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让全场都惊住了。

观心明显没有料到这一幕,她微微怔住之后,看着皇后,冷声道:“皇后娘娘,这传位之事,可不能信口开河。”

皇后冷哼了一声,身子虽然被绑住,可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冷傲的气息:“本宫贵为皇后,说出的话,自然是负责任的。”

云景还傻傻的拿着那遗诏,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只觉得尴尬的喘不过气来。

那些侍卫们面面相觑,相对于观心和云景的表现,他们自然是更愿意相信皇后。

云逸定定的看着观心,明显从她的眼底看出了一抹慌乱。他当即低喝道:“将密谋篡位的三皇子和观心围住!”那些侍卫们当即围了上去,再没有半点犹豫。

观心蹙紧了眉头,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匕首攥得紧紧的,她偏眸看向皇后,沉声道:“慢着,既然母后说手中遗诏,那遗诏在哪里?”

皇后还未回应,便听的一道女声响起:“遗诏在这里

。”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边的燕姑姑。她一直不见踪影,原来是为了这个关键的时刻出现,只见她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快步走来。

观心眸光一凝,狠狠的剜了一眼燕姑姑,低声道:“燕姑姑这道遗诏,难道就是真的?”

皇后没有理会观心,而是对着燕姑姑道:“念出来。”

燕姑姑凝重的点头,沉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一生,于社稷于百姓无功,愧对祖宗。今寿至,太子云逸文韬武略,恭俭仁孝,亲民至善,肇基帝胄,承天应人...”

“够了,这是假的遗诏,假的....”观心忽然打断了燕姑姑的话,面色隐隐发白,她忽然用手中的匕首抵住了皇后的脖颈,怒斥道:“这是假的,对不对?”

皇后冷着脸看着她,沉声道:“这道遗诏,是皇上一个月前便已经立好,交予本宫保管。你那道所谓的遗诏根本就是伪诏,你无非是想让云景坐上皇位,然后...只手遮天。”

观心死死的看着皇后,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冲动的一刀割破她的喉咙。

姜傲芙看着这戏剧性变化的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云景道:“三皇子,到此时此刻,你可幡然醒悟了?”

云景沉默不说话,却是攥紧了手中的遗诏,那面色白的渗人。

“笑话,皇上临终前颁布的这道遗诏才是真的,能够登上皇位的也只有云景。”观心转眸瞪着姜傲芙,那眼中的怨毒丝毫不加掩饰。

姜傲芙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目光,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垂死挣扎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却不想,你为了权势与名利,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观心冷冷一笑,缓缓道:“别在我面前摆出一股假惺惺的姿态。”

云逸手中长剑往前一指,怒喝道:“观心,别再执迷不悟,放开母后,我兴许还可以留你一条活路

。”

观心看了云逸一眼,而后看着一旁沉默的云景,咬着牙道:“景弟,告诉他们,你手中的遗诏是真的,父皇属意的人选,是你。”

云景蓦地一颤,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观心,眼中藏着泪。

皇后也看向云景,恨声道:“你这个逆子,害死你父皇不还够,如今...还妄想登上皇位,本宫当真...白疼了你这么多年。”

云景眼中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紧紧的咬着牙,口中逐渐多了一丝血腥气。那些侍卫们冰冷的视线就想是一把把刀子,狠狠的剜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还有云逸,他从前最尊敬的大哥,此刻满身鲜血,正冷眼望着自己。

他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到底做了什么?脑海中,父皇慈爱的微笑还历历在目,可是,他却生生的看着他被观心断送了生命。

父皇....

云景面上血色褪尽,他手中的遗诏忽然落在了地上,他踉跄着迈出了几步,看着观心道:“算了,算了好不好?我不要当皇帝了,不要了...”

观心面色一变,愣愣的看着云景,怎么也没想到云景竟然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出卖了她。

就在观心走神的一瞬间,云舒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精准而大力的击中了观心的手腕。她吃痛低呼一声,手中的匕首“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捂着剧痛的手腕,她眼中满是恨意。

云逸当即冲上前,一剑砍断了她手中的绳索,救下了皇后。

观心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云逸手中的长剑便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局势的转变迅疾的让人反应不过来。只片刻,观心便已经从胜券在握变作了阶下囚。

她眼眶泛红,抬眸看着云逸,嘴角浮了冷冷的笑:“杀了我吧,杀了我啊....”

云景忽然跪在了地上,冲着云逸不住的磕头,口中呼喊道:“大哥,你要杀,便杀了我吧

。不要杀观心姐姐,她还怀有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观心丝毫不接受他的情意,反而厌恶至极道:“够了,你这个懦夫,我恨自己竟然将一切都赌在了你的身上,我好恨,好恨....”

云景怔怔的看着她,眼泪不住的流:“观心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说着他看着云逸,恳求道:“请大哥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上,放过观心姐姐吧。她没有做错任何事,都是我做的,全部是我授意的,就连父皇....父皇的毒...也是我下的。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不管她的事啊,求求你了大哥...大哥....”

看着云景这般,云逸的胸口闷闷的痛,就像被人用重锤狠狠的敲打了一般。

姜傲芙替皇后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听着云景的哭喊,不觉也是眼眶一红。

云景并不坏,他只是太单纯,太容易被人利用!

他是真的爱极了观心,才会落得了这个下场。

皇后痛心疾首的揉着眉心,眼泪也是怎么都止不住,她颓然的坐在廊下,捂住胸口低声啜泣。这一日,她的心被彻底的伤透了。

若非她一早有了防范,让燕姑姑藏起了那道遗诏,只怕...今日,就真的让观心的诡计得逞了。

“逸儿。”皇后突然开口。

云逸微微敛了眸光,忍住心中的酸楚。

“杀了观心。”皇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一听这话,观心笑了,那笑容冰冷阴森,看的人心里发堵。可是云景却是哭了,他跪着爬到了皇后面前,紧紧的攥着她的裙摆,凄楚的恳求:“不要啊,母后,母后...您大发慈悲,放过观心姐姐吧,她还有我的孩子啊....那是您的孙儿啊...母后....”

皇后别开脸,不去看云景,悄悄抹了抹泪,而后狠心的拂开了云景的手,恨声道:“这个女人,无论如何,留不得。”

云景面色煞白,他忽然抓住了姜傲芙的手,满是泪光的眼底写满了恐惧和哀求:“皇嫂...皇嫂...你帮帮我,帮帮我....”

姜傲芙低眸看着云景,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见到云景时,他那么灿烂夺目,比那骄阳还要让人瞩目。曾经的他,总是笑嘻嘻的叫自己姜丫头,总是那么的明媚,可是如今....

如今的云景,让她好心痛,好心痛....

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沉声道:“对不起...这一次...我帮不了你....”

这时候,观心忽然开口了,她冷笑着道:“要杀便杀,成王败寇,这一次,是我失算了。是我小看了你们,我不后悔。好歹,皇上的命,我已经收了,你们可知道他临死前有多痛苦吗?哈哈...”

“践人。”云逸几乎咬碎了牙,手中的剑一横,刺破了观心的肌肤。

鲜血缓缓渗出,观心却像是没觉得痛一样,仍然笑着道:“一命换一命,我值了,值了....”

“观心,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你害的仅仅是一条命吗?你害了多少人的命你知道吗?无数的侍卫,你腹中的孩子...还有云景...你如何忍心!”151p。

姜傲芙忍不住失声怒喝,话语冷厉如刀。

观心冷冷扫了姜傲芙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云景的面上,从他的神情中,她可以看见无限的留恋,依赖和心疼。

可是,她却丝毫不觉得感动,反而怒声道:“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你这般无用,我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嫁给了你...”

云景几乎忘了呼吸,他愣愣的跪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燃尽的蜡烛,一瞬间只有颓然和死气。

观心的话,太刺心!

“你...你说什么?”好半晌,他才哽咽着出声,那声音颤抖的几乎听不真切。

“我说你是个废物,是个没用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分一毫...从来没有!”观心的声音冰冷而缓慢。

这样的回答让在场的众人都觉得心头一寒。

云逸眼眶通红,瞪着观心,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姜傲芙一直看着云景,忍不住落下了泪。这样的结果,她实在不愿看到。

云景怔怔的望着观心,那曾经璀璨的明眸缓缓陷入了沉寂,空洞而灰暗。

他一言不发,只那么看着观心,那样的神情,让人心痛到了极点。

“杀了她,立刻杀了她。”皇后再也不愿见到观心,更不算听到她这样冰冷无情的话语。她无力的摆摆手,怒声低喝。

姜傲芙也别开了脸,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云逸最后看了观心一眼,冷冷道:“我好后悔,曾经认识你。”

观心一怔,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她抬眸看着云逸,定定的,坚决的,她的眼底清晰的映出了云逸无情的面容。

可是即便他是如此无情,可是...她却始终想要将他留在心中。

哪怕只是生命的最后一瞬!

云逸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剑,紧对着观心的胸口,用力刺下。

有鲜血喷溅的声音,而后便是观心失声痛哭。

云逸怔住了,姜傲芙怔住了,皇后更是面色骤变,晕了过去。

长剑的确是刺穿了胸口,可是却并非是观心,而是云景!他不知何时跑了观心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剑,鲜血滴答滴答的顺着冰冷的剑刃往下落,嫣红一片。

“景弟....”云逸眼眶一红,有眼泪在眼底蓄积。

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云景定定的看着云逸,缓缓道:“大哥....放过...放过她...求....求求你....”

“你怎么这么傻....”终于,云逸落下了泪,手中的剑绝望的落在了地上

观心忽然伸手从后保住了云景往下滑的身子,她痛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这个傻子...”

感受着观心怀抱的温度,云景却忽然笑了,他低声道:“能...能最后...抱着你...真好...真好....”

观心泣不成声,抱着云景跌坐在地,他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不断的滑落,她的眼中也第一次出现了惧怕,她双唇不住的颤抖:“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

一缕鲜血从云景嘴角缓缓滑落,他的笑,却像是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他紧紧的攥着观心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却...爱...爱你..入骨....”

“啊.....”观心痛哭大喊,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咬破了红唇,恨声道:“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我不要内疚一辈子...不要....”

云景微微转过头,用和从前一样温柔的视线看着观心,缓缓抬起手,轻轻拭去了观心面上的泪,笑着低语:“别...别哭...”

观心怔怔的看着他,木然的落着泪。

她还来不及回应他,便见他瞳孔逐渐涣散,抚摸着她面颊的手颓然放下,那抹笑还凝固在嘴角。

“云景....”姜傲芙双手捂住嘴,压抑着哭泣。

云逸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定定的看着云景,眼神空洞。

“不要....”观心紧紧的抱着云景大声呼喊,可是云景却再也不能给她一点回应。他去了,永远的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观心才知道,原来,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从来没有只把云景当做一颗棋子,在她心中,终究是有他的...

可是..晚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对不起...”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一把揽住了观心的腰,几个借力,便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除了云舒!

在那个黑衣人一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而后颇为留恋的看了姜傲芙一眼,悄然后退了几步,隐没在了黑暗中。1597447

京都城郊一间大宅子内,云舒显出了身影,白色的衣袍被露水染湿,肩上还流着几片草叶。

在他的面前,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清瘦俊逸,一头墨发随意束起,单单是半张侧脸在黑暗中便已经展露了风华,教人眼前一亮。

“为什么要救她?”云舒忽然出声低语,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云舒,完整的一张脸暴露在了空气中,若是姜傲芙瞧见,定然会万分吃惊,因为就走观心的人,不是别人,竟是是云荣轩。

他沉默,并不着急回答云舒的问题。

云舒却是蹙紧了眉头,再次问道:“回答我,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云荣轩忽然伸手将云舒肩头的几片草叶取下,柔声道:“你赶的这么久,连身上带了草叶不知道,真就这么在意这件事吗?”

云舒微微怔神,而后垂眸道:“回答我。”

云荣轩却是轻轻笑了,缓缓道:“那么你为何会突然赶去皇宫,为了姜傲芙对不对?”

云舒再次怔住,而后坦然的点头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后全后绑宇。唯一的朋友?

这句话,让云荣轩微微有些动容,他轻声道:“那么我呢?不重要吗?”

云舒抬眸看着云荣轩,抿了抿唇瓣,沉声道:“你是我的命

。”

这话,让云荣轩舒展了眉头,露出了醉人的笑,他轻轻握住云舒得手,那温暖的体温让云舒欲罢不能!多少年了,他只能在梦中见到的他,如今正真切的拉着他的手,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

你是我的命!

这是云舒对云荣轩唯一的承诺!

云荣轩拉着云舒的手,语调中带了一抹疼惜:“你瘦了,你背着我跑来京都,只是为了救姜傲芙!而我巴巴的追到京都,只是为了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竟让云舒瞬间红了眼眶。

他转头看着云荣轩,目光真挚而温柔。

“那那个女人...”

“我原本藏匿起来,是担心你有危险。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女人对我们的计划大有帮助,便顺手将她救了起来。”云荣轩低声解释,眼中却是划过了一抹怆然!

云舒将这抹怆然看的清楚,他不免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来得及救下你弟弟。”

云荣轩却是洒然一笑,淡淡道:“我早知道云景和观心不会安分,这一次也是宫内的眼线告诉我他们有所异动。只是没料到这么快,这么...惨烈。”

“不过,这都是云景自己的选择,谁也帮不了他。”

云舒点点头道:“这一次,皇上去世,太子登基,京都应该能平静一些时候了。”

云荣轩眼中划过一抹异样,而后摇头岔开了话题道:“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今晚便要赶回边境。”

云舒有些不舍的回头望了望京都的方向,而后点头道:“不知下一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

云荣轩却是哈哈大笑,神秘道:“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很久。”

而这时候,皇宫中,云逸一惊吩咐人将皇上和云景的尸身入殓

。宫内的风波平息了,他也吩咐了所有人将今夜之事守口如瓶,对外只宣称皇上和三皇子乃是突发急症而亡,至于侧妃观心也找了一个伤心猝死的由头掩饰了过去。

重华宫内,太医已经瞧过了皇后的情况,她只是伤心过度昏厥而已。

云逸一直守在皇后身边,那苍白的面色看的姜傲芙一阵阵心疼。

她轻轻拉住他得手,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口中宽慰道:“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云逸却是眼眶一红,强压住酸涩道:“今晚,我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甚至,亲手杀了我的弟弟...”

说完,他眼底的泪悄然打转,姜傲芙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哽咽道:“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云逸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写满了颓然和绝望。

姜傲芙知道他的心中的愧疚,便紧紧的拥着他,柔声安慰着。终于,他渐渐睡过去了,靠在他的怀里,依赖着她的温暖。

这时候,水蓝也红着眼从屋外走了进来。

姜傲芙看着她道:“小颖子如何了?”

水蓝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太医说需要好好休息,不过,好在性命无忧。”

姜傲芙微微松了一口气,沉沉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水蓝抹了抹眼角,又道:“奴婢找不到云舒。”

姜傲芙眸光中划过一抹失望,她缓缓摇头道:“罢了,他若是想留下,便不会走。随他吧。”

嘴上这样说着,姜傲芙心中却是多了忧虑。那最后劫走观心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危机,真的已经解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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