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优的表情在屏幕里同样凝固了,或者说裂了。鄢小习还睁着眼凑近了鄢凛拿着的平板,几乎盖住了整个摄像头,顾优感觉自己像在看恐怖片,镜头在摇晃,只有黑灰白三色,组在一起只有一双凸出的眼珠子。

哪儿来的这么变态的小孩啊。

鄢凛扯了扯小女孩的羊角辫,小女孩腰又扭过来,扑进他怀里跟小狗一样嗅了嗅,“爸爸你好香!”

鄢凛:“……”

等了会儿鄢凛将平板拿远一点,指了指怀里的鄢小习,“看到了吧,这就是法律关系上被称为我女儿的人。”

她又对着镜头,“麻麻我也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你用的什么香水,给我寄一瓶过来好不好?”

“还有我知道你是个做衣服的,也给我寄很多漂亮的裙子过来好不好?”

鄢凛笑了一声,对顾优说:“做衣服的,你听到没有?”

顾优笑得像个十足十的后母,冲着他觉得怪怪的小孩咧咧嘴,“我还是个调香师呢,需不需要我帮你调一调身上的味道?让狼崽子一闻到就……”

“嘤嘤……”鄢小习受了惊吓般又扑进鄢凛怀里,“他恐吓我,爸爸你快点休了他,休了他!”

“他犯了七出!”

“休掉,休掉!”

鄢凛和顾优:“……”

等鄢凛让保姆把孩子抱走,顾优那两道略锋利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形状,问鄢凛:“这种孩子该怎么养,好像已经歪了的样子。”

鄢凛把话题拉远了一点,“我听你妈妈说,你七岁的时候她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

“问给你多少钱你会吞下一只癞□□。”

“你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顾优:“……”

“昨天我也问了她,我问到你答案的十倍时她才说我吞。”

顾优:“……”

“你知道她现在才五岁多一点,不过已经明显暴露出和你非常相似的某种特征,认为——moalks.”

“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让你们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她是不是你年少无知时播撒在哪个角落的一颗种子现在已经长成个美丽的小姑娘了。”

顾优侧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摇了头,问鄢凛:“伯父伯母不让你去公司所以你很无聊是不是?我这个周末去看你。”

鄢凛也摇头,说:“我不想看你,虽然我现在正对着你的脸但这是迫于无奈。”

“其实我主要是想摸摸你。”

鄢凛还没说话,鄢小习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顾优看到她从鄢凛肩膀后面露出半张贼兮兮的嫩白小脸,“麻麻你好色哦。”

她又抬起小手在鄢凛脸上摸了几下,“嫉妒吧?”

鄢凛和顾优:“……”

鄢凛关掉视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对小女孩说:“坐好。”

然后有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亲子教育会,小女孩最后两眼泪汪汪地跑去花园揪花瓣去了。

周五的时候鄢凛成功摸上了会议桌,但会才开了一小时不到,二秘就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走了进来递给他,他看着来电显示挥手让他出去,然后过了会儿他又进来,鄢凛让他接,接着人出去后又进来了,额头看着似乎有点亮晶晶的,对鄢凛说:“您还是自己接下吧。”

鄢凛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免提,然后一下子顾优的声音就以一种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闯了出来,磁性动听得和它的内容很不符合,“次奥,鄢凛你不是在背着我偷人吧——”

偷人吧——人吧——吧——

偌大的会议室里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鄢凛关掉免提,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暂时叫停了会议,他走出去接电话。

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九十分钟——

鄢总你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去操人了吧。这是很多衣冠楚楚目不斜视的精英们内心不为人知却又整齐划一的想法。但没想到鄢凛在满一百分钟之前回来了,而且依然目光清明冷淡锐利,衣服领带袖扣都是原来的那套,而且熨帖齐整得不像是脱下来了再穿上去的。

散会后李理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了出去,一接起电话就跟炮仗似的,那火气,隔着老远鄢凛都能体会出来。末了等她挂了电话朝鄢凛走来,鄢凛问她,“还好吧?”

李理撩了下自己的刘海,“没事,就是最近宠物有点不乖。”

刚刚鄢凛听到了一点内容,大致总结下就是你烦不烦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开会时间就是上班时间,你烦不烦烦不烦,信不信老娘说服顾优把你丢到非洲种椰子去。鄢凛暗想萧世让也没那么闲啊,最近有个挺盛大的艺术展,其中几个环节他是灵魂人物来着。

李理又对他说:“你回来了,我们今晚庆祝下。”

鄢凛诧异,“美好的周末已经开始了,你不去找宠物玩耍?”

李理特别冷酷地说:“不去。”

李理心理性别为男这点完全正确,恰好萧世让心理性别为女这点也不错,于是走在去找乐子的路上时鄢凛又有幸听到了他们有种反差萌的电话对讲。内容如下:

“这都申请多久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升职?”

“你除了会暖床能陪睡就没别的用了,还妄想升职,升职做保姆?”

“好,就保姆!”

“不行,我刚刚说着玩儿的,保姆你都不够格。”

李理利落地挂掉电话,将一缕落下的发别到耳后,头发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看起来三百六十度赏心悦目,她又拨了个电话,“把周助也叫上?他最近生活似乎不太如意,作为体贴的上司和同事,我们也来开导开导、慰问慰问。”

周助是那位贴心的私人助理,最近生活陷入了低谷期,但好在他还有一份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工作。看,上帝肯定是不会把所有窗户都关死的,李理这段时间除了偶尔想念鄢凛,唯一觉得不太如意的就是她似乎可能大概很难甩掉萧世让这个牛皮糖了。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上车后李理说:“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么?”

鄢凛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顾先生每天要和你打几个小时的电话,通几个小时的视频?”

鄢凛说:“没有数。”

“你为什么敢毫不犹豫地玩异地恋?”

鄢凛:“说好的只有一个问题呢?”

到地方的时候周助顶着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坐下后李理拍拍他的肩,语气十分老练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

鄢凛亲自给他倒酒,嘴里说着,“是啊。”

助理受宠若惊,双手捧起酒杯,喝水似的一口干掉,又胆儿肥地将空杯子推到鄢凛面前,“老板我知道你现在改好了,再不抽烟喝酒无恶不作,你行行好,让我替你把你的那份喝了算了吧。”

李理撑着下巴看他,看着可怜地讨酒的男人,冲鄢凛点头,“真伤心傻了。”顿了下又道:“你看看我们周围多少买醉的人啊,就你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李理其实也很得意,得意到一不小心泄露了行踪让人给逮到了,萧世让就杵她后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呢,“甜心,来亲一个先。”

周助特别悲愤地看着那矫情做作的一男一女,鄢凛见状适时地起身带走了他。

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经过一间临时休息室,透过玻璃门无意地瞟了一眼,暖黄的灯光下,见到了一个仰着头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表情瞧着有些痛苦氤氲。

助理一个激灵,刚刚喝下去的酒像是瞬间被蒸发掉,麻痹不了他的任何一根神经,背上的寒毛又不自觉竖了起来,上次碰上他后发生的事让助理毕生难忘,打那以后他对这位是能躲就躲,可是,他看了看鄢凛的表情,默念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为什么鄢凛带着他出来就总会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鄢凛的手还是握上了门把手,定了几秒,然后推开,助理还是坚守着职业道德跟着一起进去了,他看着他老板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那位宋少,低着头注视了他一会儿,久久没有说话。

不会是嗑药了吧?

助理低头看着那位掐着沙发边缘都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再看看那双被颤抖的长睫毛装饰得显出了一丝平时完全没有的孱弱的脸庞,视线再下放到不断滑动的喉结,他突然有点不敢看了。

鄢凛弯腰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听到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宋繁像是做梦般地睁开了眼,又像呓语般地道:“鄢凛,呵呵。”

助理努力让自己可以不用呼吸,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人了。

鄢凛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弄起来,但宋繁突然反手把他带了下去,双手摁着手臂,鼻尖凑上他的脸,带着冰凉辛辣的味道,一双黑磁石般的眼睛被涂上了濡湿的雾气,看着很不真实,他反复说着那两个字,还在轻笑,“鄢凛?”

没多久他又放开了他,旁若无人地重新闭上眼睛,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姿态。

鄢凛在他旁边坐了会儿,眉目沉静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吩咐助理送他去最近的酒店。

助理心惊胆战地在鄢凛离开后上前,半扛着根本没怎么反抗的宋少上了车,暗想这种状态只要再保持十分钟就好,十分钟。

他一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的。

第二天接到顾优电话时鄢凛还没起床,昨晚本来就有些失眠,才刚闭眼就又被不懂事的恋人吵醒,于是语气就不太好,“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来接我,机场,快点。”

鄢凛本来阖着的眼睛半睁了开,“找打是不是?”

“是欠你操。”

“……”妈的越来越不要脸了,鄢凛说:“要么滚要么自己过来。”

……

三小时后顾优在机场等到了面色很不耐烦的鄢凛,长途飞行再加上几小时等待,他看上去还是活力四射,反而是鄢凛眼睛里有两道血丝,顾优用一种极其眷恋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脸,问:“想我想得没睡好觉?”

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他们回到曾经的那家酒店曾在那儿搞过的一间总统套房,顾优热情地想把自己献给鄢凛让他从里到外好好吃一遍,结果才吻了一会儿衣服都还没脱就听到咔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不是外面的门,是套房里主卧那扇门。

顾优一下子僵了,控制着自己扭动脖子去看人。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宋繁竟然还冲他微微一笑,半分挑衅没有,温和得就像在问刚下飞机累不累。

顾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鄢凛,“就说好好的怎么眼里有血丝呢,你他妈是昨晚和人搞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写着写着就忍不住抽打顾小优,根本停不下来肿么破

好吧其实我真实目的是想拿宋少调戏下l某2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