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常舒闻言,脸色有些难堪,他没有想到沈从容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但是转念又想,这也许就是沈从容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当下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可是我倒是挂念姑娘的很呢。”

“呸,不害臊。”连翘鄙夷的轻声骂道。

看到沈从容并没有责备连翘,宇文常舒越加的觉得面子被折损,连一个丫鬟都可以轻易的看不起他,而这个丫鬟的主子却无动于衷。

沈从容用一种近似悲哀的眼神看着宇文常舒,心中是说不出的鄙视:宇文常舒,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这种男人。

而宇文常舒依然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看着沈从容闪动的眸子,明亮如繁星,当下悠然的说道:“其实小姐有所不知,自打你第一次去国色府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并被小姐身上优雅高贵的气质所吸引,遗憾的是一直无缘与小姐相交。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误会,可能使得小姐对我有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常舒要说的是,不管小姐怎么看我,您在我常舒心中的地位却是始终不变的。”

一席话,倒是说得仿佛出自肺腑,感人至深。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还真会被他这一番话欺骗。沈从容想,自己原来就是被他这些虚伪的话骗了一次又一次,没想到,重生以后,他又来骗自己

。难不成这宇文常舒真把他自己当成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但凡他开口说两句好话,所有的女人都要对他痴迷任他鱼肉吗?

如今的沈从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沈从容了,她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方景瑜!

沈从容冷笑一声,柳眉轻挑,问道:“不知我在侯爷心中是怎样的地位?侯爷倒是说说看啊。”

宇文常舒嘴角动了动,弯起一丝笑意,他就知道,沈从容心中还是在乎他的,显然他的这番话已经令这个女人心动了。

“假如我说小姐是我心中最亮的繁星,是我心中最美的花朵,是我心中永恒的佳人,小姐会信么?”宇文常舒说着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小姐大抵是不会不会相信我的,毕竟我已经有了妻室。”

沈从容没有说话,故作兴趣的看着他,看他怎么接着演下去。

宇文常舒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在下知道小姐是靖远侯府的当家嫡女,所以倘若是在下相许,只能许一个正妻之位,无奈偏偏在下被人算计,迫不得已只能娶那长孙玉为妻,可是小姐要是愿意……”

“那长孙玉贵为丞相嫡女,不知侯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沈从容冷冷的打断了宇文常舒的话,声线平淡,却好似透着几分无奈的惋惜,“倘若侯爷得到丞相的一臂之力,仕途上定然是平步青云的。”

宇文常舒神情的看着沈从容,然后怅惘的说道:“不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纵然是得到了整个天下,那又如何……”

这话说的甚是真挚,甚是凄凉,仿佛眼前便是他的无法企及的至爱。

“那侯爷的意思如何?”沈从容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侯爷知道事情已如此,今日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呢?”

宇文常舒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当下信誓旦旦的说:“在心今日来的确是向小姐表明心迹的,只要小姐愿意,在下甘愿休了那长孙玉,另娶小姐为妻,此生仅此一人,白首不相离!”

“哼,”连翘不屑的轻哼出声,脸上的轻蔑显而易见:这个男人也太恬不知耻了,居然好意思在自家小姐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要是被摄政王听去了,整个静伯侯府恐怕都要被掀翻了去。

“小姐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保证书。”宇文常舒看沈从容深不可测的眼神,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心下不禁有些惶惶然。

“侯爷言重了。”沈从容眸光忽闪,话语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期盼,她轻声道:“只是……侯爷若是休了长孙玉,恐怕丞相府可不会罢休吧。”

那明媚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渴望的光芒,那眼神中波光流转,似乎在说:你敢为了我得罪丞相府么。

宇文常舒隐隐觉得有戏,当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道:“就算是肝脑涂地,只要能得到小姐的青睐,常舒什么都不在乎。”

言辞之激烈,仿佛他真的能抛弃一切一般。

宇文常舒又岂能不知,这只是沈从容在考验他。只要能把沈从容骗到手,把生米煮成熟饭,至于怎么做,还不得全凭着自己高兴。

“呵,侯爷,可是我记得侯爷府上的女主子似乎不知长孙玉一个吧。”沈从容一脸笑容的看着宇文常舒,言下之意指的便是方景书,而沈从容那一脸的笑意,诡异而深邃。

“哼,无名无份之人,不足为道,小姐根本不必为了这些琐事担心。”宇文常舒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自信的说道:“实不相瞒,这方景书是在下那已经去世的夫人方景瑜的妹妹,若不是看在她的姐姐的面子上,恐怕我早已将她逐出了侯府。只是念她一个弱女子,在外无依无靠,便收留了她,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归宿,在下自会将她送出侯府。”

“哦,这么说来,侯爷倒是重情重义啊?”沈从容说着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枚荔枝,慢慢的剥了皮,然后放在嘴中。

朱唇薄厚恰好到处,素手白如凝脂,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显得优雅高贵。看得宇文常舒心中又是一阵心动:要是能娶到这个女人,至少在外面不会像长孙玉那样总是给自己丢面子。

“只不过……”沈从容吃完了荔枝,悠悠的说道:“我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侯爷之所以还留着方景书,是因为她怀上了侯爷的孩子啊。既然孩子都有了,侯爷为何还不给她一个名分呢?”

宇文常舒似乎早就料到了沈从容会这么问,虽然脸上有些难堪,但是很快便被他置之一笑,然后淡然的说道:“小姐多虑了,这些都是传言而已,那方景书怀孕是真,没有名分也不假

。可是真正的事实是,方景书肚中的那孩子,却并不是我的。可是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若是被传出已经有孕在身,这该如何是好?所以天下人都把这个名头背到了我宇文常舒身上,我宇文常舒也只能无奈做冤大头,我能置之不理么?那也太不是一个男人的作风了。”

宇文常舒说的大义凛然,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愧色。

“好,好,好。”沈从容一连说了三个好,一边拍着手一边说道:“这么说来,侯爷甘愿为了保护一个弱女子而不顾自己的名声,真是令人佩服啊。”

沈从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弄之色,心中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方景书,我的好妹妹,你要是听到这个男人的这番说辞,还会为了他毫不犹豫的要了方景瑜的命么?

“小姐抬爱了。”宇文常舒抱拳说道:“虽然如此,在下却是无处诉说,所以平白被人误解,所以一直不敢向小姐表达我的真心,怕的就是小姐不能理解。”宇文常舒一脸的苦笑,若是不明就里的旁人,一定会以为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说了这么多,侯爷的意思是,只要我愿意和侯爷在一起,侯爷就可以为了我休了长孙玉,赶走方景书么?”沈从容不屑的问道,鼻尖溢出轻哼一声。

“正是。”宇文常舒连忙上前说道:“从此以后,我静伯侯府便只有一个女主人,静伯侯府中大小事宜,全听小姐吩咐。”

宇文常舒一脸的得意,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早就知道,沈从容为了他曾经茶不思饭不下。而现在她精心制造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只要他主动开口,什么摄政王,都定然不是的他的对手,情场上这些事情,女人的心思,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静伯侯爷,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脸红呢。”沈从容依旧一脸的平静,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屑:“就算那长孙玉再不对,终究是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就算那方景书再不逊,终究是怀了你的孩子。没想到你堂堂静伯侯爷竟然是这样的不负责任,可以如此的狼心狗肺,我真是替长孙玉和方景书感到悲哀,有眼无珠,竟然会认了你这样的男人。”

宇文常舒错愕不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编织的计划竟然只是换来这样一番责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沈小姐,这,你要知道,不管怎样,我对你却是真心的,此心此情,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啊。”说道铿锵有力,宇文常舒不甘心,拼死做最后的一搏。

“呸,你的狼心狗肺,恐怕连狗都不屑与吃。还说什么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沈从容面带愠怒:“这样的弥天大谎你都说得出来,就不怕遭天谴么?”

哼,你要是对沈从容但凡有过一丝的情谊,那真正的沈从容又怎么红颜薄命,郁郁而终。

宇文常舒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清楚这一趟不仅没有取得理想中俄成功,而自己根本就是像一个傻瓜一样被沈从容愚弄。

当明白了自己在沈从容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给她演了一出戏时,宇文常舒彻底的恼羞成怒了。“沈从容,你这个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本侯爷看上你你应该觉得荣幸。”

宇文常舒涨红了脸:“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太久,人太嚣张了没有好下场,你一定会为你的嚣张感到后悔的。”

“哼,我会不会后悔,那是我的事情,至于你宇文常舒,看见你这副虚伪的脸孔我就觉得恶心,所以你还是快走吧,省的让我反胃。”沈从容一脸的鄙夷,言辞也是愈发的犀利起来。上辈子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卑躬屈膝的够多了,才会让这个男人觉得自己天上有地下无!

“听见了么,我家小姐让你赶快离开。”连翘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宇文常舒似乎被人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而自己却无从还手,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却迟迟说不话来,只是伸手指着沈从容,伸出的胳膊却在不断的颤抖。“你……”

“喂,我大姐姐不想看到你,我们沈家不欢迎你,你还不快走。”这时一个稚嫩的但是听来气呼呼的声音响起,正是一个人和雪里在玩的沈崇思。

他听到了前院的争吵,便好奇的跑过来,结果便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宇文常舒用手指着沈从容,沈崇思一个箭步走到了沈从容面前。

只见他小小的身子挡在沈从容面前,挥了挥自己胖乎乎的拳头,冲宇文常舒喊道:“哼,你再不走,我让雪里咬你

。”

稚嫩而天真的声音格外的认真,那样子就是一个拼命护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小男子汉。

沈从容原本因宇文常舒而愠怒的心情看到沈崇思的样子不禁舒坦多了,她可一点都不担心宇文常舒会怎么样,宇文常舒的那两下子她还是很清楚的,何况现在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宇文常舒现在就像是一直臭苍蝇,没有一个人待见他,沈从容不待见他,沈从容的一个丫鬟都不给他好脸色,现在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可是堂堂的静伯侯啊。

宇文常舒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当下狠狠的说道:“沈从容,你一定会为你今天所在的一切后悔的……”

“雪里,咬他!”宇文常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崇思清脆童真的声音打断。

紧接着,宇文常舒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白色的影子就朝自己扑了过来。宇文常舒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直觉的胳膊上火辣辣的一下,定睛以看,胳膊上多了几道鲜红的伤痕,鲜血顿时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染红了宇文常舒雪白的衣襟。

“你、你竟敢……”宇文常舒惊得说不出话来,待他看清楚袭击他的竟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雪豹时,宇文常舒竟然忽然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再看那雪豹,通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巨大的脚掌上可以清楚的拿到那锋利的爪子,天啊,这个大家闺秀的庭院中,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怎么会有这么残暴的野兽。

只见雪里此时压低了身体,前倾着身子,一副随时会向宇文常舒扑过去的样子,宇文常舒瘫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宇文常舒,别怪我没警告你哦,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沈从容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但是无形之中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在宇文常舒听来这番话更是如寒冰刺骨。

宇文常舒当下踉跄着挣扎站起来,慌慌张张就朝庭院门口方向跑去。

“嘻嘻,见识到我们可爱小雪里的厉害吧

。”沈崇思拍着手叫好,然后冲雪里招了招手,说道:“嘻嘻,小雪,过来吧。”

闻言,雪里似乎对沈崇思给他的这个昵称有些不悦,轻声的闷哼几声,但是还是收起了架势,转身朝崇思走去。

看雪里那昂首阔步的样子,仿佛一只归来的王者,神情极其的傲慢,但是当崇思粗暴的跳上的他的背的时候,却又马上乖巧的调整了姿势,像是生怕一不小心让崇思掉下来。

“沈从容,你记着,闵亲王不会放过靖远侯府的,一定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你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宇文常舒仓促的逃跑声夹杂着这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连翘不悦的鄙视道:“哼,没本事还学人家威胁,什么静伯侯,真烂。”

而沈从容闻言却皱了皱眉头,他提到了闵亲王,莫非如传言所说,父亲靖远侯被撤掉兵权真的和闵亲王有关系?

众所周知,宇文常舒一直是支持闵亲王的,一向和闵亲王走的很近。那么如果父亲的失势真的和闵亲王有关系,会不会是宇文常舒所为?

想到父亲进来因为失去了大权而大部分的时间赋闲在家中,脸上脸上经常挂着的愁容,让沈从容感到一阵心疼。

她是了解父亲的,一生征战沙场,是一个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安逸老死的汉子。可是就这么轻易的在谗言下失去了军权,这让年迈的父亲十分愤懑,若不是因为沈于卿失去了大权,他也不会极力想培养稼木真,让稼木真继承自己的一切,原来,父亲是在稼木真的身上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沈从容再也按捺不住了。

“连翘,准备一下,看来我们得出去一趟。”

那略显低沉的声音让连翘明显的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并不好。

“小姐,去哪啊?”连翘意识到沈从容绝对不是想出去游玩,否则方才刚整治了宇文常舒,应该高兴才是呀!

“丞相府。”嘴角一扯,沈从容轻轻吐出出这三个字,人已经站起了身

。不错,她似乎还有些交易和长孙丞相没有完成呢。

“姐姐,你要出去啦?”听到沈从容的话,沈崇思撅起了小嘴,一脸的不悦。

“崇思乖啊,姐姐出去办点事情,回来就陪崇思一起玩好不好。”沈从容一脸的歉意。

“哼。”崇思高高嘟起的嘴表现出了他的不满。而雪里也很配合的轻哼一声,把头偏了过去,慵懒的趴了下来。

“乖啦。”沈从容在崇思粉嫩的小脸上轻啄一下,然后耐心的哄道:“姐姐回来的时候给崇思买最喜欢的桂花糕好不好?”

崇思扬了扬小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如果还外加莲子糕的话我才不生气。”话说着,沈崇思明亮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知道啦,我可爱的小崇思。”沈从容愉快的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看到他因为沈从容的答应才满意的露出了笑脸,这才放心的去屋中更衣。

不错,她要去丞相府,宇文常舒竟然敢来威胁她,那么她绝对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丞相府,长孙庆的书房中。

长孙玉正哭哭啼啼的擦着眼泪,抱怨着在静伯侯府过的多么委屈。一旁的丞相夫人一边帮女儿擦着眼泪,一边帮衬着数落着宇文常舒的不是。

长孙丞相端坐在案台中央,一双眉头蹙起,被面前的女儿哭的有些心烦意乱。

“爹,你是不知道那个宇文常舒有多欺负人。”长孙玉向父亲哭诉道:“他把那个没有名分的方景书肚子搞大,方景书每天在我面前显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宇文常舒不但不帮我,有时还连着方景书一起数落我,爹爹,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也就是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长孙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看着父亲的脸色。

长孙丞相只是沉着脸,并没有说话。他把女儿嫁给宇文常舒,心里本来就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迫于那件事情没有办法,但是女儿嫁过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三番五次的回娘家,一开始宇文常舒还回来接,现在宇文常舒索性也不管了。

长孙丞相是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也确实有些顽劣

“要我说,那个宇文常舒也真不是好歹,把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留在身边。本来就不成体统,现在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更脱不了干系了,我看这个方景书,迟早是个祸害。”丞相夫人在一边喋喋不休。

“娘啊,那我该怎么办……”长孙玉哭丧着问道。

“要我说,你找机会把这个方景书赶出静伯侯府,怎么说你是静伯侯夫人,是丞相的女儿,谅他宇文常舒也不敢阻挠……”丞相夫人向女儿献计。

“好了,别说了。”长孙丞相喝到,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就让他够烦的了,如今摄政王和闵亲王的人都在拉拢他,所以他不论支持哪一边,都会得罪另一边。

本想在家中会清闲些,没想到家中琐事更让人头疼。

“你呀,别有事没事总想着回娘家。”长孙庆对女儿说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和宇文常舒成亲了,就琢磨着怎么好好为人妇,别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

长孙玉没想到父亲不但不帮自己说话,反而还指责自己,很是不快。就在她打算开口争辩的时候,却见门口父亲的贴身小厮走了过来。

“老爷,毒医的弟子求见。”

一听这个消息,长孙玉最先站起了身,她的手现在仍不灵便,就等着毒医的医治了。

长孙庆闻言也马上皱了皱眉头,这个毒医的弟子亲自找上了门,一定是和自己来谈条件的。长孙庆知道,可是就算现在她要天上的星星,自己都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毕竟自己这一双儿女的双手还要倚仗她。

“一会儿在毒医的弟子面前不要乱说话!”长孙庆叮嘱女儿。然后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丞相府的会客厅里,长孙家的三少爷长孙珏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一袭百褶碎花裙,一件玲珑百合袄,头发被一只玉簪随意的竖起,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而脸上那副金色的面具,却又让她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长孙珏彬彬有礼的问道

沈从容眼珠一转,随口便说道:“玲珑。”

“玲珑姑娘,家兄和家姊的双手就全靠你了。”长孙珏正说着,下人端上了茶。

“玲珑姑娘请用茶。”长孙珏恭敬的说道。

“公子不必客气。”沈从容回道。这个长孙珏倒不似他的哥哥那般无礼跋扈,倒是一个谦谦君子。

“家父稍后便来,玲珑姑娘还请稍安勿躁。”长孙珏不住的看着带着面具的沈从容,心中却觉得眼前这个人与那日他在宇文常舒的婚宴上见到的那个女子气质十分相似。

都是一样的清爽,一样的清新脱俗。仿佛出尘的水仙一样让人不敢亵玩。他深深的记住了那个女子,靖远侯府的大小姐沈从容。

“毒医高足光临寒舍,顿使寒舍蓬荜生辉啊。”长孙丞相说着走进了会客厅,他的身后跟着丞相夫人和长孙玉,二人也分别和沈从容打了招呼。

“长孙丞相,我今日前来,就是了解大少爷和二小姐的伤势的。”沈从容喝着茶悠然的说道。

“我的手还是没有力气,根本就不能听我的使唤。”长孙玉埋怨的看着沈从容,怨她没有把自己的手治好,使得自己总被人取笑。

沈从容笑了笑,对长孙庆说到:“丞相,不知道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再这么犹豫不决,时日久了,令郎和令嫒的手恐怕就连我师父也没有办法了。”

闻言,长孙玉神色大变。作势就要哭。

“姐姐,你先别急,既然玲珑姑娘来了,就一定有办法。”长孙珏安慰道。

长孙丞相沉着脸,心中很是焦虑,沈从容提出来的要求是让他从宇文常舒手中要回那原本属于方家的三十处商户,可是宇文常舒毕竟现在是自己的女婿了,而且他背后还有一个闵亲王……

“爹爹,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长孙玉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犹豫。

“丞相,你可以慢慢考虑清楚,但是我不妨提醒你,既然我有本事让令郎和令嫒的手重新接上,就有本事再让他们的手再断一次,而这一次,绝对是再也没有回复的余地

。”语气十分的阴冷,实则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爹爹,你不能让她这么做啊。”闻言长孙玉吓的脸都发紫了。忙上前抱住了长孙庆的胳膊。苦苦哀求让他答应沈从容的一切条件。

宇文常舒虽然是自己的女婿了,可是这个女婿却并没有得到他们一家的从心底的认可,长孙庆不再做多考虑,还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最为重要,就算得罪了宇文常舒,就算得罪了他背后的闵亲王,他也断不能拿儿女的双手开玩笑。

当下咬了咬牙,说道:“好,我记得你的条件,你放心,三天之内,我定会让宇文常舒将所有铺子的房契以及印章双手奉上。”

“好。”沈从容也爽快的说道:“素闻长孙丞相一向是一言九鼎,那么三天之后,我自会前来,令郎和令嫒的手,丞相就放心好了。”说着站了起来,抱拳说道:“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便往外走去,长孙珏忙起身想送。

“公子,再送下去就送我到家了。”沈从容开口。从丞相府出来,长孙珏便一路和沈从容随意的聊着,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走过了两条街。

“哎呀,与玲珑姑娘谈话实在是太投机了,一不注意,我都走出这么远了。”长孙珏拍了拍脑门,说道。

“公子,那么就此止步吧。告辞了。”沈从容脸上的面具下,一张笑颜,只是长孙珏看不到,但是他只觉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他能揭下面具,那么也一定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

“好吧,玲珑姑娘慢走。”长孙珏知道自己在送下去不合适,只得无奈告别,但是心中却满是不舍。

沈从容并没有直接回靖远侯府,她担心会有丞相的人暗中跟着自己,于是她大摇大摆的进了天香楼。

公子欢喜得知沈从容在丞相府的事情后,忍不住叫好。

“老大,趁着我这几天有空,我在给你设计嫁衣呢。”公子欢喜脸上挂着笑容的说道,心中却是一片酸涩。不过,他认为,那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好的托付

“不正经。”沈从容说着白了公子欢喜一眼,可是公子欢喜说的确实事实,让她不得不想起了在金銮殿之上,皇上也无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老大,你放心吧,我的手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公子欢喜轻快的说道:“等我做好了样板,就送去给你看。”

为她亲手做嫁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归宿,但是,他仍然不计较对她好……

沈从容又询问了些幽暗阁的事物,得知沈云苓一直没有下落的时候,很是惊讶,竟然会有幽暗阁查不到下落的,但是想到那个深藏不露的黑衣人,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想到了还要给崇思买小点心,沈从容便改变了装扮后离开了天香楼。

沈从容回家后直接去了沈崇思和三姨娘的庭院,陪沈崇思玩了一会儿,看着崇思稚嫩的笑脸上毫无掩饰的笑容,沈从容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好心情感觉瞬时便烟消云散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刚刚回到自己的庭院,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雪里说话。

那声音浑厚而圆润,让人听来十分舒服,但是在这朝堂之上,却有不少的人害怕听到这声音。

来人正是活阎王即墨无双。

“摄政王大驾光临,连翘,你怎么不去告诉我。”沈从容走进门来说道。

“是我不让她去打扰你的。”即墨无双懒洋洋的说道。他每次来都发现沈从容不是和雪里一起陪沈崇思玩耍,就是去看望沈崇思,她是有多喜欢孩子啊。

即墨无双不禁眯起眼睛看着沈从容,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么喜欢孩子啊,那以后给爷多生几个。

而此时的即墨无双正坐在软榻上,雪里乖巧的依偎在即墨无双身边,不断的舔着即墨无双的手,就像一只像主人卖萌的小宠物。

沈从容看在眼里,表面上无所谓,心中却有几分不服气:臭雪里,我对你那么好,你对我却总摆架子,这个即墨无双一来,你就不像你了

雪里似乎是看穿了沈从容的心思,高傲的看着沈从容,喉咙里面低低的溢出几声低吼,似乎是在说这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呢。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沈从容径直走过来,在即墨无双身侧的圆椅上淡然坐下。

“本王来看看自己的王妃也要跟沈小姐打招呼么?”即墨无双一只大手依旧顿在雪里的脑门之上,脸上却是扬起了一抹诡异玩味的的笑容。

沈从容的脸似乎有些红了,接着没好气的说:“那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即墨无双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消失了,这个女人,居然给自己下逐客令,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只为求他多看一眼,什么都心甘情愿,可他偏偏就是不屑于看。

顿了顿,即墨无双眼神中满是玩味,语气暧昧而宠溺:“本王的王妃,本王爱看多久就看多久……”

“无赖!”沈从容的印象中,这个即墨无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爱理不理。而他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简短干脆,但是他的话却十分有重量,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竟然这么有闲情逸致,居然来和自己逞口舌之快。

不过想到他方才的话,沈从容脸上又是一热,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虽然觉得自己在感情的事情上已经很老道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听了即墨无双的话,心中竟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不想让即墨无双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沈从容低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的转身匆匆朝里屋而去。

即墨无双何等人也,怎么能错过沈从容难得的娇羞的表情?

即墨无双心中竟然漾起一丝莫明的快意,想到在宇文常舒的洞房那天,自己差点被这个小人儿调戏。现在,没想到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心中顿觉有趣畅快。

目送沈从容进屋之后,即墨无双那微润的脸色终于渐渐沉下了冰,他余光淡淡一扫,掠过竹里苑暗处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一直在暗处,脸上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如流水一般,而一袭白衣的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瘦削的身影看来格外的寂寥。

今晚本是他来接受治疗的,可是没有想到即墨无双却先他一步来了

。而且,他对沈从容说的话,那么的肆无忌惮,那么的随意,却那么的和谐,最重要的是,沈从容似乎并不讨厌。

看着眼前庭院中的一切,墨染心中似乎被堵上了什么,只觉得胸口难受,即墨无双他在竹里苑似乎一点都不像客人,他经常来么?原来他们已经这么熟稔了……

沉默半晌,墨染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靖远侯府。

一个人走在幽暗的街道上,却比不了心中的寂寥……

自己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主子,夜风寒冷,上车吧。”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马车,墨染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

“主子……”独孤寒从没有见过主子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就算是他被人下毒,就算是他被架空,他却一直都是乐观顽强的。

这个少年君主总是自己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尽最大的努力去做改变,但是这一次,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如此的伤神,如此的失魂……

“独孤,如果他不是朕的哥哥,如果她没有那么出众,朕,就不会这么心痛吧……”突然的开口,但是声音却毫无温度,似乎只有无尽的悲哀。

“……”独孤寒往日总能为自己的主子给出满意的答复,但是这一回,却不知道怎么作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而在竹里苑中的即墨无双,却同样也陷入了沉思:他从墨染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是知道墨染会在哪一天来,所以他今日赶在了墨染之前就来,虽然他是他的弟弟,但是他一样要向他显示,这个女人是他的。

重新躺倒了软榻上,抬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即墨无双想,他和沈从容往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走,还没有开始,皇上就把紫筱一同许配给了他,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他很坚定,不管发生什么,对这个女人,他都绝对不离不弃!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