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即将在定国公府的席位落座,楚婳吩咐樱桃将她叫到了摄政王府的席位上。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王公子弟,儿子又不在,她可得把桑玥看紧了!尤其慕容耀对桑玥也有那方面的心思,她就更加要给桑玥冠上一个摄政王府准儿媳的身份,看谁还敢打桑玥的主意!

桑玥一坐下,楚婳就拉过她的手,开始向各位宗亲介绍,那语气、那神态,只差说“这是我家拓儿的女人”了。

桑玥扶额,楚婳真不是一般地霸道,这是在变相地毁掉她的名节啊,全南越都知道慕容喜欢她,她如今又与楚婳把臂同席,今后,怕是无人敢上门提亲了吧!

楚婳一边打着心里的小九九,一边思付着等儿子回来要怎么向儿子邀功,如此,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既然是慕容耀设宴,那么,一个叫做裴浩然的人势必会出现。

果不其然,当虚席渐渐被赴宴的宾客填满时,一道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款步而入。他一如既往地从容优、气定神闲,俊朗的脸上挂着冷然的微笑,尽管在笑,叫人心生畏寒。看来,摒弃皇商身份之后,裴浩然也放弃了那副见人三分和气笑的嘴脸,如今的他,倒是有些傲骨了。

裴浩然感受到了两道不怀好意的眸光,顺势望去,桑玥早已错开视线,与楚婳聊得兴致勃勃。

他幽暗深邃的翦瞳里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华光,桑玥,原来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我吸引,真是个水xing杨花的女人,与慕容拓做了那样的事之后,竟然还能分心在我身上寻找什么!不过,你当真厉害,那样周详的算计都被你给巧妙避过了,今晚,你羊入虎口,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楚婳,能否护你周全?

日暮时分,夕阳照进六角红边窗子,流泻了一地金色余辉,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发射着刺目的光芒。在这光芒中央,有两道缱绻交缠的身影,浅吟、低吼、绵延不绝的喘息、晶莹剔透的汗珠,无一不彰显着满室旖旎风光无限。

麟思欣长健硕的身形恰好立于一朵白莲花上,高的图案徐徐刺激着慕容歆的感官,她越过麟思的肩头,看到彼此交缠的身影绽放在白莲花的花瓣之间,强烈的刺激令她敏感得浑身颤抖,止不住**地长吟。

麟思莹润的唇瓣吻过她锁骨下的秀丽山河,与她抵死缠绵,飘摇似仙。

或许外表越是圣洁的女人,内心越是燥热。慕容歆便是如此,她对欢好的迷恋程度已超乎了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尤其,对象还是麟思这万里挑一的俊美男子。

她曾有过无数男宠,但从无一人能像麟思这般让她走火入魔。她最初看上的是宸枫,可惜宸枫宁死不从,床弟之事讲究的不就是你情我愿?她也想了法子的,最后没能令宸枫就范,反而猎获了麟思这个人间极品。

自从有了麟思之后,她再没碰过其它男宠,这说明什么,慕容歆不敢深想。

一阵颤栗,热浪灼化,袭击着她的四肢百骸,那种极致的愉悦几欲要了她半条命。她酥软无力地搂着麟思,任由麟思走到床边,将已无一丝力气的她平放在铺了桃红色丝绵的精致大**。

“麟思。”她睁着迷离如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眸,娇喘着唤着他的名。

“嗯?”麟思简单地披了件长袍,取来桌上的汤药,用勺子搅动几圈,自己尝了一口,温柔地道:“凉了,可以喝了。”

在庆阳时,麟思待她并不怎么恭顺,行房往往也草草了之,不甚欢愉。自从回了京城,麟思简直对她好得不像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欢好时更是花样百出,还有甚者,常常折腾得她次日根本下不来床,好比今天,从午膳到日暮,他们就没歇息片刻。这令她享受之余,亦心生疑惑,总觉得麟思有着某种目的似的。

大概她就是这么个多疑的人。

思绪飘飞间,qy尚未完全褪去的迷离眼眸里染了一分冷然,麟思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拉过锦被遮住她极具诱惑的风光,自己则一并滑入,侧卧,单手支着头,凝视着专属于她的、少有的妩媚娇颜:“公主总是疑心我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两年的相处,饶是木头也有感情了,我对公主来说,究竟是什么?”

慕容歆无言以对,麟思自嘲地笑了:“也罢,反正我就是个身份低jian的戏子,能得蒙公主宠幸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真心真意于我而言,是奢望了。”

真心真意?麟思想得到她的心?慕容歆没来由地就是一怔,随即怒火冲破眼眸里迷情的水雾,化为眼角两道犀利的寒芒:“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宫自然会厚待你!”

语毕,直起身,却两腿一软,又倒入了麟思的怀中。麟思拿过稀薄得几乎透明的亵衣给她穿上,惹人遐思。

麟思忍不住自身后抱紧她,苦涩地笑了:“公主一连几晚都宠幸别人了?”

那声,明明是漫不经心,慕容歆却听出了压抑的意味,她背靠着麟思,目光落在越来越暗的白色鎏金窗纸上,她是召见了别的男宠,可……可她却没有碰的**!那么多个晚上,不论是谁、怎么挑逗她,她非但不享受,反而觉得厌恶!

麟思见慕容歆默认,牵强一笑,扳过她的身子,望进她冷艳的眸:“或许,我该回庆阳了。”

慕容歆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麟思面露几分隐忍,目光凛凛道:“公主不再需要麟思了,替公主办完最后一件事,麟思从此不再打搅公主的生活。”

麟思的话像一根绳索突兀地、紧紧地勒住了慕容歆的心,她一把抓住麟思的胳膊,冰冷的语气里夹杂了微不可察的颤抖:“你要替我办什么最后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回庆阳了?你是本宫的人,一辈子都是!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

一时口快,慕容歆竟然连自称都变了。麟思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唇角微微扬起:“我要替你杀了她!”

慕容歆的五脏六腑猛颤:“不行!太冒险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杀了她之后,我会嫁祸给摄政王妃。”

“可你……”

“靖王殿下的大业最重要,不是么?碧洛大祭司至今仍四处躲避,好好的圣教变得群龙无首,万一,她再使什么奸诈手段,我怕……”讲到这里,麟思的眼底涌现了一股莫名的哀凉,“怕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你。”

慕容歆半响说不出话,麟思转身行至桌边,那健硕欣长的背影落在慕容歆的眼中竟突然高大了许多,她的眼眶微热,视线变得模糊。

麟思似乎隐忍了片刻,最终端来已无多少热气的黑色汤药,柔声道:“喝吧。”

慕容歆鼻子一酸,撇过脸:“本宫不想喝,拿开。”

麟思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哄道:“这药是碧洛大祭司留的方子,不伤身子的。”

“本宫说不喝,就不喝,你没听见吗?”慕容歆怒极,眼眶都红了。

麟思叹了口气:“不喝……会怀孕的,殿下大业未成,公主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每次欢好过后,她必喝一碗避子汤,这是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但今日,尤其在听了麟思要奋不顾身地替她扫平障碍之后,她真的……喝不下去!

麟思瞧着她纠结的神色,暗叹这个女人其实早就动了心,偏嘴硬不承认,他展露笑颜,强装乐观:“公主心里有麟思就好,麟思办完事若侥幸活命,便不回庆阳,从此陪着公主,我们的日子长着呢。”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晚宴快开始了。”

慕容歆经历的短时的心理较量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她还有……她闭眼,一口一口地喝完苦涩无边的药汁,每喝一口,心就像被刀子戳了一下,满满一碗药汁下肚,她已满面泪水,她知道,自己动心了,居然对麟思动心了!

所谓冬宴,其实就是王公子弟、贵妇名媛聚会的由头,往大了说,是在维系各府之间的关系,往小了说,才子佳人若有彼此中意的,也可光明正大地交涉一番。

慕容宸瑞是不屑出席这种宴会的,但容青瑶喜欢热闹,缠了慕容宸瑞一下午,最终说服了这位冷面殿下前来赴宴,当容青瑶毫不避讳地挽着慕容宸瑞的胳膊出现在大殿时,所有人都狠狠地惊诧了一把!唯独桑玥松了口气,还真怕他不来呢!

慕容宸瑞身穿褐色锦服,丰神俊朗,俊逸无双,尤其是浓墨剑眉下的一双深邃眼眸,流转着犀利得可以洞穿一切的波光,直叫人暗叹他容貌俊美之余又望而生畏。这样的男子,手握大权、执掌乾坤、成熟内敛,给人无穷尽的威慑的同时,令人忍不住地羡慕被他精心呵护着的女子该是多么安全和幸福。

容青瑶小鸟依人地靠着慕容宸瑞,众人灼热的目光非但没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反而惊得她有些惧意,她柔嫩的手一紧,慕容宸瑞侧过头,嘴唇蠕动,似安慰了几句,容青瑶甜甜一笑,美眸里写满了温存和敬仰。

众人看看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再看看貌美如仙的楚婳,纷纷摇头叹气,原来再美的容颜也会有看腻的一天,楚婳红颜未老恩先断,亲眼目睹丈夫携小妾出席,里子面子都丢光光了吧!

楚婳很是吃味儿,端起一杯烈酒仰头喝下,火辣辣的烈酒灼着她胀痛的喉头,像塞了一团棉花,哽得她难受。

慕容宸瑞被慕容歆迎上主位,尽管他是客,但他的身份着实尊贵。

容青瑶给楚婳行了一礼,顿了顿,尔后在桑玥的下首处落座。

桑玥并未给容青瑶让位子,既然容青瑶打了楚婳的脸,那么她这个小小的庶女自然要驳容青瑶的面子了。凭心而论,她并不讨厌容青瑶,只是有的人生来就是对立的,慕容拓拼死保护远在洛邑的桑楚沐,她能做的,只有尽力照顾楚婳,至于容青瑶是否会感到委屈,她完全不在意。

慕容耀坐在稍下一些的主位上,与慕容宸瑞这个既是叔父又是姨父的人谈笑风生,眉宇间瞧不出丝毫间隙,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只是二人的笑未达眼底。

每次举杯畅饮时,慕容耀意味难辨的余光都会有意无意地扫向桑玥,桑玥装作不察,用筷子夹了一片色泽鲜艳的卤肉,沾了汁,又夹了块嫩笋,递到楚婳的碗中,微微笑道:“王妃尝尝。”

斜对面的裴浩然一边饮酒,一边悄然打量着摄政王府的席位,他当然不是在看容青瑶和楚婳。桑玥今天的装扮很是简约,比起那些满头朱钗、裙裾花色累累的千金,她素净淡得像皑皑白雪映蓝天,大气优美,婉约纯洁,与楚婳同席而坐,气势上竟不弱楚婳半分,隐隐还有压倒之势。但她对楚婳恭敬温婉,因此,并不显得逾越。

他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幽暗深邃的眼眸有瑰丽的辉光划过,仿佛暗夜里一颗璀璨的流星,美是美的,可惜太快,无人捕捉。

宾客们开始四下敬酒,令楚婳十分不悦的是,那些人敬完她后,总不忘一并给容青瑶敬一杯,什么时候,一个小妾也能与她平起平坐了?

桑玥安慰了楚婳几句,瞧着威武侯府席位空空,起身去镇国侯府的席位与林妙芝聊了会儿天,最后林妙芝扬言要如厕,她才回楚婳的旁边坐好。

大殿内,欢歌热舞,众人红光满面。

突然,一名威武侯府的侍女走来,在容青瑶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容青瑶面色一凛,随即趁着大家目不转睛地注视舞蹈时,悄然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