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三人的耳朵一动,心下了然,鱼儿上钩了!

子归自屋顶飞落,与二人一同将桑玥护在中间。

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像发了狂似的朝着四人扑来,青壮男丁、老弱妇孺,不管手无寸铁还是暗藏利器,一股脑儿地对着四人发动了攻击。

慕容耀,碧洛,你们又想故技重施?

“子归,动手!”

桑玥一声令下,给了慕容锦和慕容拓两粒药丸,子归将早已准备好的数包迷药抛至人群上空,三人合力打出劲风,同时击破药包,只听接连几声爆破,混乱不堪的东街霎时被烟雾弥漫,聚众闹事的百姓纷纷倒地,吓得一旁未吸入迷药的商贩赶紧灭了灯,推着车子就跑。

人群里,一道白色身影趁乱射出十枚毒针,慕容拓拔出宝剑,挽起九道剑影,形同光盾,密不可破,毒针打了旋儿,改道而行,以双倍的速度朝着碧洛冲去。

碧洛暗惊,慕容拓竟然在这么短的时日就恢复如初,他的师父究竟是谁?

来不及多做思考,子归已自碧洛身后拦了她的退路,慕容锦一跃至她左侧,堵了那条巷子,几乎是同一时刻,右边的商户陡然关闭大门。

碧洛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但全盛时期的慕容拓施展的功力,她并无十分把握可以接下。

情急之下,她随手抓来两名百姓,以其身作盾,挡住毒针,其中一名赫然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儿。

这时,曲修宜突然从慕容锦身后的巷子里窜出来,高挥双臂,扯着嗓子大呼:“碧洛大祭司杀人啦!碧洛大祭司杀人啦!是个孩子!太可怕啦!碧洛大祭司是个嗜血恶魔,连孩子都杀!父老乡亲们,不能放任这种败类危害人间啊!”

改了剧本吗?头头儿没说啊!

一名妇人瘫坐在地,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我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桑玥心里冷笑,碧洛原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别说是个七岁小女孩儿,方才即便是个婴孩儿自碧洛身旁飘过,碧洛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当挡箭牌。如此,倒是省了她安排的苦肉计。

碧洛怔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然而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周围的百姓已全部倒地,她左手抓着一名青年男子、右手抓着一个七岁女童,突兀地立在了彩灯飘摇的东街上,逃窜的商贩回头,楼上的客人探出脑袋,莫不都认为是她下的毒手!

煞那间,从商铺里、巷子里涌出无数或衣冠楚楚或布衣褴褛的百姓,破口大呼:“打死她!打死她这个衣冠禽兽!”

不只是谁带了头,二楼的某处轩窗,飞出一个烂鸡蛋,砸中了碧洛的脑袋!

紧接着,场面失控了!

人群蜂拥而至,碧洛拔剑,开始屠杀,子归和慕容拓同时斩出剑气,前后夹击,碧洛使出浑身解数,一个翻转将剑气化为无形,慕容锦飞身,对准碧洛的百会穴,狠狠地刺了下去!

碧洛折腰,左手弹出一枚暗器,慕容锦被迫改道,只砍下了碧洛的右臂。

荀义朗又拿起一枚鸡蛋,只不过这一次,蛋里可掺了点东西,他奋力一掷,嘭!碧洛的右脸被炸了个窟窿!毒素没入全身,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一大堆人朝她冲了过来……

衣衫尽落,十指尽碎,他们每卸下一样东西,都会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晃一圈,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青蛙变回蝌蚪,忍受着拆骨碎肉的剧痛,半点儿声音都咆哮不出。

曲修宜趁乱袭胸,在她雪白莹润的玉峰上狠狠地**了一番,该死的女人,这么晚才出现,害得他天天带人蹲点,花了多少银子?不收点利息心有不甘!

碧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曲修宜抽了她一巴掌,笑得面目狰狞:“清高,清高你娘个够屁!”

当慕容耀闻讯赶到现场、并驱散发狂的百姓时,碧洛已只剩一副光秃秃的躯干,没有任何东西做遮掩,胸膛凹陷,发紫的玉峰无力地耷拉两旁,像泄了气的球,双目睁得大大的,眼底还残留着惊魂未定,那般明显。

慕容耀的脚底沾满碧洛的血肉,每踩一下都发出吧唧的声响,他妖娆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诡异得如同走火入魔了的狂笑,眼底闪动着极寒的厉芒:“是谁?究竟是谁将碧洛伤成这个样子?”

黑衣人撇过脸,低头,那样的惨状便是连他都看不下去:“回殿下的话,碧洛大祭司和慕容世子、慕容侍郎发生了冲突,然后徒手杀害了两名手无寸铁的百姓,其中有一名还是个小女孩儿,大祭司激起了民愤,才被……”

“确定只有慕容锦和慕容拓吗?”碧洛明明是来刺杀桑玥的!

“还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女子,她也出了手。”

武艺高强的女子?不正是桑玥的婢女吗?

“哈哈哈……哈哈……”慕容锦笑得前俯后仰,浑身都在颤抖,只是那笑森冷得像鬼哭狼嚎,“桑玥,你真善变!你一步一步助我树立威望,又一点一点断了我的左臂右膀,我曾经那么想要得到你、娶你做正妃,你却毫不领情!”

裴浩然缓缓叹了口气,解下氅衣披在碧洛的不堪入目的躯干上:“殿下,桑玥是在警告你,不要和她为敌,想来,她已经知道殿下派人追杀她父亲的事了。”

慕容耀冷冷一笑,苦涩得牙齿微痛:“真的只是因为桑楚沐吗?她能对桑楚沐有多大感情?”

裴浩然深邃的眸一亮,试探地问道:“殿下此话何意?”

慕容耀深呼吸,气得面目狰狞:“她是为了慕容拓!碧洛曾重伤了慕容拓,她是在给慕容拓报仇!碧洛刺慕容拓一剑,她就要还碧洛一百剑!她这个女人,简直狂妄到了极点!凶残到了极点!”

裴浩然闭了闭幽暗深邃的眸,道:“我早提醒过殿下,对她,要么得之,要么杀之,可惜啊,殿下上次并未得逞,如今,慕容拓返京,殿下永远都没机会得到桑玥了。”

慕容耀诡异一笑:“我得不到的,也决不让别人得到!”

马车内,春色满园。

慕容拓单手托腮,贪婪地望着桑玥,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桑玥抿了抿被吻得红肿的唇,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又是红梅朵朵开,他就不能别那么用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刚好触碰到他那意犹未尽的眼神,只能气急败坏地错开视线,随随便便端了杯茶就要喝。

慕容拓夺了她的茶杯,半哄半骗道:“这个不好喝。”

再次吻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再次拼命地采撷着独属于她的甜蜜花汁,桑玥头皮一麻,酥酥软软的感觉自舌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甚至,连搂着他的气力都没了。

半个时辰了!整整半个时辰,他一会儿就吻上一段,不嫌歪腻?

慕容拓与她唇舌相依的同时,大掌摸上了她纤细的腰,轻轻抚着,来回游离着,很想就那么滑入云裳之中,又怕太过孟浪吓着她,只得,堪堪忍住。

好不容易得了呼吸的机会,桑玥喘息连连,胸口起伏得像海上翻滚的浪:“你的伤势如何了?给我看看。”

“不用,我好着呢,碧洛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慕容拓抱起桑玥坐在自己的腿上,心里诽谤着:灵慧那个老秃驴,又瞎告状!

桑玥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素手摸着他俊逸的脸,她前几天接到慕容拓的飞鸽传书,说碧洛即将返回京城,让她务必当心。很快,灵慧又来了消息,说慕容拓重伤,在普陀寺休养,她将两者一结合,便猜出碧洛伤了慕容拓,这才开始着手准备对付碧洛。

慕容拓亲吻着她的秀发,蹙眉道:“不过这里有点难受。”

桑玥面色一凛:“哪里?”

慕容拓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拉过她的手放在心口,故作疼痛:“它老是想你,弄得我难受。”

桑玥心里失笑,抽回手,淡淡倪了他一眼:“一个多月不见,越发油嘴滑舌了,这些风流本事到底是跟灵慧学的,还是跟曲修宜学的?”

说他风流?

那我就风流给你看!

慕容拓坏坏一笑,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大掌握住了她的一方丰盈,柔韧而饱满的触感激起阵阵电流,强势轰袭着他的大脑,他咽下口水,瞠目结舌道:“大了好多啊!”

桑玥长而微卷的睫羽舞出一个诱惑的节奏,美眸中清辉荡漾,却勉力沉声道:“慕容拓,你再耍流氓,我就宰了你!”说着,拿起一本书拍上他的脑门。

慕容拓轻松夺了她手里并不构成半分威胁的“武器”,同时取消了不安分的动作,换为搂着她的纤腰,低头呼吸着她脖颈间淡迷人的海棠香,呢喃道:“桑玥,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桑玥的身子倏然一冷,推开慕容拓的脑袋,话锋一转:“说正经事,我有话问你呢。”

慕容拓咬了咬她的雪颈,赖皮道:“还有什么事比我们的终身大事更正经?”

桑玥扶额,坚决避过这个话题,郑重其事道:“是你拿到了赫连风的降书吧,为什么把功劳让给慕容锦?”

丁山传回消息,慕容锦一直镇守军营,并未与北齐皇帝发生任何洽谈。倒是慕容拓消失了好一阵子,随后就有暗卫带回了降书和玉玺,慕容锦立马宣布战事告捷,北齐自此臣服南越。她记得慕容拓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会结束战争,因而,她猜测,真正劝降赫连风的人,不是慕容锦,而是慕容拓。

慕容拓略微失落,嘴角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我现在是朝廷命官,偷偷远离京城北上,很容易被臣揪住把柄,说我心怀不轨的。”

“撒谎,你父王随随便便就能拟一道密旨,”桑玥幽静深邃的眸子微眯,“慕容拓,你该不会是故意将这个功劳送给慕容锦的吧?亦或是,你在北齐发生了什么不能公布于众的事?”

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慕容拓轻咳一声,两眼望天:“我大哥保护了你父亲,我感谢他一下,没什么不妥的。”

桑玥明了,慕容拓是在给她还人情,最后,弄得她只欠他一个人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不过,瞧他的神色,在北齐发生难以启齿的事也是真的。该不会……

桑玥眉梢微挑,笑得意味深长:“北齐公主美不美啊?”

对于北齐公主赫连颖,桑玥略有耳闻,尤其自慕容拓北上之后,她特意让荀义朗查了北齐的重要人物,首当其冲、最受瞩目的就是这位智勇双全的公主,她可是赫连风的军师。慕容拓要威胁赫连风,少不得要与她碰面。她刚刚只是随意试探,可瞧着慕容拓那不自在的样子,想必与赫连颖多多少少扯了点关系。

“不美,丑死了!”慕容拓扬眉浅笑,眸子里波光潋滟,狡黠如狐:“我给曲修宜寻了门好亲事,也不枉他追随我那么久。”

桑玥几乎只愣了一瞬,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厮,顶着曲修宜的名号招摇撞骗去了?

“你不动心?听闻赫连颖比恬郡主还美上三分呢。”

慕容拓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种无耻的女人,我可没兴趣。”说着,又开始对桑玥上下其手。

桑玥制止了他的动作,望进他灿若星河的眸子,微笑:“无耻?她对你做了什么会让你骂她无耻?你没少占人家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