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和怀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再一次转了身往浴室的方向,只是依旧沉着脸,抿着唇。

看着他转身,钟恋芙以为他只是想要引开她的猜测,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要试探他的意思,对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

“别怪我,也许我扔了你就彻底明白了呢。”

说着她已经素手一样,随意把手里的盒子往手侧扔去,目光却定着他的每一步,她说话的瞬间,他微微顿住步子,没有停,但在她扬手一扔的瞬间,他终于猛然转身,眼里满是惊愕。

他的目光寸步不离地随着她扔出去的盒子移动,转身离开的步子回返,几大步掠往盒子落地的方向,可是,还是迟了两步。

钟恋芙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可以这么准,只是随手一扔,盒子却砸在了墙上,落下砸到柜子,再落地,可是砸在墙上的瞬间已经破裂,林妙人的发卡滚了出来,照片上那张带笑的脸随着盒子裂片翩然落地。

本来她并没有想真的把它摔碎,她也知道卧室里到处都是华贵的地毯,她一个人跌下去都不会觉得疼,所以才那么放心的扔出去,却没想到过于巧合。

没有赶上救急的男人步子生生顿住,站在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看着盒子摔成两半,不去在意滚落的东西,却转头狠狠盯着她,那眼里的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深黑色阴霾,坚毅的下颚因为愤怒而更加分明,他几乎是咬着牙捡起地上摔破的盒子,一脸的忍无可忍走到她面前,扬起残盒,怒不成声。

钟恋芙知道他或许会生气,却想不到竟能这么愤怒,眼里的怒意几乎烧得她心颤,却依旧仰着头,一脸清冷的倔强,毫不躲避他灼人的目光。

听他紧抿着唇,一字一句的往外蹦:

“你知道它对我多重要么!”

她听完却在心底微微讽笑,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还是这一招最好用,他的心意表露得如此明显,待他走到她面前,她也嘲讽的看着他,火上浇油:

“终于知道心疼了是么,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这样很好啊,我们各不干涉,你让我离开,让她回来。”

游欧炎越听她的话越生气,几乎达到暴躁,毫不考虑其他,看着她这张白皙精致的脸挂着嘲讽对着他连珠不断,他伸手便扼住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性感的嘴唇再一次裂开一个缝,冰冷暴怒的话语低沉的传了出来:

“摔了它,你竟还想走?拿你这辈子还我你都还不清!知道么!你想让我娶了林妙人是么,好,如你所愿!但你休想离开!”

钟恋芙被她忽然的暴躁震了心,他修长有力的手扼着她的脖颈,没有积压气管,可是两边却被捏的生疼,疼得她几乎流泪,感觉头部血液不痛,他的手那么精准的捏住了她的动脉,那是会致人死地的地方,他竟这么生气么?

听到他说真的会娶了林妙人的时候,她心里竟疼得几乎抽搐,还是因为动脉被阻,脑子不清醒了才会如此?她不知道,但却知道难以自制的疼痛,狠狠一锤敲在心上,几乎断了呼吸。

惹怒他是她的目的,可是见到他竟这么狠,她心底却生生的疼,原来,因为林妙人,他竟然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呵!她算不算可悲。

她不再看他的脸,这张她一直深爱的脸,英俊不羁,令人迷醉,此刻却因为别的女人而如此狰狞,如此暴躁,即便她要离开,即便她要把他还给林妙人,她也不想在自己心里留下他这样的一面,对于他,她最终还是这么软弱。

她平静的闭上眼,不理会此刻已经浑噩的大脑,疼得不能自己的心,如果他真的可以就这样发怒一次,就这样放开她,她即便半死也无所谓。

可是一闭眼,脸颊竟然有两行清凉滑过,开了空调的主卧,眼泪竟然还那么冰,那么疼。

弄去弄来,她依旧什么也不是,从走近他身边,她就应该意识到的东西,可她却依旧陷了进去。

明明早就想好了离开,却还是这么疼,这都是她自己的无知害了自己,都是她对爱的奢望害了自己。

她身前的游欧炎看着她闭上眼,涨红的脸那么平静,平静到绝望,眼泪划过他冒着青筋的手背,他才猛然褪去了眼里的暴躁,化为夹杂无尽心疼的无奈,心底的愤怒被生生降下去而闷着,几乎压的他想要把她狠狠甩出去。

可他松了手,现在的她看起来这么脆弱,这么无所谓,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勉强,他心底疼得发紧。

他的舍不得却让她睁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疼痛,她不住的嘲笑,他总是喜欢这样,打了一巴掌再给个枣么?她已经不想再稀罕了,宁愿他立刻把她扔出去,无论是让她一个人去哭,去悲伤,总之都不想在他面前了。

她冷冷的望着他,却没有望进他眼里,空洞的看着他,毫无感情的讽刺:

“我替你感到悲哀,也为我不值,终于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一个破盒子,都不如。”永远抵不上林妙人和他的记忆。

可是最后一句她还还没说出来,他却忽然找回了愤怒,没有再收紧捏着她脖颈的手,却是一转手,胸口的怒意转为狠狠的一巴掌。

“啪!”

那么响的一声,那么用力,似乎毫不留余地。

她被甩在地上,没有因为脸上火辣辣的疼而惊呼,没有心痛得哭泣,甚至都没有去抚自己半天疼得让脑袋发晕的脸,只是冷冷的抬眼看着他僵硬的站在那儿,没有看她一眼,手里紧紧的捏着破碎的盒子,那么用力,用力到掌心发白,骨节更加分明。

“滚!”他狠狠的一句,只在那一巴掌之后两秒,那个只有两寸大的东西随之跌在她面前,是栗锋用命换来的东西,他用着冷冷的语气,发狠的赶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么?

他从来再愤怒都不会和她说滚,这么无情的字眼,心底抑制不住的泛着疼痛,可却她觉得值,他的无情就当是自己离开的决心,挺好!即便身体受了伤,只要心不再受伤,她都不介意他这么粗暴。

主卧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窗帘浮动的声音,她终于不可抑制的冷笑,可是眼泪却不停的流,她终于不想再管。

安静的起身,优的拉好自己身上因为被甩出去而歪歪斜斜的衣裳,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捏紧了芯片,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步子那么坚定,白皙纤细的手却狠狠的握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依旧正着身体,只用力眨眼,紧咬着唇,死都不会哭出来。

终于出了主卧的门,转身往她的卧室走,她的信用卡,身份证,签证她一向都放在一个精致的小包里,拉开抽屉,也只拿了这个包,不作任何停留出了卧室,直往楼下走,脚下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整个别墅都这么安静,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华贵的别墅,晚上竟可以这么静谧,静到有些让人心疼,她竟在这里过了快要半年了呢。

转头看了一眼廊厅那个宽敞的家庭吧台,咖啡机还安静的坐在那儿,那套爱尔兰咖啡杯在夜光里微微晶莹,却让她感觉那么冷。

这些都将要成为回忆了,客厅里有过的缠绵,厨厅里的温馨,后园长椅上曾经温柔看着她黯然入睡的眼,从此再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