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瑞拍了拍她的肩,富有磁xing的嗓音响起:“难为你了。”

楚婳宽衣解带的手一抖,压住声线中的颤抖:“我时刻谨记自己是摄政王妃,是宸瑞的妻子,是锦儿和拓儿的娘,别的……我不作多想。”

这是在变相保证不会替慕容歆求情了。

慕容宸瑞任由摄政王褪去他的锦服和中衣,看着这个为他cao持了一生的女子,心里涌起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但也就那么一瞬而已。

“王爷,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慕容宸瑞在**坐好,楚婳一改往日的端庄,坐于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像个少女般,任xing地问道。

“嗯。”

“那王爷说说。”

慕容宸瑞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语气淡淡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抬手,将她鬓角的一缕秀发拢到耳后,楚婳被这温柔的举止弄得面色微红,“我想听。”这么多年,在人前她端庄高贵、娴清冷,但惟独对慕容宸瑞,二十多年如一日,娇羞得与成亲时一般无二。

慕容宸瑞对她,起码是很宠溺的,他轻抚着她的背,娓娓道来:“先帝十二年,大周皇帝和香凝皇后来南越游玩,你同香凝皇后一见如故,二人同台献艺,跳了一支《凤舞九天》,那便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

楚婳捶了捶他的胸膛:“姐姐怀了歆儿,我常去宫里探望她,不知留意了你多少次,你竟对我熟视无睹?我要是没有跳那支舞,你是不是……就要去向别人提亲了?”讲到最后,她的话里已带了一分哭腔。

慕容宸瑞沉寂在回忆的喜悦中,眉宇间多了一分迷人的神采,他捧起她的脸,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喃喃道:“那支舞,真的……很美呢。”

楚婳的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笑容甜美:“若非姐姐有孕,姐姐、我和香凝皇后三人同舞,那才叫惊世奇观!”

“不用,已经够美了,那样就很好。”慕容宸瑞的眼眸越发深邃,如一汪泛着黑光的深潭。

楚婳突然忆起了什么,眸子里氤氲了一层水雾,美得惹人怜惜:“王爷,我担心锦儿,洛邑的局势那么紧张,刀剑无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慕容宸瑞搂住她的肩,“锦儿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楚婳的心里被甜甜的幸福充斥,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让叫她爱得不可自拔的男子。慕容歆的挑拨在这一刻不攻自破,她坚信,王爷与她夫妻缱绻、鹣鲽情深。那么多年来,府里的侧妃、姨娘不少,王爷却很少在她们房中留宿,即便留宿过后,那一碗避子汤是少不了的。王爷并非不知,却都由着她,证明,王爷的心里就只爱她。

她不禁懊恼,王爷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差一点就信了慕容歆的挑拨?

“殿下!”

气氛染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时,门外传来了秦公公担忧的呼唤。

“何事?”

“回殿下的话,皇上惊吓过度,夜不能寐,太后请您过去探望。”

楚婳面色一凛,对门外扬声道:“摄政王已经歇下了,明日再去探望皇上。”

慕容天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平日里给他和太后几分薄面是不想落人口实,私底下,楚婳还真不将那对母子放在眼里。

“这……”秦公公为难地迟疑道。

楚婳素手轻抬,放下绫罗帐幔,不理会秦公公,对慕容宸瑞娇嗔道:“王爷,天色已晚,歇着吧。”

慕容宸瑞阖上眸子不语,楚婳嘴角一勾,霞云爬上面颊,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殿下!殿下!不好了!”

二人如胶似漆之际,秦公公惶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皇上和太后居住的万和殿来了刺客,太后受伤了,皇上晕过去了!”

二人身子一僵,楚婳暗骂太后多事,怎不被那刺客刺死算了?慕容宸瑞已然坐起身,迅速穿上衣衫,“你先睡,不必等我。”

慕容宸瑞随着秦公公走了,留下楚婳一人勃然大怒。她推开轩窗,一股冷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浅紫色的亵衣像冰块一样贴着余温未降的肌肤。

冷月皎洁,繁星闪耀,她却有些心绪不宁。

“王妃,靖王殿下求见。”樱桃推了门进来,恭敬地禀报道。看得出来,王妃心情不好,这段时间,王爷对皇帝和太后的关心貌似过了头,难怪王妃心生不悦了。

“想必他是为歆儿求情的,你回他,说我歇下了,不方便见客。”

“是!”樱桃退下后,很快又折了回来,“王妃,靖王殿下说是来向您辞行的,他很快就要下江南了。”

提起这事,楚婳想起慕容耀被举荐为南巡的督察史一事,原定是月底出行,难道慕容歆一入狱,慕容耀为了避免祸及自己所以提前离开京城?

“服侍我更衣,让他在偏厅候着。”

楚婳穿戴整齐后,去见了慕容耀。好巧不巧,二人的衣衫皆是紫色。

“姨母。”慕容耀与慕容歆一样,是不会叫她皇婶的,因为只有时刻提醒她是楚嫣的妹妹,才能让她心存内疚。

“耀儿要离开京城了吗?”

慕容耀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我确有此意,但太后不放行,所以我想请姨母帮我在姨父面前说说,准我即刻启程下江南。”

“朝堂之事我不便cha手……”

“唉!我方才真的是诚心恳求太后,”慕容耀打断楚婳的话,兀自叹了气道,“我跟太后分析治水的轻重缓急,讲了足足一个时辰,她非要将我扣在京城……”

一个时辰?楚婳心中一怔:“耀儿你刚刚一直与太后在一起?皇上呢?”

“皇上啊,他今日大概是玩累了,早早地睡了。”

“万和殿有没有遭遇刺客?”

“刺客?没有啊,宴会散去后,我即刻就去往了太和殿,一直到太后听得不耐烦了,赶我出来都未听说太和殿有任何异常,难不成我走了之后,那里发生了行刺?不行,我得赶去救驾!”

楚婳一把拉住慕容耀的手臂,垂眸掩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隐忍着静气道:“没有刺客,我就随便问问,有的话,想必已闹得人尽皆知。你先回吧,朝堂上的事我真的有心无力。”

慕容耀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耀儿告退,姨母……好生歇息。”刺客是有的,不过他刺的除了太后,只怕还有你的心,我的好姨母!

慕容耀刚走,摄政王妃就转身前往了太和殿。

明月从乌云中探出半张脸,偷偷睥睨着下方怒气冲冲的人影。

“王妃,您不能进去!”

“让开!对本王妃也敢拉拉扯扯,你们究竟有几个脑袋?”

从太和殿的正门到后院太后就寝的卧房,楚婳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阻拦,但皆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对她用强,偶尔一两个拉了她衣袖的宫女太监已经被樱桃拖下去仗杀了。

郑女官听到通传,心中大骇,转身就往廊下走去,樱桃急忙拦住了郑女官的去路。

楚婳从郑女官的慌张神色里瞧出了端倪,疑惑加深,她凝神聚气,一脚踢开朱红色的雕花大门,月光和狂风一股脑地灌入房内,吹得透明的绫罗帐幔翩然起舞,露出一对缠绵的交项鸳鸯。

猝不及防被打扰,慕容宸瑞和冷瑶怔了一瞬,本能地离开对方的身体,拉过衣衫和锦被盖上。慕容宸瑞怒火中烧:“哪个不要命的奴才……”

他转头看清那一抹紫色的倩影时,绝情的话生生哽在了喉头,半响,喉头滑动一下,冒出两个字:“王妃。”

楚婳的心碎了,碎成了漫天的星子……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侍奉了多年的丈夫竟然同当朝太后苟合在一起!她暮然想起慕容歆的话:“怕就怕姨父荣登九五,姨母却未必凤临天下。”慕容歆知道了,慕容耀也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被蒙在鼓里!她算什么?

“你们……你们两个……”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连痛都来不及,忽而就被抽空了。

冷瑶淡淡扫了摄政王妃一眼,穿上亵衣,右臂上缠了一圈白色绷带,隐隐可见猩红的血丝。事到如今,隐瞒或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不是她的难题,是慕容宸瑞的!从慕容宸瑞决心躺到她的凤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天的来临,只是比预计的早了那么一些时日而已。

“你这个不要脸的jian人!”楚婳冲到床边,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冷瑶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像一个翠竹爆破,碎片飞入楚婳的眼眸和心脏,痛得她快要直不起身子。

冷瑶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但她隐忍不发,漫不经心地披上氅衣离开了房间。

慕容宸瑞双手负于身后朝外走去,楚婳拦住他的去路,泪眼婆娑道:“慕容宸瑞,你给我一个解释!”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本王的侧妃还少吗?一个女人而已,正妻是你,一统天下后皇后也会是你,你还计较什么!”

慕容宸瑞的话是从未有过的凉薄,他的眼神亦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将误会澄清,好生哄她一番吗?施害者比她这个受害者更理直气壮?他的理直气壮从何而来?楚婳想不通,她死死地揪住慕容宸瑞的衣襟,双手颤抖:“你跟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姐姐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慕容宸瑞你和我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一直在哄我骗我?”

“本王从未哄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哄你自己。收起你的失态,以后你还是本王的王妃、唯一的妻子。”慕容宸瑞掰开她的手,决绝一甩,甩开了她的羁绊,也甩断了她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她瘫坐在了地上,眼泪簌簌滑落,纤弱的身影像一片秋末凋零的落叶,看得尾随而至的樱桃心疼不已。

樱桃跪在她面前,拿出帕子擦了她的泪,哽咽道:“王妃,回去吧,地上凉,你哭坏了身子怎么办?”

楚婳不语,樱桃语重心长道:“王妃,你还有世子和公子,王爷说的没错,一个女人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王爷承诺了后位会是你的,你就永远是王爷的正妻,太后再怎么闹腾,始终上不得台面,连妾室都算不上。将来你入主中宫,想怎么惩罚太后都行。你不能跟王爷置气,哪怕是为了世子的将来,也要忍着。一旦王爷继承大统,绝不会允许你再给他的妾室送避子汤了。”

最后一句话像一击闷锤狠狠地敲在了她满目疮痍的心上,从前她一直认为王爷容忍她的举动是出于对她的爱,可这一刻,她不这么想了。王爷从未爱过任何人,他爱的只是权势地位、江山社稷、还有他自己!

“樱桃,你拿着本王妃的信物,去找宁国公,让他将慕容歆保出大理寺!冷瑶不是想除去慕容歆这个眼中钉吗?本王妃偏不如她所愿!”

精致典的卧房内,桑玥久不能寐,干脆起身,铺开宣纸开始练字。

听到动静后,莲珠端了些温水和糕点过来,托盘的一旁还有几本蓝皮书籍。桑玥力透纸背,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淡淡道:“怎么样?”

莲珠将糕点放在桌上,又将灯芯调亮了些,道:“摄政王妃冲进万和殿了,然后樱桃去了宁国公府的居所,摄政王妃出来时神情很憔悴。”

桑玥又写了一个“忍”字,道:“那就是东窗事发了,明天慕容歆就会被无罪释放,但愿她熬得过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