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的喊声刚落下,苏荷便转动脚跟,投去奇怪的眼光,“还有何事?”

“明日过来取衣柜。”沈良一脸的正经,冰窟窿的脸庞让苏荷不敢轻易靠近,“还有,今后沈芝就得在家照顾在**躺着的娘亲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沈良的目光里再也没有温柔之气,看得苏荷一阵心寒。

苏荷勉强挤出一个浅笑,对着沈浪,显得很是无所谓,洒脱,“行,我明天过来取了衣柜便不再踏进这里半步!”她心里这么跟沈良急,却从嘴巴说了出来。她会后悔吗?不知道!这都是无奈之话。

苏荷说完这些话语后,看着沈良,既然抓取不到丝毫的忧伤。她自作多情了?她亲眼看见沈良冷漠的背影对着自己,那样让人心痛。‘我是不是疯了?我喜欢的人不在这里,他是沈良!是沈良!不是沈亮,不是护你如公主般的沈亮!’苏荷挣扎片刻,不明热**从眼眶而下,她称其为不再见的眼泪。

她轻轻地转动脚跟,让眼泪往下流,拖着躯壳往前走,为什么她的心那样疼?她明明可以做到无所谓的。

沈良无力地靠在门边,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对苏荷这样残忍。他漂亮的眸子暗沉下来,仰望夜空,心情那样复杂,波涛汹涌,扰乱他正常的思绪。他今晚又该失眠了。

沈芝刚洗好身子,见沈良还干站在门边,便跑上前来,“大哥,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该洗洗去休息了。”

沈良回过神,望着沈芝,她是那样欢乐,“芝儿,明日开始大哥就该出门找活干了,你自然就得乖些,不能再这样乱跑,倒是让娘亲担心了

。”他没有直言,或许沈芝能明白。

沈芝坐在门槛上,同样的角度望向此夜的星空,“大哥,阿荷姐一个人该是多辛苦?”她双手撑着膝盖,拖着腮,静静地想着。

“芝儿,阿荷现在不比从前,虽是厉害了些。但是娘亲还躺在**,我们自然不能为了她分心,该做的还是要做,等筹足了钱,治好了娘亲的病,再说无妨。”沈良闪动眼皮,好听的声音从口而出,说出的话语却那样让沈芝觉得难过。

“大哥,就不可以让阿荷姐当芝儿的姐姐?过来帮忙照顾娘亲吗?阿香姐的时候都可以。”沈芝将目光移向沈良,身材的曲线很完美,手臂健壮有力,面上却深显无奈。

“娘亲还没能接受阿荷,大哥不想因为阿荷倒是影响了娘亲的病。娘亲现在同先前比,已经有些好转,要再刺激她,她上了气,后果自然就不好说。芝儿,我们是娘亲最亲近的依靠,所以,我们必须这样做。”百事孝为先,沈良却是认真地做到这样一点,即便他此时的内心很挣扎,很难过。

沈芝看着沈良,不禁流泪,她的小内心却那样不肯接受现实,明明苏荷能很好照顾他们,却要这样眼睁睁离苏荷远些,“大哥……芝儿困了,芝儿就先进房歇息了。”说完,手往眼睛里揉,便进了房间,本来很疲惫。

沈良看着沈芝的小背影,很是残忍,可是他又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改变吕氏对苏荷的观念?

王香吃好了饭,也跟慕世永将话说明,便被轿子带回了家。“娘,我回来了。”王香才进了门槛,便欢叫道。

王如浩干完活也回来了,他们正吃饭呢。郑氏听得王香这一声叫,赶忙扔下碗筷,站起身,走到王香的面前,拉起她的手,“香儿,如何?”郑氏将王香拉到一个木凳上坐定后,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焦急问道。

王如浩在一旁不知其所以然,他虽然是王香的亲爹,但是对于王香的事情他一般不多过问,都是郑氏在关心。他每天早出晚归,为了赚那点钱。而且他的性子本来就静,对于一些人们谈论得很是激烈的事情,他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对于村子里这些天对王香的热传,他都一点不知。“你们娘俩在搞什么呢?”

郑氏没有多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地问王香,“香儿,赶紧跟娘说说,怎么样了?”看王香状态挺好,想来应该是有好事

王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将手放在桌上,显得很是惬意,“娘,慕老爷说了,会帮香儿忙的,您就等着瞧罗氏的好下场吧。”

慕世永亲口让王香不要去找李村官,她的事情便是他的事,他会帮她教训罗氏,并且恢复她的名声。慕世永这样说了,王香自然偷着乐。

王香话音刚落,便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眉开眼笑,“香儿,我就知道慕老爷不会见死不救的。现在就等着罗氏被赶出慕府了,看她还能得意到何时?”

王如浩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们,“你们怎么跟慕家人闹上了?他们可是有钱人家,你们可得识相些,别惹上了。”他有些担心,郑氏这性子,急得有时候会成了没头脑的。

郑氏听了他的话,显得很不耐烦,“你说话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爱听呢?香儿可是你的乖女儿,她被欺负了,你不过问,反过来还指责我们。你到底是不是自家人?还是被罗氏给收买了?”她的手指着在饭桌前的王如浩,好一只母老虎。

“爹,娘说得没错,是慕家人欺负我在先,我可不能白吃这亏,怎么也得给她点颜色才行。不然她还以为我好们王家人好欺负呢。”王香撅着小嘴,吃得太撑,她懒散地坐在凳子上。

母女两一条心,王如浩本就性弱,也就没敢再多说什么,吃好了饭,便进了房间,不再多问。

郑氏瞪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香儿,你爹就是这样,你可别怪他。他就是太辛苦了,没时间关心你。”她还是忍不住替他说好话,她可不想自家起内讧,“对了,慕老爷有没有说要怎么做?”

王如浩向来不关心王香的事情,他的本性。王香当然没有怪他,可能是习惯了吧。而且她对他似乎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可言,除了血缘关系。“娘,慕老爷只是说会想法子帮我,也没具体说要怎么帮。”慕世永的英姿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动,这种感觉跟她当时见到沈良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郑氏盛了碗饭,坐定,正准备夹菜,“没事,我看慕老爷对你也挺有心的,肯定能帮你办成。”

“娘,你有没有觉得慕老爷对香儿挺好的?而且香儿瞧他好像特别上心,对我的事情

。”王香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满脑子的乱,“而且我现在看他,感觉不太一样。”

郑氏有种不祥的预感,嚼动的嘴巴停止运作,呆愣地望着带着浅笑的王香,“香儿,你可别想歪了,他可是比你大上一辈的人。”

王香轻轻甩动自己的脑筋,尽力让自己甩掉在脑子里关于慕世永的一切,“娘,您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说,他好像比爹更像香儿的爹。你倒是想哪里去了?”她说着,脸有些烫。她知道她自己走偏了。

郑氏这才放下心,“香儿,要事儿都能解决了,就赶紧把后半辈子的大事给解决了,以防被人说了闲话。”

王香从凳子上站起,“娘,我知道了。我先回房歇息了。”说完,扭动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荷往沈家取了衣柜,付了钱,顺带把小山鸡的钱都付上了,然后便离去,没有过多的言语。

沈芝望着苏荷的背影,隐隐有些不舍,只是昨晚临睡前吕氏的言语却在脑海中浮现,让她的脚如千斤重,动弹不得,明明想留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就这样,过了有些日子,秋意愈来愈浓,水稻已经长成,庄稼大多都可以收成。

苏荷挎上竹篮,带了好些布袋,往山上走去。她已经卖了好几次的地瓜干,效果都不错,生意都挺好。正值秋季,她想往山上摘些柚子到镇上去卖。在到了山脚,她想起先前同沈芝一起上山,碰上柚子事的时候对她的承诺。

“芝儿,等它长成了,阿荷姐再带你上来摘,成吗?”沈芝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是开心。可是此时,只有她自己。苏荷望着不远处的沈家,目光停留在那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往前走。

因为田地的庄稼都长成,等待着收割,沈良就不再往外找零工,而是一心一意下田地,忙着农活。

“芝儿,不要留在家照顾娘亲了,这个时候正忙呢,你去帮大哥,可别让他累坏了。”吕氏轻咳两声,对上沈芝的大眼睛。她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又严重了不少,脸色惨白,让沈芝好一阵担心。

“娘,您都成这样了,芝儿哪还敢离开?”沈芝看着吕氏,心情很是低落

。她有再找梁大夫上门来瞧,只是还没没能找出真正的病因,这让沈芝好一阵伤感,也没处可说,憋在心头。

吕氏硬是挣扎着要从**爬起,“芝儿,娘亲还没走呢,你要不帮良子,娘亲自己帮去。”吕氏的脾性本就强硬,她对孩子也是分外疼爱。沈良为这个家吃过的苦数不胜数,而且这个家只剩下他一个男儿,要把他累垮了,那这个家就真的倒了。沈良忙里忙外,她心疼。

沈芝皱着眉头,阻止了吕氏的过分行为,“娘!”她喊出的声音有些大,看样子沈芝却像一个母亲在教育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芝儿这就去,这就去帮大哥忙。”她很想哭,却不见眼泪。没有比欲哭无泪更让她难受,她轻轻拍打着吕氏的后背,让她觉得好受些的时候,她才敢离开。

在田埂上,沈芝望着烈日下拿着镰刀,双脚陷进土壤里的沈良,二话不说,跳下田地,将沈良割下的水稻抱了好些起来,往外走。

“芝儿,你怎么来了?娘亲在家,你不好好照顾她,你跑这儿作甚?”沈良停下割稻子的动作,抬起头,试图拭去脸上流成河的汗水,可是似乎不起效,汗水依然肆意流淌于他的面部。

沈芝的肩稍微向后转动一定的角度,直到能看见沈良的身影,“大哥,娘亲睡下了,芝儿就过来做些活,反正家里头也没啥事。”说完,不等沈良做出任何的回应,她就静静地离开,背影那样的落寞。自从苏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曾经的美好瞬间灰飞烟灭。她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罢了,那样短暂。

沈良无奈地看着好久没能笑容满面的沈芝的背影,无奈地继续俯身,他又何尝不是?

田地里忙碌的人们,有收水稻的,有挖番薯的,有摘玉米的……忙得不可开交。只有这样的时候他们才会感觉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田地里的稻穗没有过分的饱满,本是绿色的水稻叶也成了黄色,那样显眼,却又那样缺失营养。

同这些忙碌的人儿一般,王香带着镰刀,同郑氏下了田地,忙着收割稻子。这是他们一年的劳动成果。

“阿香啊,你不是过阵子就嫁进慕家?为何还要这么辛苦?”在隔壁田地的一位大婶,兴许是割累了,起身喝口水,却见王香带上镰刀,正准备俯身忙活,遂,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慕世永所谓的要帮王香解除危机,便是带上罗氏上门提亲

。这事情被传出去之后,倒是淹没了先前的假消息,也让郑氏喜庆了,只是她不高兴了。王香没有理会眼前的大嘴巴,而是俯身,忙自己的活儿。

大婶见王香不理会自己,便将目光看向郑氏,“郑氏,您命可真好,过些日子该享清福了,倒还顾着这些田地作甚?还不如往慕家喊几个下人过来忙乎,也不至于让你们母女两自己折腾啊。”

郑氏听了她的话语,倒也觉得像是那么回事,而且慕老爷的胳膊肘可是拐向王香的,他肯定会同意,“瞧你说的,在孩子面前还是少说些,可别惯着她的耳朵,该让她傲上了。”

王香不禁皱起眉头,她怎么就那么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评价她个人的事情呢?“娘,赶紧忙活了吧,跟外人说那么多,倒是浪费口舌。”在王香看来,这些都是她个人的私事,无关紧要的人儿无权过问!‘良子哥就不晓得我就要嫁进慕家了吗?’她显得有些伤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沈良了,就算这样,沈良也不会想着来瞧她一眼,即便是给她祝福!

被王香点醒,郑氏才笑嘻嘻地回过头,“香儿,娘得回家一趟。”

那位大婶看王香的态度太过冷淡,觉着再说下去也没意思,然后干脆闭上嘴巴,瞪了她一眼,便继续自己的手上活。

‘咚咚……’郑氏敲响慕家门。

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管家,“这位夫人,请问您要找谁?”管家还不认识郑氏,因为没见过,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妇女一瞧就是泼辣之人,怎么会跟慕家挂上钩?

“我找慕俊才。”郑氏直呼慕少爷的名字,来头不小。“让我进去,我自己去找。”她说着,没来由地往屋里走,害管家一阵难拦。

“怎么回事?”小衫刚好要出门,遇上这桩子事,忙停下脚步,一探究竟,却见郑氏脸大皮厚。“哟,是王香姑娘她娘啊,今日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哈。”

“小衫姑娘,这位老夫人硬要往里面闯,说是要找少爷。”管家跟小衫说明了原由,便交由小衫处置。小衫跟在罗氏身边这么久了,很多事情处理起来自然就顺手了不少,而且还更有经验之谈。

“哼,我找的人可不是你,你别自作多情拦我的去路

。”郑氏两手推开小衫,“要再敢拦老娘,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要是我往慕老爷那告状,你们的性命未必能保!”慕世永就这样成为了郑氏的挡箭牌,而且还挺好用。

小衫咬着嘴唇,恨不得将郑氏千刀万剐,“您可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您会像条狗一样趴在慕夫人面前,求饶的!”郑氏的得意,小衫只绝愤怒。

郑氏哪里会怕她?王香终究要成为她小衫的主子,谁向谁求饶还说不定呢。

“小衫,这外头吵什么呢?闹成这样。”罗氏的声音,埋怨,“要是有要事就让她进来,别惹出个事儿来,到时候可不好像老爷交代。”罗氏皮笑肉不笑,打好了满肚子的坏主意。

罗氏都开话了,郑氏用肩顶开小衫,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哼,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她这是头一回进屋,里屋可真是气派,有钱人家就是不大一样。在管家的带领下,她进了客厅。小衫带着气去外头办事了。

“哟,亲家啊,今儿个怎么有空上门来瞧瞧?”罗氏没记错的话,这几日可是秋收季节,郑氏也是贫民家,田地的活自然少不了,怎么可能有闲工夫往她这儿来?郑氏的目光投向四周,很羡慕这样气派的屋子,“慕夫人,这几日忙着呢,忙着田地的庄稼,就是因为太忙了,忙不过来,所以才往您这儿来。”

慕俊才听到是郑氏的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很是兴奋。他已经上门提过亲,双方家长都没了意见,他同王香的喜事近在眼前。“香儿她娘,您是来看俊儿的吗?香儿怎么没来?”

郑氏笑得合不拢嘴,王香要嫁进了慕家,她一定也要跟着王香住进这屋里来,“她在外头晒着太阳,割稻子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故作忧伤。

“俊儿,你先别插嘴。”罗氏能答应这门亲事,完全是因为慕世永。不过,她答应了,不等于会待王香很好。等她进了慕家门,她倒要看看谁的拳头硬。“这样忙不过来,却过来做什么?”她的余光嫌弃地定在郑氏的身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还真没见过像郑氏这样脸大皮厚的人,这样不懂得规矩。

“你家下人多,我是这么想的,要是喊上两个,往田地里去,帮忙收割,那很快就可以把田地里的稻子都收好的。不然我和香儿二人还真有点难折腾。”郑氏这样说来,脸不红,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就感觉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对于罗氏而言,很容易。

“伯母,这活儿简单,俊儿这就帮你喊上几个下人过去。”慕俊才听了郑氏这样低的要求,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要出去帮忙张罗。

见慕俊才这急样,罗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开始怀疑。“俊儿,娘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倒是不把娘亲放在眼里了?”罗氏的脸面有些难看,这完全源于慕俊才将她撇在一旁,完全不问她是否同意他这么做。

“娘,香儿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儿媳妇了,这点小事儿,俊儿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舍得香儿在烈日下暴晒,还得忙那么多活儿。俊儿舍不得。”王香很快就会是他的媳妇,她怎么能忍心让王香吃这样的苦头?他可是大男儿,就应该对自己的女人好,这是他爹教他的。

“哼,她现在还没有嫁进慕家,你倒是好,真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媳妇了?你怎么就这么傻?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没头脑的儿子?倒是要气死为娘啊。”罗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心头满是无奈。相公、儿子都胳膊肘往外拐。

郑氏听罗氏这话,本来想心平气和同罗氏相处,可是她现在似乎办不到了,“你这话说得怎么就让我那么不爱听呢?是你们上门提的亲,这会儿又这么说,婚姻大事岂能这样闹着玩?我们家王香那么漂亮,不怕没人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罗氏成为亲家,郑氏自认为有些倒霉。

郑氏的音量有些大,慕俊才怕闹出事儿来,连忙挡在郑氏面前,“伯母,娘亲也是为俊儿好,您就别动怒了。俊儿现在就去帮您喊人,带他们去帮您干活,您别急。”慕俊才拉上正在气头上的郑氏就要往外走,能逃过一劫算一劫。

罗氏看着离去的被拉走的背影,握紧双拳,愤怒到了极致!

慕俊才喊上了五个下人,随着郑氏来到了王家所在的田地,他看到王香的身影,不假思索地跑到王香跟前,夺过她手上的镰刀,“香儿,谁允许你做这些活儿的?从今开始,你都不用干这些粗活,这些活让他们干去。”他转过脸,一脸肃容,喊五个站着的下人开干。

王香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在状态。“娘,这是您干的好事?”王香平时虽然不太爱干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也不会傻到动用慕家人力,这完全是在给罗氏有力的条件拿她说事。更何况她还没成为慕俊才的媳妇,这算是哪门子的事?郑氏这么做,完全就是认了

。当时慕家人上门来提亲,带上的礼不少。王香坚决不收,郑氏却硬将它们都收下,让王香本是自由身,现在已经成了半个慕家人,她那个悔恨啊!

郑氏一脸笑嘻嘻,收拾着东西正准备带上王香离开田地,“香儿,这儿的活儿有人干了,太阳这么大,你还是随娘亲回去,免得晒黑,那就不好看了。”王香带着草帽,太阳光还是能透着缝隙照进,在她的脸上有好些点点亮光。

“对啊,听伯母的话,你赶紧回去了吧,这里就交给那些个下人。”慕俊才拉上王香的手,心疼不已。

王香皱着眉头,嫌弃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甩开,“你干什么呢这是?在我还没成为你的媳妇之前,你休想对我动手动脚的!”说完,拉了拉头顶上的草帽,便随郑氏离开。如此烈的太阳,她也懒得折腾,有免费的劳动力就用上吧。

田地里满是忙碌的身影,王香这块区域闹得如此大的动静,自然让临近的村民们都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看来,我得让我儿媳妇生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养着实在,好用,到时候能跟阿香一样。”

“就是啊,我们这样累死累活,她只要一句话便能喊来人帮着干,真是富贵命啊。”

“瞧她那样,要不是她娘亲在背后劝说着,没准这时候她在良子家里帮着照顾吕氏呢。这阿香真是没头脑,竟让会想跟良子凑在一块,那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别瞧了,再瞧也不能瞧出什么了,等等怕是太阳落山了,田地的活儿还没干完。”这句话落下,探出脑袋的大伙又相继俯身,忙着自己的活儿,那些都只是说说而已,羡慕不来。

王香回到家中,有些不甘。她洗了手足,还洗了把脸。慕俊才探出个脑袋,看着王香,色眯眯,“香儿,俊儿带你去镇上玩如何?”穆俊才矮小的身子立在王香的面前,让她一阵想吐。他怎么就长得不如老爹呢?

“去去去……我忙着呢,没那闲空,你要去,自己去。”王香不忍心多看慕俊才一眼,带上草帽,便走出屋。沈良的家里该忙坏了,每年她都会上门帮上一些小忙,今年也不想例外,她要去沈家。

“香儿,你这是要去哪里?”郑氏、慕俊才居然异口同声,望着王香的背影,慕俊才就要往外追

。“伯母,您放心吧,我跟着香儿,不会有事的。”

郑氏的老腰在年轻的时候做多的缘故,落下了病根,现在疼得要命,直不起腰,只能坐在凳子上,缓口气。她无奈地随王香而去,反正还有慕俊才照顾着,她也就不用过分担心了。

穆俊才在烈日下小跑,王香脚步有些快,她想甩开慕俊才,“香儿,你倒是等等俊儿啊。”慕俊才傻傻的身子在王香的屁股后头,影子随着他的跑动也跟着奔跑。

王香突然停下脚步,“慕公子,我这是要去解手呢,你倒是要跟着?要瞧?”王香不客气,对慕俊才,即便他对王香多么好,看到他难以入眼的面容,她真心做不到全心全意。即便只是出于良心的回报!

慕俊才羞红了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香儿,那俊儿在外头等你。”他看着眼前一个小木屋,这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们解手的地方。旁边还有一颗大树,正好遮阴。

“转过身去。”王香好不客气,对慕俊才,反正一个愿挨,一个愿打,正好。

王香话说完,慕俊才便识相地转过身,不敢乱来,“香儿,你慢些,俊儿就在这儿等你,不走开。”他笑着说完这些话,他还以为自己有多伟大,站在烈日下,就为博王香的一笑。

王香轻轻冷笑,转过身,轻手轻脚离开。

苏荷再次站在柚子树下,很多的柚子。都已经长成,她望着柚子,笑了。要是沈芝在那该有多好?她看见这么多柚子,肯定会很开心的。旁边的小猴子迫不及待地爬上树,拽着一个大柚子,就想将它拿下。只是有些折腾,小猴子的力道似乎不足以将柚子摘下。

苏荷环顾四周,想了想,捡起一根看起来比较坚韧的树枝。用长树枝将柚子脸上树的部分扭动,旋转了一会儿,连接柚子的部分不胜这股力道,柚子便自由落体。她看着柚子从树下而下,欢喜地跑到柚子身旁,拿起柚子,好重,想来应该很有水分。她举起柚子,朝小猴子欢叫道,“康康,你瞧,柚子。”

小猴子挠着腮,对苏荷手上的柚子没表示出多大的兴趣,只是站在树枝上,想着要怎么将柚子轻轻拿下?它跳到柚子上,四肢抱着柚子,紧紧地,柚子不胜猴子的重力,慢慢往下拽,直至脱离树干。小猴子在柚子独自落下的那刹那,机灵跳转到另外的树枝上,成功摘下一个柚子

苏荷的额上已经冒出了汗,这是被小猴子的一系列高危动作给吓的,不过还好,结果是它战胜了柚子。

柚子树都挺大棵的,这时候大伙都忙着田地里的庄稼,就更不会想着往山上跑,这些柚子就只能由苏荷独享了。她拍了拍柚子树的粗树干,然后试图往上爬,按着沈芝先前的经验。她真就爬上去了,站在大树上的另一个开枝上,气喘得厉害,但不再害怕。她将身边临近的柚子都往下拽。满头大汗。

小猴子自娱自乐,玩得可起劲了,让苏荷不知该说它什么好。

‘啪……’苏荷在往更细的树枝上爬的时候,树枝不胜她的重量,断了,苏荷往下掉。

‘啊。’苏荷一声惨叫,把在旁玩得正乐哉的小猴子吸引了过来,苏荷皱着眉头,使劲吃奶地力气从地上爬起,她试图让自己站起身,只是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次、两次……她望着地上的柚子,哭笑不得。

小猴子用爪子抚摸苏荷的脚,有些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村子不远,小猴子突然转了身,往山下跑去。

苏荷看着小猴子跑的急速,不知道它要干嘛去。“康康,别跑,倒是危险啊。”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双手撑着地,很用力。只是还是无济于事,因为她的双脚真的疼,很疼。她望着四周,她真正的死期不会在今日吧?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值些。她的手按在地上,用力,用手往前爬,将一个个在地上躺着的柚子往竹篮里捡。她真没想到,她心里的所有计划还没完成,就要死在荒山上。她的番薯还没挖起呢,这些柚子还没卖出去呢,她的地瓜干厂还没建成呢,老天怎么就对她那么不公平?

王香熟路地到沈良的田地,看着沈良挥汗如雨,不忍,“良子哥。”

沈良抬眼,没有多大的幅度,“阿香啊,好些时日没来了,倒是忙着收割呢?”自从上次王香主动找他当她的证人之后便再没见过。

“阿香姐。”很干燥的一句喊声,沈芝抱起一把水稻便又要离开。

王香跳下田地,拿起一旁的镰刀,就要帮着干,“良子哥,家里的活还有娘亲帮着干呢,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过来帮上一些活儿,今儿个正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你们俩兄妹该是折腾

。”她俯下身子,这种活她也没少干,自然熟手。

王香要成为慕俊才的媳妇,这样的消息自然也没逃过沈良的双耳,“阿香,闲着不比以前,你现在快是有夫之妇了,当然不能老往这儿来。而且这之前,我一直当你妹妹才让你帮着干了些举手之劳,现在可使不得。”沈良小心从王香的手中夺过镰刀,让她离开,“你还是回去吧,被人瞧见又该胡言乱语了。”

沈芝打一开始便停在一旁,没说话,也不移动脚跟,听着他们的对话,“阿香姐,你要做慕公子的媳妇?”原来苏鹏所言都是千真万确的。

听沈芝这么一问,王香无奈地扯开嘴皮子,想摇头却点了头,“芝儿,这不是阿香姐能决定的事儿,是娘亲她……”

王香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小猴子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不禁往后倒退三步,差点摔倒,“良子哥,你瞧,这是什么?”

沈芝看见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稻子,抱起小猴子,一阵亲昵,“康康,你怎么会来这儿?”她环顾四周,她因为苏荷也会出现,只是没有,“阿荷姐呢?”沈芝皱着小眉头,她以为苏荷把小猴子抛弃了。

“康康?”王香回过神来,听了沈芝的那些话语,有些郁闷,“是那次在你家,阿荷带来的那只猴子吗?”王香嫌弃地指着那只正在沈芝怀里不安宁的小猴子。“阿荷不是要离开这个村子?”

沈芝没有理会王香的所有疑问,只是摸着小猴子,觉得它哪里不对劲。“大哥,它是不是病了,为何这样折腾,先前芝儿抱它,它都不会这样闹腾。”小猴子在沈芝的怀里,一阵动弹,小手拉着沈芝的衣裳,就要她去哪似的,“大哥,它好像要芝儿去哪。”

沈良看着小猴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按理说,阿荷不会抛下小猴子自己离开的,她肯定出了什么事儿。”他话才刚落下,便着急地扔下手上的镰刀,抱过沈芝怀里的小猴子,“芝儿,顾好田地里的活儿,还有娘亲,我去去就来。”跑得那样迅速,等到王香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沈芝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阿香姐,阿荷姐不会有事吧?”她很想哭,她不想苏荷有任何生命危险,她不能没了苏荷。她还想陪着苏荷上镇上卖柚子,对了,她还要陪苏荷上山摘柚子。

王香望着沈良离去的方向,良久后,才说出话来,“芝儿,别担心,阿荷会没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良子哥前去救她了,你要相信良子哥。”原来苏荷一直还在,就算她人离开了村子,沈良的心里还是会有她的。王香怎么就觉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那样不爽。

忙于收割的人们都无暇顾及沈芝这边,她抱起刚才被自己放下的大把稻子,便踏出田地。王香看着沈芝,无奈地摇了摇头,“兄妹两都怎么啦?阿荷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穆俊才在茅房门口等了好久,还不见王香出来,便无奈地转身,哪有王香的影子?他被骗了,便朝着四周望去。“香儿,你怎么能这样耍俊儿呢?”他顺着那条道走下去,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沈良的家门口。“香儿原来背地里还跟沈良有往来,她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他脸上有豆大的汗水,是被太阳晒出来的。他有些气恼,没喊门,便直接进了屋,可是好像没人。

“香儿……”他大声喊着。

房间里的吕氏听得了喊声,无力地回应道,“谁呀?”沧桑,感觉像是鬼屋。慕俊才有些害怕地收回刚往前迈出的脚。

“你是谁?在我家做什么?”沈芝抱着一把水稻往屋里走来,看着慕俊才有些犹豫的背影,大声喊来。

慕俊才慢慢转身,就见一个小孩,“我只是过来找王香姑娘罢了。”他站直身子,竟然跟眼前的孩子差不多高。

沈芝将手上抱着的稻子放下,“阿香姐在田地里呢,正帮着我割稻子,你要找往那找去,可别影响了我娘亲休息。”她显得很冷淡,对于眼前不认识的人,她不想多说什么,没力气,也没那心思。

沈芝这么说了,慕俊才连忙跑出门槛。沈芝在后头,关上门。穆俊才在后头跟着沈芝,往前走,在到了田埂上,他站直身板,看到王香的歪着的身影后,大叫道,“香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这等粗活吗?怎么又跑到这儿来干了?倒是想折腾自己。”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田地要把王香拉起来,“我带你回家,太阳这样大,倒是瞎折腾。”

王香一用力,甩开慕俊才的手,“你放开我,我都跟你说了,你还管不着我。”

沈芝站在一旁,不知是什么情况,但看见慕俊才对王香动手,她便挡在王香面前,要护她,“你要干嘛?阿香姐说不想跟你走,你就识相些,自己走

!”她还不认识慕俊才为何方人物,只知道他很有钱,仅此而已。

王香将双手搭在沈芝的肩头,嘴角微微上扬,“芝儿,他便是慕公子,你先忙你的去吧,这儿我自己处理。”

沈芝张开的双手因王香的话语而放下,显得很是尴尬,她还没等穆俊才破口大骂,便识相地离开,这可不是她该管的事情。“阿香姐,那芝儿先忙去了,小心些,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慕俊才对王香的喜欢,成了各种顺从。王香似乎已经习惯了慕俊才这般对她,而且是无条件的。只是她不能想象,哪天她要是触犯到了他的极限……

“香儿,你就随我回去,这儿这么脏,不适合你呆。”慕俊才这次学乖了,没有对王香动手动脚,只是动口。

相比于沈良,王香更感谢慕俊才的好,只有他会这样关心自己吧。“你先回去吧,我忙完便知道回去,你也别担心我了,没啥好担心的,都多大的人了。”她翻着白眼。要是慕俊才能长得对得起观众一些,或许她还不至于这样排斥他。

慕俊才今日算是将一辈子的太阳都晒完了,他显得有些晕眩,一股脑往田埂上坐,“香儿,我觉得头好晕啊。”他的脸色发白,王香看着有些害怕。她连忙上前,关心询问。

“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香觉得自己闯了祸,要是被罗氏知道这事儿,那她不得死定了?她连忙用力将他扶起,来不及跟沈芝解释,便扶着他去梁大夫那看病。

沈良抱着小猴子,到了山脚下,将它放下,跟着它往前面赶,这样担心,满头大汗。“阿荷,你忍着,我这就去救你。”

苏荷还在垂死挣扎,她试图让自己爬起,即便不能走,“真后悔当初高中毕业没选择报医科,不然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凄惨,连死了都没人想着给我收尸。”该是骨折了,不然不会这样疼,“我怎么就那么死心眼?不就一个大柚子而已,干嘛非得冒险够着它,要摘它?”

沈良看着在地上努力想挣扎而起的苏荷,不容自己喘气,大步跑向她跟前,小心将她扶起,轻轻让她在树干上靠着。小猴子靠在她的身旁喘着气。

苏荷看着沈良,有种做梦的感觉,“难道我这都是在做梦吗”

沈良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汗水粘着衣裳,该是很难受吧

。他大概先瞧了瞧苏荷的腿,然后往一边去找水,“阿荷,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给你找些水来。”

苏荷将手抬起,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不是在做梦。”她的脸很是狼狈,转眼王香身旁的小猴子,无奈地扯开嘴角,“是谁允许你下山找良子哥帮忙的?我可没这么允许你做,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会让我背负更多的责备。”苏荷无力地将头靠在树干上,因为刚才把力气都使完了,这会儿只觉难受。

“来,先把水喝了。”靠得这样近的脸庞,黝黑下那样刚毅。苏荷看得有些入神,要是他就是她的沈亮该多好?

苏荷扯开干裂的嘴唇,随意让甘泉往喉而下,滋润她的整颗三脏六腑。

“你不是忙着收割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苏荷喝好了水,明显精神了不少,她明知故问。不敢正视沈亮。

沈良将手中装水的叶子扔在一旁,抬起苏荷的脚,很认真,没说话,似乎苏荷所说的一切被他自动过滤似的,那样不重要。可是,神情却那样在乎,这又是为什么?她看错了吗?还是自作多情?她也没说话,将小猴子搂在手臂间,静静地等着沈良的检查结果。

“你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沈良放下苏荷的脚,望着竹篮里装着的柚子,深感无奈,“是爬树了吗?”他的目光移向地上躺着的一些碎树枝,毫无疑问地问道。

苏荷乖乖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反正她说了也不管用,没人回答她。

“我背你下山!”沈良弯下身子,“这脚该找梁大夫瞧瞧才是,不然该严重了。”本来脚就带有伤,苏荷竟然还能这样折腾,沈良除了无奈,就是内心里不容自己表现出来的心疼。

关于沈良的提议,苏荷坚决反对,“不要!”她可不想让他觉得她有多脆弱,她使出吃奶地力气,咬着牙,让身体支撑着脚上的力,想把腿给支撑起来。

“阿荷!”他的声音很大,稳稳地将她摁回原位置,不容她随意动弹。

他们就这么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