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可以用晚餐!”焕姨在前边儿微微回头说着,脸上的笑却没有以往的自然,慈爱变成了怜爱。

“我们已经用过了,他回来了吗?”钟恋芙柔和的声音道,但也足够听得清楚。

焕姨笑着点点头:“少爷正用着呢!”

出乎樊尔航的意料,他没看到游墨炎愤怒的脸,也就说她这两天的计划果然瞒过去了,他一副刚旅游回来的疲态看着游墨炎:

“一个人的周末如何?”

游墨炎的目光却放在她身上,樊尔航挑眉,勾起嘴角识趣的往客厅走,焕姨借机给他上茶,跟着过去了。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廊厅看着餐桌边的男人,和桌上的菜色,不动声色的抬脚往楼上走。上楼前朝樊尔航笑了笑。

只是心想,从她住进来,他就从来不会不会不等她,更一个人用餐。

钟恋芙只是换了件家居服又下来,确实累了,但也知道他有事要说。

但等她到了楼下,即使他不说,她已经完全明白,樊尔航看到她下来,已经站了起来,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廊厅道上,正端着水杯的女人背对着她往客厅走,看到樊尔航站起来,也就停下来转身朝钟恋芙看了过来。

钟恋芙微微顿了顿,继而却反而嘴角勾起笑,今晚真是热闹!只是她眼里有一丝疼淡淡的弥漫着。

愣住两秒后,她忽视林妙人站在那里投来的眼光,自然的与其擦身而过,步伐平稳、抬头挺胸,依旧是她独有的气质。

而林妙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她正撩着湿发微低头,似是专注的看着脚下的阶梯,比她第一眼在酒店的猫眼看的更美!擦身而过时的气势,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

也就在那一刻,她就知道既然墨炎能够选择与她截然气质的钟恋芙,她就不可能再轻易占据游墨炎的心。

有时候女人的心思是难以捉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俊佳朗,又有哪个女人不爱?明知道不可能反而更加执着,甚至变得卑鄙也不足为奇。

原本就不赞成栗锋这个计划的人,却不知不觉也变了初衷。

钟恋芙看似若无其事的走过,和樊尔航坐在一边。

他见她这副神色,也略显尴尬的坐下,他着实想不到墨炎会这么干,饶是他再怎么是个局外人,这个局势也会觉得看不过。

只是想不到她竟还这么镇定,直直的看着游墨炎。

林妙人显然是想以女主人的姿态定位自己,端水这种事,一向是焕姨来,但却因为钟恋芙的忽视,一下僵在了那儿。

她这种幼稚的彰显行为,在钟恋芙眼里见怪不怪,也不在意,因为她没空跟她争。

但是,几个人坐了几分钟,游墨炎始终没说话,焕姨退了下去,只有客厅的屏幕上无聊的主持话题,良久,终于有了低沉的声音吩咐:

“你先上去吧!”

这话是游墨炎对着林妙人说的,但不仅是林妙人愣了一下,樊尔航也微微挑了眉。也许林妙人会觉得这是游墨炎对钟恋芙的偏爱,但是作为男人,他知道这是有意护着林妙人,但他当然猜不到游墨炎的用意。

林妙人放下水杯,不情愿的上楼。

客厅只剩下三个人,很安静。

也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也许是他着实没有想好什么万全之策,始终没有说话,那她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钟恋芙想。

因此她起身,只是给樊尔航一个歉意的笑便转身上楼。

樊尔航只能对着游墨炎挑眉,这种事情他爱莫能助,更何况,如果他再吃回头草,他不觉得有什么好。

“时候不早了,累了两天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起身拍了拍游墨炎的肩,“看看清楚自己的心”,说完才面带无奈的离开。

仅剩的男人在沙发上沉默的坐了很久,才起身往楼上走,左转向别墅的侧面,驻足钟恋芙的房间前,敲门。

房间里的人,马马虎虎洗了个澡,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养好精神。

不耐烦的开门,看到他又没过脑子的想关上,下意识的不想看到他,他现在应该去的是林妙人的房间,不是她这里。

他似乎早有准备,伸手一挡,进了她的卧室,顺手关门,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看不清思想。

看她转身揩着半干的头发,对他视若无睹,他却不生气,安静的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目光。

“如果是什么抱歉的话,或者同情,我不需要,也无权拥有。”她转头安然的看着他,不吵不闹。

但她心里就像压着插满针的筛子,没有疼的轰轰烈烈,不至于万箭穿心,却也不能自制的酸麻,语气里带了些赌气。

他几不可闻的皱眉,不满她毫不在乎的语气,便走过去,伸手拔了吹风机的插头,定定的看着她。

她再插上,他再拔,就像两个倔强的孩子,简单幼稚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终于显得烦躁的她抬头不悦的瞪他。

他只是伸手,想裹住她拉向自己。

“别碰我!”已经气上头的钟恋芙一抬手甩开他,语气强硬。

但她的强硬和冷漠一向对他不管用,以往只会让他愤怒,现在却是心疼。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她,薄唇一碰,吐出淡然的一句,肯定句。

“无论你和别的女人如何,我都是特别的,是吗?”她以一种可笑的角度,讽刺的表情看着他。

“我应该很荣幸能作这个特别的女人,要去习惯你的冷漠,习惯漠视你和别的女人的一切,甚至接受你公然的侮辱?”

一个屋子两个女人算怎么回事?不是她一定想要他怎样,只是还记着他承诺她的那点时间,盼着有一刻他能清楚的告诉她,他爱她,仅此而已。

如果不能,她不强求,很简单,让她出去。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他忽的皱起眉。

“许你做不许我说吗?我就必须任你摆布!”她依旧强硬。

看她毫无预警滚下的眼泪,他下巴肌肉收紧,却紧抿嘴唇。

他只想把她拥在怀里,不用理会所有事务,让她安然享受生活,而不是继续抑郁、消瘦。

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他觉得她更加愚蠢幼稚,但眼泪却真实的表达这她强硬的表面下那颗柔弱的心。

她不想争什么,没有爱情就罢了,弄清自己的身世就那么难么,没有人帮她,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能够给她肩膀,她也想离开一切,生下这个孩子,安静的生活。

她能吗?

闭上眼不再看他,她需要休息,需要整理脑子里的东西。

他总习惯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伸手,纤长的手轻易地握住她纤柔的手腕,一掌一圈,很轻易的握住,那么瘦。

即使无言,他都愿意让她面对着他,而不是转向别的角落,一向冷漠的男人,却总能在看到消寂的背影时心里泛疼。

被捏住的手腕,她没有挣扎,转头看向他的同时却皱紧了眉,喉间涌上恶心,她只能咬紧牙努力抑制。

游墨炎不知所以的看着她难受的皱眉:“怎么了?”

她忍住用手拍打胸口的冲动,只挤出两个字:“出去。”

但她认为很冷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让他更加坚定的看着她。

小腹不可抑制的收紧,她已经没办法忍,甩开他的手往卫生间走,留下他一个人紧皱眉头。

尽量不那么莽撞的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开了水龙头,混着水的“哗哗”声趴在马桶边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