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在营中听了兵丁的报告,暗想:“吾此来一则为长兄兵败;二则为苏护解围,以全吾友谊交情。正好要人去给苏护报个信,就有人来讨战了。”令左右备坐骑,即翻身来至军前。见全忠马上耀武扬威。黑虎曰:“全忠贤侄,你可回去,请你父亲出来,我自有说话。”

苏全忠乃年幼之人,在军中不曾遇到对手,又听父亲说黑虎枭勇,哪里肯走,喝道:“崇黑虎,我与你势成敌国,我父亲又与你论甚交情!速倒戈退军,饶你性命;不然悔之晚矣!”黑虎大怒曰:“小畜生焉敢无礼!”举湛金斧劈面砍来。全忠将手中戟急架相还。兽马相交,一场恶战。苏全忠只倚平生勇猛,又见黑虎用的是短斧,不把黑虎放在心上,眼底无人,自逞己能,欲要擒获黑虎。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

黑虎见手上功夫讨不到便宜,把斧一晃,拨马便走。苏全忠哪里肯舍,放马赶来。黑虎曾拜在截教门下,学得一种道术,他见全忠赶来不舍,便把背上红葫芦揭开,念念有词。那葫芦里边一道黑烟冒出,化开如网罗,大小黑烟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苏全忠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不留神,坐下马早被神鹰把眼一嘴伤了,那马跳将起来,把苏全忠摔下马来。黑虑手下三千飞虎兵顿时上前将苏全忠捆起。

苏全忠被抓住之后,火气不减,见了崇候虎就是一同臭骂。崇候虎气得七窍生烟,就要下令斩首。崇黑虎上前在兄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崇候虎才消了怒火,将苏全忠押下囚禁起来。

苏护知道儿子被擒,十分烦恼,这时再看女儿妲己,只能暗中长叹。好在自己与崇黑虎也有交情,想来不会难为自己儿子。只是那姬昌为何迟迟不来,搞得现在这兵临城下,左右为难。

次日,崇黑虎在外挑战,苏护原来得打算是等姬昌到来之后,便卖他一个面子,降了西歧。现在既然久等不至,再打下去,自己手下儿郎也不知要枉死多少。好在现在是和崇黑虎对阵,便放下这个身价,由他从中说合吧。

苏护正要出城,有人报:“启君侯,督粮官郑伦候令。”苏护叹道,既然都要输了,要再多粮草又有何用?便命郑伦进来,只见那郑伦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带九云烈焰冠,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骑火眼金睛兽,使两根降魔杵。等郑伦进来见礼之后,郑伦问起苏护的打算,苏护将自己得想法与郑伦说起。郑伦问道:“末将有一言问君侯,请君侯勿怪。”

苏护道,“你且直说。”郑伦道:“不知君侯是因为战败才有此意呢?还是当初就有悔意?”

苏护苦笑摇头,这个郑伦从小就跟随苏护,与苏全忠,妲己一起长大,将二人当成自己得亲生弟妹,若是自己告诉他心有不甘的话,怕是马上就要出去拼命。便将自己得一点争胜之心收起,道:“吾当日离开朝歌,便有悔意,因小女之故,引得君臣失和,百姓涂炭,三军杀戮。已是大错,若是继续交战,这冀州百姓,或许十不存一,更是罪过啊。”苏护顿了顿,“前番之所以开战,是不想败于崇候虎之手。而曹州侯与我素有交情,正好借此机会,罢战言和。”

郑伦听了苏护得话,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末将愿随君侯出战。”

苏护带着郑伦,不领一兵一卒,来到城外。崇黑虎见到苏护,拍一下坐骑,走上前来,远远便抱拳给苏护见礼,“黑虎拜见苏兄。”

苏护抱拳一笑,道:“贤弟免礼,如今我是叛贼,你来见我,有何话要说?”

崇黑虎苦笑一声,“苏兄说哪里话来,且听小弟一言。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侄女淑德,天子欲选入宫,自是美事。苏兄竟与天子相抗,是苏兄忤君。且题诗午门,意欲何为?苏兄之罪,已在不赦。我知兄长忠义,不忍坐视,特进一言,可转祸为福。侄女若进宫中,有三利:女受宫闱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官居国戚,食禄千钟,一利也;冀州永镇,满宅无惊,二利也;百姓无涂炭之苦,三军无杀戮之惨,三利也。兄长若执迷,便是三害:冀州失守,宗社无存,一害也;骨肉有族灭之祸,二害也;军民遭兵燹之灾,三害也。小弟言尽于此,请兄长决断。”

苏护沉吟良久,借坡下驴,长叹道:“也罢,便依了贤弟之言。”

崇黑虎道:“既然如此,兄长可速整行装,以便朝商,我与家兄收兵回国,先上表朝廷,以便兄长朝商谢罪。不得又有他议,致生祸端。”

崇黑虎又道:“小弟此来,一则为兄失利,二则为苏兄解围,令郎被小弟擒回,不曾亏待,待小弟回去,便放他回来,苏兄不必担心。”苏护谢曰:“此德此情,何敢有忘!”

这是郑伦在一边看见崇黑虎虽然尊敬苏护,但是脸上隐隐有傲气,便上前道:“久闻崇君侯武艺高强,所向无敌。小子郑伦,想请君侯指教一二。”原来这郑伦见两本三言两语便谈好了,为了避免自家君侯被人小看,便要让崇黑虎知道,并非冀州无人,而是不欲大动干戈,才有这投降之举。

苏护见了,急忙阻拦,郑伦道:“末将自幼相从君侯,荷蒙提挈,方有今日,君侯有令,伦不敢不从,只是我冀州男儿,并无一个怕死之辈,若是就此投降,伦却是不服。”

崇黑虎听了这话,便有几分不高兴。你冀州众将,有何本事,若非敬苏护忠义,我便直接杀进城去了,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想到这里,就存心给郑伦一个下马威。不过崇黑虎还是看在苏护得面子上,没有把话说满,道:“我这一点本事,也不过如此,便是全忠侄儿,也是少有的将才。既然小友一定要比,那就切磋一番,也无不可。”

两人一样的火眼金睛兽,一个双斧,一个一对降魔杵,都是力大招沉的家伙。二兽相交,叮叮当当便如打铁一般。两人棋逢对手,来往有几十个回合。郑伦早听苏护说过此人有异人传授秘术,便存心先下手为强。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得那窍中二气,专门吸人魂魄。凡与将对敌,逢之即擒。他投冀州一来,从来没有遇到有道行的对手,所以就连苏护都不知道他的本事。只见郑伦哼的一声,响如钟声,鼻子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崇黑虎一听,头昏眼花,从坐骑跌了下来。黑虎半晌才清醒过来,再看苏护,已经没了半点傲气。想到刚才苏护对自己理敬有加,心中惭愧,对苏护更加佩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