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两侧阁楼里的人除了春节一天放松外,几乎每天都在各个地方奔走拜访,找到一丝可能还残存的沈迁身份直接知情者,并且最好能够提供适当证明。

而外面忙得如此热火朝天,别墅里的钟恋芙也就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第二天在她的包里没看到芯片,她才犯了焦急,把小包翻了个遍,钱夹的每一个袋都仔细看完,却才转念回想他前一晚在她迷茫时的话音,他是说要去拷贝么?

坐回床头,她才觉得新任厅长也许该有动静了,那么他这是真的想要帮她了么,从她上一次离开前就一直说着要帮她把事情事情,却在余天帮她的时候反而设阻,这次真行动了么。

就是不知这是为了让她呆在他身边,还是因为一点愧疚,就像余天替孱兵给沈迁赎罪,而他替他二叔游宗么?

她自顾想着,但不管那一条,他肯帮,这一次她会接受,就像他说的,没有他即便能成,却很拖很久,可她不想一直这样被她挽在身边。

因此,一周过去,他天天忙碌,她都不过问,却每天看看新闻,终于在第二周有了动静。

“市警察厅王厅长已在一周前正式在职,并在第一时间接手第一个案件,翻查孱氏牵涉,并在二十一年前被定罪的沈迁,根据初步消息,沈迁极可能是受命于政府组织的卧底线人,众所周知的孱氏不轨记录即由他提供,这么说来,翻查非常之必要,只是警察厅依旧未能找到,具有法律效力的有关身份证明,据此,王厅长作了首次郑重声明。”

屏幕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军装威严不已,脸上的表情坚定而郑重,有力的声音不间断传出:

“政府的卧底线人,是一项危险、伟大的工作,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很多棘手案件才能安全破解,所有卧底都是拿着性命、顶着猜忌无私、默默的奉献着,将政府损失降到最低,甚至集中到其个人身上,这样的卧底人员,值得所有人敬佩!

因此,我们将致力于案件翻查,无论结果如何,绝不马虎,给一线卧底最公平、应得、和最人性的待遇,若翻查属实,相关人员,无论职位权力,都会受到应受的法律责任。”

……她一直静静的听着,可这一席话,却真的说进了她心里,最该得到嘉奖的是默默奉献的人,而不是让他们背黑锅受冤一世。

她也知道新任厅长能出面作这一席保证,一定有游墨炎的原因,否则,这样牵涉甚广的案件,兴许不是这么快能实施的,这一点,她的确该感谢他。

可她却又转念,这样的案件翻下来,会给很多同样工作的人最大的肯定和鼓励,政府受利很广,最能抓住人心,稳定民心,这么说来,他倒算是为社会贡献,而不是为她一个人,她不必觉得多感激。这样,她心里才舒服了不少。

即便她对亲生父亲丝毫没有了解,但他能赢得至高荣誉,她会比任何人都高兴和自豪。

只是心底的好强和总是不想在他眼前软下士气的她,却想着,案件翻查下来,她必须尽点力,只有这样自己心里才会安在。

可是对于不足的人证,她却真的不愿让养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去担当,她想,游墨炎不是厉害么,那他最好能想出好办法,让她真的可以感谢他的办法。

当然,她自己并没有闲着,她不会甘于坐等。

脑子里想起一些东西,脚步也已经快速往楼下走,推开别墅后门,疾步往金雕的小屋走,原本在小屋里的金雕看到她进去欢快不已。

她却只是照例抚了抚她的后背,打开柜子翻找自己几乎快遗忘的盒子,碰到盒子一角时,她微微笑了笑,知道没有人动过。

开了盖子,拿了栗锋曾经给自己的牛皮纸袋,她又出了小屋,只是脸上微微有些沉,将纸袋贴在心口,自顾回想,栗锋虽然不知道沈迁的身份,却给了她这些,也算是给她父亲找回清白的路途中奉献了力量,他应该自豪。

回了主卧,坐在隔间沙发上,她又一次仔细的看所有照片,最后却只能放弃,也不禁自嘲,报纸和孱兵提供的照片又怎么会有关于沈迁身份的东西呢?

放下那些照片,却看着她从孤儿院找回来的唯一一张,仔细端详,虽然没有体会过他们的父母之爱,却忍不住那一丝悲伤,眼里挂上点点悲沉。

过很久才终于深吸口气,眨去情绪认真查看照片,可能是她父亲故意留下的照片而皱了眉。

所有东西都没留,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亲自抚养,却留了一张照片,只为了留纪念么?

想着她掂了起来,古旧的照片,却保存完好,波浪的封边整齐得就如刚切好的照片。

她下意识的拿着照片侧对着脸,捏在手里不算多厚的照片,却也不如一般照片那么薄,莫名的,她觉得既然她父亲会留下照片,总会有意义。

可她毕竟不是专业研究人员,只有直觉,没有工具、没有研究,只能找专人解密,要找专人,她却又只能通过游墨炎了。

“叮铃铃……”隐约的电话铃声,她没有关主卧的门,她的听觉敏锐不说,空荡又别墅,因此客厅的电话声还能隐约听到。

她从自己的猜测中回神,却没有要下去接的意思,更没有转到主卧来的冲动,反而更加沉了脸色。

她已经接了一次林妙人的电话,这样的声音只让她想起他们的温馨,感觉自己的多余,还带着对林妙人莫名的歉意,她命答应了离开,却又被请了回来。可现在她也无暇顾及对她的歉意,或是自己心里的堵塞,更不想去听林妙人对自己可能的控诉。

她该帮着把案件办完,然后真的离开。

起身转眼看了窗外的天,这一周她都自己解决伙食,这会儿又该做饭了,幸好是一个人,简单方便也迅速。最后只给自己熬了稀饭,做个两个小菜,吃饱喝足,却又一次听到电话声音时蹙起眉,索性关了别墅后门去了后园,反正他不回来,她什么也做不成,只能看杂志,一遍遍重复看。

刚翻了杂志没多会儿,听着别墅外轿车引擎的声音,她知道他回来了,算着他的脚程又坐了片刻,才收了杂志捏在手里从后门进别墅。

她以为他怎么也得等她把杂志放好才会进来,没想到她只刚走到廊厅,他就已经进了门,且一身的寒冷,鞋没换就要往里走,剑挑的双眉微微蹙着,如果不看错,他满是匆忙和焦急。

这样的意识让她也微微戚眉疑惑,只是还没表示什么,他却先低低的开了口,目光定在她身上:

“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完他的话,她却一愣,电话?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客厅,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是说她不想听林妙人的声音?他不会信,或许信了又以为她开始小肚鸡肠,或是自以为她在乎他。

所以,她没了话,只看着他满脸还未卸去的焦急,又把目光下移到他的脚。

他才随着她的目光意识到什么,对于她的沉默微微抿唇,不再说话,只转身换了鞋脱了大衣上楼,把欲言又止的她晾在那儿。

于是放了杂志,她只能跟了上去,今晚要说的事是必须说的。

进了主卧听着浴室的水声,知道他总喜欢淋浴,洗的时间也总不会很长,也就去了隔间拿了照片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