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头天夜里睡得比较迟,但是李瑶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就连夜里自己衣服上面被老鼠啃出来的几个洞,也没能阻止她的好心情。

这个家里早就没有住什么人了,李瑶也就没有法子做些吃食,好在她昨个儿夜里回来的时候去别人地里扒拉了二根蕃署,找出许久不用的火石生了一堆火,把二根蕃署往里面一烤,就算作是早饭了。

梨花村的塘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那儿地势平阔,小河流从中穿过,久而久之,就开成了非常大的塘池。

梨家村不知多少代在这里生根发芽驻守着,这塘池也就一直滋养着这一方土地,不过由于水深,倒也淹死了好些个人。

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李瑶就出门了。

到塘口的时候,那里早已围观了不少的人,各种繁杂的声音扑面而来,作为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在李瑶到达的那一刻,村民们的目光就都转了过来,很是有默契,甚至还给她让出了道路,方便她径直走向前去。

对于包含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比如说怜悯,比如说同情,比如说鄙夷,李瑶通通就当没有看见,很是淡定的走了过去,那里,刚好容下一个人的二个笼子已经摆在那里了,那笼子虽然是连夜赶出来的,但是却绝对的结实。

当然,结实的还有二块儿系在笼子边上的大石头,看着都觉得厚重,上面还有新鲜的泥土印子,也不知道村民是从哪里给抬了来的。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的样子,三婆并村长押着二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过来,陈明花与陈老婆子再不复昨日里的那种嚣张,仿佛是被折磨得狠了,连走路都是一步三颤被村民硬拖着走的。

这个时候,李瑶扫过去,才发现,塘口已经挤满了人,应该是全村的人都来了,她甚至还见着了一些陌生面孔,看来这消息倒是飞得快,应该是外村人过来看热闹的罢。

村长站定,拿出一张宣纸,只见上面写满了字,村民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只竖了耳朵听村长条条款款的开始念,里面全是对二个女人恶劣行径的痛斥,当然,还有府衙的批文。

人群十分的激动,好些年没有过这种苟合之事了,如今听来一个个的恨不能全拿臭鸡蛋向着二个女人扔了去,听到最后,更是是愤愤然,因为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却还不知道陈老婆子的奸夫是谁!

陈老婆子也算是个硬骨头,反正是要沉塘,她咬死也不说谁是奸夫,不管怎么折磨,直到三婆与村长夫人筯皮力尽。

罢了,既然不说,她们也就没有那耐性了,那就沉塘吧,她们不得不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经这么一事,相信那奸夫也再不会在村里做这种龌龊事儿了吧!

等到村长念完了那张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向李瑶:“明生媳妇,可知奸夫是谁?”

村长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这人就像是老鼠屎,就算是不好找,也要找出来,否则嗝应得人心慌。并且潜意识里,村长认为李瑶既然都能知道陈老婆子有孕,那奸夫就算不知道是谁,也能提供一丝线索。

于是,众人哗的一下,齐齐的看向了李瑶。

一直低着头,仿佛是认命了一般的陈老婆子猛的抬起头,一双如淬了毒的眼睛嗖的一下,射了过来,她有孕自己尚且不知道,这个她从来都是冷脸相对的媳妇却是知道,那么,奸夫的事,指不定她也知道!

“李瑶,你这个践蹄子,是不是又要随便找个人来污蔑于我?或者你要说是张鳏夫?哈哈,母女共侍一夫?没什么你说不出来做不出来的事吧?”抢在李瑶开口前,陈老婆子率先开了口,声音嘶哑难听,还狠狠的向着李瑶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

李瑶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这是她生气时特有的动作,只听她冷冷的开口:“是,或者不是,你心中自是有数,不必这么急急忙忙的开口抖出来。”

而一旁被堵了嘴,村长让其围观的张鳏夫,眼神晦暗不明。

这下,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相对于李瑶这么不客气不敬长辈的态度,大家显然更在意东家婆子的奸夫对象,听这话,大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分明就是张鳏夫无异嘛!

顿时,大家的眼神又变了,这母女共侍一夫,简直是骇然听闻,众人听罢愤怒不已,本来就愤然的心情被这么一激,竟然空前的高涨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很快,一声声“淹死她们,淹死奸夫**妇”的声音如鼓声般震天。

村长眼神一扫,旁边的几个壮实庄稼汉便用一堆臭布堵上了陈明花和陈老婆子的嘴,然后粗鲁的将不停挣扎的她们扯着走,像扔什么脏东西一般把二人给塞进了笼子里,而后,几个人抬着这二个笼子缓缓的下到了塘池边缘。

大家都知道,塘池边缘是浅,但也不过三五步距离,再往前,深逾三丈!

被套上了大石头的二个笼子很是沉重,但也许是死前的爆发,二个人在里面不停的冲撞,竟是撞得连边上的几个壮汉走路都险些踉跄得往水里一摔。

这一沉,梨花村的污点就清洗掉了,这一沉,李瑶的恨,也将随风飘散了。

因此,李瑶面色沉静,看似毫无波动,然则死死的,盯着那二个人的笼子,心里闪过各种思绪,怨恨的,快意的,淡然的。

然后,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陈明生远远的喊了一句:“慢着!”纵然是在人群着寻不见他的身影,但是这声音却是十足的响亮,直直的穿透了众人的嘈杂之声。

“陈明生,你还有何脸面叫停下?”村长唬着脸,对着快速奔跑过来的人斥道。

此时的陈明生的衣衫早已布满了尘土,看着十分的狼狈,但是,他的精气神儿与这幅样子截然不同,只听他道:“敢问村长,是否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老爷家眷不可随意打杀?”

村长莫名其妙:“是。”这跟这有何关系?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