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鹏看着苏荷,一脸迷茫。

“你对镇子熟,你帮我在镇子找个地,能开个铺子。”苏荷轻描淡写,“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给你的好处。”

苏荷话音刚落,苏鹏就有种觉得她在做白日梦的感觉,“赔钱货,你是不是异想天开啊?往镇上开铺子?你哪来的那些钱?”应该是被太阳照的,他的眼睛眯成了缝,显得有些痛苦。本就黑的脸在太阳光下显得有些亮。

“买了铺子,便是赚大钱的开始,你要信,就去找。要不信,那随你便。我自己找去。”说完,她甩下苏鹏,虽然脚步小了些,但是苏鹏呆愣在原地,她把苏鹏甩开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没过多久,苏鹏就跑到她的面前。

“多少钱都肯要?”

“四十两以下都行。”苏荷停下脚步,“不过你找到了,不是立马就买下。你要先让我去瞧一瞧,要觉着合适才买下。”苏荷让苏鹏去找地,这完全是在锻炼苏鹏。但是她也没傻到把最关键的问题全权交给苏鹏处理,苏鹏的性子太过懒散,而且好吃懒做,指不定能做出完美的事情来。

苏鹏却是嗤之以鼻,“那我就帮你找找看,不过,你记住了,我帮你做这些,那全是看在那个你所谓的两全其美的点子上的

。要是你没让这个点子成为真实,那我也没必要在看你的面儿,我立马把你从家里赶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苏鹏最近手头很紧,赌钱有输了不少。脾气自然就大了些。

苏荷没再多听他那些有的没的,抬起脚就让往田地里走去,“我现在要去田地里帮忙,你也一起吧?多个人,干活快一些。”她转个角度,看向还在思量着什么的苏鹏。

他却皱着眉头,无比嫌弃地招了招手,“你爱去自己去,田地活,脏兮兮,喊我做什么?”苏鹏干过的田地活估计就是苏荷跟他签协议那次,为了几文钱,他抬着锄头往田地里去,没干两天,就扔掉锄头,又混混上了。

苏鹏如此解决,苏荷也没好再说什么,只是往前走。苏鹏看着苏荷的背影,挠着头,“赔钱货会不会又在耍我?看她那样,能赚大钱?”他一边不相信,一边又忍不住往前走,往镇子的方向而去。

沈芝将谷子打好,放在太阳下晒。怕突然下雨或是邻居家的鸡出来吃谷子,她便坐在家门槛上守着。小猴子静静地躺在屋里头,眼睛闭上,应该是累了吧。它很久没见到苏荷了,应该是挺想念她的。

“芝儿……”吕氏在房间里喊着,她想喝水。最近她的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即便是喝了梁大夫给抓的药,也没见好转。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让沈芝担心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这田地的庄稼还没收好,哪里来的钱?

沈芝的小身子在听到吕氏的喊声后快速移到吕氏的房间,“娘,芝儿在这儿呢,有没有感觉好些。”这才把药喝下去没多久,吕氏又把药吐了,满地都是。沈芝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脏物,就差没哭出声来。

吕氏抬起手,“芝儿,娘亲就是渴了,想喝水。你别担心,娘好着呢。”她的眼睛睁开,尽管很劈来,但是她尽量让它保持清醒,“娘亲药喝多了,不小心没忍住,觉着恶心,就把它给吐了出来。没喊你,怕是你在忙。这会儿娘嗓子难受,想喝些水,就只能把你喊过来了。”

吕氏对于地上那摊脏东西感到抱歉,她本不想给沈芝再添麻烦,只是实在忍不住。

沈芝握着吕氏的手,骨瘦如柴,“娘,您别说了,芝儿现在就去给您端水进来。”沈芝说完,眼睛红红的,走出吕氏的房间,走得有些急。

小猴子跟在沈芝的后头,它的身子明显是有些瘦了,没有苏荷想着法子给它做好吃的

。它跟在沈芝后面,发出嘶嘶叫声。沈芝好像很难过,紧张的表情让小猴子不该如何安慰才好。

待到吕氏喝了水后,躺下,脸上痛苦的表情才稍微有些缓和。沈芝这才将心中那块大石放下。

就这样过去大概快半个月的时间。

苏荷的脚伤康复得很完美。她在镇子上买的店铺地理位置挺不错的。看来苏鹏办事能力还是有的。田地里的庄稼都收好,番薯自然是多的,埔里卖的地瓜干生意暂时很受人们的喜爱。

“阿荷,柚子卖光了,该去摘些过来了。”苏鹏站在柜台上清理单子,柚子好像特别受顾客的喜欢,还没两天便一扫而光。

苏荷的铺子不光是卖地瓜干,还卖了些水果,纯天然的水果,所以让人驻足的人特别多。“娘,您别忙活了,休息会儿。这儿就让我跟大哥整就成。”

苏鹏的改变还是有的,虽然苏荷没把钱交给他管理,但是他似乎也能明白。自从跟苏荷混在镇上的店铺里头,他的生活便更有规律,不再混日子了。至于为的什么,或许这只是他跟苏荷的秘密。

江氏正在收拾铺子,苏荷挎着竹篮就要往外走,“娘,那我去去就来。”她仰望着头顶上的地瓜干铺子,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只是刚起步,但是效果不错。

苏荷才刚踏进村子,沈芝焦急的喊声便进入她的耳朵。

“阿荷姐……”沈芝的叫声都快哭出声来了。

苏荷安抚着面带焦虑的沈芝,“芝儿,有话慢慢说,别着急,有阿荷姐呢。”苏荷越安慰,沈芝的眼泪掉得更厉害,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苏荷是头一回见她这样,看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娘她……”沈芝急的却吞吞吐吐,“阿荷姐,你要救救我娘,芝儿喊她好几声,她都没应芝儿,你赶紧去瞧瞧……”她推着苏荷,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不忍心直视。

苏荷二话不说,这可是关乎吕氏的生命问题,不容小看。“芝儿,阿荷姐这就去,你先别急,伯母会没事的。”

苏荷跑着,到了沈家,上气不接下气

“娘……”沈芝才刚踏进门槛,便跑着进了吕氏的房间门,推着吕氏的身子一通喊叫,带着哭音。直视吕氏好像显得很疲乏,困得她不愿睁开眼睛。

苏荷将手放在吕氏的鼻子下方,还有气,“芝儿,赶紧扶你娘亲起来。我们这就带她上镇子瞧病去。”

沈芝哭得凶,“阿荷姐,梁大夫上山采药了,芝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也不在家中,芝儿很怕。”整个脸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让苏荷心紧了紧。

“芝儿,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扶你娘亲起来,收拾些东西,我们上镇上去。”苏荷在来的时候拖了木板车。本来是想着用来拉柚子的,却遇上这种突发状况。

苏荷在板车上放了些干稻草,沈芝带了被褥,然后让吕氏安放在板车上,锁上门后便匆匆赶往镇子。幸好镇子离村子也不远。

“大夫,她得的是何病?为何如此严重。”苏荷看着一旁躺着比第一眼看着的时候明显瘦了很多的吕氏,皱着眉头,有些伤感。

镇上的这个大夫是苏荷背地里有过考察的,因为想着吕氏的病。他是镇上名声算好的大夫,医德也说得过去。有救死扶伤的本能。

“这位姑娘,我方才把了脉,脉搏却很不乐观。”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病,太少见。估计……”

熊大夫给吕氏吃了些药,吕氏暂时不会有大碍。只是情况不太乐观,苏荷看着趴在床头帮着吕氏擦脸上汗水,不忍被她听得,便拉着熊大夫到门边讲。

“大夫,您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尝试。”

熊大夫捋了捋小胡须,“我这确实有一种法子,只是这种药在山上有些难找。”他看着苏荷,像是劝她放弃一般。

苏荷却坚定地回望他,“大夫,不管有多难找,我都不会放弃。您尽管说。”她不想吕氏就这样离沈芝和沈良而去。沈芝和沈良都是孝子,苏荷怎忍心让他们分开?

熊大夫看着苏荷,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叶草。这种山草非常罕见

。老夫恐怕……”熊大夫看着苏荷,为她捏了一把汗,“姑娘,老夫劝你还是别冒险。老夫这儿还有些药,让她吃上几次,也能将病情暂时稳定下来。”

苏荷却摇了摇头,“多谢大夫。他们一家对我有恩,不管有多难,这个草我定要找到。大夫,最好在几日内找到?”苏荷希望能有个期限,这样找起来更有压力。

“三日之内是最好的入药期。她的身子骨本就在慢慢退化,实在不能多等。”熊大夫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四叶草,连他上过好几十年山的都没见过一次,就眼前的一个柔弱姑娘却这样不惜生命危险。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姑娘,你可得好好想一想才是,这种山草难见得一回,更不用说采回来了……”

熊大夫也是出于好意才百般劝阻,只是苏荷早已下定了决心,“大夫,您别劝我了。还有,我希望您能替我保住这个秘密。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苏荷想暗中帮忙,上山本就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她不想沈芝或是沈良因此受伤。

熊大夫看着外表如此柔弱的苏荷却说出这样坚强的话,赞许地点了点头,“姑娘,你决定了,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说完,转身进了屋。

苏荷跟在后头,“芝儿,伯母好点了没?”

沈芝抬眼,“阿荷姐,真多亏有你,不然芝儿真不该怎么办才好。”红肿的眼睛,哭成这样,让苏荷看着心疼。

“芝儿,瞧你说的什么话。”她转过身,看着熊大夫,“大夫,那我们就先走,三日内再带她过来拜访您。”

她同沈芝将吕氏扶起,放在木板车上,“芝儿,你先在这儿等上一会儿,我往铺子去跟家母招待些事情,再随你回去。”到了苏荷的店铺门口,苏荷将车停下,回头看着正在抓着吕氏的沈芝。因为木板车晃得厉害,路又不平,所以怕吕氏震疼,沈芝就一路保持一个动作,紧紧箍住吕氏,让她能舒服些。

“阿荷姐,快去快回才是。”沈芝看着眼皮底下的吕氏,提醒道。

苏荷大步走进铺子,迎面撞见了李正威。

“苏荷姑娘,这样急急忙忙是为何事?”他笑着看苏荷,关心着。

李正威自从苏荷开了铺子,就没少关顾

。苏荷铺子里的生意他也没少帮忙,苏荷对他还是倍感感激的,“李村官,您来了。我这会儿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忙,就不招待您了。您自便。”说完,跑进铺子,跟苏鹏商量了些事儿。

李正威看着苏荷,浅浅一笑,他就喜欢这样的姑娘。只是时候未到!

“啊荷,你怎么空手回来?摘得的柚子呢?”苏鹏看着空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荷,皱着眉头,责问。

铺子的生意正处于忙碌时分,此时铺上人很多,苏荷自觉地不是时候,但是人命关天,实在没办法,“大哥,我手头上碰上了些事,柚子姑且摘不回来了。我可能要离开几日,这些时间你切记要照看好店。要是货不足,就先关门,休息个两天。自从铺子开张以来,你也够忙的。身子要紧。”

苏荷便收拾些必需的东西,还带了些银子。边叮嘱苏鹏,“我就把铺子留给你了。”苏荷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要是苏鹏能将她的心血化为乌有,那就是她的命了。

苏鹏傻愣了一会儿,“你这样急急忙忙到底是要干嘛?跟我们说,我们也好给你想法子。你这样一个人,倒是瞎折腾,一个姑娘家的。”苏荷能开起一个店铺,而且生意还挺好的。苏鹏对此对苏荷刮目相看了许多。

江氏在一旁招待客官,正送走一批客人,看着不远处苏荷和苏鹏在讨论些什么,便走过来探了探。

“这忙着呢,你们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聊天?”江氏因为苏荷,现在觉得挺有面儿的,所以身板挺得更直,说话更带气了。

大哥和娘亲的改变可能是苏荷来到这里最为开心的事,值得庆祝。

“娘,我这有些事儿,来不及跟您说个清楚。我可能要离开三日,您就多干些,帮着大哥帮铺子打理好,等我回来,再往山上摘些果子,做些地瓜干。”苏荷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跟他们招了招手,“那铺子就拜托你们了,我先行一步。”

说完,还没等苏鹏和江氏反应过来,她就跑出了铺子,到一旁的木板车边。

“芝儿,咱们得赶紧上路。你回去把熊大夫方才抓的药熬了给伯母吃。”苏荷一路各种叮嘱,仿佛她不会再回来一般。

沈芝见苏荷出来的时候还拿着包裹,有些纳闷,“阿荷姐,是不是苏大鹏又惹你了?”她以为是苏鹏在里面搞得鬼,把苏荷给赶出了家门,不禁有些伤感

苏荷卖力拉着木板车,“芝儿,没有的事儿,我这两天就回去宅子过段时间,便收拾些行李。这样也方便有个照应。良子哥在外头忙着赚钱,你就先别把伯母的事儿跟他说了,不然得让他担心了。”

沈芝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因为她怕一张口便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看着苏荷的背影,真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康康,留在你那给你带了挺多麻烦的。我回去宅子这几天就让它跟我一块住吧。你只要全心全意照顾好伯母就成,有什么事儿就往宅子来找阿荷姐,也别慌。要是阿荷姐不在家,你就去找梁大夫,要是梁大夫也不在,那你就多跑些路,往镇上来找熊大夫,只要能找到可信的人,都行。可别一个人瞎紧张,倒是吓坏了伯母。”

苏荷大段大段地叮嘱着一些事宜,让沈芝静静地坐在木板车后头,一个劲地点头。

“芝儿……”吕氏微弱地喊了声沈芝,她在沈芝的双肩之间,微微扯开没有血丝的嘴唇,看起来很难受。

沈芝听到自己娘亲的呼唤声,分外激动,“娘,您终于喊芝儿的名字了,您可知道芝儿有多担心您?”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直接掉落在吕氏的脸上。

苏荷拉着木板车,听到车上有动静,嘴角微微上扬,“芝儿,你这样倒是要吓坏你娘亲了,赶紧别哭。”她的心里头为此隐隐作痛,对于沈芝,或许她只能竭尽全力。而且,她不希望沈良担心、难过。

沈芝赶忙擦去眼泪,笑着对吕氏说,“娘,阿荷姐带您上镇子瞧病了,大夫说了,您这病能好。”她最高兴的莫过于此。

吕氏轻轻一笑,眼睛还没睁开多久便撑不住,累得闭上,“芝儿,娘亲恐怕等不到你爹冤情真相大白的那天了。”她的眼角划过一条泪痕,直直低落在沈芝的手背上。

苏荷明显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很痛。吕氏沧桑的话语直击她的心脏。

“芝儿,到了,先把伯母扶下来。”苏荷安稳停下板车,然后跟沈芝一同将吕氏扶下,骨瘦如柴的身子让苏荷不忍触碰

。病魔总是这样折磨善良之人。

“吱呀……”苏荷开了门,小猴子听得了声音,急蹿了上来,用舌头舔着苏荷的腿。

沈芝在房间里照看吕氏,生怕突然有个意外。苏荷帮着烧了水,熬了药。

“康康,这两天你就会跟我在一起了,是生是死就得看命了。”她叹了口气,相比于沈良对她的照顾,她真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微不足道。而且,她对沈良的感觉已经不完全只是停留在感激之上。更多的是想替他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哪怕涉及到生命,她也一句怨言没有。

小猴子摇着尾巴跟着苏荷的后面,生怕它一个不留神,苏荷就会消失了一样。

“芝儿。”苏荷的声音很小,“把这药先让伯母喝下吧。我已经放凉了。”苏荷看着沈芝红肿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芝儿,你可得精神些,要是你都这样,恐怕伯母会更伤心的。”

沈芝仰起脑袋,点了点头,“阿荷姐,芝儿懂得。”说完,接过苏荷手上的那碗药,“阿荷姐,麻烦你了。我娘亲暂时安定下来了,你要有其他事情,就先去忙吧。”沈芝望着碗里的药,用勺子玩弄着,若有所思,很是伤感。

沈芝这样想让自己离开,或许她是不想让苏荷看到她这番难过的面儿。她在苏荷面前,一直都是坚强的娃。

苏荷没说什么,把房间留给了她们母女俩,然后走出房间。将家里的牲畜该喂的喂了。屋子稍微打扫了一番后,悄悄往吕氏的房间望去,看见沈芝的小脑袋趴在床边,累得睡了过去。她没敢把沈芝吵醒,带上门,便带着小猴子离开了。

苏荷看着天色还早,还有些时间可以上山找所谓的四叶草,便带了些干食,同小猴子往山上而去。

“娘,爹已经选好吉日了,就是十日后,便将香儿娶进家门。”慕俊才一脸的兴奋,这可是他等了好些年的梦。终于就要实现了。

罗氏却一点开心不起来,“俊儿,娘头疼,你就别吵娘了。”她抚着额头,不想多言。至于她对王香的讨厌,估计等到王香进了慕家才能有所反应。

“娘,您没事吧?可得注意身子啊,再过十日可是我跟香儿的大喜之日,您可别出个差错

。”慕俊才走上前,拉着罗氏的手臂,观望她的脸色,出了没喜色,没瞧出有什么异样。

罗氏摆了摆手,“俊儿,是娘亲重要还是你的香儿重要?”罗氏突然音量加重,因为慕俊才,她已经被慕世永责怪了好些阵子。到现在,慕世永还是对她置之不理的。她正愁着呢,她真心怕自己在慕家的地位不保。

慕世永稍微犹豫了片刻后,“娘,都重要。俊儿现在要先去找香儿报喜去,让她准备好才是,别到那个时候倒是紧张了。”他笑得就跟孩子似的。

说完,不再理会罗氏,便跳着出了门。

王香这些天正忙着帮沈良做件衣服,正准备入冬穿的。她都好几日没出门了,只有穆俊才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烦上加烦。

“香儿,我得告诉你件好事儿,你猜不着的。”慕俊才看着王香,用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香儿,这可是关于你的好事儿,你就不想听一听?”

王香正忙着做衣裳呢,懒得听慕俊才瞎扯,她拍开慕俊才抓着她下巴的手,“识相些,我还不是你媳妇呢,小心我往村官那报你去。”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衣裳上。

慕俊才看着王香手上已成半品的男衣裳,有些意外,“香儿,你要给我做衣裳吗?别太辛苦,我穿的衣裳很多,我娘会帮我挑布子,往城里一家做衣裳的铺子送去,然后给我做。都是特别好看的。对了,香儿,要不我也给你做件?”他歪歪扭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王香背后会对他如此上心,“香儿,你这样对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有些不习惯。”

王香看着慕俊才那自恋的样,小心脏差点没停住跳动,“你就别想了,我不是给你做的。你也不想想,就你那身板,能穿这么宽大的衣裳?等你长高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做件。”王香一个字一个针,扎得慕俊才目瞪口呆。

“香儿,那你这是给谁做的?”

王香脑子里正浮现沈良的身影,她在想沈良适合什么样的类型。她就给做最好的,只要适合。“良子哥。”毫不犹豫的回答,刺痛慕俊才的小心脏,太痴情也有错。

“香儿,你可是我的媳妇,怎么帮其他男人做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可让我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头做人?”他觉得很受伤

王香倒不上心,“你方才不是说有好事儿跟我说?怎么不说了?倒是在这儿吃起醋来了?”她抬眼看着慕俊才,只见他咬着牙,看来确实是伤透心了。“你也别在那瞎折腾,良子哥没爹,娘还躺**不起呢,我给他做件衣裳咋的啦?他平日里也没少帮我忙,我就回报一个都有错?”

慕俊才站着都快跟王香坐着那般高,“香儿,我只准你给我做衣裳,其他男人,你想都不该想。你可是我的媳妇。而且我爹都给我们选好吉日了。”他想到这个,又笑了,看着王香,有想把她抱起来的冲动。

“吉日?怎么也不跟我们家商量下?就决定了?”王香显得有些生气,一不留神,让手上的针扎进了手指肉上,“啊!”

慕俊才闻声抓起王香那只被扎的手,直接往嘴巴里塞,“香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们不做了,不就是一件衣裳吗?我给他买。”慕俊才还想含含糊糊再说些关心的话语。

王香却推开他,把自己的手从慕俊才的嘴巴里抽出,皱着眉头,嫌弃不已,“是谁让你咬我的?脏死了。”她放下手上的衣裳,跑出房间,往厨房里舀了些水,洗了洗,很认真,生怕慕俊才的口水还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脏死了,臭丑八怪!”

慕俊才追了上来,“香儿,我娘跟我说的,要是被针刺出血来,就用嘴舔,我也是担心你,才那么做的,你可别生我气啊。”慕俊才没错,却要低头跟王香认错。

王香看他那可怜样,也不好再多责备,“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她甩了甩手,觉得没什么事儿,“吉日在什么时候?”

“十日后。”慕俊才看着王香,嘴角上扬。

王香不禁烦上心头,“是谁定的日子?”她真没法想象自己跟慕俊才生活在一起,那完全是折磨。可是,她每每想到每个亲戚对她的期许,她又不想破灭。纠结的思绪让她不知何去何从。

“我爹。”慕俊才挠了挠后脑勺,“我爹说了,那天成亲是最好的。他找过城里有名的算命先生,说我们就适合在十日后的那天成亲。其他好像没有最好的日子了,至少没有比那天更好的日子了。”慕俊才解释着,希望能在王香的脸上抓捕到一些兴奋的痕迹,只是大失所望。

王香闭上双眼,深感痛苦,“你先回去吧,等我爹娘回来,我再跟他们商量商量

。”她摸着自己的脸蛋,如此的美貌却要栽在慕俊才这样一文不值的人物上,她有些不忍!

“香儿,那我就先走了,跟你爹娘商量好了,可得跟我说声,我好打算,准备一番。”慕俊才笑着往屋外走去。

“对了。”王香喊住了他,“那天你给我带的那什么地瓜干还有吗?哪里可以买到?”

王香自从上次追沈良不得,便有些失落。她知道沈良知道苏荷和李正威在一起肯定不会再对苏荷有什么非分之想,便没再往沈家去找沈良。而是让他静一静,让他知道谁才是他应该疼的人。只是,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也没见沈良主动上门找她。她一气之下,准备给沈良做件衣裳,过些天给他带过去,见上一面。

王香就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知道苏荷在镇上开了铺子,也不知道她喜欢吃的地瓜干是出自苏荷之手。而且生意还挺不错的。她要知道,指不定做出些背地里的坏事来捣乱一番。只是,她琢磨了一番,好像好久没见着苏鹏了,感觉他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一直以为把苏荷带回家,她家该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只是日子一天天过,都没听到些关于他们家闹事的事情。平静的让她不习惯。

慕俊才回头,“香儿,你喜欢吃吗?你要喜欢,我派人去给你买些回来。”慕俊才也喜欢吃,越吃越有味,所幸卖地瓜干的姑娘回来了,而且还开了铺子。虽然他没自己亲自去买过,但是回来的下从都会在他面前提上几句。都是好话。

王香轻轻点了点头,“多买上一些,我爹娘也喜欢吃。你跟我说说,哪儿能买得到?”她可不想每次都托慕俊才买,她要有空,想吃了,自己可以去买。

“镇上,有个叫地瓜干的铺子,那附近人倒挺多的。听取买的下从说了,这店刚开不久,但是生意却是好。”慕俊才也没问是谁开的店,他只认地瓜干,好吃就成。

王香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了。”说着,目送慕俊才离开,有些疲惫的往房间走去,是心累。

她抓起**被自己放下的衣裳,“良子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跟他成亲,我喜欢的是你。”不知不觉,忧上心头,她轻轻闭上双眼,躺下

沈良忙好了活,带着疲倦回到家中,看着被收拾干净的屋子,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芝儿。”他朝着屋里喊着。

沈芝听到沈良的喊声,将眼角的泪花擦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走出吕氏的房间,“大哥,你回来了,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在桌上给你留着呢。”沈芝哭多了,声音自然有异样。

“芝儿,你是不是哭了?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沈芝轻轻咳了几声,故作有些感冒,“大哥,没事呢,就是嗓子有些痒罢了,没多大的事儿。”苏荷交代过的,不能让沈良知道这件事,她必须得做到。

“芝儿,你把屋子都清扫了一番,该累坏了吧?”沈良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看着倒不错。

沈芝很想哭,“大哥,这是阿荷姐打扫的。”沈芝不想跟沈良撒谎,“她今日上家里来了,给娘亲带了些好吃的,看家里有些乱,就帮着打扫了一番。”她说得很柔和,对苏荷的感激,她估计一辈子还不完。

沈良抓着筷子的手怔了怔,脑子里浮现的是苏荷跟李正威有说有笑的画面,“芝儿,娘亲最近可好?最近忙坏了,竟然忘记去瞧瞧她。”他的眼睛盯着眼下的碗筷,不知该如何动手,关于苏荷,他有太多的情绪。

沈良突然说及到吕氏,让沈芝有些担心,“大哥,娘亲好着呢,这会正睡着,你还是等别日再瞧,可别把她吵醒才是。”

“那好吧。”沈良抓起碗筷,大口大口扒着饭,有些苦涩。“对了,那只猴子呢?怎么不见它影?”

沈芝刚要回房,沈良的问题又上来了,“阿荷姐说要回宅子住几天,便将它一同带走了。”沈芝知道,苏荷是怕吕氏再发生些什么,有紧急情况,离得近好有个照应。

沈良点了点头,“她不是在镇上开了铺子?为何还要回来?”他问得有些激动,心里头对苏荷的紧张还是没少的。

“她就这么跟芝儿说的,至于她为何回来,芝儿也不大清楚。应该是想康康了吧。”沈芝说话一点感情都没有,这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让听着她说话的沈良有些纳闷。

“芝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沈良抬起脑袋,望着沈芝,红肿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你的眼睛怎么一回事?是不是阿荷发生什么事儿了?苏鹏拿她如何了?”沈良越说越激动,让沈芝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拼命摇头,“大哥,阿荷姐很好,苏大鹏也没给她惹什么麻烦。今日芝儿上镇子了,在路上起了阵风,让沙子进了眼,害芝儿现在还有些痛呢。”她不擅长撒谎,但为了沈良,她这样做了。一切都让她一人承担!

沈芝这么说来,沈良才稍微有些放下心,回头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芝儿,你进房去吧。”他没再多说什么,“好好休息。”只是一个劲地往自己的嘴巴里扒饭,没菜配的饭也可以如此香。

吃好了饭,沈良走出家门,望着远方,却没有星星烛光,“她在里面做什么?”他很想走过去瞧上一瞧,却冷笑。

她都跟李正威走在一块了,他算什么?

回转,闩了门。

“娘,阿荷走得这样急,她就没说是干嘛的?这铺子里的东西都快卖光了,要没她,我们真不知道往哪去要。”苏鹏记着账,一边还瞄着一旁正打扫铺子的江氏,唠唠叨叨。

江氏看着苏鹏,总算是肯回归正道,“阿荷想做什么,她自己很是清楚。你就别担心了,等到差不多,她肯定会出现的。你只管按着她吩咐的做就成。”她站起身,捶了捶腰,“对了,今日赚得的银子可得算好,等等先放我这儿,等阿荷回来,我再给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氏说多还是会担心苏鹏背后耍什么招,却吃光了铺子里赚的钱。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这么说。

苏鹏不乐意了,这苏荷不在,铺子里当然就属他最大,“娘,阿荷不在,怎么就要把钱给您?这钱我先收着,等阿荷回来,我自然会交给她,您也别担心我会把这些钱吃了。”他心里计划着先把赌庄里的钱给还上了。

“地瓜干?”铺子外突然而来的声响,让苏鹏和江氏同时猛的一抬头,却对上那般熟悉的面孔。

苏鹏从柜台走了过来,看着苏天佑,“你来这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苏鹏能答应跟苏荷联手,那完全是以苏天佑为前提。

江氏看着苏天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抓着竹扫把,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苏天佑将双手靠在身后,看着眼前的苏鹏,长得都快赶上他的个儿了,而且模子还真像自己,“这是苏鹏吧?真的可真够快的,年轻,不错。没想到,你们还能追到镇上来。最近这铺子确实火得可以,没想到你们这班难干,我算是小瞧你了。”他轻蔑的声音跳过苏鹏钻进江氏的耳朵,撞击她脑海,以前不好的回忆一时之间窜进她的脑子里,让她觉得有些头疼。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这里不欢迎你。”苏鹏咬着牙,恶狠狠,就算一只疯狗,随时准备咬上苏天佑一口。

苏天佑却不拿苏鹏当回事,他走进铺子,摸着袋子里头的地瓜干,“这是谁想的主意?真没想到能引起镇子这么多人喜欢,最近赚不少银子吧?该乐坏了吧?”苏天佑轻蔑地望着不远处的江氏,瞧出她的不适之后,说得越发的过分。

“苏天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苏鹏在后边大喊着,正准备抢过江氏手中的扫帚要赶走苏天佑。

江氏却紧紧拽着手中的木扫帚,很用力,苏鹏完全夺不过来,“苏天佑,你要再不离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她居然正视苏天佑,咬着牙说了要赶走苏天佑的话。这让他倍感吃惊。

苏天佑还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江氏可是事事顺他心的。今日一见,变化倒挺大的。苏天佑之前都会派人打听他们三人过得如何,当得知他们过得惨不忍睹的情况下,便不再打听,随他们而去,自己却在背地里感到庆幸,多亏自己英明,离开了他们。

“我可是上铺子来买地瓜干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客官?”苏天佑坏坏一笑,让江氏抓着扫帚的手越发用力。

苏鹏一个箭步,拉上苏天佑的手臂,“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愤怒到了极点,他稍一用力,刚想把苏天佑往外拉,却被苏天佑的两个随从制止住了。

“苏鹏,我没记错的话,就叫苏鹏吧?”苏天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双手被抓着的苏鹏的脸,“小伙子,别太火,这样要想在镇上呆着,我怕很困难。”

江氏哪里容得苏天佑这般对苏鹏,她快步走了过来,“苏天佑,放开他,不放开他我就跟你拼了。”她手上的那条扫帚依然紧紧地握在手上

苏天佑看着傻愣愣,毫无形象的江氏,再看看眼前这个没能力的笨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手,“把他放了,往铺子里抓些地瓜干。”

要不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想吃,他估计也不会跑到这儿来。

苏鹏咬着牙,看着苏天佑,此仇不报非君子!

“给他们钱,多给些,他们生活不容易。”说着,他双手靠后,走在前头,带着两个随从,样子倍儿足,“今后尽量让我不要看到你们。”

如此狠的爹,苏鹏无力地握紧拳头,看着桌上被苏天佑扔下的银子,一甩,撒于地上,咚咚而响。

江氏弯腰捡起地上被苏鹏扫下的银子,“鹏儿,跟那种人过不去,不值得。这钱可是我们辛苦所得,我们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啊。”江氏一副没出息的样。

苏鹏看着,甩头进了内屋。

为了方便照看铺子,苏荷在考虑铺子的时候,要了间后边还有些空地的铺子,能加盖些房间。这样一家三口搬到这里住,也能照看铺子,也不用忙上忙下,一会儿镇子,一会儿村子的。

江氏的眼泪往下掉,多少年没见,头一回见面却是这样一番难以让人快乐的场景。

苏荷带着小猴子一路向上,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她尽量往没人走过的路上走,好几次都险些落山。她没停歇,一直到了天黑,还在山上寻觅着下山的路。

“看来是迷路了。”遇上天黑,因为走得路奇怪,往回走的时候走错了道,现在不管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去的道。不过,她还是那样淡定,她抱起小猴子,“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该怕了。”

周围奇怪的声响,什么鸟叫声,什么其他怪物的叫声,无不刺激着苏荷全身的神经,她没慌,进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虽然是晚上,温度有些降,但是苏荷的脸上依然带些汗水,“希望能安全回到村子才是,吕氏还等着我们带上山草回去救命呢。”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安抚自己的心脏,让自己不往那些坏处想

“蹭……”突然从脚下传来的乱窜一通的声音,怀里的小猴子顿时不安分起来,苏荷怕出个什么事儿,只管紧紧地抱着它,轻轻拍打小猴子的后背。

等到声音渐渐远去,苏荷才敢再次抬脚。她多走了几步,不远处一道微弱的亮光给了她希望,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泪流满面,“康康,我们有救了。”她抬起小猴子的前蹄,朝不远处的亮光处招了招。

小猴子似乎领悟到了,从苏荷的怀里挣扎跳下,领着苏荷往前走。

苏荷此时饥渴难耐,带上的一些干食在路上已经吃完了,就更不用提水了。这附近,她连路都找不到,几乎每一步都是在草丛中踏过,她算是幸运的,没碰上些蛇类的东西。

她走得很快,但还是很注意脚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空,丢了自己的生命。

苏荷已经很疲惫了,走了这么多路。她望着此时的星空,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沈芝那边如何了,铺子那里怎么样了……

她轻轻敲响孤零零的屋子,小木屋,“有人吗?”

里面微弱的烛光闪动着,一阵清风袭来,让苏荷不禁轻轻裹了裹自己的衣裳,怀里的小猴子静静地等着主人开门。

“是谁啊?”主人可能也觉得奇怪,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敲门呢?

开门的是一个七旬老人,“老伯,我被困在山上,能否让我借住一晚?”苏荷看着眼前的人,挺面善的。

“就你一人吗?”这是一个老爷爷,声音却很好听。他瞧着苏荷,带着警惕。

苏荷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了摇头,指着怀里的小猴子,“老伯,还有它呢。”她这么站着,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没敢往屋里走。虽然她此时很想躺在**!

“进来吧,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山上来,却是不知道危险。”他边责备边把苏荷请进了屋,让苏荷倍感温暖。

小木屋很简陋,看着屋里的东西,苏荷推断只有老人家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