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帝夸赞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话出自他口,那便是真的,说句不好听的,皇帝若说那屎香的,那屎便是香的,自也会有人信重生六指农女。

所以,皇帝金口一开,说苏柳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姑娘,那么,她自有她的优点在,尽管没有人认同这优点,也看不到这优点,可她偏偏就是得了皇帝的赞赏,你敢推翻皇帝的赞赏么?

答案绝逼是,不敢!

皇上亲口夸了苏柳,不多时就已经传遍了京中,你想想,别说你一个远道而来乡野出身的乡下丫头,这京中贵女比苏柳家世强上千百倍,又有才貌的一抓一大把,可有几个能亲眼见着皇上?又有几个能得了皇上一句夸?这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谁都看不上的乡下丫头,得了皇上一句钟灵毓秀的赞,虽然只是随口一夸,但也是了不得了。

所以,这个消息就像是飓风一般,瞬间刮遍了上京,这下,也没谁不知道宁广已有未婚妻,还得了皇上的赏识。

苏柳带着皇上和静妃娘娘赏赐的宝贝回了自己的小宅子,这没多时,便有人下帖子请她去哪玩儿了。这下帖的也不是谁,而是那永郡王妃,随着永郡王妃的帖子到来,又有其它王妃和夫人相邀赏花什么的。

“这是不是太高调了?”苏柳看着那些散发着香味的烫金拜帖,抽了抽嘴角对宋萧道。

宋萧扫了一眼,道:“谁让皇上亲口夸了你,你等着吧,广宁侯府也会下帖子来。”

“你觉得那真是在夸我?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吧?”苏柳撇着嘴道。

宋萧挑眉,拂了一下袖子上虚无的灰尘,道:“不管他用意如何,总之就是夸你了,在外人眼中,皇帝就是对的。”顿了一顿,他又道:“如今皇上这么一说,你就和宁广紧紧地绑在一块,便是宁广,也不好随便就和你解了这婚约。事实上。。。”

苏柳看向他,等着下,宋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比起其它高门贵女,皇上更愿意看到和宁广定亲的人是你。”

见她疑惑,宋萧嘴角微扯,道:“不懂?”

“我只是个小女子,政治什么的,我不懂。”

宋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不懂你就学着,省的日后傻乎乎地被人算计了不知。”

苏柳登时拱起两只爪子,脸上写满了求指导!

得,还卖起萌来了!

宋萧嘴角微抽,道:“宁广少年成名,如今领兵在外,手握重兵,一旦他打赢了这场战事,若是兵权一直掌着,你觉得上面会安稳?”他指了指天上,意指天子。

苏柳皱起眉,脑瓜子一转,道:“所以,宁广娶了我这么个没有身家背景,没有强大后台差不多是孤女的女子,也就少了反的能力?”

“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宋萧哼了一声,道:“虽说宁广没有这样的心思,但这京中,各家族联姻,哪家不是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随便一捞都是姻亲,一股绳的拧成一团。若是他娶的是别的高门贵女,那丝丝缕缕的,很容易便会牵扯到,如今诸君未立,他就更是被拉拢的对象了。所以,你也要小心,别被人卖了犹不自知。”

苏柳心中一寒,苦笑道:“我尚未嫁他,便身处漩涡了。”

“你放心吧,宁广一心忠于皇上,皇上目前对他也是极放心的,他那妻子的位置又是属意你,皇上就更放心了。”宋萧冷睨她一眼道。

“这帝王心术,可真是。。。”苏柳叹气,道:“所以,不管是为安宁广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他就把我给定死了?这甜枣可真是,如鲠在喉。”

“你倒也没这甜枣哄的忘了形,但旁的不说,有皇上这句夸,你会好过许多。只要你记得安分二字,日后可别糊里糊涂了。”宋萧叹了口气道:“皇上,也该是立诸君的时候了。”

苏柳心头一正,突然就想到清朝的九龙夺嫡,皇者之路,从来都是荆棘满路,用血去堆成的,她如今被推在风口浪尖之上,不管是为宁广还是自己,她都必须比从前更谨言慎行。

她虽是两世为人,比起古人见识是多了些,但从来就没因此而自大过,更没有看轻古人,毕竟现代所有的高端科技等等全部是从古至今,一步步的改进而来的。古人的智慧,也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比的,尤其是这样的政治,这在京中随便捞一个,心计智谋动一动都能玩死她。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远离些吧。

“说起来,如今这铺子上的事也解决了,该查的帐也都查过了,留在京里也无事,如今已是临近九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也该回昌平了。”苏柳淡笑道。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回去也好。”宋萧看她一眼,道:“昌平是小地方,也安静些,我估摸着这战事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就回去等着宁广回来吧。”

两人都交换了一个眼色,均知道对方的意思,留在京中,肯定会被各个势力找上来,还不如远离这潭深水,反正她就是个乡下丫头,如今又没成亲,父母亲人也不在此处,这回自己的家去也无可厚非,难道你还拦着不让人回家不成?

却说苏柳被高调的推到众人前,广宁侯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尤其皇上那一句夸,让

让他像是吞了只死苍蝇似的,难受极了。

试想想,你千般嫌弃的丫头,皇上却说好了,这看似是夸奖,但也未免没有打脸的意思在里头,他可是成了京中的大笑话了。

送走皇上身边的近侍,广宁侯整个人像是一只泻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巴了!

“老爷,夫人又打杀了一个伺候的丫头,再这么下去,我们侯府怕是要被御史瞪上。”雪夫人忧心郁郁地道。

广宁侯听到御史两字,眼皮就是一跳,怒道:“她又想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不成?传我的令下去,我近日梦见老太爷和老夫人,让夫人去佛堂为老太爷夫人念经祈福,为期两个月,没我的吩咐不准离开佛堂一步。”

要不是这愚蠢的妇人,那就会被御史弹劾,哪就会被皇上派人来亲自向他训诫?哪就会这么丢脸?

“皇上说了,苏姑娘品德端正,钟灵毓秀,也是清贵人家出身,他看着甚好,更由静妃娘娘牵线,由宋知府收为义女,配将军极佳,侯爷当开心才是,莫听妇人之言,乱点鸳鸯谱,寒了将军的心。”

内侍的声音像是在耳边流转,广宁侯再一次抽了抽嘴角,万万没想到那丫头竟还能引起皇帝的注意,不过既然皇上都开了口夸赞,那么这未来媳妇儿,不管她怎样,反正就只能是好的,谁让皇上都说好!也能给自己长个脸了!

“去,让个婆子去苏府,让那丫头来一趟,就说本侯要见她。”广宁侯皱着双眉道。

“那夫人在佛堂里伺候的人?”雪夫人试探地问。

“除了夫人的贴身丫头,这期间旁的人就别去伏侍了,省得有人在夫人跟前乱嚼舌根。”想了想犹不放心,广宁侯吩咐道。

雪夫人听了大喜,福身道:“是,侯爷。”

可怜的广宁侯夫人,做了炮灰替死鬼也就罢了,还要被禁足在佛堂熬苦日子,而日后当她终于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自己一心想给宁广准备的外甥女,竟然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勾搭上了,闹了个天翻地覆,家无宁日,却不得不抬进门,此乃后话。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谁给了这姓姚的外甥女大开的方便之门这么容易就和宁震宏勾上了,更没有人知道,这其中,有宁广的手笔在里头。

苏柳虽说决定了要跑,可这帖子接到了,听说永郡王妃和安庆侯夫人自小便是闺蜜,所以苏柳也不好推迟,参加了永郡王妃的宴席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昌平去的行装。

就在她准备回庆州时,下人来报,广宁侯府来人,说广宁侯要见她,苏柳就啧了一声,撇撇嘴,却不得不去,到底是未来公公呢,她要是敢托大,这第二日被御史弹劾的怕就是她了。

当下,苏柳重新拾掇了,带上名贵的礼品去见广宁侯。

见面无她,无非是训诫她做人媳妇要如何,广宁侯家的媳妇当要如何云云,苏柳听得直打瞌睡,足足训示了两个时辰,苏柳从广宁侯府出来后,立即就道:“家母忧思成疾,速度收拾行装,我们快些回去庆州昌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天天都要去听广宁侯训诫么?

于是,有些回过神来,想要拉拢宁广的人再下帖子邀请苏柳参宴时,却被告知,姑娘已经走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京,只好作罢。

苏柳在京的大小事都被人整理好传到宁广手中,宁广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走为上计,好个狡猾的丫头,你还有什么令我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