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婉一直认为,老钱的患者应该大都是老年人,还是属于慢性病的那种。不然老钱也不可能从中获取利益。

但夏小婉来到景湖边的豪宅时,才发现老钱的患者竟然还有小孩儿。

当然,也有可能兴许是孩子突然发病,才请中医的。

夏小婉环视了屋子一圈,发现除了躺在**,气若游丝的孩子外,确实有一个老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而请中医的,就是这位老人。

老人看到夏小婉,虽然之前老钱也打过招呼,说他诊所里的医生医术非常好,但看到夏小婉这么年轻,也还是犹豫了一下,也仍旧说道:“医生,劳烦帮忙瞧瞧我孙子还有救吗?”

老人表情严肃,嘴角的弧度往下,显然很担心**孩子的病情。

**的孩子,脸色发青,显然呼吸有些困难,有家庭医生在旁边照顾,带着氧气罩。

夏小婉也不说多的话,走到小孩儿跟前,仔细的给孩子把脉。

这孩子,也就四五岁左右,虽然昏死,脸上仍旧留着惊恐的表情。

夏小婉心中了然,随即询问道:“孩子是怎么得病的。”

老人说道:“被一条大狗吓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就让家庭医生看看,开了些压惊的药,但孩子不吃,过了不到十多分钟,就昏迷了。”

“孩子叫出声了么!”夏小婉又问。

小儿惊吓,叫出声,和不叫出声,是两周完全不同的情况。

叫出声了,还好一点,胸中的惊气算是吐出来了。倘若没叫出声,惊恐闷在胸中……那就麻烦了。

“尖叫了!”旁边一个保姆揪心的说道。

如果不是蹿出来一条大狼狗,孩子也不会出这种情况。

这里是别墅区,保安工作一直做得很好,显然是别墅区里的住户养的狗跑出来了。

那狗还不咬人,就算气得不行,把狗给杀了,也不可能让孩子好起来。

夏小婉又解开小孩儿的衣服,摸了摸他的心口,心口是温热的,只是鼻息间的气息几乎等于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送医院的。

不过既然这个老人是老钱的患者,显然是极为相信中医的。

“我需要散麻、晒干的老鸦蒜,车前子磨成粉各两钱。麻烦尽快给我,不然这孩子的性命……”夏小婉没再说下去。

其他的东西,老人都听过,不过这老鸦蒜?

“这老鸦蒜,是什么东西?”老人问道,这东西他还真没听过。

夏小婉怔了怔,随后说道:“就是两生花的根部,嗯,也叫曼陀罗。”

这东西,一般都是出现在传说中的,不过这东西确实是一味药。有人说,以前麻沸散就可能有曼陀罗的成分,不过,这也只是大家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可这东西配着车前子,倒是真能治小儿惊死,说是惊死,也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被惊讶,气提不起来,造成没有呼吸,心脏是暖的,就有救。

何况这孩子,只是被惊吓得休克了,倘若连心口都凉了,那还真是没有救治的余地了。

听了夏小婉的解释,老人赶紧让人去买,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夏小婉到底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因为,他不懂医。只是信任老钱,老人介绍的中医,肯定靠得住。

然,夏小婉开的这些药,却让旁边的家庭医生皱眉。

他说道:“老先生,您知道她开的是什么药么?这些药,跟您孙子的病情症状没有任何关系。”

夏小婉:“……”

要是没关系,她开这些药做什么。

“能治病就行!”夏小婉淡淡道。

家庭医生真是被气疯了,他是这户人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做了大半年,主人病痛什么的,根本就不会让他开药,也不会听他的建议去医院,而是等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中医老头来看病开药。

他的用处,也就是为他们检查身体。

可他还得不承认,那个老中医开的方子,对老人的病情有很好的效果,至少,老人去医院做治疗,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人家开的药,好歹还有迹可循。

就算他是西医,也是知道一些中药名字的。

可这位,开出来的药,根本就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

“麻绳拿来做什么姑且不说,就老鸦蒜和车前子磨成粉,是要给孩子服用吗?这两种东西都是带毒的。别说孩子了,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住这么多分量。”家庭医生比较激动。

夏小婉苦笑,“我没说给孩子吃啊,这药,当然不是拿来吃的,治这病,也不一定非得要吃的药。孩子本身就已经没有意识了,怎么给他吃药,用胃管么?孩子那么纤细柔弱,食道更是脆弱,怎么敢用那东西给孩子喂药。胃管那东西,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住。”

家庭医生被夏小婉这么一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么重的病,竟然不开吃的药?

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再次说道:“老先生,希望您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要是再晚下去,孩子就真没病了。”

可老人就是固执,甚至有些生气,“医院?医院那地儿才是要人命的。”

显然,老人对医院的态度很不好,很反感。

也就那么几分钟,仆人就拿来了夏小婉需要的东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夏小婉先是以散麻缠作胁下及手心足心,用灯火捻之。

然后相同分量的老鸦蒜和车前子粉末用水调了,贴在手心上,然后用灯芯靠在手脚心,以及冉膊、眉心、鼻心。

甚至,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做法。

没有药,也没有其他的外用药。

只用火烤涂抹在手心脚心上的老鸦蒜和车前子的粉末?

要是这病这么容易治,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小孩儿是被吓到了,总的来说是精神上除了毛病,需要用镇定安神的药,可也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个年轻医生,用了如此奇怪的办法。

但更让人惊骇的是,没过多久,大伙儿就看到躺在**,原本丝毫都没有动的孩子,手臂竟然动了一下,随后没过多久,就像是整个身体都复苏了一般,慢悠悠的醒过来。

老人看到自己的孙子醒了,激动不已。

“总算是醒了!”饶是很激动,老人也只是默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家庭医生只觉得好多好多的话,全都卡在嗓子眼了,他本来还想说,这种做法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是蔑视生命。

可孩子却在他眼前醒了。

没有用安神的药,没有用镇定剂。

就那么用火烤了一下手心……好吧,还加了两位药。

但那个用散麻缠住胁下,手心,足心,这是个什么意思?

家庭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夏小婉看到孩子醒了,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状况,虽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唔……这个只开点压惊的药就行。夏小婉又开了压惊的药,结账之后,也没有跟这户人家有太多的交集,赶紧离开。

才出门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声音。

“等一下……”那个家庭医生追出来。

夏小婉停下来,回头,疑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个家庭医生说道:“你好,我叫徐宏,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孩子这么容易就醒了么?”

虽然询问这个很不礼貌,看着手法,兴许还可能是家传的,不过徐宏实在是太好奇,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你好,我叫夏小婉,其实很简单啊,孩子本就是受了惊,也就是魂被吓散了。手心足心,眉心,鼻心,都是收魂的,火是暖的,老鸦蒜有镇定的作用,车前子能治虚劳,劳也伤神,显然是能养神的。用火炙烤,药性侵入这些地方,人就醒了。”

徐宏有些傻眼,什么魂啊魂啊的。一个医生怎么能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瞧着徐宏的神情,夏小婉说道:“魂,可以指一个人的精气神。被惊吓,病在心,心也主神。也就是很平常的中医,可没有那么玄乎。”

“那散麻的作用?”徐宏又问道。

“缚魂!”

这俩字,让徐宏差点呛了一口血。

又说的这么玄乎。

“其实还是中医的理论,中医在于抽象,在于形态,散麻束缚身体,会给人一种安全感,就像胎儿被孕育的时候,浑身都是被束缚的。孩子是被吓着了,总得给他最原始的状态,才能让他安心,一个人,只要没死,都能有这种潜意识的感觉。”夏小婉淡淡的说道。

“你是中医?”徐宏仍旧不确定,实在是这种做法,他真心没有见过一个中医如此做过,哪怕这个解释,真的很靠谱。

“对啊,我是中医!货真价实的!”夏小婉抬起头,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哪怕徐宏这个第一次见到夏小婉的人,也有一种被夏小婉的笑容折服的感觉。

初春的阳光照下来,洒在身上,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置身在阳光里一般。

还没等徐宏反应过来,夏小婉已经离开了。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虽然自己学的是中医,却对西医的内科了解得不多,她还得去看些书准备准备,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周二去医院的时候,人家医生发现,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那得多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方子,出自串雅内外编

小儿惊死:

大叫一声就死者,名老鸦惊。

以散麻缠作胁下及手心足心,灯火捻之,用老鸦蒜晒干,车前子等分为末,水调贴手心,仍以灯心埠手足心、及冉膊、眉心、鼻心,即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