇上献艺是贬低了身份?再说本公主此前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准的。”

“你!”王将军狠狠上前一步,似要扭断冰焰脖子的模样。

冰焰并不惊慌,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然而下一刻,冰焰眉头一皱,捂住胸口,踉跄一步,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曲怀傲面色一惊,腾的一下撞翻了案子站了起来冲到冰焰身边将冰焰揽入怀中,细看之下,佳人已经面色青紫,冷汗潺潺,曲怀傲心中像被人用手拧了一般狠狠一痛,大呼:“快传御医!”然后打横将人抱起,对着王将军怒吼:“你方才做了什么!”

王将军何事见过赤炎皇如此模样,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明鉴,微臣什么也没做啊!”

曲怀傲顾不上别的,大步将冰焰抱向赤凰宫。

冷汗潺潺的冰焰,悄悄看向曲怀傲,这个男人表面温柔,实质上的防范工作已经做到了家,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失去武功的蓝冰焰,他还是防范的让整个皇宫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冰焰当然要下一些狠招。

到了赤凰宫,数位宫廷顶级的御医会诊,却在诊断之后全部惶恐的跪倒在曲怀傲面前:“启禀陛下,实在……查不出公主的病因。而且,似乎,似乎,公主已经……病危了。”

曲怀傲一听病危二字脸色都白了,双目几乎如同杀人的两把厉刀,对着御医吼道:“该死的混账东西!怎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你们倒给朕弄出病危二字!你们说说,什么叫病危!怎么就会病危了!”

“陛下恕罪,微臣该死!”御医们连连磕头!

曲怀傲咬牙切齿的恨道:“治不好你们全部都该死!”

再也不顾得其他冲进内室。

之前,有一瞬,曲怀傲甚至期待这是蓝冰焰的计谋,然而他转念一想,蓝冰焰使计的可能性极小,他的保卫工作可谓做到了家,平日里蓝冰焰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不说,就连她的一日三餐,曲怀傲都会亲自尝过。可恼的是,怎么会就病了!而且病危!

等到他赶床前,只见冰焰已经气丝若游,微闭双目,面色青紫,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曲怀傲生平第一次慌了手脚,从没有过的心痛和心慌涌上心头。

曲怀傲坐上床沿,大手轻轻抚摸上冰焰已经汗湿的额头,瞧着冰焰的脸色,沉思片刻,扶起冰焰,然后将自己的手腕割破,冷眼看着鲜红的血顺着手腕留下,再将那血喂到冰焰口中,刺鼻的血腥让冰焰皱眉,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曲怀傲却一只手执拗的搬过她的下巴强行将血灌入冰焰口中。

腥浓的气味流入喉管,冰焰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干呕几次却又吐不出什么,竟然觉得心中不那么难受了,病痛减轻了许多,人的意识也清醒了许多,冰焰缓缓抬眼浅浅望他,虚弱出声问道:“为何要让我喝你的血?”

见着冰焰的面色稍稍好转,曲怀傲明显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自己就这么靠上床头,将冰焰抱入怀中,一只大手把冰焰的小手攥在掌心,语气依旧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好生休息。”又唤来侍卫。

贴身侍卫王莽前来:“陛下何事?”

曲怀傲命令道:“将所有公主接触过的侍女宫人全部带去细细盘问,势必查出公主的病因,招贴皇榜,寻找能治公主之病的神医。”

侍卫领命离去,曲怀傲依旧是那个姿势将冰焰抱着,缓声说道:“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只是即使是关心,那语气依旧是寒的冰的。

恶心的气味之后冰焰果真觉得胸口舒适了许多,难道他的血能够压抑毒性。冰焰的视线望至那被割破的手腕,见那里依旧在流着血,并没有止住的迹象,而那冰一般的男人,似乎也没有止住它的打算,任由鲜红的血不停的流下,一滴一滴的滴落被面,宛若一朵朵绽放的梅花。这个情形十分的诡异。

不一会儿,侍卫王莽前来报告,所有宫女细细盘问,终究查不出冰焰的病因在哪里。曲怀傲望着怀中已经熟睡的人儿,挥手让侍卫离去。王莽见着曲怀傲手腕上的一条血线顿时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您怎么能……”

“闭嘴。”曲怀傲冷淡说道。“退下吧。”

他低头伸出大手细细抚摸冰焰那晶莹剔透的面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这么守着她整整一整夜,手腕上的那条血红的细丝也就这么整整流了一夜,第二日,侍卫冲冲来报:“陛下,有救了,有救了!”

曲怀傲一听,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快说。”

“听说日月大陆最著名的百手神医的后人舞错正在赤炎皇城。”侍卫如实禀报。

望一望怀中的人儿,曲怀傲没有过多思虑:“快速速把百手神医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