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吹在她的颈间,痒痒的,她偏头,却埋在了他的颈间。

她想让,慕容锦却摸着她的头,像极一个教育不良妹妹的兄长:“风影戒太过霸道,中者必死无疑,你要慎用。”

不是不能用,而是慎用。他是在关心她吗?为什么?

“……”桑玥刚欲开口,他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唇,食指轻点,示意她别出声。

桑玥怪不自在,她前世的年龄早二十多岁,此刻却被一名男子当成孩子般抱在怀中。

“柔儿,你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自然是看好戏,待会儿,轶表哥也回来。”

桑玥循声望去,只见曲径深幽处,桑柔和韩玲萱携手而立,桑柔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桑柔,原来是她!给曲修宜下药,挑唆他来轻薄她,以毁她名节!还叫来韩玲萱和韩天轶旁观作证!

桑玥这才明白为何慕容锦会将来带至这座假山上隐蔽起来,就是让她看清桑柔的阴谋,而方才她若真的将曲修宜杀了,逃过了名节被毁,却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她也终于理解了慕容锦话外的另一层意思,原来,她还不够谨慎。

可慕容锦,为何帮她?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先前那种复杂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几欲冲垮她的意志:压抑、不安、躁动、急切……

可这些因何而生?

“柔表妹!”

她顺声望去,两道俊秀如谪仙的身影闯入视线。才知,那些感觉因何而生。

是他——

桑玥只觉得四周静谧得只剩自己血液冻结的声响。

裴浩然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若嵌入了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却又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他的五官俊美异常,浓眉下的明眸深邃如泊,只一眼,便让人溺在其间。虽出身商户,但他举止优,气定神闲,别有一番深沉而内敛的韵味。

曾经,她爱他如命,视他为天,为他负尽所有人,可换来的是什么?

“桑小姐,昨晚我喝醉了,所以才……你放心,我明日就上门提亲!”

“玥儿,别哭,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的。我发誓,今生今世定不负你!”

“你才是jian人!怀着别人的jian种,居然还敢骂柔儿!她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天上最纯美的云彩,而你,只是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dang妇!”

前世种种,一桩桩、一件件如闪电般划过桑玥的脑海,像一把细长的针,在她身体的每一条筋脉来回穿梭。

痛!却不见血!

慕容锦感受到了桑玥身上散发出的戾气,想想也对,嫡姐用此阴招来陷害自己,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接受。思及此处,他紧了紧臂膀。

桑玥回过神,敛起怒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裴浩然果然能干,不到一月就靠着人脉进入了定国公府。

可裴浩然你知道吗?定国公府不会是你的垫脚石,只会是你的英雄冢!

裴浩然缓步而来,心中暗自揣测着前段日子去他家当铺的人到底是谁?杨掌柜说是个十五岁左右的丫鬟,帮自家小姐换银子,他还画了她的画像,只要找到那个丫鬟,就能结识她的主子,然后顺着这层关系,得到桑将军的青睐。这样,他跻身朝堂便多了一分把握。

韩天轶身穿藏青色裘服,头束墨冠,亦是俊倜傥、风华无限。他看向桑柔的目光分外柔和:“柔表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新交的好友,裴浩然,皇商裴家的独子。”

桑柔原本被他不逊于慕容锦的外貌所吸引,一听只是个商人,便即刻敛去了眼底的惊艳,淡淡笑道:“见过裴公子。”

裴浩然看透却不说透,自古官仕农商,商人身份最践,他们裴家纵然富可敌国也买不来官宦子弟的尊崇敬仰。他微笑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韩玲萱,道:“许久不见韩小姐,不知过得可好?”

韩玲萱俏丽一红,眉目含春:“多谢裴公子挂念,玲萱一切都好。”

桑柔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忽略,凭她的姿容,谁人见了不是错不开视线?这裴浩然不过是小小商贾之子,居然都不愿多看她两眼。心里,有了一丝不甘。

韩天轶看向桑柔的目光温柔得可以溺死一群蚂蚁:“对了,柔表妹,这里是内宅,你请我们过来做什么?”

桑柔原本是想让他们过来一起“捉奸”的,可偏偏不见曲修宜和桑玥,于是笑道:“没什么,就是梅园的腊梅开得正艳,想邀你们一同去观赏。”

韩玲萱杏眼圆瞪,疑惑道:“你不是说看戏么?而且梅园就在花厅附近,走这条路等于绕了大半个定国公府……”

桑柔美如蝴蝶羽翼的睫毛轻颤了数下,华光浅浅,看得韩天轶心中一动,急忙开口道:“定国公府景致甚好,逛逛也不错,现在我们去赏梅吧!”

众人走后,慕容锦将桑玥带回地面。

桑玥望进他温润似水的眸子,不再装出恭顺可爱的样子,淡道:“慕容世子总那么爱行救人之举,上次是我大姐,这次是我。如你所见,我与她貌合神离,你救我就等于得罪她。”

慕容锦并不恼,嘴角扬起亲切的笑容:“这么说,上次我救她得罪你了?”

桑玥一愣,慕容锦探出手,又要摸她的头,她头一偏,他的手僵在半空,却笑道:“小小年纪,不要装太多仇恨,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了,我去向滕老夫人请安,就此别过。”

“等等,麻烦你告诉我曲修宜被下了什么药!”

却说大姨娘前去长乐轩向大夫人请安并转达老夫人的口讯:即日起她会帮助大夫人协理府中事宜,当时还有几位前来送贺礼的贵妇名媛在,大夫人气得几欲昏厥,匆忙结束了会面。

“你存心让我在外人面前难堪,是不是?你不要脸,定国公府要,我韩珍也要!”整个府里,她最讨厌的人便是大姨娘,不仅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了长子,还借着老夫人的手养大了他!

大姨娘心里嘲讽,就是看你没脸我才高兴!面上却很是恭敬:“大夫人说的哪里话?老夫人让婢子立即来帮您承办晚膳,婢子可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方才是您问话,婢子答话,婢子怎地就让您没脸了?如果你说的是婢子协理中馈一事,这是老夫人的决定,让您没脸的也不是婢子。”

“你……”盛怒之下一阵剧烈的头痛来袭,大夫人按住太阳穴,最近头痛发作得越发频繁、越发厉害,顺带着胸闷的症状也渐欲加重。荷香忙拿出香瓶给她闻了闻,好歹气是顺过来了。

“腾素琴,不要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就有恃无恐,你不过是个卑微的妾,若非念在你是玄夜生母的份上,老爷会多看你一眼?”

论长相,大姨娘不如大夫人貌美,但有句话叫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老爷对大夫人的**是最次的!这话应该她来说:若非你是个正妻,老爷愿意与你同塌而眠?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捡了大夫人的另一个痛处戳:“婢子有幸诞下长子,多亏大夫人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