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片刻花无错便被请到了皇宫,俊俏的少年为冰焰把了脉之后却老成的眉头深皱。

曲怀傲立刻问道:“公主是何病?”

花无错虽然能够诊断出冰焰服了化功散却一时也弄不清楚现在她中的是什么毒,但是估摸着主子的意思,胸有成竹似的把上次对壠羽烈说的话又说一遍:“公主先前中过寒毒,后来又中了清毒,这两种毒混合到一起便出现了现在这种症状。”

冰焰在金陵的事情曲怀傲是知道的,这么一说便也信了,连忙又问:“那可有治?”

故技重施,花无错用一贯狂傲的语气说道:“你们都别碍着事,本神医先为公主施针拔毒,然后在上山采灵药。保管药到病除。”

虽然对于花无错的态度很是不满,曲怀傲却不敢计较也不敢耽搁,连忙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也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冰焰放平,只留花无错一人为冰焰施针。

待众人退去,花无错来到冰焰面前轻声问道:“宫主姐姐,您怎么了?”

冰焰将虚弱抬头,“不要紧,只是杏仁毒,你采杏树皮熬汁,服用了便解毒了。”曲怀傲绝没有想到她每日就在他眼皮子地下服毒。

杏仁豆腐,每每曲怀傲都会吃下她的残羹,他怎么又会想到事实上上面一层有毒的杏仁已经被冰焰吃去,而他所吃的豆腐并没有毒呢。

冰焰当日在金陵为了脱身,在壠羽烈面前用的是假毒药装病,因为她知道,壠羽烈平日虽然聪明绝顶,但对她用情至深,见她病了必会慌乱手脚,假药足以对付。而这个曲怀傲则不然,对她处处留着小心,假药必然骗不过去。唯有用了这一招。

冰焰这么一说,花无错这才安下心来,问道:“宫主姐姐有何吩咐?”

冰焰附在花无错耳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花无错顿时明了,不得不惊叹冰焰的胆识与智慧。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见着冰焰为了金陵竟然自残身体,眼眶不禁发红。上一次为了骗过壠羽烈,那毒是他亲自调的假毒。虽有中毒的症状,却对身体没有一丝损害,而这一次确是实实在在的中毒。少年紧握着拳头发狠道:“那壠羽烈日后要是敢对姐姐不好,我花无错一定不饶他!”

冰焰虚弱笑道:“说什么呢。化功散的解药你可会调制?”

花无错点头:“没问题,回头我一并送来。”

冰焰满意点头:“快去准备吧,不要让人起疑。”又想起什么似地嘱咐说道:“曲怀傲心机深沉,小心他的试探。”

花无错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即通。领了冰焰的命令离开时,果然,曲怀傲特意的问了一句:“既然是中毒,赤火龙珠专解寒毒,可否有用?”

早有冰焰的交代,为了避免曲怀傲起疑,花无错回道:“若是单单寒毒,赤火龙珠或许有用,但是此时公主体内的两种毒素混合变成了一种新毒。赤火龙珠是帮不上忙的,皇上不要着急,舞错的药若是不管用,这百手神医的称号我也不要了。”

“恩,那快去开药吧!”听着花无错这么一说,唯一的一点戒心也放下了,曲怀傲撇开花无错便走向内室,见着冰焰或许是被神医施了针,面色已经渐渐好转,宽心了不少。

半天之后,那花无错按照冰焰本人所说的方子将药熬来,曲怀傲将视线移至那碗药上冷冷问道:“那是什么药?”

花无错一挑眉:“这可是我百手神医的家传秘药。”

曲怀傲也不阻拦,端过那碗药,在鼻子下闻了闻,浅尝一口,这才扶起冰焰,亲自将药喂了。手腕上的血依旧再滴。

见了那晶莹的血液,闪烁着点点荧光,花无错眉头一皱:“赤血灵子?”

曲怀傲转头望了一眼花无错,没有出声。

冰焰对着花无错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花无错盯着曲怀傲的手腕说道:“传说赤炎皇族数代才会出一个赤血灵子,一般的毒其血都可以解掉,即使不能解的剧毒,赤血也可以缓解暂压。只是……”花无错望向赤炎皇,“一旦割破静脉之血,那血是很难止住。”

冰焰微微抬头,望向曲怀傲,心中微微错愕,再问花无错:“没有方法止血吗?难道只能这样一直流?”

听了冰焰的话,曲怀傲缓缓勾起嘴角:“公主这是在关心朕吗?”

冰焰实话实说:“本公主只是不想白白欠你一个人情。你有办法止血的话,赶快去止血吧。服完药,我已经无碍了。”

见着冰焰确实无碍了,曲怀傲这才冷着面,缓缓站起身,迈步走了出去。回头对着花无错说了一句:“你暂且留着观察公主服药后的情况。”

“他要如何止血?”待曲怀傲走后冰焰问道花无错。

花无错皱皱鼻头说道:“怪不得这个人冷的像冰一样。”他走向冰焰床前,将配好的化功散解药悄悄交到冰焰手上继续说道:“赤血灵子要想止血必须在寒冷至极的冰窖里待上一天一夜,运功将血液的温度降到冰点。冰彻骨髓,伤身伤心,其中痛苦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见着冰焰失神,花无错问道:“宫主姐姐您不会心软吧?”

冰焰摇头:“人情归人情,这改变不了我与他的立场,本宫还分得清楚。好了,不要耽搁了,照着我安排的去做。让无间做的时候技巧一点,不要被人识破了身份。”

花无错领命离去。冰焰想起曲怀傲,心中觉得此人果真摸不透。这人也是疯子,从昨晚到现在竟然就这么任着手腕上的伤口流了一天一夜的血。她若是今日还找不到解药,或者说她一直找不到解药的话,那人当真会守在她身边直到让血液流干吗?或许这也是他另一种手段,谁知道呢。

又想到两日之后的那场即将到来的婚仪式,必定又是一番惊心动魄。希望这个曲怀傲不要再发疯才好,她可不想欠他什么人情,敌人就是敌人。

是夜,赤凰宫内,轻纱幔绕出一片春光暖怡的水雾弥漫。

服了药,驱了毒,冰焰坐在铺满花瓣的浴桶之内,微微闭目,任由水雾蔓延整个身心,洗去一身的疲惫。

宫人侍女早已被她遣至外室候着,她要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一场苦肉计,让她得了化功散的解药,将精密部署的计划传出宫外,只希望无间不要让她失望,这一次,她要来个釜底抽薪,不仅要夺了赤火龙珠,更要让赤炎国卧底多年的人对壠羽烈所做出的种种付出代价。

壠羽烈,那个让她牵挂到心痛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霜寒露重,他是不是还傻傻的守在翡翠峰的温泉池外。正在冥思之中的冰焰忽然觉得脑后一阵疾风闪过,心中一惊,来不及有所动作时只觉得唇猛然被一只炽热的大手罩住,同时肩膀也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死死圈住。

一股炽热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冰焰心脏忽而快跳了几拍,每一根神经都雀跃躁动了起来。

那只大手缓缓放开她的唇,顺势下滑,炽热的唇也从她白玉似的颈后吻了上来,他的吻神情而热烈,狠狠的啃噬着她,炽热的呼吸几乎要将她整个烫伤,他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语气粗鲁的发狠:“混蛋!谁准许你如此做的!”

真的是他!冰焰只觉得一股热浪撞向心头,一直冲进眼眶,猛然转过头去,果然撞见了那双燃烧着烈火的眼眸,她宛若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傻傻的被那双炽烈的眼眸牢牢黏住。

那尊贵俊美似天神,那霸道邪肆似魔皇,那阴狠精明如阎王的男人不是壠羽烈是谁?而此时男人眼中的邪恶阴狠精明全数不见,有的只是满满的深情,痴恋,担忧,心痛,以及自责。那双如鹰的眼眸里包含了太多情绪,正以几乎要将她吞噬的霸道狠狠的侵犯着她。

那锐眸里比烈日还要炽热的温度几乎将她融化,在他的注满强烈感情的双眸注视之下,冰焰几乎不能言语,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双手将她的脸翻转过来,呼吸不稳的盯住她,他的双目发红,担忧,庆幸,心痛,感动,太多情绪包含在里面让他只能咬牙发狠:“女人!我真该将你一直困在笼子里!”再也隐忍不住,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疯狂辗转,肆意吮吸,他心痛的低喃:“焰儿,傻瓜,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他刚刚赶到赤炎便从花无错那里得了她自吞毒食的消息,无法形容的心痛让他不顾一切连夜潜进皇宫。

他深深的吻着他,倾诉着无尽的思念,焦虑,担忧,心痛。

冰焰热切的回应着他,再也经受不住热情的挑拨,他大手一捞,将冰焰整个上半身从水底捞起,紧紧贴上自己的胸膛。激烈的水流声,惊动了室外的侍女:“公主?有事吗?”说话间,侍女那轻巧的脚步已经踏入轻纱幔绕水雾弥漫的纱帘内。

曲怀傲亲自为冰焰挑选的贴身侍女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精儿,那侍女巡视一番四周,却见没有异样,再望向铺满玫瑰花瓣的木桶,水波有些微微荡漾,冰焰正用手轻轻拨弄,侍女走近一些问道:“公主,方才发生什么事吗?”

冰焰面色微微发红,依旧睡眼朦胧的说道:“没事,只是本宫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滑入水中,呛了一口水。没事,本宫再泡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奴婢告退。”侍女转身。

那藏在木桶水底的男人哪里老实,一双毛毛躁躁的大手已经顺势爬上了那诱人之处,火热的唇也毫不客气的自水底自小腿蜿蜒而上,一直向着魅惑的中心任意肆虐,冰焰下意识抽吸一声,侍女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公主还有吩咐吗?”

冰焰稳住呼吸,转身说道:“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头晕。你出去吧,本宫再小睡一会儿,不要再来打搅本宫。”

侍女终于,离去,冰焰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她浑身的神经全数紧绷了起来,那邪恶的男人依旧潜在水底,不肯上来,那邪恶的招数几乎让她难以招架,她试图双手探入水底将他的头推开,可是那蚀骨的滋味几乎让她忘情,指尖只能抓紧他浓密的发,紧紧咬着水唇,不让唇边溢出魅惑的声音。直到她再也招架不住,口中苦苦压抑的声音即将溢出唇边之前男人才猛然冒头,火热的唇准确含住那樱桃小口,将她动人的声音和甜美的唇瓣全数含入口中,吞入腹中。

热情的缠绵几乎久到天荒地老,身心完美的契合让两人沉醉不已,十面埋伏,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之下的抵死缠绵更加显得刺激无比。水中的动作不敢太大,尽管人儿已经被壠羽烈邪魅的招数弄的筋疲力尽,壠羽烈似乎并不尽兴,将人儿一抱,一飞身便闪入红罗帐中,帐帘垂下,隔断一帘狂野至极的生死缠绵。

直到夜深,热情的旖旎才渐渐平复,壠羽烈抱着怀中的人儿,粗糙的手掌缓缓摩挲那细嫩的肩头,一向如鹰般的眼眸里锐芒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怜惜与心痛:“焰儿,还有不适吗?”

冰焰摇头:“杏仁之毒虽然凶,但是我有分寸。已经喝了解药,无碍的。”

壠羽烈将冰焰抱的更紧,一只手搭在她手腕的血脉,他盯着她微微疲惫的娇颜,虎目有些发红,似乎调整了半天才敢开口,开口时声音已经有点沙哑:“武功尽失了吗?”

冰焰安慰似的对着壠羽烈露出淡淡笑意:“没事。”

他将她紧紧抱住,苍然开口:“为何要这么做?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任何的一切都抵不上你的平安与健康,为何你偏要……”他说不出口了,冰焰的牺牲,对于他来说就像有人拿钝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不要紧,壠羽烈,花无错已经给了我解药。只要按时服用,假以时日,功力自然可以慢慢恢复。”冰焰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后背一热,一股热流缓缓顺着贴住自己后背的掌心传入体内。她心中一惊,知道壠羽烈正在将内功输给她。她连忙挣扎,压低声音呼道:“不可以,壠羽烈,不能这样。”

她一狠心,一根银针刺向壠羽烈的胸口,壠羽烈被迫停下动作。冰焰疾喘了几口气,即便如此,他已经将三成的内力传给了自己,方才若不是阻止即使的话,她当真不知这个疯子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拔出银针。不满说道:“不准胡来,天下人都当你是个手段狠辣的帝王,我看你就是个疯子!”

壠羽烈见她气红了脸,叹息一声,抓住她施针的手,将她重新抱入怀中,揶揄说道:“对,壠羽烈是疯子,蓝冰焰呢?天下人都当冰焰公主是个聪明绝顶的皇妃,我看,你就是个小傻瓜。”

冰焰因壠羽烈的话心里又酸又甜,百般滋味汇集在那里,辗转不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

同样聪明绝顶,精明强悍,孤傲无比举世无双的两人,为了一个情字,他甘愿为她疯,她甘愿为他傻。情是什么?情是爱到深处我便不是我,你也便不是你。我是你的我,你是我的你。生死存亡,喜怒哀乐都不在是一个人的事。我为你而生,我为你而死,我为你而喜,我为你而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冰焰窝在壠羽烈怀中,好半天没有说道,见着壠羽烈担忧的眼神,这才娇侬哄道:“不要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这里布满天罗地网,你是怎么进来的?”

壠羽烈吻着冰焰的额头:“小傻瓜,不要小瞧了你的男人。不要说这区区的赤炎皇宫,就是地狱阴府,我壠羽烈也照闯不误。”他单手紧紧箍了冰焰一下,沉声说道:“休息一下,马上便随我离开这里。赤火龙珠我会想办法弄到。”

冰焰闻言坐起身,拉起被子遮掩娇躯,语气却十分执拗而坚定:“不行。壠羽烈,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等大婚之日的到来。”

壠羽烈一听大婚二字,脸色瞬间僵的铁硬,咬牙切齿的狠道:“大婚?焰儿,你竟然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大婚!”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喷着炽热的火焰和浓烈的酸气。他狠狠威胁道:“蓝冰焰,你要是敢和曲怀傲大婚,我立刻倾全国之力踏平赤炎皇城!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壠羽烈的话让冰焰微微凝眉,心中既有感动和甜蜜又有担忧和不满,眼波流转,也不跟他强来,而是娇软的抱怨道:“疯子!你玉石俱焚了,我怎么办?”

一句娇侬软语,呵斥的壠羽烈心底软绵绵的,滔天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霸道的男人圈住冰焰的纤腰,将头搁在冰焰的肩膀上磨蹭着,语气中酸意犹存:“你都要和别人大婚了,你让我怎么办?”那语气十足一个怨夫。

难以想象这个强悍霸道而狂傲的男人竟然在醋意横飞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痕迹,明知他是故意的冰焰还是被壠羽烈弄的心软,柔声安抚说道:“我不会和他真的大婚。只是借着那日的契机夺取赤火龙珠。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让我回去,那么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和周折不全部泡汤了嘛?壠羽烈,你就依了我这一次,相信我,我能够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你只需回到暗部等我的好消息便成。”

“不成!”壠羽烈的语气依旧蛮横的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我再说一次,赤火龙珠的事我自有办法,再也不准你为此冒险。”说完,一向雷厉风行的他竟然开始动手为冰焰穿戴:“也不必耽搁了,我们现在便离开这里。见鬼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