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容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朝蓉苑走去。

上辈子方家的人就仅仅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只会赚钱的怪物,每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只有皮笑肉不笑的谄媚。如今自己重活一次,好容易从沈于卿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份父爱……

现在沈云苓的小动作,显然就是触及了沈从容的逆鳞:心中的怒火似燎原一般的蔓延开来,一个怎样的人,才能狠得下心来亲手致父亲于死地?

连翘紧紧的跟在了沈从容的身后,跟在自家小姐身边这么久,她当然能感觉到了沈从容身上的怒气。

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烟姨娘设计陷害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生气。一时间,连翘看到沈从容一脸阴沉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快了步伐,紧紧的跟在沈从容的身侧。

蓉苑,沈从容倒是不陌生,在自己刚重生那会儿的时候,便是被烟姨娘和沈云苓挤到了这里。如今烟姨娘已经不在,只剩下沈云苓一个人,这个蓉苑似乎愈发落寞了。相较起瑰园和福园来,此时的蓉苑却格外暗淡了些。

此时还不算太晚,蓉苑除了几个小房间亮着微弱的光芒之外,几个主厅卧室都是昏暗一片。

沈从容下意识的与连翘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狐疑

连翘也是满腹的疑惑,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一个小丫鬟从侧门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

“那不是蓉苑的通报丫头春红吗?”连翘狐疑的回头,看向了沈从容。

“春红,二小姐呢?怎么这么晚了也不点灯。”沈从容都让提高了音量,目光犀利的望着那个名唤春红的丫鬟:这个时间,睡觉恐怕有点早吧?

春红被沈从容的声音唬了一跳,一张小脸吓得惨白一片。回过头去,发现是沈从容的时候,下意识的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神依旧有点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

“你哑巴了么?大小姐问你话呢。”连翘见沈从容不悦的蹙起了眉头,忙斥责道。

“二小姐……二小姐她有事出去了……”春红有些慌张地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沈从容的眼睛。

“哦?”沈从容眯起了眼睛,清冷的眸光里面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道:“你家小姐还真是个大忙人,这天都快黑了还有事要出去?”沈从容看那丫头的神情便觉得有问题,当下也不再废话,话说着便径直往屋里走去。

“大小姐……你不能进去啊……”

一见沈从容朝屋里走去,春红更是唬得冷汗直冒,她焦急地跟了上去,想要拦在沈从容的身前。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春红的脸上,连翘脸上带着愠怒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阻拦大小姐?还不快闪开!”

沈从容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盯着春红,那寒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人无所遁形。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肿胀,春红抿了抿唇,这才无奈闪到了一边。眼见着沈从容已经进了屋子,她全身却是控制不住的开始的发起抖来。

沈从容堂而皇之走进前厅,便命连翘点了灯。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除了没有沈云苓的影子,其他依旧。

如果没有问题,那个丫头不可能那么紧张

。沈从容抬头朝内厅的阁楼上望了去,既然主厅没有问题,那二楼就不一定有猫腻。她想着踱步向二楼走去,二楼是沈玉苓的睡房。

“呀,这是怎么了?”刚一上楼,连翘就忍不住惊声尖叫。

只见眼前一片狼藉,仿佛刚刚被洗劫过一样。

沈从容蹙眉在屋里转了一圈,只见衣柜里面的绫罗绸缎都已不在。而梳妆台上用来收纳饰物的盒子也都打开着凌乱的散了一桌子,只是里面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踪影。

面对着面前的一派狼藉,沈从容心底隐隐间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春红,二小姐去哪里了?”沈从容扭头望向了春红,声音带着几分厉色。看来这一次沈玉苓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便急急忙忙的逃了。可是沈从容想不通的是,从她发现父亲中毒到前来找沈云苓,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这沈云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二小姐……二小姐什么也没说……奴婢……奴婢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春红颤抖着声音,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春红,我问你。”沈从容说着用脚勾起一支翻到在地的椅子,悠闲的坐上去。她的声线依旧是万般的温柔,可是脸上神情和目光却是让人莫明的生出万分压力:“既然你并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沈从容看似漫不经心,但是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冷意,那凌厉的目光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春红一下子就瘫跪在了地上。

“回大小姐的话。”春红仍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就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不过……不过我看见她是被一个黑衣人带走的……”

春红一副惊恐的表情,额头上的冷汗跟着滑落。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

沈从容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把靖远侯府当做是自己家一般,来去自如,而自己的那些暗卫竟然没有发现。

沈云苓不禁想起了烟姨娘和黑衣人的密会,现在沈云苓和黑衣人有了关系,定是因为烟姨娘的缘故吧

想到这,沈从容飞快的起身,快步朝楼下走去。她一定要回去看看,那个烟姨娘苦心藏着的锦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将锦盒里面那个东西查清楚了,烟姨娘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也就明白了。

只不过,沈从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回到竹里苑,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那个锦盒竟然不见了!

只见自己的房间里面虽然依旧与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沈从容却发现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自己放在八角矮柜里面的锦盒却是不见了踪影。

而锦盒边上的五毒卷却是依旧摆放整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被人动过。很显然,来人就是冲着那个锦盒里面的东西而来的。

该死,怎么会这样,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府中的。()

等等,自己今天离开府中一会去了宫中,难道就是这么一会的时间锦盒就不见了么?

“连翘,今天我不在的时候,谁来过。”沈从容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很显然现在的她很不高兴。居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耍手段,她沈从容绝对不能容忍。

“嗯……二小姐来过一趟,说是来看你,不过得知你不在后就走了。”连翘蹙眉望着沈从容,心里莫明沉重了起来。

又是沈云苓,这个沈云苓去了一回顺天府大牢之后,如今似乎有本事了。

敢在自己的屋里偷东西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沈从容当即打了一个暗哨,下一瞬间便有两个暗卫闪现在了闺房的门口。他们一袭全身的装束,低头定定的立在门口,等着沈从容的吩咐。

“通知下去,对沈云苓发出追杀令!一定要将锦盒夺回来。”沈从容的声音没有温度,寒气逼人。

暗卫颔首应下,下一瞬便消失在了竹里苑的门口。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太生气啊,女人生气不好的。”连翘说着给沈从容盗了一杯莲子茶,乖巧的递到了沈从容的面前

因为沈云苓而生气么?不,她怎么会因为一个连亲生父亲都忍心害死的贱人而生气?

“沈云苓并不会值得我生气。”沈从容接过连翘手里的茶杯,脸上划过一丝忧虑。

“那小姐为何……”连翘觉得奇怪,既然沈云苓小姐没看在眼底,如今脸上的忧虑又是从何而来?

“沈云苓跑了,那毒药的解药便失去了下落……”这才是沈从容真正担心的问题。

“小姐,你那么厉害,连那墨染公子都医得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连翘宽慰道。

沈从容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那种毒,但是五毒卷里并没有记载解毒方法。这让她无从下手,虽然她已经将五毒卷上面的一百零八种方法研究了个透彻,但是她总不能自己的父亲来做实验吧。

“小姐,那难道天下间就没有人可以解这毒了么?”连翘问道,在她的心目中,她家小姐办不了的事情,恐怕别人也无能为力的。

连翘的话倒是提醒了沈从容,她想起了一个人,普天下,恐怕只有这个人能有办法了,可是,天下之大,要怎么找到他呢……

“小姐,你这么着急也不是办法呀。”连翘脑中飞快的旋转,想找个能让小姐开心的事情。

“对了,小姐,听说今晚书香苑有一场大演出呢,班主关小楼亲自上场的,咱们可以去看看呀。”连翘故意绕开话题:她记得以前的沈从容很喜欢去书香苑看戏,只不过她忘了那时候的沈从容去书香苑看戏只为了能多看几眼宇文常舒。

沈从容在她还是方景瑜的时候是并不爱看戏的,其实准确的说那时候的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生意上。她记得宇文常舒常会去书香苑,而自己也苦于家业事务繁忙不能去陪他。

如今听连翘这么一说,沈从容一下来了精神:为了靖远侯府里这么多的琐事,差点忘了自己重生的目的。既然书香苑有大戏,而且还是关小楼主场,那么宇文常舒就没道理不去……

看到沈从容嘴角露出的笑容,连翘知道小姐算是同意了

。只是,怎么这笑容看起来这么的不怀好意呢?

书香苑,是京城最大的戏园子,出入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无法在这里看戏的。而班主关小楼不仅仅是尚武国最有名的班头,更是在整个九州大陆上都是极具名气的。

而今晚的书香苑格外热闹,大家都是冲着戏园子里炙手可热的关班主而来的。

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沈从容和连翘直接上了二楼看台,找了一个不错的位子坐了下来。

只不过两个人才刚落座,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两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位子已经被预定了。”

沈从容和连翘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不好意思的开口,脸上挂着满满的抱歉。

“我家小姐喜欢坐在哪里就在哪里,要你多嘴。”连翘不悦的望着面前的小二斥道,明明方才她们来的时候这里没人嘛!

“连翘。”沈从容示意连翘不要这么说,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下便问道:“那哪里没有被预定呢?”

小二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位小姐,今天是关班主的大戏,整个二楼都被预定了,您要是想看戏,恐怕只能去一楼了。”

“你说什么!”连翘不觉有些愠怒,一楼上鱼龙混杂,小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沈从容正在思索间,二楼另一边的雅阁里却是走出身穿锦袍的男子,他脸上挂着清冷,径直朝沈从容走来,恭敬的道:“小姐,我家主子想请小姐去雅间同坐,那里视角更好些。”

沈从容打量了一下来人,从穿着上看可不是一般的宅邸下人,当下不觉朝那雅间多看了几眼,却看不到里面的什么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雅间里面做着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能在关班主上大戏的时候包下书香苑雅间的人,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

沈从容正要开口,那书香苑的小二却先说道:“既然这样,那自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这位小姐,雅间里视角确实更好些,再说了,您现在坐的这个位子,是被静伯侯预定了的,小人们开罪不起啊。”

“静伯侯开罪不起,我家小姐你就开罪的起么?”一听到静伯侯宇文常舒的名头,连翘脸上便浮起了一抹冷笑

沈从容原本决定不为难这个小二,本来都站起了身,但随即便听到了宇文常舒的名头,身上的动作却是滞了滞。

“静伯侯么?”沈从容的嘴角动了动,又轻快的说道:“不是静伯侯我还不要这个位子呢。”

话说着沈从容便重新坐下,然后对那个从雅间里走来的人说道:“谢谢你家主子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位子。”

那人听了沈从容的话之后,愣了愣,眼底似乎闪过一抹探究,不过还是恭敬的鞠躬退下了。

“听见了没,还不给我家小姐上茶。”连翘见那小二一时间呆住了,不由开口说道。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只得躬身退下,他虽然知道静伯侯不能得罪,但是雅间那位也不能得罪啊,显然雅间那位和这个小姐是有交情的。

而与此同时,雅间里正位之上,一个邪魅狂狷的男人正端着一杯酒,那深邃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沈从容,眼神中满是探究与玩味。

而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却又是一惊,主子今天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刚才也一直是阴冷的板着脸孔,可是看到这个沈大小姐以后似乎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起来。

外面的沈从容也是一脸玩味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不知道今天晚上宇文常舒会和和他的哪位夫人一起来呢?在她还是方景瑜,作为静伯侯夫人的时候,想必每每陪着宇文常舒来看戏的是自己的那个好妹妹吧。

想到这里,沈从容只是觉得很恶心,心头泛起一股厌恶的感觉。

不多时,二楼上便逐渐热闹了起来,来人大多是王侯公子,而她发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长孙穹和他的弟弟长孙珏,妹妹长孙俏刚刚坐下来。

长孙穹看见了沈从容,脸上露出了恨意,但是眼神中明显还有三分惧意,他的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身侧,看起来和废物一样。

而长孙珏看见沈从容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沈从容在之前宇文常舒和长孙玉的喜宴上见过他

。这个长孙珏倒不似他哥哥那般无礼,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而长孙俏在看见沈从容之后,却是直接走了过来,向她打了招呼。这个长孙家最小的女孩长得甜美可爱,人也十分有礼貌,看起来十分的单纯可爱。

“沈姐姐,你一个人来的么?”长孙俏说着向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嗯,我是一个人。”沈从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分明看到了长孙俏在得到这个答案后眼神中似乎有一点失落。

“哦。”长孙俏顿了顿,轻轻抿了抿嘴唇之后,接着说道:“沈姐姐,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呢?有空的话来找我玩吧,或者,我去找你也行啊,一个人闷死了,姐姐出嫁了,哥哥们也有事要做。”长孙俏叽叽喳喳的说着翘起了嘴巴。

沈从容原本就因为长孙穹与长孙玉的事情与长孙家结下了冤仇,但上次喜宴之上长孙玉和长孙珏却是挺身而出,为自己说了几句公道话。她沈从容素来就是恩怨分明,从不累及家人。于是她脸上挂着笑意,朝长孙俏轻轻点头,:“好啊,有空的话你尽管来靖远侯府寻我便是。”

“丫头,你说够了么?”一边的长孙穹似乎有些不悦,厉声说道:“你嚷着来看戏,带你来了你又不想看了么?”

闻言,长孙俏吐了吐舌头,冲沈从容做了个鬼脸,然后极不情愿的回到了哥哥那桌上。

就在这时,楼梯口上出现了两个身影,男的看起来倒也风流倜傥,只是脸上却满是愁容,而女的虽然看起来珠光宝气,但是脸上也是阴云密布,似乎二人刚刚吵过架。

看到来人,沈从容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错,来的正是宇文常舒和长孙玉。

那长孙玉看到了哥哥来了,眼前一亮,便急忙跑了过去,不满的对长孙穹抱怨:“哥哥,宇文常舒真不是人,方才出门的时候,方景书那个贱人要跟着来,竟然还敢和我顶嘴,没想到宇文常舒竟然还帮衬着她。”

看来二人大抵是因为这事在出门之前吵架的,沈从容用余光看了看宇文常舒,只见他虽然穿着华丽,但是脖子上却难掩有几道抓痕。

长孙穹听了妹妹的话,狠狠的瞪了一眼宇文常舒,然后说道:“宇文常舒,我妹妹若是在你静伯侯府再受委屈,别怪我们丞相府不给你面子

。”若是在往日,长孙穹大抵是要替妹妹出口气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自己双手不听使唤,他不想多惹事,只想等双手好了再说。

而宇文常舒的脸上也不好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现在的确顾忌丞相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中就咽得下这口气。想当初,这长孙穹似乎整天都和自己混在一起,好像还对自己马首是瞻呢,从何时开始,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他隐约记得大概是从沈家体弱的大小姐病好了之后。

宇文常舒不想与他们争辩,他已经被长孙玉和方景书两个女人折腾的够烦了。从前,他觉得驾驭女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从来没有为家里内院中的这些事情操心过,没有想到,现在却被这两个人女人折腾的要死要活。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怀念方景瑜在他身边的时候:起码,那个女人不会不给他面子;那个女人,不会事事纠缠他;那个女人会为他打点好一切,会为他置办好一切;那个时候,他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

正想着,小二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语毕,宇文常舒的脸色便整个的垮了下来。

只见宇文常舒一脸怒意,在家里就够烦心的了,没想到来看戏自己早就预定好的位子还被人该占了。当下想要发作,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占了他的位子的人是沈从容时,宇文常舒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不错,任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对沈从容那样的女子发火。

只见沈从容一袭白色轻烟纱裙,一件淡黄流苏小袄,没有过多的珠宝的修饰,但却更显得清新脱俗。此刻她正悠闲的吃着瓜子,像是没有注意到宇文常舒和长孙玉来了一样。她那样子,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像那位子本来就是她的一般。

宇文常舒心头一股怒火,但是他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想再多事。

于是他客气的走到了沈从容的身边,然后恭敬的说道:“沈大小姐,这个位子是在下先订的,不过既然沈大小姐喜欢这里,何况沈大小姐也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在下不介意与沈大小姐一起欣赏关班主的戏。”

宇文常舒倒是希望和沈从容逐渐的搞好关系:因为,他明确的体会到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这个女人

。但是他明白,这个女人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想必他得下一番功夫。

连翘原以为小姐一定会发怒,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小姐是很厌恶这个宇文常舒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沈从容却转身给了宇文常舒一个甜美的微笑,这一笑,仿佛春风拂面,直教人心神荡漾。

宇文常舒被这一笑迷得有些心思迷乱,也情不自禁的回了一个微笑,可是这个微笑刚刚要绽开的时候,额头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痛意。

宇文常舒被迎面而来的茶杯砸了个头晕眼花,不过那人手下力道似乎还不足,没有将他脑袋砸破。

只见长孙玉横眉竖眼地冲了过来,一双眼睛如同铜铃一般,瞪着宇文常舒,手上的阵势未减,破口便狠狠的骂道:“好你个宇文常舒,看见老娘就愁眉苦脸,看见别的狐媚女人就喜笑颜开。”

“静伯侯夫人,你最好嘴里放干净些,谁是狐媚的女人啊?”沈从容淡淡的说道,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长孙玉,那凌厉的眼神像是能看穿人,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长孙玉毕竟还是顾忌自己的双手,这个女人眼睛都不眨的就能要了她的双手。这回她不想得罪她,但是宇文常舒她可是不怕的,当下不服气的说:“哼,谁是狐媚子谁心里清楚,再说了,我教训我的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宇文常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堂堂静伯侯,七尺男儿,却被一个女人在众人面前数落,但是自己又无从发作,心里觉得十分憋屈。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从容淡淡的瞧了宇文常舒一眼,眸光里面是鄙夷,她暖暖的笑道:“既然静伯侯夫人要管教静伯侯,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夫人请继续。”沈从容说着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四下宾客闻言,一下子爆发出哄堂大笑。

宇文常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下憋红了脸,半晌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长孙玉,你别太过分!”

“过分?我做什么过分的了?”长孙玉方才在家中受了气,而现在自己的哥哥在这里,心想自己吃不了亏,变本加厉的指着宇文常舒的鼻子骂道:“宇文常舒,你好好想想谁过分,谁再守丧期间把自己小姨子的肚子给搞大了?”

宇文常舒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的,虽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了,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长孙玉这么说破,顿时觉得长孙玉就像一个泼妇

。可是碍于长孙穹一家人都在这里,他只得强行忍下这口气,一把拉起了长孙玉就要往外面走。

“怎么,说道你的痛处了!”长孙玉以为自己踩到宇文常舒痛脚了,哪里肯走?

“你这个疯女人,你还有我那没完!”宇文常舒拉下了脸,一张脸黑的包公一般。

“我就没完没了怎么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承认呢?”长孙玉刚才受了窝囊气,现在一点都不给宇文常舒留面子。方景书那个贱人不就是有了身子吗,那个贱女人如今在静伯侯府里面连个名分都没有,凭什么给宇文常舒生孩子?想起方才方景书那一番飞扬跋扈的样子,长孙玉就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个贱人!

“哈哈,没想到静伯侯是个妻管严呀。”

“是啊,不过他也是理亏,否则怎么没话说呢。”

“守丧期间都可以这样啊,还是自己妻子的妹妹……”

“你说那个方景瑜会不会死的有蹊跷啊……”

四下里一下子议论纷纷,尤其是大家开始猜测方景瑜的死因是不是和静伯侯勾引她的妹妹有关,宇文常舒心中更是大骇,这恰巧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宇文常舒心中惊惧,之前在朝堂之上就被文史官参了一本,如今还处于留观期中,若是再引出什么乱子,恐怕自己静伯侯这个名号是真的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宇文常舒哪里还顾及得了其他,当时抬手便甩了长孙玉一巴掌。厉声呵斥道:“你这个疯女人,在这里乱说什么呢!还不跟我回家!”

长孙玉被宇文常舒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了,当时只是捂着脸,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宇文常舒,你竟然敢打我妹妹!”长孙穹只觉得宇文常舒这一巴掌就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的一样,当即拍案而起,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这个宇文常舒还真敢呐,他是不是忘记了长孙家把握着他的命脉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动手打自己的妹妹?

“长孙公子,既然令妹已经嫁到了我静伯侯府,就是我宇文常舒的女人,还望你不要再多插手我的事情,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收吧

。”宇文常舒心中甚是气恼,也毫不客气的回道。

他宇文常舒可不想让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窝囊没用的人。何况眼前还有沈从容在这里,他可是十分懂得把握在女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的。当初方景瑜就是因为自己深谙这一套,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长孙穹想了想宇文常舒说的确实有道理,何况他现在的确是双手不能动作,否则他倒是不怕将宇文常舒教训一番。

“哼,我才不回去呢,我是来看戏的。”长孙玉看自己的哥哥也没说什么,当下语气软了下来,然后问道:“让你提前几天就订位子的,现在位子呢?”

长孙玉有些不悦,因为她环视一圈,发现整个二楼并没有多余的位子,都已经坐满了人。

“你可以去和你的兄弟妹妹一桌。或者是和沈小姐一起,你自己看着办吧”宇文常舒没好气的说。

“你说什么?”长孙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常舒。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抢了我们订的位子是么?”长孙玉看了看一脸悠闲的沈从容,顿时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指着宇文常舒的鼻子道:“宇文常舒,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的位子这么轻易让人抢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么,真是没用。”

“呵呵,靖伯侯爷和夫人莫急。”这时,书香苑的老板看到楼上的争执忙走了过来,说道:“这儿地方宽敞,我马上命人再加一套桌椅,侯爷和夫人将就些吧。”

“你怎么不让那个女人去将就。”长孙玉方才挨了一巴掌,如今更是被气了个半死,破口大骂道:“我不管,既然是我们先订了这里,我就一定要坐在这里。”

“夫人,是这样的。”老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底更是惊诧:以为都听说长孙家的长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如今一看,怎么跟个泼妇一般?想着,他才忙解释道:“那边的雅间里的爷已经说要为这位沈小姐买下这个位子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板十分无奈,心想怎么今天碰到的这些主儿都这么难缠

“哦?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能耐,和丞相府过不去。”长孙玉说着朝雅间冲了过去,那老板拦也拦不住。宇文常舒怕她闯祸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从容歪过了头,看着眼前的热闹,就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她也很好奇那边的雅间里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玉冲到了门口,却被两个侍卫给拦了下来。

“哼,里面的人听着,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长孙玉一脸的飞扬跋扈。

“放肆!”一个侍卫斥道。

“让他们进来。”一个高深莫测的声音响起,漠然而冷酷。

闻言,沈从容不禁想笑,这个声音是谁的,她还是有些熟悉的,这个长孙玉此时这么的嚣张,她倒是很愿意看看一会儿之后她的表情会变成怎样。

“小姐什么事让你乐成了这样啊。”连翘有些不解。

“没什么。”沈从容抿了抿嘴角,说道:“只是看到有人就是爱自讨苦吃,我就高兴。”

再看那长孙玉,一把掀起了雅间的帘子,正要张口说什么,可是那脸上跋扈的表情却逐渐变成了惊恐,继而是畏惧,然后便犹如中了邪一样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

外面等着看好戏的人也纷纷向那雅间投去了目光,看清里面那个身影的时候,也都不觉暗暗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逼退。

“不知……不知摄政王在此,还望王爷……海涵……”饶是长孙玉再脑残,也知道这个人的厉害,尤其是他身后的那个面无表情的清冷的影子,再取自己的双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错,那雅间中的人,正是活阎王即墨无双。

“还要本王给你滚出去么?”即墨无双语气淡淡,脸上似乎没有一丝的表情,可偏偏是他这般轻吐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万分。

“王爷,贱内方才犯了糊涂,不知道是王爷在此,还望王爷开恩

。”宇文常舒生怕长孙玉的无理牵连了他,也忙替长孙玉求情。“王爷,在下实在是不知道王爷已经看中了那个位子,要是早知道,一定会双手奉上的。”

“哦?是么……”即墨无双深邃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厌恶,面前的两个人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们那谄媚的样子让人心生反感。

“只是不知道王爷在这雅间,又为何还要那外面的……”长孙玉抬头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即墨无双,心底依旧有些不死心的开口说道。

“是不是我要做什么还得向你汇报?”即墨无双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不高兴了。

宇文常舒忙瞪了一眼长孙玉,忙向摄政王求情。

“贤伉俪倒是情深啊。”即墨无双斜睨一眼跪在他脚下的二人,话语里面带着几分嘲弄,“看在静伯侯与夫人伉俪情深的份上,本王就不重罚了。”

“多谢王爷!”宇文常舒连忙叩头谢恩。

“别急着谢恩。”即墨无双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把玩的味道:“本王只说不重罚,不代表不罚啊。”

宇文常舒头皮一阵发麻,明知道眼前这位大爷难缠,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但听王爷发落。”

“这样吧,听说静伯侯家大业大,而方才又冲撞了沈小姐,那么本王不妨替沈小姐做主,以后来这书香苑看戏都是这间雅间了,而所有费用嘛,就有静伯侯来承担好了。”即墨无双说的极为轻松,就像他不知道这雅间的价格不菲似的。

宇文述听了一阵心疼,却只能无奈答应,心中却希望沈从容拒绝才好。

谁料沈从容却十分配合即墨无双的站起身来乖巧的向摄政王作揖说道:“多谢王爷美成。”

看着她这讨人喜爱的样子,即墨无双的眼神顿时温柔了许多,心中也觉得一暖,心中更加坚定,此生只要她一人在自己身边承欢。

好在只是银子的损失,宇文常舒不敢再耽搁下去,他知道这个活阎王为了这个沈从容连皇帝的金銮殿都敢包围。而自己在待下去,恐怕没什么好事,当下便拉着长孙玉急匆匆灰溜溜的走了

而这一番,让在座的人更加认识到了摄政王对沈从容的宠爱和维护。

之前在金銮殿里上演的那一场足够震惊整个尚武大地的闹剧,似乎已经足够证明这位靖远侯大小姐在摄政王面前的份量了。如今再一看,果然传文是真的。

看来,尚武国马上又有一个重大的事情要举行了。

而真正的大戏开始的时候,沈从容却并没有兴趣看,因为真正有趣的戏码已经演完了,现在上演的这一出她沈从容并不感兴趣的。

“小姐,你怎么老打瞌睡呀。”连翘正看的入迷,一双眼睛闪着光彩。扭头瞧见沈从容美眸半眯,在这般嘈杂的环境中好似要昏睡过去一般,不由的开口询问道,“难道这个戏不好看吗,我怎么觉得关班主演的好极了呀!”

“哎,真没劲。”刚才看了那么有趣的戏,眼前这出,沈从容已经无心再看。

而这一幕,却一样印在即墨无双眼底:这个女人对看戏根本就不敢兴趣,那么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根本就不是来看戏的,纯粹就是来找茬的。

想到这,即墨无双不禁歪了歪头,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女人了。不过,他得加快步伐举办婚事,皇上那里,终究是个问题,一天没把沈从容娶进门,他一天就不能放心。

“长卿,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去办了么?”即墨无双清冷的眸光里面闪过一抹玩味儿,清冷的声音在雅间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回主子,已经命令下去了,大家已经开始行动了。”长卿依旧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清冷的脸,恭顺的立在即墨无双的身侧,目不斜视。

“很好。”即墨无双清冷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满意:等找到了老头子,他便要以最隆重的大礼迎娶沈从容。

他相信,老头子一定也会喜欢这个女子的,虽然自从那个已经死了的方景瑜之后,老头子似乎再也没有对谁上过心了。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九州大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能入的了他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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