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璃月说完,头也不回的迈步进了听雨轩,总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总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如此,她就杀鸡儆猴,看看这听雨轩中的奴才们,谁还敢再做别人的眼线?

只是心,却觉得好累。

秋璃月进了阁楼,直接上了二楼,衣衫不解,鞋袜未脱,直接就躺倒在塌上。闭上眼睛,将刚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回想,脑海中的思路也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看起来,自己并不是云若这次出手的真正目标,只不过捎带着泼盆污水,能淹死她最好,淹不死,那也恶心了她。

云若这当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她前一阵子还在想,马姨娘仗着自己的肚子,明目张胆的跳出来找事,云若怎么能一忍再忍,原来是在蓄力而已!

这马姨娘还真是个蠢货!秋璃月不由暗骂一声,幸亏自己将事情做得隐秘,否则,今日她必将被牵扯出来。

那日,马姨娘向她表了忠心,她便动了心思,若是马姨娘也有了身孕,待哪日云若借助宋姨娘来向她发难,她也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想真的怀孕困难,但她又不是真心想为秋锦山增加子嗣,只不过要马姨娘有个怀孕的样子便好。所以,她便让子衿准备好假孕药,让心儿偷偷的下到了马姨娘的茶水里。

这颗假孕药本来是给绿珠准备的,只是绿珠得宠之后却反而与云若走的近了,所以她才一直迟疑不决,恰好马姨娘来投诚,她便给马姨娘下了药。早知道马姨娘的嘴巴不牢靠,所以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马姨娘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可马姨娘这个蠢的,一旦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便无法无天起来,接二连三的去找云若的麻烦,就她这样,即便是真有了身孕,那也是护不住的。看看宋姨娘,几乎都成了秋府的隐形人。

只是,是谁给秋锦山下的铃竹?让他不能再有子嗣。

是云若吗?或许是因为秋锦山对宋姨娘腹中孩子的态度,让她隐隐觉得自己儿子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她才要断了这威胁的根源。

若真是如此,当她知道马姨娘怀孕之后,她的心情怕是无比高兴吧!

今日的这场算计,若不是她前些日子正好将佳人从楚思思那里取回,怕是要麻烦李太医才能洗清自己了。

这次,只不过是云若没有算到,如今京都中人人都想得到的佳人,全部都在她手中。

饶是如此,云若此次乱箭齐发,也是一箭多雕,既除掉了马姨娘,又除掉了两个通房,估计让她稍有不痛快的,就是栽赃自己没有成功。

“小姐!”青青轻手轻脚进来,看着闭目的秋璃月,低声唤了一声。见秋璃月不说话,便轻轻的为她脱掉鞋,又将淡蓝色的锦被拉的为她盖上。

“她死了吗?”秋璃月忽然冷冷的问道。

“是!小姐不必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青青轻声劝道,她可以感觉的出,此时秋璃月的情绪很低落。

“是啊,小姐!别难过!我们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又没有什么损失?还除掉了一个奸细。”子衿进来说道。

没什么损失?的确,说起来,她们只不过是浪费了一颗假孕药和一盒佳人而已,不算太大的损失。秋璃月正思索着,就听子衿又接着道,“这次最伤心的怕是老爷吧,唉!”

仿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想到今日秋锦山的疯狂,秋璃月“呼”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郑重的看着青青与子衿道,“你们几个行事以后一定要万分小心,尽量避开宋姨娘。无论何事,只要与雨院沾边的事情,有多远,就躲多远!”

秋锦山不能再有子嗣,那宋姨娘腹中这孩子的地位很明显一下就上升了很多。一旦出什么差错,那可就是大祸一件,为了宋姨娘肚中的孩子,杀人,怕是秋锦山都敢了!

自马姨娘与绿珠被发卖到后,整个秋府又变得静悄悄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可是秋璃月却有种直觉,云若不知在谋算着什么。

天已向晚,圆大的夕阳落在西山上,满天的云霞在浮动。凉风吹来,树叶晃动,也吹起了站在沉香亭中的秋璃月的裙裾。

“小姐!”

青青的声音从秋璃月身后响起,她转过身,青青疾步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夜公子来了!”

刚才还带着淡淡愁绪浸在这黄昏之中的秋璃月,一下变得明快起来,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脚步轻快的就向听雨轩而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他正背对着听雨轩的大门立在她的阁楼门口,一袭白袍,衣裾飞扬,一抹霞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更为他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夜流云!”秋璃月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这才唤道。

夜流云转过身来,一双黑曜石的眸子中流光溢彩,他听得出她的脚步很欢快。她,也是想见他的吧。

被夜流云的目光看得脸上起了淡淡红晕的秋璃月,垂下头,复又扬起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请你去吃饭!走吧,马车已经停在外面!”夜流云低低的笑了声才道。他一伸手,握住秋璃月的手,稍一用力,便将秋璃月带入他的怀中,闻着怀中人儿身上淡淡的香甜,他的心有一刻也停止了跳动。

感觉到秋璃月的僵硬,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带你出去!”说着,脚尖点地,揽着秋璃月冲天而起。

秋璃月只觉得淡淡的青草气息在鼻尖萦绕,他说话呼吸的潮热还未来得及让她的脸染上红晕,便听到有风从耳边呼呼而过。

看着忽然出现在脚下的听雨轩,一种新奇的、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划下了淡淡的痕迹。还未等她细细领略,就觉得身子一顿,已是翻过了高墙,落到了地面。

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忽然又被夜流云打横抱起,然后,又轻轻的放在了马车车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