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根本没有发现,只要跟林妙人在一起,他的脑子里也总能出现钟恋芙的影子,两个人眉角那一粒痣尤其相似,他却已经分不出到底谁替了谁。只是今天突然出了个威廉,就像无形中为他找了一个弥补遗憾的借口,一心扑在了林妙人身上。

他曾经相信自己对恋芙的感情,却也知道对林妙人的牵念,但如果她的离开有苦衷,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骨肉,他的选择就难上加难。

林妙人看得出他的犹豫,开始信口胡谄,加重他对她的谅解:

“墨炎,你知道当时的你有多好么,而我一直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那么卑微。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我也以为会一直那样下去的,可是家里突然告诉我,我爸走了,家里一下子没了脊梁骨,欠下的债没法还,追债的一天天上门,折磨我妈,砸屋子抢东西,你能明白当时我的心情么,我不能和你说,我不想你看不起我,不想总是依靠你……”

“所以你去和她要支票,你就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样就能让我另眼相看?!”

听着她说的话,游墨炎忽然来了火气,他知道她的家庭,也知道她的难处,所以总是处处为她着想,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和她相处,不提及她的家庭,也从不提及她的身份。

林妙人见他生气了,眼泪来的尤其凶猛,止不住的往外流,纤柔的双手却也祈求的抓着他不放:

“墨炎,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傻,是我因为家里的变故悲痛过度,我才会那么做,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没有权利求你原谅,只要你嫌弃威廉就好,好吗?”

她祈求的语气,表明着苦楚的眼泪,每一样都扎在游墨炎心里。

安静僵持良久,他终于软下来语气,伸手扶着她绵软的身体:

“好了,别哭了,以后就安心留在这里”

林妙人这才抬眼惊愕的看着他:“你原谅我了?”

他心里却不确定,现在这么惯着她,只是为了让钟恋芙隐形,但心底里却也没有真的排斥她留下,何况现在,还有威廉,他需要等事情结束,再作最好的选择。

“可是钟恋芙呢,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林妙人微皱着眉,很替钟恋芙着想的样子说着。

她身前的男人却几不可闻的挑了挑眉,脸色瞬间冷了一些,因为他心里也乱的很,他从来就没有要伤害她,林妙人这么一说,却像是他的错。

“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去休息吧。”他淡淡的嘱咐着,把林妙人送出了书房。

钟恋芙知道,他和林妙人刚说完话,只是站在门外只能听到林妙人痛心的啜泣,说实话,那样的啜泣,就算是个女人都会心疼。

她知道游墨炎或许正在为如何查清威廉的身份烦恼,或者正在为有了一个儿子而开心,也或者正在思考怎样才能把她钟恋芙弄开。

可是无论他的情绪多不好,她都等不了。

没有敲门,她直接进了他的书房,看到他正站在窗前,看不到他的脸,天色渐暗,书房里却也没有开灯。

“我想和你谈谈。”她直入主题,淡淡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过来,微微锁着眉看着她,不说话。

她就走到他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后园,却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好一会儿,他也不催,她才猛然轻轻的笑了。

“我记得上一次和你讲我小时候怕黑的事情,也是在这里,也是那时候,你让我给你一点时间去整理,我知道或许你有的时间,你也不承认我只是她的替身,可是她回来了,你就没办法忽视心里的感觉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着,而我也一直傻傻的等着,现在呢?我没理由等了,不是么?”

他听着她悠然的声音,眉宇却一直没有松开,并不赞同她说自己是林妙人的替身。莫名的,从来就是不赞同,心底甚至很不悦。

钟恋芙也知道,如果威廉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管,连同林妙人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也许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着她的位置,所以她懂这样的难处,所以她不想逼他,却也有些怨他,难免的。

如果一点也不怨,那也说明她就不爱他了,可她爱,依旧那么深。所以她怨,她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从前给了她希望,她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更不会怀上他的孩子,现在出了个威廉,她更是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但这一切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她也有错,谁让她偏偏爱他,爱到连苛责他放弃别的女人都不忍心。

“我已经不想管你当初接纳我,是不是因为我们存在那么一点相似,也不想去思考是不是因为我爸的嘱托让你对我倍加关爱,我现在只要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她转眼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有着一丝悲哀,安静而无言的疼痛,却比林妙人的眼泪还让他心疼。

“如果鉴定结果出来,他确实是我的孩子,我是必须做一些选择,现在的我不能给你承诺,所以无论什么要求,最多只能一周以后再谈。”

他说再做些选择时,她心里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小小的竟还是希望他能霸道一些,把她留下,或者即便放弃她,也告诉她他是爱过她的,多好!可惜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看着略显疲惫的脸、疲惫的口吻,她才接着到: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又将怎么处置她和林妙人。不过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孩子只是一个导火索,他真正想要的人还是他曾经的恋人,而不是她吧,毕竟他们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有着许多温情,可是和她呢,什么也没有。

她和他有的仅仅是每一次的别扭、揪心、怒火夹杂,也只有那几次的激情是他温柔毕现的时刻。所以她根本不该问这样自取其辱的话。

“当我没说吧。”她轻轻的说了句。转身出了书房。

背后的男人却一直皱着眉看着她离开。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心疼,有那么一刻他想伸手,留下她,就像曾经习惯了的挽留,握住她纤柔的手腕,把她整个裹进他宽厚的胸怀,可是他没有。

即便心里泛着疼,但理智占了上风,他是要了她的处子身,并且爱极了她的感觉,可是妙人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孩子,他不能不管,钟恋芙比林妙人坚强,他想。

而并不是想他到底爱的是谁。

回了卧室的钟恋芙却莫名的哭了,眼泪无声的肆意横流,却一声不响,她也不去管,只是软软的躺在**,脑子里没有想以后的安排,也回忆不起他们之间的温情,只是有一张镌刻的脸,深邃的眼。

一周就一周吧,她等,就当是还有一周能够这么近近的看着他也好,即使心里的怨念无处发泄,也只怪这都是她自己的心犯的错。

书房里的男人安静的呆了一整个晚上。

只是等钟恋芙出去后,他一通电话到了樊尔航手机上。

那头的人显然是刚刚睡着,一接电话就是一顿抱怨:“老大,这么晚了你想干嘛。”

“让你做一亲子鉴定,尽快。”游墨炎不顾他的抱怨,只是冷冷的说着。

樊尔航已经习惯了,依旧不满:

“我不在市内,过两天再说行不。”

但是他却也皱着眉,怎么突然让他做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