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姑父召见
那边顾玉珍的神情已经满是不可思议和惊讶了。
素和依然装作没有察觉，从容不迫道：“那老道士明明什么都没有教会我，但是却说我已经学到了神韵。先生，神韵是什么？”
顾玉珍一脸激动，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那张清冷的面上尤其的明显。“我就说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原来你竟是遇到了恩师。”
“恩师？”素和一脸懵懂的望着她。
“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老道人，我也已经多年不见他老人家了。恩师常年游历山水，行踪不定，期间随遇而安，点化过不少人。但是从来不去刻意教授弟子，难怪你的画中会有那么一股子神韵了。”顾玉珍感慨道。
“啊？先生的意思是说那个画壁画的老道人便是您的老师？”素和又惊又喜道。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恩师的确说过从来不收女弟子。所以，我的情形和你差不多，只能算是受过教化之恩。”顾玉珍缓缓道。
顾玉珍的事，素和以前自然是知道些的。比如她那个行踪飘忽不定的恩师飞鸿道长，曾经在她年少时给过指点，顾玉珍在画风最早形成之初便是得益于飞鸿道长。
而素和的画风也是当年受了顾玉珍的影响，多少有些传承的关系。
所以她这样撒个谎，倒是真的堵住了顾玉珍的好奇心。
“初时宋大人请我来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愿意。没想到竟然是来对了，我们都曾受教于恩师，那也算是缘分吧！你的课程只有一个月，希望你在这段时间能够努力用心，不要辜负了恩师。”顾玉珍说话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些许可以被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但是素和却并不能真的承情，因为作画这种事必须是要心平气和，本来就是用来修身养性的。可是如今她身边疑团重重，哪里有心思去领悟画的意境？也就是应付差事而已。
学这些素和并不是不情愿，而是有些心不在焉。最重要的是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真正身份和被人接回来的意图，所以根本无心出挑。每日里便想着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索性那些老师们也没有对她抱多大的希望。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一切也都是风平浪静。
“小姐，小姐，老爷要见你。”素和刚练完姿态，正准备休息的时候曼香从外面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禀告道。
“老爷？”素和缓了缓神，才意识到曼香口中的老爷应该是她的姑父，也就是此间的主人。
“你可知道有什么事吗？”也就是初来的那天见了一面，随后再没有过接触，只是听下人传话说老爷让照顾好她云云。这次怎么忽然召见，莫非有什么秘密要公布了？
素和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曼香过来帮她拿衣服，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素和性子冷清，尤其是夫人过世之后，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小姐，肯定是觉得过意不去吧！”
梳妆更衣之后，素和便由曼香和曼影陪着去往前院了。
到底是内侄女，所以即便是接见，也不可能在房中。所以素和去的时候，宋老爷正在偏厅等候。
此时已近黄昏，厅中里角搁置着一盏半人高的铜座雕花灯，素和进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人背对着她点灯的影子。
她走上几步，行礼问好。
宋其玉转过身来，放下火折子，道：“坐吧，都是一家子，不需要和气。前几日有些忙，一直疏忽了，在府上可还适应？”
那样原本和顾玉珍一样清冷的人，忽然说出这些关心的话，倒是让素和有些受宠若惊起来，忙谢过便在下首坐了下来。
“多谢姑父关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素和礼貌的说道，希望他能快些引出正题。
话说这个宋其玉也是不简单，年轻的时候尚公主，和离之后竟然还能娶到安陵家的姑娘做续弦。不过那个什么长公主的，却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如今你母……姑母不在了，我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千万要说出来。不然，若是照顾不周，就真的有愧于她了。”宋其玉缓缓道，清俊的面上流露出深重的悲伤。
素和想，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不说别的，就说结发十余载一直都没有子嗣，而且竟然还没见纳妾，这一点就真的很难得了。这样一来，素和对宋其玉不由得变多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姑父您放心好了，我的衣食住行都有宋司事在打理，而且曼香和曼影两个人也很机灵，服侍的很周到。”素和衷心道。
“这样最好！”宋其玉好像当下心来，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过段时间，帝都来人接……你愿意回去吗？”他看向素和的眼神中有种令人心疼的哀伤。
素和心头竟像是给针扎了一下一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宋其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吗？
素和望着他，轻轻道：“可是现在我的命运，似乎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所以，并不是她想走就能走，想留就能留的。
“如果我自己可以做主，那我就不会离开桃溪村的。”素和定了定神道：“或许大家都瞧不起那穷乡僻壤，可是我喜欢那里平静的生活，喜欢那里的亲人和朋友。”
朋友？能称得上朋友的大概也就冯六郎和姚历了吧？
姚历？想到那个小鬼的时候，素和心里竟然扬起了几分酸楚。虽然算得上朋友，但是她其实对那个小鬼一点儿都不懂。这以后，怕是也永远见不到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回到桃溪村了。
离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想起来的时候感到伤怀。
“也罢，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多余！”宋其玉叹了口气道。
“姑父找我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吧？”素和觉得这个人其实也不像表面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便也渐渐放下心来，笑着问道。
“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在府上过得如何，这也算是要紧事了。”宋其玉道。
素和笑了一下，心想着这个人什么也不说，自己真是白来了一趟，忍不住壮了壮胆子，问道：“姑父，我想您应该对我的真正身份挺清楚地？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我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年为何要将我送出去？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为何如今又要接回来？”
其实她还想问，既然接回来就接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去帝都，而是要在阳城宋家呢？只是看到宋其玉的脸色忽然变了，便不好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