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广徘徊在宝珍堂前,很是踌躇,倒是里头的小伙计见了,出来笑眯眯地问:“这位大哥,可是要买些啥首饰送给小娘子,何不进来挑选一番?我们宝珍堂金银珠玉应有尽有,总有一款是你欢喜的。”

宁广咳了一声,抬步拾级而上,进了宝珍堂,顿觉满室璀璨琉璃,金的银的珠宝玉器应有尽有。

“大哥要那种首饰?金银?玉簪宝石?”小伙计热情地介绍道:“我们宝珍堂的首饰都是新款,是送给小娘子,还是老夫人?”

“我看看。”宁广扫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小伙计愣了一下,便笑道:“大哥请。”通常说这话的,大多到最后都不会买,但他还是端起笑脸。

宁广慢慢的看了起来,说实在的,在这种小地方的首饰,其实都算不得多华贵,可也贵在精致,至于花款,对于平民来说已是顶顶尖的了。

可宁广却是不满,在他看来,这里的东西都只称得上一般。

“没有好的吗?”他抬头看向那小伙计。

小伙计见他看了良久都没有作声,乍然听他开口,忙道:“自是有的。”顿了顿又试探道:“不知大哥是想要那款?手镯子,玉簪?项链?”

“都拿来看看。”

小伙计应了一声,便叫来掌柜,那掌柜的看了宁广一眼,见他一身布衣,皱了皱眉,却还是端了一盘覆着红绸布的托盘出来。

“这位客官请看。”掌柜的笑着掀开红绸布,现出里头的物件。

各种玉镯子玉簪,金手镯等等,宁广有些举棋不定。

掌柜的见他犹疑不定,便试探地问:“敢问客官是送给?”

“一个姑娘,还没及笄。”宁广抿着唇道,又补了一句:“年十四。”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要是及笄,自当送玉簪,既未及笄,客官不妨看看这镯子,是我们宝珍堂最新款的镯子,极是受姑娘小姐们喜爱的,还有这等耳坠子。”

宁广扫了一眼,拿起一个赤金手镯放到眼前细细地看,小巧而精致的手镯呈镂空,以细细的金丝绕成了缠枝花花样,很是漂亮。

“多少?”宁广递给掌柜的。

“客官好眼力,这缠枝镯是我们宝珍堂的新款,昨儿才送到呢。”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喋喋道。

“我问多少银子?”

“啊,哦,这镯子只要二十五两。”

宁广皱起眉,似在沉吟,那掌柜的见了便道:“我看客官也是诚心买,二十二两,如何?”

宁广依旧在沉默,唇抿起来,似是在估价,反让那掌柜心下难以揣摩,咬了咬牙,道:“二十两,这是最低价了。”

宁广这才牵了一下唇角,从胸口掏出一张银票来递了过去:“封起来。”

那掌柜愣了一下,很快便笑眯了眼,连声应是,又道:“客官不妨再看看这些耳坠子,若看中了,一并算便宜些。”

“不必。”

“是是,客官请稍候。”

从镇上回来,眼见天色已暗,宁广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绕到了北坳子苏柳那处,远远就见苏柳和个男子背着他在说些什么。

宁广皱了皱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到屋后,苏柳和那叫喜子的男人的话顺着风飘了过来,不由沉下了脸。

苏喜子失魂落魄地走了,落寞寂然的背影在斜阳的余韵下显得更为萧索。

苏柳叹了一口气,转身,却是瞧见了宁广站在屋角处。

她走过去,笑问:“这就过来了?怎的不进去?”

宁广却是朝苏喜子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问:“是谁?”

苏柳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苏喜子,村里头的,平素帮我们母女良多。”

宁广的浓眉拧了起来,看了苏柳一眼,良久道:“日后保持些距离。”

苏柳一愣,随即笑了,道:“咦,你醋了?”

宁广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绕过她走进院内。

苏柳好笑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因着是苏柳生辰,又适逢中元节,所以晚饭做的很是丰盛,只是有宁广在,陈氏她们到底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拘束,而向来活跃的苏小,也安静得像个淑女,正儿八经地用饭。

倒是苏柳,全程都在调节气氛,最后还是吃的差不多了,宁广站起来说告辞。

苏柳叹了一声,道:“我送你出去。”

宁广没作声,也就表示不拒绝,两人前后脚的走出院门。

七月夏夜,大地一片寂静,唯有星光点点,虫鸣声声。

“你也别

怪,我娘她们只是不习惯。”苏柳率先开了口:“日后你多来用饭,也就慢慢儿习惯了。”

宁广看了她一眼,抿唇,道:“村里的传言,你要怎么办?”

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时,宁广心中便充满怒气,有种冲动去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教训一番。

苏柳冷笑一声,道:“清者自清,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何须费神去辩驳。”

话虽是如此,于名声却仍是有害无益,但从来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们又是娘仨,注定了要成为话题的。

宁广依旧抿起唇,苏柳却是又笑了,莞尔道:“也不是没有法子破了这谣言。”

眼见宁广疑惑地看过来,她笑道:“你娶了我,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可是这样?”

宁广听了,耳根子一热,幸好是在黑夜,看不到脸色,只略显不满道:“不知羞,这也是你说得的?”

苏柳耸了耸肩,她本就无心之说,也就是说说罢了,如今成亲,却是无什么可能的。

正想着,忽见宁广递过来一件物件。

“这是什么?”苏柳接过来,这物事用布包着,里头似是有个盒子。

正想要打开,宁广的手却压了过来,刚好覆在她的手上,像是触电似的抽回,急道:“回去再看,给你的生辰礼,我走了,你且回吧。”说罢也不等苏柳作答,脚步匆匆的急急走了。

生辰礼?

苏柳有些愣愣,看着星空下宁广疾走略县慌乱的身影,忽而莞尔,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该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