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官忍不住夸赞道:“娘娘,您今晚跟那天仙似的,真美,皇上见了铁定错不开视线了。”

荀淑妃的颊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在熄族睡在皇上怀里的感觉,真的很踏实、很幸福。说实话,入宫将近二十载,侍寝的次数还是有一些的,但每每皇上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行房后就走人,从不留宿。真要问她最贪恋和皇上相处的哪一刻,便是熄族的那两晚了。尽管皇上处于昏迷状态,二人什么都没错,但能彻夜伴他到天明,比侍寝更让她高兴。

临川公主此时和云绥一同来探望自己的母妃,正好撞见了她不同寻常的笑意,云绥精致瑰丽的娃娃脸上闪过丝丝尴尬,清了清嗓子,微笑道:“母妃,你这是要去哪儿?”

荀淑妃扭过头,欣喜地握了握云绥和临川公主的手:“你父皇召见我去御书房,我不陪你们两兄妹了。”

临川公主温婉地笑了笑:“母妃快去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荀淑妃在孩子面前仍是难掩激动的神色,这样的母妃,是临川公主和云绥不曾见到过的。

荀淑妃走后,二人的脸色同时一沉,御书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此番前往未必是好事。

临川公主柳眉微蹙:“皇兄,你有没有觉得母妃有些不正常?”

云绥那比黑水晶更透亮的瞳仁里流转起犀利的冷芒:“正不正常是其次,跟皇后争宠,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临川公主幽幽一叹:“父皇太偏心了,母妃也是他的妻子啊。”

云绥的冷芒一转,语气寒凉了几分:“这话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是要被杀头的,皇后是妻,母妃是妾,妾哪里能跟妻相提并论?”

临川公主苦涩一笑:“自古立储,立嫡立长不立贤,即便桑玥是一介弱质女流,还是挤掉了诸多皇子成为太女,谁让她是唯一的嫡出?”

云绥淡淡一笑:“你从前不是跟她关系挺要好的么?怎生听你的口气,含了几分生疏?”

临川公主跟着一笑:“不是生疏,是身份有别,伴君如伴虎,她是未来的帝王,我可不敢过多地招惹她。”

云绥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不作言辞。

华灯初上,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荀淑妃踏入其中时,云傲正在批阅奏折,胸口有些发堵,他咳嗽了一阵,一咳,头脑里就像散架了一般,疼得他几乎要直不起身子。这半年来,头痛发作的次数日益频繁,苍鹤的药效果甚微了。

“臣妾参见皇上。”荀淑妃规矩地行了一礼,用余光打量着那张被岁月沉积出了沧桑之美的面容,却发现他的额角布满汗滴。奇怪了,皇上不喜欢用炭火,是以,御书房的温度和外面的一样冰冷,皇上穿得也不多么厚实,怎生还出了汗?

云傲的双指捏了捏眉心,忍住头痛,语气如常道:“平身。”

“谢皇上。”

云傲从荀淑妃的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娇柔,唇角浮现了一抹意味难辨的笑意,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皇后这几年是住在荀府吧?”

荀淑妃的手就是一紧,眸子可劲儿地眨了眨,垂眸,不直视天子的面容,故作镇定道:“皇上,皇后娘娘不是住在白云庵吗?”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原来皇上召见她是为了探出皇后这三年的行踪,根本不是想见她。皇上,已经开始怀疑哥哥了吗?

云傲打开一个奏折,用余光瞟了一眼荀淑妃的神色,荀淑妃低垂着眉眼,望不见她的心思,他又道:“可是有人告诉朕,皇后一直住在荀府。”

有人?谁?冷芸?荀淑妃的的心里爬过一层不安,按理说冷芸早就猜到了皇后娘娘的行踪,若是想揭发这个秘闻早就可以动手了,但即便如今冷芸被圈禁,仍是没拿此事大做章,想来,或许冷芸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做。皇上,应该是在套她的话。

“回皇上的话,荀家断没有胆子窝藏皇后,请皇上明鉴。”

“诶,怎么是窝藏?”云傲轻声笑了笑,这是他头一回对荀淑妃笑,荀淑妃非但不觉得庆幸,反而有种***的错觉,云傲和缓道:“是保护,荀家是我大周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你哥哥又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保护皇后是天经地义的,朕不会说什么,反倒是想好好地奖赏你们一番。”

荀淑妃不是傻子,哪里不晓得这种事要保密?一旦被揭穿,绝对是要株连九族的。尤其皇上又那么深爱着皇后娘娘,要是知道皇后娘娘跟她的哥哥生活了将近三年,会大发雷霆,殃及到云绥和临川也说不定。

一念至此,她无论如何都要守口如瓶了:“可是荀家真的没有做出此等贡献,怕是要辜负皇上的期盼了。”

云傲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荀淑妃说话时的表情,仔细揣测着她的语气,并催动内力,双耳一动,探了她的心跳,半响,他对荀淑妃招了招手,眼眸里含了一分笑意:“婉心,到朕身边来。”

一句“婉心”让荀淑妃的心砰然一跳,皇上记得她的名字?她以为……以为皇上根本就不记得的。

她按耐住紧张悸动的心,依言缓缓走到云傲的身边,心里默念着:别中了皇上的美男计,别中了皇上的美男计……

云傲握住荀淑妃的手,一拉,荀淑妃就势倒入了他怀中。荀淑妃吓得魂飞魄散,她怎么可以坐在皇上的腿上?她打算挣扎着起身,云傲却是摸上了她白皙的脸颊,半是惋惜半是威胁道:“婉心,你要对朕撒谎么?你要知道,朕最讨厌被蒙在鼓里。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不敢承认,非得等到朕去一一拆穿,如此,就罪加一等了。你说,多不划算。”

荀淑妃只觉得云傲看似含笑实则藏刀的眼神让她无所遁形,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尽量装得淡定一些:“臣妾不敢对皇上有所隐瞒,皇后娘娘真的没有去过……啊——”

腰腹有异样电流传来,云傲的大掌已滑入了她的云裳之中,暖暖的,烫烫的,掌心的厚茧摩擦着她的如玉美肌,所过之处遍地开花,愉悦横流,是贪恋还是其它,她的身子一软,靠在了云傲健硕的胸膛之上:“皇……皇上……”

“婉心,告诉朕,皇后到底有没有去过荀府?”云傲略带蛊惑的调调在荀淑妃的耳畔响起,天知道,她爱惨了这个男人,此时掉进了他的迷情陷阱,很快就要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云傲的手缓缓上移,唇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的鬓角,荀淑妃搭在云傲肩膀上的手臂一紧,圈住了他的脖子:“皇上……皇后娘娘……没……”皇上从来不曾如此取悦过她,这种感觉已经让她招架无力了。

云傲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他忍住心底浓浓的厌恶,继续煽风点火,荀淑妃的娇喘声渐大,双颊现出了迷人的酡红,意识慢慢地进入了混沌状态,接下来,就该云傲问什么她老老实实地答什么了。

“说实话么?”

云傲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团随时会被风儿吹散的云,但却又如羽毛一般划过她躁动的心田,“嗯……”久不成宠的身子经不起他的蓄意撩拨,快……受不了了……

云傲把荀淑妃不能自已的纠结神色尽收眼底,低头,几乎要吻到她的唇,指腹一捻:“皇后这几年到底在哪儿?”

“唔……”柔软的顶端传来极致的愉悦之感,荀淑妃实在自控,长吟了一声,断断续续道:“皇后……娘娘……在……”

“啊——”

就在荀淑妃即将道出事实真相时,门外响起了惊人的尖叫,云傲和荀淑妃俱是一怔,循声侧目,待看清来人之后,荀淑妃的qy戛然而止,云傲则是一把掀开了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免有些惊慌失措道:“香凝……”

荀淑妃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给冷香凝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冷香凝看了看云傲,再看了看荀淑妃,他们两个刚刚那么亲密,是在做什么?她有些难以接受。

“你退下。”云傲冷冷地甩出一句,荀淑妃的心一痛,“是,臣妾告退。”

御书房虽说是他的办公重地,平日里不许人擅闯,但他下了旨意,只要冷香凝愿意,去哪儿都无需通报,冷香凝自然就如入无人之境了。

冷香凝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云傲,你跟那些她们……都是这样的吗?”

云傲无法否认,这对于冷香凝或许过于残忍,但他抹除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他唯有换个角度劝导冷香凝:“香凝,她们跟你不一样,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冷香凝听不懂,她也不相信。她只觉得自己在脑海里构建了十八年的蓝图正在一块一块地坍塌,那些碎片聚成了痛彻心扉的绝望。

纵然这是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她却天生就容不得与人共享丈夫。当初,云傲追她时已有了后宫,她本不愿意嫁,奈何心里实在爱他,云傲保证大婚后只宠她一人,她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毁了她十数年光阴的道路。但结果,她等了十八年,却等来了一堆女人和一群孩子。

喉头胀痛,泪珠子掉了下来,一下午的好心情此时被破坏得干干净净:“我讨厌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讨厌你……我不要跟你住一起了!”

云傲想去追,奈何被冷香凝这么一气,头痛得目眦欲裂,多福海赶紧进屋扶住了他,他喘了许久才忍过了这阵头痛。

怀公公那个深宫老妖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吁了口气,还好赶上了,否则皇上就得从淑妃娘娘的口里套出话儿来。虽说让皇后娘娘撞见这一幕不太妥当,但比起那么多人的身家xing命,伤点儿心也值得。况且,皇上后宫的妃嫔哪怕如今是摆设,多年前也是的的确确跟皇上亲密过的,皇后娘娘必须要学会接受啊。

东宫内,桑玥褪下厚重的宽袍,已过了用膳的时辰,莲珠问她要不要先吃,她摇摇头:“等慕容拓吧,我先沐浴。”那个戚渊明真能说,一下午两个时辰片刻不停,她都有些头昏脑胀了。上午早朝,下午上课,晚上还得分出一个时辰学习批阅奏折,她就连陪冷香凝玩耍的时间都没了。

第一日入住东宫,莲珠还需要收拾许多东西,她把衣物放在浴池边的柜子里后就出去了。

这是一个圆形暖水池,边缘铺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防滑,又有种自然之美。殿堂深处,有高石假山,层峦叠翠,并种植了大量新鲜的花卉,姹紫嫣红,芳香阵阵,给这暖人的天堂凭添了几分唯美的气息。

桑玥一件一件地褪去衣衫,露出玲珑曼妙的身姿,她的肌肤宛若初雪,又似清云,莹润白皙,滑嫩紧致,还隐隐绽放着珍珠一般淡的光泽。

她迈动如玉般纤细而修长的腿,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那温暖的飘着海棠花瓣的水面便一点一点地漫过她的身子,带给她丝丝舒适惬意的享受。

寻了个较浅的位置坐下,靠着池壁,温水刚好抵达她的雪颈,她阖上眸子,消化了一下戚渊明讲的治国之道,治国于她而言真的很遥远,如果期间冷香凝能够诞下皇子,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储君之位拱手让出。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要平定这个危机四伏的后宫。

给荀淑妃送来的西洋参抹毒之人,还有唆使小太监找冷香凝哭诉之人,应当是同一个。能够在荀淑妃的寝宫里动手的人,会是谁?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名字是云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