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拓一眼:“跟她在一起久了,你竟是变得狡猾如狐,从前的你莽撞轻率,做事从不经过大脑,我三天要是不给你‘擦屁股’,那就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慕容拓装作不明白他的暗指,轻咳一声,哼了哼:“我有那么不堪吗?说的好像我不是你亲弟弟似的。”

慕容锦弱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所过之处似有华光萦绕,每每谈及她,他的语气都饱含几分苍凉:“如果不是她,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慕容拓俊脸一沉,却是没有反驳,的确,桑玥是妻子,也是良师,没有桑玥,他永远都学不会退让和忍耐。

慕容锦不再理会慕容拓,阔步追上了冷芷珺一行人,夜色迷离,他们的笑容却如春花般绚烂,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话不说,把小石榴从冷芷珺的怀里抱出,塞给了云绥,面无表情道:“我有话单独对冷小姐说,五皇子和小石榴先行一步吧。”

云绥心有不甘,但小石榴一心想着吃的呀,揪住他的耳朵嚷嚷着要榴莲糕,他按住小石榴不安分的小爪子,眸光依然清亮,语气却是沉了几分:“慕容太子,你有没有问过冷小姐的意见?她若愿意见你,我不阻止,但她若想随我们一起去临溪宫,你也不能强人所难。”

云绥话音刚落,冷芷珺吐出一句:“我去临溪宫。”

慕容锦只觉得跟冷芷珺相处,每一次她的反应都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外表多么温顺的一个人,怎么对着他就有无尽的反叛思想?跟云绥谈笑风生时是头小绵羊,他一来她就成了跟桑玥一样的小刺猬!他不欲强人所难,但眸光在小石榴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冷芷珺平坦的小腹,心底就来了一股火气,他一把扣住了冷芷珺的皓皖,云绥的眉头一皱:“慕容太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慕容锦骨子里的狂妄不羁瞬间被激发了出来,桑玥说的没错,他对桑玥有几分倾心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她像镜子一样反射出了他多年从不为人知的阴暗内心,他远非世人所见的那般温润善良,他笑得恬淡,却稍了一分睥睨天下的轻狂:“过分?比这更过分的我也做了,五皇子你貌似来晚了一步。”

他什么意思?云绥一头雾水,隐约觉得慕容锦和冷芷珺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某种联系,不然为何冷家突然要和亲于他?不应该是大周的公主吗?另外,冷芷珺看慕容锦的眼神太不对劲了,疏离淡漠甚至怨恨,完全不像是陌生人应有的情绪。

冷芷珺的脸红成了天边的霞彩,慕容锦这个混蛋怎么可以揭她的伤疤?还笑得这么理所当然?现在,身子也痛,心也痛,但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得任由慕容锦拉着她往畅音殿的地方走去。

突然加大了步子的缘故,下面被扯得一阵生疼,冷芷珺蹙眉,咬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慕容锦察觉到了她呼吸稍带的粗重之音,在一颗槐树下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语气无波无澜:“你不舒服?”

冷芷珺奋力抽回手,她何止不舒服?简直疼得要死!她抬起幽幽薄怒的眼眸,望进他平淡如水的翦瞳:“太子殿下,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自由?有什么资格把我的追求者拒之门外?像我这种只能在暗夜里出没的人,能有个真心待我好的,多不容易?我拜托你,不要掠夺了我的清白之后还要毁掉我下半生的幸福!”

慕容锦的眸光一凉,但也就一瞬,他再次恢复了温润:“你跟云绥见了几面?一面?两面?就能断定他是真心待你好?既然是要嫁,不如嫁给我。”

在他看来,这个世俗礼教严苛的社会,女子失贞是大事,结局只能有二:一,嫁给男子;二,以死保名节。他这么做完全是为冷芷珺着想,若她真嫁了云绥或其它人,谁能忍受妻子不是处子的事实?当然,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比之慕容拓,他的大男子主义严重许多,认为自己既已和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就断没有不负责任的道理,潜意识里大抵已将冷芷珺归类为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冷芷珺的黛眉一蹙:“那我跟殿下你又见了几面?起码五皇子没有一边毁去我清白的同时,一边bi着我以另一个女人的名义回应他!单论这一点,他可比殿下你强了太多!嫁给他,我是他心里疼爱的妻子!嫁给你,我只是个备受冷落的姬妾!傻瓜才会选择你!”

“你这小丫头激怒人的本事倒是比她还强上三分!”慕容锦再难以维持那颗包容的心,真是句句戳中他的痛处和尴尬,他终于笑不出来了,“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只要你怀了我的孩子,正妃之位给你又有何妨?”

这是一句气话,绝对的气话,只是慕容锦不明白为何向来冷静沉着的他竟也学会了说气话。

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一夜风流就怀上他的孩子?冷芷珺的呼吸一顿,咬了咬唇,道:“什么叫给我又有何妨?太子殿下,你给我我也不要!我现在就去喝避子汤,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你敢?”慕容锦觉得自己二十七年的修养被这个外表像瑞雪般纯真、内心像石头般倔强的少女给毁得干干净净!他再次抓住她的皓皖,眸光已凉了几分,“你可真会蹬鼻子上脸,白日里你的意思是想做正妃,没错吧?怎么?现在打算得寸进尺了?由此可见,你的心思深沉得很啦,不用我庇佑你在南越的太子府也能活得风生水起,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冷芷珺的手腕快要被他抓断了,但她到底不是桑玥,没吃过桑玥所受的苦楚,做不到在疼痛难忍的情况下仍是挤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她蹙眉,喘息道:“你何苦要跟我、跟你自己过不去?你喜欢太女殿下,尽管去追求便是!拉上我算什么意思?我压根儿没打算嫁给你,又怎么会蓄意引起你的注意力?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明天还怎么出门?”

出门?“云绥就一半大孩子,和你同岁吧,你指望他给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冷芷珺的眼底已有了泪意,语气颇为愤恨:“那也比你这个大叔好!”

大……大叔?慕容锦呆怔了。

“你年长我十岁,这才是真正的不匹配!慕、容、大、叔!”一字一顿地甩完一句话,慕容锦手上的力道一松,冷芷珺趁势抽回手,提起裙摆就往来时方向跑去,这一跑,下面痛得如同火烧,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慕容锦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在先,眼下瞧着她似乎受了伤,弓着身子,放下胳膊想捂却又敢捂,那个地方貌似是……

他在心里计量了一番,追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冷芷珺的双脚一轻已落入了慕容锦的怀抱,她勃然变色:“你……你又想干什么?”

慕容锦一看她惊恐万分的神色便知她忆起了昨晚的惨痛经历,对于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来说,冷芷珺这样的反应的确是让他又滋生了好些愧疚,他的语气柔和几分:“我不会侵犯你,你不是要去见赫连公主吗?”

这是要……招摇过市地抱着她去?不论如何,他qb了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对跟他近距离接触恐惧极了,这种暧昧的姿势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她的心口,压得她呼吸艰难,她忍住疼痛挣扎了良久无果,只得放弃了抵抗,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满是厌恶和委屈。

慕容锦的两条胳膊毫无预兆地同时一松,“啊”,对危险的敏感意识令冷芷珺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搂住了慕容锦的脖子,慕容锦失笑:“这回是你主动抱着我的。”

冷芷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她话锋一转:“你偷听?”

“你会不知道我偷听?”故意跟云绥那么亲近,难道不是做给他看的?

冷芷珺垂下了眸子,慕容锦语气如常地道:“你就是个小丫头,昨晚若非我中了幻术和媚功,哪里对你提得起兴趣?你不舒服想必是我所致,我只是做些小小的弥补,你无需多心。我作为一国太子,不容许自己的血脉流落他国,一个月后,如果你没有身孕,想嫁给谁……随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冷芷珺粉唇嘟起:“慕容大叔,你可不许反悔。”

慕容锦的脸色一沉:“你还叫上瘾了?”

折磨了她那么多遍,她气气他又怎么了?

“慕容大叔,慕容大叔,慕容大叔……”

暴室的刑房,摆满了各种刑具,锐利而冰冷,泛着阴森森的乌光,犹如一只只厉鬼的眼眸,直叫人***。

荀义朗双手摊开被绑在架子上,上半身**,满是伤痕,有些是用鞭子抽的,有些是用铁板烫的……他的腹部有三处被小刀挖得皮开肉绽的长口子,狰狞的血肉外翻,里面夹着一个又一个红艳艳的朝天椒,他猛烈地咳嗽了一阵,一咳嗽肌肉收缩,夹着朝天椒的伤口就越发疼痛了。

云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品着手里的碧螺春,目光沉寂似远古洪荒的暗夜,处处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怎么?还嘴硬?”

荀义朗的嘴角溢出了腥红的鲜血,虚弱地笑了笑:“臣……没有……嘴硬……的确是臣打晕了皇后娘娘……尔后……侵犯了她……”

云傲闯入东宫时,见到的却是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香凝是晕了,但到底荀义朗是事先打晕了她,还是关键时刻打晕了她,暂时下不得结论。云傲心里倾向于第二种,可香凝处于昏迷状态,他从香凝那儿得不到答案。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你和皇后同时出现在东宫,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荀义朗不语。

云傲又道:“你侵犯了一国皇后,按理说朕应该灭了荀家的九族!”

但他不能,因为他顾忌着香凝的清誉,因为他不能拆了桑玥的后台,这件事只能秘密地处理。

荀义朗有气无力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怎么处罚臣,臣都没有意见。”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多福海在门外恭敬地禀报道。

荀义朗的心一怔,为了不伤及香凝腹中的胎儿,他没用多少力道,但估摸着应该能撑到桑玥从小憩中醒来,桑玥定明白他的意思会劝阻香凝才对,香凝怎么还是来了?难道……桑玥一直没醒?

他的心里忽而涌上了一层不安,桑玥去拖住云傲,大抵反被云傲给下了安神香。

其实桑玥真的成功地拖住了云傲,云傲贪恋父女温暖,愣是抱了熟睡中的她整整一个时辰,但恰好荀义朗和冷香凝见面时体内的cui情药发作,难以自控,欢好无度错过了离开的时辰而已。

“宣。”

不多时,冷香凝身穿朱红色宫装优地进入了密室,她薄施粉黛,遮掩了几丝疲倦之色,不论时光如何荏苒都不曾在她完美无瑕的容颜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她抬眸、微笑、哪怕一个眼神都如初见那般勾人心魄。

云傲的心时时刻刻都为这个女人蓬勃地跳动着,哪怕他气得想摧毁整个世界,也舍不得杀了她!

“臣妾参见皇上。”冷香凝规矩地行了一礼,当着臣子的面,便是朴清然也遵行礼仪,这样并不显得唐突。

云傲按耐住无边无际的怒火,给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