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姨娘,怎会说出那番大道理,司南第一直觉,是面前这个清丽淡然的女子所为。李萍儿和安意恢复妾侍身份,难道不比杀了她们更残忍吗?

“侯爷讨厌心如,做得再好也入不了侯爷的眼不是吗?”

第一次,安心如抬起头,清凉的眸子对上司南郁愤的眼睛。

她的眼睛,似一口幽幽的古井,明明是清澈的,却探不到她的内心,就像在东溟的那个晚上……

“原来侯爷心里有人。”

安心如轻声一语,率先走进了天香楼。

“安心如!”

被人道破了心事,司南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疾步跟了进去,刚要愤怒的拽住安心如的胳膊,突然从楼梯上飞下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安心如,也顾不得什

么将她一下拽进怀中从那人身上掠了过去。

安心如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其它胭脂味,她的身体也很娇柔,此时被司南紧揽在怀中,清淡的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

啪啪啪!

“侯爷这么快美人入怀,真令人艳羡!”

林夕拍着手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调侃,司南连忙放开了安心如,躬身作揖。

“林公子!”

茶楼中满堂宾客看的一清二楚,立刻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抖出了安府宅院的内幕,无不唏嘘嫡女安心如在安府的遭遇。

“不必客气,侯爷请。”

林夕做了个请的姿势,司南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方向走进楼梯口对面的天字第一号房间,门上破了洞,看来刚才那人是从这房间被踢出来。

安心如抬步上,这个翩翩风度的林公子举止太过风流,她不想有太过的接触,哪只他偏偏凑过来低语:“安小姐,你表哥正大发雷霆呢,看在今日本公子帮了你的份上,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安心如有些疑惑,脚下却走得快了,一进房间,她瞪直了眼。

司南是一头雾水,而他对面咬牙切齿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等等,那不是大表哥吗?天!安心如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大表哥徐炎泽十三岁便中了进士,随后跟着大舅父四处云游,不但见多识广,还练就了一身武艺,徐家除了二舅家的三哥,其余的几个弟兄可都是对他敬而远之。可是现在他是什么情况?扮成一个烟花地的风流女人,还被人反绑着双手,仇大怨深的瞪着东溟候,见到安心如显然一愣,再看到她身后笑的一脸欠扁的林夕时陡然火冒三丈,若是目光能杀人,林夕怕已是万箭穿心。

“东溟候,快给你的大舅子松绑。”

林夕折扇摇的更欢了,朗声道:“王子还没看够么?”说着顺手拿起茶壶朝着那面铜镜砸了过去。

“林公子,你这不是要谋杀小王吗?”

镜子落下,是通向隔壁房间的门洞,博古尔其“哀怨”的瞅着林夕,慢腾腾走了过来。

“林公子,这绳子解不开。”

司南困惑的站在徐炎泽后面,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又细又软的金绳也不知什么材质,不但扯不断还根本解不开,怪不得徐炎泽一身武艺却也挣不脱。

“真是笨,不会用刀吗?”

博古尔其也好奇的凑过来扁扁嘴道。

“慢着!本公子这条绳子可是千金难买。”

林夕对着露出几乎要吃掉自己的目光的徐炎泽,绕到身后在司南和博古尔其的目瞪口呆中几下便解开了绳子,可惜手法太快没看清楚。

“解开他的哑穴。”

林夕一解开绳子立刻后退到司南身后。

呃!

司南哭笑不得。

敢情是连哑穴也点了,怪不得徐炎泽只能干瞪眼却不说话。

徐炎泽是徐家长孙,是个文武全才,常年跟着徐子谦在外游历,行事沉稳内敛,听说因为安心如的事刚回的天朝,却不想被人绑了还扮成女相,司南对林夕敬佩之余也 暗暗发怵,想着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被弄成这样,宁愿死了也不愿被人看了去。

“林——夕!”

徐炎泽不愧出身文墨世家,倒没有林夕想象的暴跳如雷失了态。高达的身影慢慢走向林夕,一双犀利的眼睛深沉而寒冷。

“嘿嘿,那个,徐公子,误会,纯属误会。要不,你先换好衣服恢复了男儿身咱们再谈不迟,否则,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本公子要被女人用强了!”

“林夕!”

自打出生到现在,徐炎泽几时受过这般戏弄,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林夕碎尸万段,不,绑在身旁一生一世的戏弄他!

司南是知道林夕的身份,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博古尔其神色怪异,他打量着林夕,低眉敛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扑哧!

就连安心如也掩口笑出口。

她几乎能看到徐家那几个表哥表弟要是知晓了今日之事,会是怎样的表情。她缓步上前,在大哥还未发作前拽住了徐炎泽,柔声劝阻:“大哥,林公子并非恶意,要不,你先换了衣服再说,听三哥说他今日也要来京城。”

徐炎泽一听徐炎尘今日也要来京城,面色更加阴沉了。那个家伙是徐家唯一敢跟自己叫嚣的混世小魔王。

“衣服都在那边,本公子为了赔罪可是下了血本。”

林夕猫着身子藏在司南身后用手指了指床。

“衣服是本公子脱的,需要本公子帮你穿吗?”

林夕伸出头嬉笑一声,两只手拽着司南退到了一边。

她的目的达到了,再没有继续戏弄徐炎泽的心情了。

徐炎泽看了一眼安心如,大步走过去拿起衣服穿过门洞在隔壁的房间换了衣服重新洗漱。

“林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南皱眉问道,他清楚林夕,绝不会真的无事拿徐家公子开涮。

林夕打开折扇,优雅的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才悠然道:“和徐公子相遇本就是误会,至于这天香楼嘛,就是各位看到的,是个黑店。幸亏徐公子男扮女装破了玄机,若是像安小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岂不是被人……咳咳,侯爷,你说徐公子初到京城受了如此惊吓,这天香楼是不是要查封了!”

博古尔其越听越糊涂,她这不是颠倒是非吗?

司南却立刻明白了。

原来这天香楼有问题。可是……司南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林夕,对人家徐大公子无礼受了惊吓的人好像是她自己啊!

“唉!这徐家本来对侯爷有成见,现在……安大小姐,要不你跟了本公子如何?”

“哼!林公子,舍妹高攀不上!”

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徐炎泽面色温润的走出来,脸上再看不出之前的怒气。一身宝蓝的丝光锦缎袍子,同色的蓝靴,腰间系着一块上等的羊脂玉。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身姿因为常年练武而挺拔有力。

包括林夕在内所有人不得不叹服徐炎泽的气度容量。

徐炎泽目光炯炯落在林夕身上,越是打量越是让他心惊。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一点也看不出面前这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从司南对他的恭敬与博古尔其几分的忌惮,几乎能确定这个少年来自皇室。隐隐的,徐炎泽猜测出一个天朝至尊的身份,除了他,皇室没有这样的人。

林夕嘿嘿干笑两声。

“攀不上的不是本公子,是这位回纥王子,他此番可是铁了心要将安小姐娶回去当王妃,本公子只是怜香惜玉,怜香惜玉……咦,对啦,安小姐不是和侯爷有婚约么?我林夕着什么急,侯爷,你说你不会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守不住吧!”

林夕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司南。她在明确的告诉司南,倘若他想要退亲也不是不可,但是,安心如一旦没了婚约,就必须和亲回纥。

司南心中一怔,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安心如,她亦如之前的安静,但那双美丽的杏眼中还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林公子说得是,本侯下个月就要大婚,让王子惦记本侯的准夫人,的确是本侯的过失。”司南走到安心如身旁揽着她的肩膀对博古尔其笑道:“王子不如吃了本侯的喜酒再走,到时候会有很对世家小姐参加婚宴,王子看上哪家小姐,本侯与心如定会亲自保媒!”

博古尔其讪讪笑了。

他睨了一眼林夕,对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天朝皇后更有了一些忌讳。原来她是知晓了徐炎泽此行的真正目的才会半路劫人,又三番两语让原本想要退婚的司南改了主义。这个不过十五的小皇后,太莫测高深了。倘若与她为敌,将是个十分棘手的敌人。

一声心如叫的安心如一颗心颤了颤,尤其是司南说下个月就要大婚,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夕看到司南表态,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拍司南的肩膀:“侯爷,本公子要请徐公子喝茶赔罪,这里就交给你和你的准夫人了!”

“徐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

徐炎泽看了一眼自家表妹,率先走了出去,林夕不忘拉上一个人,戏谑道:“人家情意浓浓,你杵在这儿不是当灯泡嘛!”

灯泡?

徐炎泽也转过头,大家都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灯笼,灯笼,本公子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