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没等太久,面前的景象开始恢复,所有的东西都移动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朝着他们大吼了一声拉着晨妮冲在最前面。想着刚才凌慕枫说的话,我没敢停下,招呼着他们跟着一口气足足往前狂奔了十几分钟,我们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黑黑的山洞之中,几道手电筒的光芒交错着,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默然。大家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跑过来的方向神情都显得十分低落。

“什么声音?”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唱戏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时有时无,甚至让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虽然我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还是能够微微感受到这声音中含有的那种微微的无奈跟解脱的感觉。

“是老凌在唱,他说他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戏,可惜从小家里就不让他学这些东西,他一直都是背着人偷偷的在学。”东亮说着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们朝着过来的方向鞠了三躬。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凌慕枫这样一个活人竟然就以这种方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继续往前走去,我们的心情始终是沉甸甸的。姜浅尧说也许在不远的地方,他也会死掉,他已经感知到了死亡的来临。

“不会的,是慕枫死了才让你有这样的错觉,要相信自己会一直活着!”我摇头不愿意相信,其实心中对于这句话却早就已经信了八成。在过来的路上,老三说就看到了他们身上散发着黑色的死气。难道他们三个的死亡真的是已经注定好的吗?

“其实你不用安慰我们,在找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或者说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去填平这条路上一些不可跨越的沟壑。”姜浅尧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十分平静,最起码在我看来他的表情的确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其实你们不必这样的。”摇了摇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么?那我们最后的下场又是什么。成则以,不成还得多搭上几条无辜于这条路上的人命,平添一堆枯骨,何苦而来哉!

“命该如此吧,如果不死在这里,还是会在相近的时间以各种形式死去,倒还不如把自己葬在这条路上来得更有意义些。”姜浅尧摇头轻叹,很快情绪就恢复了正常。

“慕师太,你……”听到这些话,东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慕挽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别纠缠这些问题了,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咱们赶紧走吧。”周二叔摇头说道,及时化解了这种消极情绪在众人心中的蔓延。于浩也点头附和,说也许那些东西的存在并没有被计算在内。事情并没有被完全定死。

这次走下去并没有再碰到什么障碍,在看到又一个阵法之后我们全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个水族文字刻成的法阵旁边,有一堆枯骨和一个像一块石碑的黄石。黄石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很多字,用的是民国时候的繁体。

“什么玩意。”我们好奇的围了过去,竟然有人在这条路上立碑么?当看清了那几个字的瞬间,慕挽年的身体晃了晃,脸上忽然流露出巨大的悲伤。

正中央是六个大字:碑祭徐万葬骨。我能感觉到这些字上面出现的那种让我熟悉的气息,是郑家某位先祖所书的。六个大字的底部歪歪斜斜,血迹斑斑的写了不少的文字,应该是这个叫徐万的临死之前所书:

路不甚宁,无法前行。徐某今生唯愧对婉清。

当时请求先生设局,独自抽身愿往终结之地,寻求复活尸身之法了却婉清之夙愿。余知其定会阻挠,遂设下一局……

奈何前路渺茫,种种不测之风险争相袭来,终磨灭余全部生机,唯余一口气在此。送先生离去,无感时间之流逝,不知何时将死。

写到这里,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的鲜血,应该是徐万吐血吐到了黄石之上。在那片血迹的旁边,还隐隐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手印。手印的下面还有一句话,看其意思,应该是隔了很久之后才写下的:

困冉冉知死将至兮,奈何夙愿未了却!

话语至此终结,‘却’字的最后一竖被拉得老长,应该是徐万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生机吧。我暗自猜测,同时为这个男人的伟大而暗自感动。看了看晨妮,为了她我也能走到这一步吧!当时不就是为了她也走过惨烈的一步么。只是这次,看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她了。

因为我看到晨妮也在看我,眼睛中的坚定让我明白,不管什么原因,不管是为了什么,生,同时。死,同期。我将她的手拽在手心里捏了捏,告诉她绝对不会再出现跟之前一样的事情了,一定会不管做什么都陪着她一起。

“啊!!!”慕挽年忽然发狂一样的大叫了起来,束着头发的发带砰的挣开,眼中流露着无法言喻的哀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薄情,你不会那么薄情……”吼声从凄厉变得空冥,最后渐渐消失在空中。

慕挽年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她眼中神色发生变化,看样子应该是重新将身体的主动权从那个叫婉清的女人手中拿了回来。

这时候石堆旁边的枯骨忽然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人拨动了它。“我……来……陪……你……了,我来……陪你……”

女人最后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慢慢响起,跟着就重归于寂然。“无量天尊!魂已散。”于浩对着枯骨行了个道礼,并对其低声诵了一部往生经。虽鬼魂已经彻底消散,诵经什么的全然无用,但是这也表达了一种对其的祝愿吧,也能让我们的心中更加舒服一点。

慕挽年看着那一堆枯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那个女人在她的身体里面,所感所想她也全都能看得见感受得到,自然能用最贴近的心情去感受那个女人的心情。

东亮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忽然就抱着东亮开始放声大哭,倒是将东亮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