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鸾撇撇嘴,不就是利用表哥封俊哲将你请过来一次么,至于那种神情么。

不去看那张完美的侧脸,她跟着郁博简一起站起身,默默退到角落里,不言不语。

这时,却见虞非轩甩开扇子,笑的温和,“侯爷嫁女,怎能不通知本皇子呢,还好俊哲告诉了我们,否则岂不错过一场盛宴。”

郁博简原本没打算请皇子们的,是以笑的有些尴尬,“庶女出嫁,原是不敢惊动皇子们的,但既然皇子们赏脸,下官就恭请皇子座上。”

言罢,恭敬的将身后原本他和封水烟坐着的椅子让了出来。

哪知虞非轩竟不肯去,反而冲着郁博简拱手,“侯府女儿出嫁,侯爷当是坐在那里接受新人跪拜的,我等本就比侯爷低了一辈,即使再有那身份,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说着,好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郁锦鸾。

几番谦让下来,郁博简终究是无奈的坐了下来,封水烟也跟着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外面艳阳高照,几近吉时。

李叶元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娶了郁锦薇再说。至于嫡女么,他拿眼偷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郁锦鸾,以后将郁锦薇降为妾侍,再娶她为正房,是个不错的想法。

门外,郁锦薇被喜娘背着来到了前厅,给郁博简和封水烟磕头。

她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嫁衣,面色也柔情似水,充满羞红之感。

“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娘子了,要学会持家有道,要学会善待公婆,要学会遵从夫君,要学会多多为李家开枝散叶。”封水烟站在她的面前,谆谆教导。

郁锦薇有些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母亲。”

封水烟一滞,有些不满的抿抿嘴,却没有说什么

有那喜婆拿了帕子端给封水烟,要她为郁锦薇盖上喜帕。

封水烟拿起喜帕给郁锦薇盖上,又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想着方才郁博简的喃喃自语,她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脱下手里的镯子,目光有些不舍的看着当初封老太太给她的陪嫁,一咬牙,正欲递给郁锦薇。

蓦然,骤变突生。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丫头惊呼着跑了过来,神色惊慌,头发凌乱,一边跑一边还大叫,“老爷,老爷,出大事儿了。”

她磕磕绊绊的跑了过来,因为身上实在太脏,竟然没人敢拦住她。

“老爷,刘姨娘偷人,刘姨娘偷人了。”小丫头跌倒在郁博简脚下,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大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肚兜。

郁博简老脸一红,冲着小丫头怒喝,“你瞎说什么,吓到客人们了。”

就是真偷人,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再说这事儿根本没确定,要是没有,岂不是污蔑了人家。

哪知那小丫头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至极,“老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

郁博简本就不是心狠之人,见那丫头哭了,顿时没招了,只能干巴巴的威胁道,“再哭就把你拉出去。”

熟料,那小丫头听了哭得愈发大声,凄惨的令人闻之恻然,连封水烟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眼见着郁博简愈发不知所措,郁锦鸾叹口气,无奈的向前一步,声音清脆空灵,“你先别哭,有皇子们在这为你主持公道,有什么事你先说出来。”

小丫头闻言,渐渐止住哭啼,抽噎着将事情慢慢叙述了出来。

“奴婢是大厨房烧火的丫头,中午刘姨娘来厨房说想吃燕窝粥,做饭的大师傅做好之后就让奴婢给刘姨娘送过去,奴婢因为没去过后院,所以走错了路,竟然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小丫头哭泣着,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珠,却将原本就脏兮兮的脸搞得更加凌乱不堪

郁锦鸾微笑,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兰花秀帕递给她,声音温和,“擦擦吧。”

这一举,落到了数个有心人的眼里。

小丫头接过帕子胡乱的擦擦,似乎是受到了郁锦鸾的鼓励,她又讲了起来,“在宜春院的厢房,奴婢听到了奇怪的响动,奴婢一时好奇心起,就推开门进去看了看。结果……结果去看到二老爷跟刘姨娘光着衣服躺在**。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打开看的,可是二老爷跟刘姨娘一起商量要打死奴婢,还要对外宣称奴婢是自己碰死的,奴婢拼命的躲着,不小心拽到了刘姨娘的肚兜,将刘姨娘碰倒了,趁着二老爷扶起刘姨娘的时刻才跑过来的。”

言罢,她对着郁博简“砰砰砰”磕头,“老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成心看到的,求老爷饶命啊,求老爷饶命啊。”

一番话停下来,郁博简的脸色早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不爱刘姨娘是一回事,不碰刘姨娘是一回事,可以让刘姨娘改嫁是一回事,可这并不代表刘姨娘可以和别的男人上床,给他戴绿帽子!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弟弟,这让一个男人如何忍受!

封水烟担心的为郁博简捋着后背,又柔声安慰道,“也许小丫头看错了呢,也许这不是真的呢,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郁博简黑着脸,声音有些硬邦邦的道,“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三位皇子,这都属于家事了,难道皇子们不打算避让下吗?

可是皇子不说走,他一个世袭的侯爷,也无权说啥不是。

郁锦鸾见老爹发话了,便闭嘴站往往封水烟身后。期间,她抬眼看望神情淡然的李叶元和惊慌的郁锦薇,暗自猜测,下一秒他们的响动。

郁锦薇一定会大呼冤枉的,她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锦薇扯掉头帕,猛地跪在了郁博简的面前,情绪激动,“爹,这不可能,姨娘不会这样做的,方才姨娘还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污蔑

。”

说着,她的眼瞥了一眼封水烟,意思不言而喻。

原本她只是想着往嫡母身上泼一瓢脏水,却没想到这个动作竟然惹怒了郁博简。

对于郁博简来说,娘子封水烟是他最疼爱的人,也是他一生一世唯爱的人,怎么可以被庶女这般欺辱。

当下冷声怒喝,“闭嘴,不许你污蔑烟儿,事情如何还有待定论,可你若是再想污蔑烟儿,我定不饶你。”

郁博简严厉的模样倒是将郁锦鸾吓一跳,她有些新奇的端详着素来有些懦弱的爹爹,有些明悟的点点头。

原来爹爹的死穴竟然是娘亲。

郁锦薇呐呐的不知所措,她原只是顺口污蔑,却没想爹爹的反应那么大,让她一时间乱了心神。

这时候,刘姨娘和郁博岩已经被带了过来。

郁锦薇看着明显换了一身衣服的姨娘,心里一“咯噔”。

郁博简坐在一起上,眉目深深地拧在一起,他看着刘姨娘,有些厌烦的扭过头,“方才你去哪里了?”

“我,我在房间里看书。”刘姨娘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了断,愣了一愣,方才故作镇定的说道。

“看书?”郁锦鸾看了一眼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的郁锦薇,“噗嗤”笑了出来,“鸾儿倒不知道,姨娘何时学会认字了。”

言罢,还故作疑惑的冲着刘姨娘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神情令某个人心里一颤。

刘姨娘是奴婢出身,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去识文断字。

“这……”刘姨娘语塞,有些慌乱的看了一圈众人,“我……。”

这慌乱的神情,恰好说明了一些东西,让郁博简的脸色几乎已经沉得如锅底般。

“够了

。”他怒声打断刘姨娘的呐呐以及苍白无力的辩解,转而看着郁博岩,“二弟,方才你在哪里。”

和刘姨娘比起来,郁博岩就自然了很多,他故作潇洒的一把甩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郁博简,“大哥,这么严肃做什么,弟弟方才在外面给侄女买东西呢,这不,刚回来。”

他比了比手中提着的一包东西。

郁锦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迈开步子走过去,笑的天真无邪,“哇,二叔给姐姐买的东西呢,我看看是什么。”

说完,不待郁博岩反应过来,反手将纸起来的东西拽到了手里。看到郁博岩神情凶狠,欲抢过来东西,她连连退后,一直到了几位皇子身边。

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郁博岩,郁锦鸾打开了纸包。

也许是因为匆忙,是以本该厚厚的裹着的东西,只三两下便被郁锦鸾打开。但是打开之后,她却愣在了那里。

但见其中一节长长的条状,呈肉色圆柱体,并散发着血腥气息的东西躺在纸中。郁锦鸾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这味道着实难闻,她便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小厮,而后责备的看着郁博岩。

“二叔,大姐姐成亲之喜,你怎么送这种血淋淋的东西哇。”她不解的看着郁博岩青青紫紫的脸色。

此刻郁博岩的心里,满是痛苦哀嚎。

为什么,明明放的是治疗咳嗽的药材,怎么变成了牛鞭?这不是害我吗!

满脸惊恐的看着那还血淋淋的牛鞭,郁博岩脸部已经扭曲,他愤怒的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个抓药的人乱棍打死!

因为他的拿错,这原本打算用来敷衍郁博简的东西,变成了让他自己罪无可恕的证物!

他畏畏缩缩的瞥了一眼郁博简几乎已经可以说是铁青加漆黑的脸色,“噗通”跪在了地上,“大哥啊,小弟,小弟拿错了,本来买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狡猾的脱罪。

郁锦鸾不解的抬头,望着身边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虞非轩,“四皇子,臣女想问您,那是什么啊

。”

虞非轩有些艰难的抽了抽了脸颊,心内不停的酝酿要如何不玷污了这纯洁的人儿,“这个,这个,是大补之物……”。

“喔~”郁锦鸾似有所悟的点头,“是给大姐姐补身子的吗?看来是我错怪二叔了。”

虞非轩脚底一滑,差点摔倒。他苦笑一声,看着满脸纯情的郁锦鸾,头一次说话失去了温润的感觉,“是,给男子补身子的。”

郁锦鸾眨眨眼,似乎已经明悟,其实心中已经笑开了花。偶尔戏弄一下这个看似脱俗的皇子也不错的,尤其是没人看出你是在戏弄他。

怀揣着愉快的心情,郁锦鸾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努力磕头求饶的郁博岩,“二叔,你是打算给姐夫补身子的吗?”

既然那牛鞭是给男子补身子的,又说了是送给郁锦薇的,所以肯定是给李叶元用的了。

郁博岩脑子转的挺快,立马想通了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郁博简道,“大哥啊,我是送给李公子的,希望李公子好好照顾侄女儿的。”

郁锦鸾在心里偷笑的同时,又仔仔细细的将郁博岩看了一圈。现在她确定,这种草包真的无法算计自己一家好几年,然后逐个杀死他们的。

有那背后给他撑腰的,肯定也有那悄悄为他密谋策划的。

郁锦鸾的眼神蹦出一丝杀气,那个密谋策划的,你也休想好过!

看着满脸呆滞的刘姨娘,以及绝望的郁锦薇,她突然很想看,郁锦薇更绝望的神情,以及刘姨娘,凄惨的场景。

呵呵,她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低着头,郁锦鸾酝酿许久,方抬头对着封水烟走了过去,附在她耳边,絮叨了一会子。

封水烟的脸色,先是羞红,接着有些气恼,再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叹息着无奈。

“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封水烟颇有些责备的看着郁锦鸾,仔细看,却从那目光中看出几分啼笑皆非

“娘。”郁锦鸾不依的晃着封水烟的袖子,“人家还未出阁,不能将这些话讲出来,才告诉娘,由娘出面的。”

“你还知道你未出阁啊,竟然什么都知道。”封水烟点着她的额头,语气宠溺。

“哎呀娘,人家看书知道的拉,您快些去吧,不然爹爹都要气死了。”郁锦鸾撒娇着,又拿出脸色漆黑的郁博简说事,封水烟这才放过了她。

“好吧,我去说。”

看着鬼灵精怪的小女儿,封水烟转过头,收敛了那宠溺的笑容,露出属于她嫡女端庄大气的一面,“来人,请喜婆观看一下,刘姨娘近期是否有过同房行为。是否偷人,一看便知。”

她这样说,却没有任何人表示不同意,于是刘姨娘便被两个妈妈夹着去了厢房。

虞非影有些不解的偷偷靠近虞非轩,“四哥,为什么夫人这么肯定,侯爷一定没碰过那个姨娘。”

虞非轩尚没有回答,虞非清已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使得他头皮发麻。

“七哥,我……”虞非清正想为自己辩驳下,却破天荒的听到虞非清解释的声音。

“很多人都知道,安乐侯爷爱妻成痴,一生只娶了一个姨娘,十六年未曾碰过。”淡淡的嗓音,挟裹着丝丝的冷气,却那么干净清澈空灵。

但是话的内容却那么让人不可置信。

虞非影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可是之前为什么又娶了那个姨娘?”

“据说,是被逼着收的,其中应当是有隐情的。”虞非清淡淡的解释,浑身谪仙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这样啊。”虞非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蓦地,他欣喜的看着外面,“那个姨娘被拽过来了,答案即将揭晓。”

门外,赫然是神情死寂的刘姨娘,以及两个满面怒容的妈妈

“回禀夫人,三个时辰内有过同房。”那喜婆跟在后面,对着封水烟道。看着刘姨娘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在这个时代,即使女子可以习武,可以上学堂,但是偷人,也依旧是为万人所不齿的。

不用任何人说,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刘姨娘完了。

郁锦薇更是跌坐在地上,泪滚滚而落,这一刻,她对刘姨娘感到一万分的愤恨。

你偷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暴露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的以后就毁了啊。

有一个偷人的姨娘,将是郁锦薇一辈子洗涮不掉的污点,成为她永生的耻辱。

听到郁锦薇的哭声,刘姨娘仿佛从混沌中挣脱,她尖叫着挣脱了两个妈妈的束缚,癫狂般扑向郁博岩。

“二爷,二爷你要救救我,我不能死啊,我没有偷人,我和大爷本来就没有过任何关系,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疯癫一般的哭嚎,配上那凌乱的发,以及憔悴的面容,谁看了谁都会嫌弃的撇嘴,更别提郁博岩了。

他拼命的拽开那个疯女人的手,神情厌恶,“你瞎说什么,你是谁的人啊,别乱扯关系。”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依然试图逃避一切,试图摆脱掉她们母女。

那些欢爱时候说过的甜言蜜语,全部都是废话废话!

心内的愤恨前所未有的浓郁,刘姨娘脑海中纷乱无比。仿佛被什么控制似得,她双目无神,面目怔怔的看着郁博岩,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大爷从来都没碰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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