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对峙,分毫不让,竟然有人乘着这个时机偷偷掳走了冰焰。

稳住心神,壠羽烈细看草地之上,此人轻功虽好,一次带走四个人还是在地上留有痕迹的。心中有了打算,壠羽烈对着曲怀傲冷冷说道:“你若是想要这暖血丹,就在此地等着本尊去把焰儿找回来!”说完他快速的寻着草地上的痕迹追了出去!

寂静的山谷只剩下曲怀傲一人,这碧落花和黄泉蝶只有他这赤血灵子和壠羽烈那样百毒不侵的怪物不会中毒,所以来这个山谷中种植碧落花,曲怀傲没有带任何侍卫。只身一人的帝王并没有回到冰窖疗伤,任由伤口流血,就地盘腿坐下,闭目打坐。

壠羽烈心中万分焦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让冰焰出事,他真是该死!半个时辰之内,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他们。穿过那片片绿草从容的草地,前方山石密布的地方依旧留有翠绿的碎草作为记号。那人似乎是引着壠羽烈一路寻过去。

几经周转,沿着狭长的山谷,攀岩而上,赫然发现浓密树木遮掩下的一方常人难以寻觅的风景秀丽的宝地。

山谷巅峰,浓密的树林遮掩之间,一个精致的竹楼如同一个出尘少女羞羞却却亭亭玉立在哪里。

壠羽烈打量了一番四周,并无异样,推开竹楼的小门,果然见着冰焰躺在竹制的**。一旁的地上躺着暖香鹰仓和墨离。

壠羽烈几步奔了过去,欲将神志不清的冰焰抱入怀中。

一声清清亮亮的女声在林子上方响起:“把她放下。”

“你是何人?”壠羽烈对着竹楼外问道。

女子并未作答,而是双手抚琴,一阵沁人心脾的古琴之声铮铮响起,如同片片刀刃割人皮肤。壠羽烈听着只觉得脑皮被片片割开一般的难受。

刚要阻止那琴声,却见冰焰眼皮缓缓颤抖,壠羽烈心神一震,心下惊讶,这曲子竟然就是赤炎皇族中少有资格人才可以习练的羽商九宫曲。那女子显然在用此曲为冰焰疗毒。

一曲琴音终于结束,冰焰缓缓睁开双眼,暖香墨离鹰仓也睁开双眼,壠羽烈激动万分,将冰焰扶起,扶着她的脉一搭,脉象竟然平稳了。

“焰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壠羽烈小心翼翼的盯着冰焰观察她的神色。冰焰睡意朦胧的眼珠子转悠一圈。温侬说道:“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那些花竟然有毒。”

壠羽烈似乎还不放心,手掌探向冰焰的额头:“头昏不昏?身子乏不乏?”

冰焰摇头,壠羽烈这才放下心来。

四人来到竹楼外,墨离双手抱拳对着林子上空说道:“多谢姑娘相救,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日后我家主人定有重谢。”

少女并未作答,又是铮铮两道琴声,一道纤细轻灵的水绿身影从林子上空如燕子点水一般飞掠而去,丢下一句:“景城伏有重兵,你们走同城官道会通畅些。”便再也没有踪影。

冰焰盯着那道水绿身影消失的方向瞧着,觉得眼熟,忽然脑中一怔:“是她?”

“主子,你见过她吗?是谁?”暖香问道。

“参加惊艳天下决赛之日见过,弹得一手好琴,她的名字好像叫做水绿儿。”冰焰若有所思说道。

墨离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水绿儿精通羽商九宫曲,难道是赤炎皇族?既然是赤炎皇族,又为何帮助我们?”

冰焰头回望壠羽烈,只见他眉头深皱,望着水绿儿消失的方向一脸沉思,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那么皇妃娘娘,我们要不要走同城官道?”鹰仓问冰焰。

冰焰却抬头望着壠羽烈,若有所指的说道:“那还是问你家陛下吧,你说呢,皇上?”

壠羽烈这才回头神来,将冰焰抱起,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意,沉声说道:“走官道。”

一行五人,弃了小路走官道,沿途虽然偶遇小股伏兵,竟然也没有什么大的阻拦,一路行至北乌城附近,竟然安然无阻。

北乌城,是在赤峰关西侧,最靠近赤炎的一座隶属于金陵国的城。北乌城,虽然属于金陵,却是一个孤城,两面临着赤炎国土,一面临着海砂国土,唯有一个北乌城从金陵国土内延伸至敌国领土的包围圈,突兀的凸在那里。

冰焰一行五人,前一脚赶到北乌城,后一步便已经得知曲怀傲亲率五十万大军,正火速压进北乌城。这一次曲怀傲大有不赶尽杀绝不罢休的意思!

皇帝亲临,而曲怀傲大军距离北乌城不足五十里,守城军官王守一跪在地下,听候皇帝指示。

壠羽烈面上看不出表情,而冰焰却颇为担忧:“此时即使从距离北乌最近的赤峰关调集大军前来护驾最快也要两日,赤峰关守城兵力不足十万,和曲怀傲五十万大军抗衡到底有几分胜算还无法知晓。况且赤峰关的兵力不能动,防止曲怀傲声东击西乘机偷袭赤峰关。”

壠羽烈拍拍冰焰的肩膀安抚她无需着急:“蔡子桓的三十万大军就守在金池城外,一日半便可以到达北乌城。王守一,你命人速去金池调兵。”他既然孤身来到赤炎,岂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王守一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走,“陛下,那曲怀傲大军不需半日便会赶到城下,我们能撑到蔡将军的援军到吗?”

壠羽烈冷冷瞧了王守一一眼:“撑不到也要撑!你城内有多少兵?火速全数调集起来,朕亲自指挥出城应战。不求胜,只求拖延一日半。”

王守一磕头:“陛下万万不可,您万金之体……”

“好了,去办吧。”壠羽烈打断王守一的啰嗦。屏退了他。

房间内再无他人,壠羽烈见着冰焰担忧的眼神,会心一笑,揽过冰焰的纤腰,抱坐于自己的腿上,安抚道:“焰儿不必担心,你安心在城内歇下,好好睡上一觉,等一觉醒来我们就到达皇城了。”

冰焰叹息一声,双手抚着壠羽烈的脸,认真望他,“你一人率五万对敌五十万,我怎么能安心睡着。”

壠羽烈好心情的吻了吻冰焰的红唇:“不必担心,以五万人胜过曲怀傲五十万,朕没有把握,但是以五万托住他五十万,这倒不成问题。”

见着冰焰依旧一脸思虑的模样,壠羽烈宠溺的捏捏冰焰的粉嫩的能够掐得出水来的脸蛋,“乖,去泡个澡,睡上一觉。这里的事不必你操心。”

冰焰哪里能安心去泡澡睡觉,站起身,接过侍卫捧来的盔甲,亲自为壠羽烈穿戴。

那王守一的办事速度倒是很有效率的,很快回话:“启禀陛下,五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壠羽烈轻轻放开冰焰,起身,应了一句,正要向外走去。冰焰忽而心生一计,轻声说道:“慢着。”

她快步走下台阶,问道:“王守一,你城中的保密措施一向做的可好?”

王守一恭敬回答:“启禀皇妃娘娘,北乌小城能够在这三面虎狼之地立足,靠的就是严防死守。平日里百姓都不出城的。”

冰焰嘴角勾起笑意,走到壠羽烈面前,又开始动手轻轻解下他的盔甲。

“焰儿,你这是做什么?”壠羽烈不解问道。

冰焰轻轻笑,眼波流转中智慧的光华浮动:“陛下可有兴趣陪冰焰一同到城楼上喝茶赏景?”

知道冰焰有了新主意,壠羽烈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等待冰焰下面的话。冰焰妩媚一笑。转身对着王守一说道:“你去把五万精兵全部散了,给本宫找一些最妩媚动人的歌舞伎来,我和陛下要到城楼上品茶赏景,没有舞娘是不成的。还有把城门边的守卫也都撤了,城门打开。”

王守一账目结舌,“什……什么……城门大开……”

壠羽烈忽然明白冰焰要做什么,如鹰眼眸瞬间一亮,捧住冰焰的脸颊,低头狠狠吻了下去,忽觉还有他人,不悦的半途刹车,皱着眉头对着王守一大声呵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皇妃娘娘的话吗!”

王守一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有硬着头皮领命离开。

王守一走后,壠羽烈狠狠吻了冰焰,又兴奋的一把举起了冰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托的高高的,强悍的帝王仰头忍不住激动的赞赏连连呼道:“焰儿焰儿朕的焰儿!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冰焰低头望着壠羽烈,却自嘲似的讥诮的笑,“别人不知道的还真当我是商纣王的妲己呢,敌国大军兵临城下,而我却要求皇帝陛下陪我去喝茶观舞。”

壠羽烈手臂伸直将冰焰举得更高,挑起浓眉狂傲说道:“谁敢说焰儿半个不字朕诛了他九族!”

冰焰低头笑盈盈的望他,明丽的双目中光华闪动,慧光逼人。

壠羽烈便望的痴了,轻轻将冰焰放下,低下头深深的吻住了她。圈紧双臂似乎要将她揉入骨血。深情而又热情的吻,贪婪而炽热。

许久才放开佳人,狂傲的皇帝认真无比严肃无比的贪婪的望着眼前的人儿,痴痴喃道:“焰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你知道吗,如果失去焰儿壠羽烈便也活不成了。”

人儿即使在自己的手中也难免患得患失的忧心忡忡。壠羽烈有时甚至不知如何做才能牢牢的留住她守住她。

冰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同样认真的说道:“放心,壠羽烈,我不离开。我答应你壠羽烈,从今以后任何事都不能让我离开你。”她抬头捧住他的脸,说出肺腑誓言:“即使是死,蓝冰焰也要死在壠羽烈的怀里。”

壠羽烈紧张了,“胡说,什么死不死的!”

冰焰安慰说道:“好好,我说错了。壠羽烈,总之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自从知道冰焰的身世,他总是会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一遍一遍要求得到冰焰的保证。

而她,早已下定决心,天崩地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曲怀傲大军行至北乌城三十里,原地扎营,皇帝大帐内,探子前往回报,“启奏陛下,蓝冰焰和壠羽烈正在那北乌城城楼上品茶赏景,城楼上还有百名歌舞伎在起舞奏乐。”

曲怀傲皱起眉头,询问身边大将藤剑宇:“你说这壠羽烈在玩什么把戏?”

藤剑宇问道:“城门守卫可森严?”

探子回报:“启禀将军,城门没有守卫,城门打开。”

曲怀傲和藤剑宇面面相觑,藤剑宇说道:“难道壠羽烈在北乌城中埋伏有大军,只等我们进入,瓮中捉鳖?”

曲怀傲思索片刻,“壠羽烈和蓝冰焰绝非凡人,诡计多端。”他抬头冷声说道:“藤将军你率一队精兵和朕一同到城楼下亲自查看。”

北乌城楼上冰焰与壠羽烈对坐饮茶,暖香手执望远镜观望后回报:“主子,赤炎大军在不足三十里处扎营。好像有一队骑兵朝着这里过来了。”

冰焰执着茶壶稳稳当当滴水不漏,为壠羽烈斟茶,壠羽烈欣赏着冰焰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嘴角露出笑意,端起茶轻抿一口,“恩,焰儿沏的茶就是不一样。”

暖香也沉得住气,立在冰焰身旁,不出声。半晌,冰焰抬头,对着暖香满意点头:“这出空城计成败关键在于是否够沉,够稳。如果你心虚,一定会被敌人看出破绽。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一骑人马定是曲怀傲亲自前来查看。”

墨离努努嘴,“我们是够沉,可是陛下您瞧她们。”

壠羽烈望着那些歌舞伎,或许是听说了敌人来犯,一个个动作僵硬,面色苍白,乐师的琴声也微微颤抖像是一群被野兽追赶着的没有领头的迷途羔羊,混乱不堪。

“也难为她们了,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冰焰也不恼怒,淡然说道。

壠羽烈同样面色不变,沉稳说道:“来人,取一把琴来。”鹰仓迅速取出一把琴放在壠羽烈面前。

壠羽烈大手一挥,弹指一拨,一阵铿锵有力不失韧劲的声音如同苍穹流瀑,飞溅而下,让人心神一震。

冰焰亮晶晶的眼眸惊喜的看着壠羽烈:“壠羽烈,原来你也会抚琴?”她以为这样的男子只会打打杀杀。

鹰仓颇为得意的说道:“娘娘,陛下岂止是会抚琴啊。”

从不屑于别人评价的壠羽烈却因为冰焰眼里的倾慕赞赏光芒而心情大好,早知道抚琴可以博得冰焰如此多的好感,他早就露一手了。他双手覆在琴上,显得优而尊贵,望着冰焰有礼问道:“娘子可愿意为为夫伴舞一曲?”

冰焰嫣然一笑,缓缓站起身,玲珑身姿几个旋转便来到了舞娘的前面站定,笑盈盈的一福:“是,陛下亲自抚琴,臣妾何等荣幸能和着陛下的琴声伴舞。”

冰焰这一番话是说给那些舞娘听的。有皇帝陛下亲自抚琴,皇妃娘娘亲自领舞,何等殊荣。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壠羽烈满意点头,琴声铮铮响起,大气磅礴,行云流水,宛若万里晴空倾斜而下的最为炫目的一道骄阳,流光溢彩,华光四溢,伴随着浑厚的内力倾注琴中更是有着一般琴师无法比拟的刚韧之劲。

冰焰的舞更是宛若九天仙子下凡,妩媚动人,宛若骄阳照射下那一朵最为动人的彩霞,飘忽不定,光彩夺目。壠羽烈一边抚琴,目光却追随着冰焰动人的身子,无法移开半分。

冰焰舞动之时眼波流转却总是围着壠羽烈打转,他只为她抚琴,她只为他伴舞。彼此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周围陪同的侍卫官员也都被壠羽烈的琴,冰焰的舞吸引住了。其他的乐师舞娘更是被壠羽烈和冰焰的琴和舞带入意境,专心和着。

不远处的曲怀傲冷冷望着城楼上的那一幕,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他尤记得当初西沙湖一舞,她身姿流转宛若神仙,而今这一舞比起那一日的舞动,更加美的惊心动魄。最不同的是,今日这一舞比起当日有了灵魂,那舞中的灵魂便是壠羽烈赋予的吧。曲怀傲苦涩的想。

而他呢,却在这一舞中迷失了自己的灵魂。他该恨这个女人的,她夺了赤炎国宝,害了赤炎的栋梁之才,炸了他的宫殿。而他却深知恨之越切,那股子要得到她的决心反而更甚。

他知道对于她,他是恨也恨的不彻底痛也痛不彻底,恨的咬牙切齿,痛的五脏惧裂。依旧不舍得抛弃,不甘心放弃。这是什么?是情,还是孽?

陪在一旁的藤剑宇和副将花无间也为这一琴和舞深深吸引。

半晌,藤剑宇清清喉咙:“陛下,您看……”

曲怀傲这才回神,眼眸中的深幽暗流不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冰冷彻骨的寒气:“退回营地,再做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