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跑到吕氏的面前,轻拍着她的后背,“娘,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瞧着吕氏满脸的青筋吐出,苍白无力,直抓着自己的脖子。

“芝儿,娘嗓子疼。”吕氏艰难地吐出这些个字眼,着实把沈芝吓了一跳,她二话不说,“娘,您先忍着,芝儿去给您喊大夫。”说完,不等一秒钟便消失在吕氏的面前。

“芝儿,跑这样急做什么?”王香处理完了家事便假惺惺上门看吕氏的病情,刚巧走到门口就碰上火急火燎的沈芝,便将她拦下。

沈芝满脸的恐慌,“阿香姐,你先去照顾好我娘亲,我现在去喊大夫。”然后,不再多做解释,眼眶里噙着泪水便匆匆离去,慌乱,一阵的慌乱,就好比做一场梦那般不真实。她才离开吕氏那么一小会儿,吕氏却成了那般。

王香伸了伸手,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沈芝的背影邪恶一笑,便往沈家而去

。她匆匆赶进吕氏的房间,装得跟不知其中为何会如此的样儿,一惊一乍,扶起痛苦挣扎中的吕氏,“伯母,您这是怎么啦?可别吓阿香。”她的嗓音甚至带着一丝惊慌的哽咽。

“水,水……”吕氏的眼睛突起,显得分外难受,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一阵折腾。

王香照着吕氏的要求给她端了杯凉水,“伯母,水来了。”她有模有样,耐心地喂她水,还给她顺气。

“梁大夫,您赶紧帮我娘瞧瞧,不知为何就成那副样子,都快吓坏我了。”门外传来沈芝带些喘的音。

王香起身,出了房门,殷勤地将梁大夫请了进房间,“梁大夫,您可得用些心,这昨日一见都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就成这般了。”

吕氏脸色突然有些发青,整个脸痛苦得让人不忍心去瞧。

梁大夫急忙忙放下药箱,替吕氏把了脉,细瞧她脸上的状况,“她今日是不是吃了什么?”

沈芝细细回想,“梁大夫,我娘亲就喝了些汤,把汤喝下后,我就熬药给她喝,药喝下后,我才敢离开。可是没等上一会儿她就成这样了。”她的说话声里头充满颤抖,看着躺在**痛苦的吕氏。

“你们放心,她就是中了小毒,该是吃了些半夏,幸好吃下不多,我给她弄些姜,让她服下,自然就没事了。”梁大夫瞧着沈芝,刚才被沈芝渲染的紧张气氛顿时少了很多。

王香在旁纳闷了,“中毒?半夏?芝儿,是谁想对伯母下毒手啊?”王香皱着眉头,替吕氏抱不平。

沈芝摇了摇头,此刻她只是希望在**的吕氏能摆脱毒影,其他的再说无妨。她跑到吕氏的边上,握着吕氏的手,“娘,都怪芝儿,芝儿糊涂,害您中了毒。”她放声大哭,所有的坚强在此刻坍塌。

“芝儿,别哭,你这样哭倒是让伯母更是伤心了。你现在该做的自然是要找到下毒的人,好讨个说法,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伯母受苦,却让下毒的人得逞。你要不追究,指不定她下次还会想出什么招来对付伯母呢。”王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说得很是像样。

沈芝仰起小脑袋,思量着王香的话语,“阿香姐,芝儿怎么找?”

梁大夫快速弄好了生姜,让沈芝先走开,“端些水来

。”他朝王香喊道。王香自然乖乖去取水。

“梁大夫,这真能行吗?我娘亲不会有什么事吧?这病才刚好没两天,就给整出这个事儿来。”看着梁大夫给吕氏服下的生姜,沈芝皱着眉头,明明看吕氏那般痛苦,却用一颗姜解决,这让她觉得有些神奇,甚至不可信。

梁大夫起身,接过王香端来的新鲜水给吕氏喝下,“让她好好歇着,她的身子骨本就弱,却还折腾出这么个事儿来,倒是不让她活命了?”带着责备,看着沈芝,她显得有些无辜。

沈芝带着梁大夫走出吕氏的房门,“梁大夫,这次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破涕为笑,形象再次颠倒。

梁大夫看着沈芝的小样,“你娘亲的病我从来没诊出是什么病样,这次如何能将病瞧好?是上城里看病了吗?”在梁大夫看来,可能只有城里的大夫能治吕氏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种。

沈芝摇了摇头,“是村子里的苏荷带着我上镇子找的熊大夫,他说我娘亲的病有得治,前日他带了药找了过来给我娘服下,这两天病情真就有了好转,可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这等事情。”她低着头,有些自责。

梁大夫挎起药箱,领会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你娘亲,让她多休息,多喝些水。”大概吩咐过后便离了去。

沈芝还想着付医药费,梁大夫却不收,觉得只是一片姜的事儿,无需。

她往吕氏的房间走去,心头的担忧丝毫没退减。王香看见沈芝耷拉着小脑袋正要走进房门,她将沈芝带出门外,瞅着她,“芝儿,这可是大事,为了伯母,你必须得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不然伯母的肯定还会再次受难的。”她皱着眉头,不断给沈芝灌输恶思想。

沈芝头疼得厉害,看着拼命摇晃自己的王香,“阿香姐,我该往哪找?”

“你在好好想想,这之前谁照顾伯母最多?当然是除了你,还有良子哥。”

沈芝细细想了想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阿荷姐,接下来就是你

。”

“芝儿,阿荷脑子本就不太正常,这是大家所熟知的,你不可能忘记,她对伯母做出的那些事情,你肯定还记得。要不是她,伯母会躺在**不起?要不是她,良子哥现在会这样累?忙里忙外?”王香说得很愤恨,似乎这背后的下毒者就是苏荷。

沈芝挣扎着摆了摆手,痛苦地睁开王香的束缚,“绝对不是,阿荷姐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她以前是霸道了些,但是现在的阿荷姐已经早就不是昔日的那个阿荷姐了,现在的她对我娘亲很好。要不是因为她,我娘亲的病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

“芝儿!”王香紧紧箍住沈芝的小肩膀,希望她能冷静一些。

“你好好想一想,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们相信她?让你们没了戒备,然后才下手。而且她的脑子时不时不正常,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很是正常,完全不用奇怪。你在回想一番,关于阿荷的过去,在你家的那些个日子。你自然就该知道我说的句句是真。”

王香皱着眉头,替沈家抱不平。

沈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王香,安静得不像话,眼泪滴落王香的手背上,她想到的苏荷原来是那样凶残的。可是不一会儿,她又摇了摇头,苏荷带给她的欢乐那样多,对吕氏那样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阿香姐,你也给我娘亲送汤了呀。”挣扎了良久,沈芝看着王香,冒出这样的话语来。

王香苦笑着,箍住沈芝的肩膀的手慢慢无力地松开,“芝儿,你觉得是阿香姐?你难道不清楚我对你们付出那样多吗?当阿荷精神爆发,是我守候在你们身边,要不是我,想来你们该会更痛苦。良子哥也是,如果没有我在一旁的默默关心,他该会有多难过?摊上这样的傻媳妇?芝儿,你太单纯了,还小,被阿荷蒙上了双眼。阿香姐会救你出来的。”

她无力地瘫坐在木凳上,显得很是难过,被沈芝猜疑,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听着王香的那些话语,瞧着王香失落的神情,想着王香对沈家做的那些事,沈芝跨出步,走到王香的跟前,抓起她的手,如此美丽的姑娘,“阿香姐,芝儿错了。”

王香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芝儿,我这么做也是关心伯母,我是不想伯母再受到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一只小手将王香脸上的泪水擦去。

王香瞧着沈芝,弱弱地笑了。

“阿香姐,要真是阿荷姐,那芝儿不会原谅她。但是芝儿会查清楚的,你放心。”

王香听出沈芝声音里的不确定,沈芝还是不愿相信苏荷会做这档没良心之事。

“芝儿,阿香姐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再往前想想,想想阿荷对伯母做出的那档子事儿,你就知道阿香姐没再骗你。阿荷现在也可能只是暂时的正常,现在突然又恢复以前的样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芝儿,你定要离她远些,越远越好,可千万别再招惹上她。”

王香摸了摸沈芝的小脑袋,乖巧的样子失去了几分对她的依赖。她显得有些忧伤。

“阿香姐,芝儿知道了。”或许是因为王香不停的提醒,沈芝现在满脑子都是苏荷对吕氏做的那些丑事,怎么也挥散不去,她显得有些痛苦。头疼得厉害。

“阿香姐,芝儿头疼,芝儿想回房休息。”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王香,希望王香能离开,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

王香站起身,泪水自然已经收住,她简单理了理思绪,“芝儿,那阿香姐就先回去,过后再来看伯母,你就多上些心,照顾好你娘亲的身子,可别让她再出什么事儿。”她稍微提醒了一番后便离开了,背对着沈芝的脸上挂着胜利的彩虹。

沈芝关好家门,无力地走进吕氏的房间,轻手轻脚,她没敢打扰吕氏,然后脱下鞋子,躺好,闭上眼睛。可是出现的却满是苏荷欺负吕氏的画面……

王香出了家门,沈家的邻居就跑了上来,“阿香姑娘,这刚才到底出了个什么事情?沈芝这丫头哭得可厉害了,我就瞅着她带上梁大夫进了屋,问她她也不说。”

人心本善,虽然沈家人不招人待见,但是沈芝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在家照顾老娘,吃的苦自然多,外人看着也会心疼,多少还是会关心一番的。

王香无奈地哼了哼,“还能是什么?她先前的儿媳妇你们不可能不知吧?这都是她干的好事。”她咬着牙,很是愤恨。

“阿香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就扯上阿荷姑娘了?这些日子沈家人跟阿荷姑娘处得倒不错,经常见他们往来

。”邻居们满是疑惑。

苏荷就宅子一事,已经被李正威给翻平了。他跟村民们解释了一番,还带着村民们上宅子参观了一番,细细跟他们说了一些鬼怪之理,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鬼怪之说。村民们本就不识字之人,这些理儿自然不知,所以李正威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哎,谁知道她的心那样黑。吕氏这两天的身子明显好转,没想到阿荷居然起了狠心,假惺惺给她送汤,往汤里头放了半夏,所幸中的只是小毒,梁大夫瞧过后,用姜给治好了。”王香说得很有感情,让在场的人都替吕氏觉得不值。

“真没想到阿荷姑娘心如此黑,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我还以为她改了那些毛病,真没想到本性难移啊!”

“就是啊,这之前阿荷姑娘还在沈家的时候就对吕氏大打出手,真没想到这被扫地出门了还能这样待吕氏。”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言的替吕氏说话,骂苏荷没良心,黑心肝!

王香听着如此美妙的混合曲,心里那个乐啊!

“阿香姑娘,那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要跟慕公子成亲吗?怎么还往这儿跑?不怕慕公子瞧见?”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声破音,让王香皱着眉头,尽是无奈。“我本就跟沈家有些交情,见这两日吕氏身子有些好转,我便来瞧一瞧她,这也有错?”她装着无辜,在众人面前。

“就是啊,人家就是过来瞧瞧吕氏,倒是跟慕公子扯上啥个关系?”替她打抱不平的不少。

王香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自然来这儿的机会少了些,今后这沈家人,你们可得帮着照看些。一个十岁的娃照顾着老母亲,也挺不容易的。”

王香话音刚落,邻居们却摇了摇头,退了退,“阿香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良子那性子。还有他爹做出的那些个事儿,我倒是看着沈芝那丫头的小身板,我也想帮,可是怎么敢?”

“就是就是,每次见到良子,那脸冷得跟什么似的,就不大爱说话,谁敢靠近。沈芝这丫头倒是好一些,但是也挺霸道的,我们还是少惹这些事儿吧

。虽然他们看起来却确实可怜了些。”

邻居们谈及到沈家人,都是既摇头又点头,无可奈何。

王香优雅地抚了抚太阳穴,“阿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叫人不放心。既然你们不愿意帮,那我自己来。”说完,优雅地离开。

邻居们看着王香的背影,长长的影子在后头跟着,指了指,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完全不顾了。就让满城再次飘起苏荷的风言风语吧!

苏荷费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原谅苏鹏,“不过,你得答应我,必须认真工作,再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倒是误了功夫。”

苏鹏点了点头。

苏荷瞧着苏鹏的样,算是摆平一件事儿了,最起码苏鹏没骗自己,这样就够了,钱还可以赚。而且人生路还那样漫长。她瞧着铺子,有些大,可以再卖些什么呢?

她想着想着,想到了沈良捏泥人的时候,她笑了,然后是惊喜地笑了。

“阿荷,你这是笑什么呢?笑成这般?有什么好笑的?这铺子都空成这副模样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苏鹏瞅着苏荷,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苏荷的嘴角大幅度上扬,“大哥,我要是往这铺子摆些泥人,会不会更赚钱?”

苏鹏皱起眉头,细细思量后,“阿荷,可是,这泥人,你会捏?”能往铺子多摆些能卖钱的东西,多利用铺子的空间,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他可不会捏泥人,这苏荷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良子哥会捏,我们跟他一起合作。”苏荷笑着,“我之前稍微瞧了瞧,这镇上有钱人家还是有些的,而且小孩也多,他们就爱这玩意儿。”

苏鹏更是傻了,要是多了一个沈良进来,这钱不是得分他?“阿荷,那赚得的钱不是要给沈良?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这生意好的话还好商量,万一这生意不好呢?那不是亏了?”苏鹏一心想着结果。

而苏荷却不是这般想,她想的是过程。

“大哥,你想想,现在大人都是疼小孩的,小孩只要一闹,他们便没辙,掏钱给孩子们买泥人

。而且泥人又不会难捏,便宜。这地瓜干呢,老少皆宜,嚼着香。这水果呢,那更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所以,我们只要用些心,加把劲,自然能把这铺子开得红红火火。而且,等赚足了钱,还可以把铺子往城里开上一家,不,可以多开几家。”

苏荷说得很诱人,苏鹏听得连连点头,满眼的钱币。

“可是,要是苏天佑暗中做鬼怎么办?”苏鹏突然暗沉下来,看着苏荷,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排除。而且姜可是老的辣。

在这方面,苏荷倒是比苏鹏自信得多,“大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当下做好该做的,等苏天佑动手了,我们以双倍的代价还击便是。”

苏鹏听了苏荷的话语,觉得很在理,便点了点头。

“对了,大哥,你欠的那些债,赌庄老板可不是苏天佑吧?”苏荷突然想到这个,在被苏鹏点醒。

苏鹏确定地摇了摇头,“要是苏天佑,我就不会上那赌钱去了。”

苏荷有了解下苏天佑这些年在镇上的生活,他也有开一家赌庄,就是不知道开在哪,他行踪向来隐秘,这让她不得不多长了颗心眼。

“大哥,我们这些天净赚了多少?还剩多少?”

因为成本很低,所以利润高,这是苏荷最为开心的一件事儿。

苏鹏查了查柜台上的账簿,“赚了有五十两,剩下十两。”

苏荷还了三十两给赵山,替吕氏付了五两的看病费,苏鹏拿走五两。她咬了咬牙,“大哥,拿上十两先还上你的赌债。”

“阿荷?”苏鹏睁大眼睛,不明白。这可是辛辛苦苦赚得的钱,苏荷就肯这样让自己拿着去还?

苏荷看着苏鹏,“大哥,赌债最好还得越快越好,我是怕这背后是苏天佑在撑着,怕是到时候得被他压着,那时候就没机会后悔了。”她深度想了想,“他有没让你签什么协议?”

苏鹏想都没想地点了点头,“但凡借钱,他都让我画押

。”他不识字,压根不知道签约上写的是什么。就像当初被苏荷玩弄那样。他突然被苏荷点醒,傻眼地看着苏荷,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别担心,把钱还上再说,但愿你遇上的是能说清理儿的人。”苏荷在内心默默祈祷。

苏鹏听了苏荷的话,担心是自然的,但是他可是男子汉,怎么能在苏荷面前扫兴?“阿荷,我瞧这会儿还早,要不我们往山上摘些果子,明日该把铺子开了才是,不然客人都该疏远了。”

苏荷回过神,往外瞧了瞧天色,漂亮的白云,自由自在的飘荡着,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秋天的季节,不冷不热,只是起了风。

“成,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想着,做些准备工作自然是好的。”她瞧着苏鹏的打扮,“大哥,你去换件长袖的衣裳,这山上刺多。”

苏鹏虽然生在贫民家中,可是他没上山干过活儿,他上山都是跟些小混混去玩,捣乱。这会儿突然跟自己说要上山,这真是让苏荷又惊又喜。

苏鹏却摇了摇头,“不打紧,我这肉厚。”

苏荷拉着苏鹏,往里屋走去,“我咋看不出来厚啊?脸皮倒是挺厚的!”苏鹏的衣裳很少,而且都穿了好些年,袖子破破烂烂,破了补,补了又破,反反复复,补丁到处。

铺子里头有两间房,苏荷的衣裳正是长袖的,也就不再需要换,她守候在苏鹏的房门外,“大哥,动作快些,上山摘果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鹏很快就换好了长袖,站在苏荷的面前,显得有些拘谨,这么近距离的关心。

“那个,我们走吧。”

苏荷带了些布袋子,还有竹篮,就跟着苏鹏一同上山去。

“芝儿。”沈良回来,看着沈芝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这副表情。”他耸了耸肩,忙活了一天,挺累的。质朴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坚强和坚持。

沈芝跑到沈良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大哥,今日我差点吓坏了。”她委屈地看着沈良,本来忙了一天的他应该是看起来很乏的才对,只不过沈良却还是那样充满精神

。这是沈芝一直对他佩服的关键。

沈良带着沈芝坐在木凳上,“芝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就把你给吓坏了?是娘亲吗?”不该啊,自从熊大夫找到医治吕氏病的法子后,吃了药,吕氏的身子可是越来越好啊。他皱着眉头,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事。

小山鸡已经完全被放任自己,这会儿在地上啄泥土。猪圈里头的小山猪发出嘶嘶叫声,这是吃饱的节奏。

沈芝头枕在手臂上,“今日娘中了毒,不知是谁要害娘,往娘的喝的汤里头放了毒。”

沈芝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沈良便焦急地要往吕氏的房间跑去,“芝儿,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大哥吱声?”他语气里有的是不解和埋怨。

沈芝及时拉住了他,“大哥,现在娘已经没事了,梁大夫帮忙弄的药,这会儿刚吃药睡下了,你就别再打扰她了,让娘好好歇着。”

沈良深深叹了口气,“芝儿,有谁来过家里头吗?”皱起的眉头充满不解,吕氏向来待人友善,从来不会招惹他人。要是说为了沈明的事情,那也是过了好几年的事,当初不上门来找,为何现在才来?更何况杀害他的人不是沈明。

沈芝微微合上双眼,“阿荷姐和阿香姐都给娘送了汤,我先让娘喝了阿荷姐的红菇汤,怕是阿香姐返回说我偏心,我便等娘再次睡醒后给她喝了些阿香姐送来的兔汤。等到我把熊大夫抓得的药熬给娘喝下,本想着让她自个在房里头好好休息,却没曾想,我这才离开一会儿,她便发出阵阵嘶吼。等我进了房间,就见娘抓着喉咙跟我说她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跑去找梁大夫。等梁大夫瞧完病,才知道娘是中了毒,幸好不深,是小毒,用了些姜便能治好。”

沈芝的长篇简述让沈良听着很不是滋味,这家里头何时才能安宁?“芝儿,会不会是阿香?”他昨日那般对她,她不会是想吓吓自己吧?

沈芝却摇了摇头,“大哥,我本来也是这般想的,只是阿香姐提醒了我。阿荷姐向来就脑子不太好,在我们家那会儿还对娘大打出手,不是骂就是打。我现在想到这,都觉得娘可怜。阿荷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十岁的娃娃,如何能明辨是非?谁说什么她便是什么。

沈良听了沈芝的这些辩词,却丝毫不相信现在的苏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肯定地摇了摇头,“芝儿,阿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想想,要不是阿荷,娘的病能这么快就好吗?而且她还对你那样好,难道你都忘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沈良却始终相信着苏荷,因为此时的苏荷对于沈良而言已经不再那样简单了

。他的心里放不下。

沈芝拉起沈良的手,“大哥,芝儿本来也不信,只是后头想想。阿荷姐会不会是买通了熊大夫?不然为何熊大夫不收我们的药钱?”

沈芝的疑问一出,沈良就挣扎着,“芝儿,那是因为背后有好心人在帮着我们。你听大哥的,阿荷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放在以前估计还有可能,可是现在,绝对不可能。”

沈芝不想说太多,她现在对苏荷的想法有需要重整一番,反正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粘着苏荷,“大哥,你也累了一天,去洗洗吃饭了吧,该饿坏了。”沈芝也还没动筷子,想着等沈良一同进餐的。

沈良拖着疲乏的身子走进了厨房。

地瓜干还没完全好,但是苏荷还是先开了铺门,这会儿先卖些水果。她同苏鹏首次上山,战果不少。她笑着,苏鹏也笑着。江氏却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一脸的汗水。

“娘,为何这样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氏拉着苏荷的手,表情不怎么好,“阿荷啊,这村子里都在传说你给良子他娘下毒,说是差点没了命。这都传得厉害了,你怎么还这样一点不知?”

当头一棒!下毒?她?怎么可能?

“娘,您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档子傻事来?那可是条人命!”苏荷扶着江氏,因为她有些激动,显得摇摇晃晃的。

江氏却摆了摆手,“阿荷,我听得千真万确,他们还说你太狠心,说以后不关顾铺子的生意了,还要让大伙都远离你。”她带着喘,话语里头满是担忧。

苏荷脸上的笑僵着,完全不再状态,她可是拼了命去找救吕氏的四叶草,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她冷笑着,显得很无奈。

“娘,您先别急,我这就赶回去瞧个清楚

。”她就奇怪,今天明明开了铺门,可是进铺的人比先前少了很多,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档子事儿阻挡着呢。

江氏却拉着苏荷,紧紧的,“阿荷,这都闹成这般了,你还回去做什么?娘就是过来叫你别回去的,回去了只会被他们说,你说也说不清楚。”她叹着气,看着眼前命苦的苏荷。

苏鹏听到了这些话,从柜台前快速走了过来,“娘,您方才说那些是真的?阿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苏鹏也不相信。

自从苏鹏决定一改本性跟着苏荷混小本生意,他就不太过问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只是这不过问了,却也能招惹上门来。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你?阿荷,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苏鹏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不然苏荷是完全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苏荷摇了摇头,想不到会是谁,“大哥,你先看着娘,我去村子里头探个清楚便回来。”说完,苏荷将江氏的手放在苏鹏的手心里,然后匆匆转身离去。

“阿荷……”江氏瞧着她的背影,哀叹不已。

“娘,您别担心,阿荷会处理好的,她遇到那么多事儿,还不是都走了过来?”苏鹏其实还是挺佩服苏荷的,那么多闲言闲语都可以被她淡化掉。

苏荷快速赶回村子,真没想到,一路的细细碎碎,鄙视的目光,不解的目光投向她。她继续往前赶,她得先去瞧瞧吕氏到底怎么样了。

“她还有脸回来?”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

就在这些莫名其妙的骂声中,苏荷来到了沈家。沈良因为吕氏中毒的事件便留在家中,想说留下做些田地活。

“良子哥。”苏荷的声音很小,这事情传出去,沈良肯定知道。她以为沈良会因此恨她,却不然,沈良对她给予浅浅一笑。

沈芝趴在桌上,心情不好。听到苏荷的声音,大反常态,丝毫没个动静,只顾盯着桌板

。苏荷笑着走到沈芝的身旁,“芝儿……”

沈芝抬眼,看着这副笑脸,瞪了一眼,然后不再理她。

苏荷尴尬地看着沈芝拉着的脸面,识相地走开,“良子哥,我能去瞧瞧伯母吗?”她问的很是小心,生怕沈良会因此大爆发。

沈良瞧着苏荷,一副无辜的样子,“阿荷,这会儿她还没睡醒呢。而且,这时候,你见她该是不方便。等事情真相出来,你再来吧。”

无情的话语,无情的脸面,苏荷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离开。这就是她默默做差点没了命的事情的代价吗?她仰着头,望着刺眼的天空,如此之大,却装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生活还得继续。

苏荷心情不好在所难免,但是为了能平复内心的纳闷,她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她往宅子而去。

“芝儿,你说的熊大夫在镇子何处?”沈良想一探究竟,便从熊大夫入手。

沈芝不解,“大哥,你问这个干嘛呀?”她玩弄着自己的小手,看着沈良正在整理锄头,像是准备要下地的样子。

“我要去查个清楚,大哥还是不相信阿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没有抬头,对于刚才苏荷离去的背影,他看着,有些恨自己。

沈芝倒不在意,“大哥,等娘亲醒来,吃了药,我带你去吧。”

沈良没再回应,抬着锄头准备出门,手里还提着一壶水,“芝儿,照顾好娘亲,我去种些菜。”

沈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沈良前脚才跨出门槛,这李正威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良子,我有话跟你说。”

沈良没有停住脚跟,而是继续往前方走去,“李村官,您有话可直说。”

“怎么会想到是阿荷往你娘喝的汤里头下药?阿荷是多么好的姑娘,你应该很清楚。她之前如何我管不了,但是现在的她自强自立拼搏,这是很多姑娘所没有的。她的很多优点都那样显眼,我不信你没发现

。”

沈良直视前方,内心很是痛苦,整颗心被揪着,紧紧地揪着,滴着血,“李村官,这个事儿还没下结论,请您别胡乱说。”他冷着一张脸,没有过多的表情。

李正威瞧着沈良,皱着眉头,这样的冰窟窿!

“良子!你可是大男人,如何连一件小事都摆平不了?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你大可去找镇上的熊大夫,他会告诉你这一切。”

苏荷消失的那两天,李正威到处找她,没找到。他派人在镇子上等候着,他自己在村子里找。等派去的人带回来苏荷回来的消息,他乐了。当他得知苏荷背后做的那些事情,他却伤了。

沈良不明白地看着李正威,“熊大夫在镇上哪里?”他想现在就扔下锄头赶往镇子。

“你去了问问便知,熊大夫在镇上名声好,认识他的人多。”李正威扔下这句话后便离去。

沈良犹豫着走到了田地,然后扔下锄头,在外人同情的目光中往镇子跑去。

苏荷收好了地瓜干,用小布袋装好,关好了宅门,便往镇上而去。

“阿荷,回来了?”苏鹏见到苏荷的身影,赶忙过来关心地问了问。

苏荷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冷清的店铺,“大哥,我想带着这些地瓜干往城里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在城里赚上一些。”她其实更想冷静一番,就算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那她也是人啊,她也会累。

苏鹏看着苏荷的样子,哪里敢答应?“阿荷,让我去吧,你没进过城。我之前有去过一次,那个时候苏天佑还没离开我们呢。”回忆是美好的,但是放在现在却是伤人的。

“还是我去吧,这里留给你,娘就先拜托你照顾着了。”苏荷声音很低。

苏鹏看着她那状态,怎么忍心,他夺过苏荷手上的布袋,“阿荷,让我去,这等小事情,而且上城可是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的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头?”

他边说边往里屋走去,收拾东西。

苏荷看着他,浅浅一笑,很是慰藉

。这样也好,算是给他一次锻炼吧,希望他在此行中能领悟一些销售的知识。

沈良在镇上问了个路人,在路人的指点下,他真就找到了熊大夫。

“请问您是熊大夫吗?”他依然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人儿。

熊大夫不认识眼前的大块头,“老夫正是,请问你是?”每天陌生的人找上门,熊大夫哪里记得了那么多?

沈良瞧着药铺,人还是蛮多的,“梁大夫,方便屋里头说话吗?”

沈良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熊大夫瞧着自然起了好奇,而且看沈良也不是什么坏人,便领着他进了屋,“说吧。”他洗了洗手,看着沈良。

“请问你可认识苏荷姑娘?我想让您跟我说说她。”沈良显得有些急切。

熊大夫用块布擦了擦手,转过脸,瞧着沈良,“苏荷姑娘?”苏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千万要替他保密,他如何敢食言?

“对,我娘的病是您可治好的。可是昨日却被人下了小毒,现在整个村子都以为是苏荷姑娘。”

沈良话才刚落下,熊大夫更是不解,“怎么可能?苏荷姑娘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兄弟,你可得信我。”

沈良看着他。

“要不是她,就凭我一人的力量,我哪里能治好你娘亲的病?话说回来,你还得谢谢她才是。”

“此话怎解?”

熊大夫铺里的下从端了茶水进来。

“你先喝口水,看来急匆匆跑来,该是看苏荷姑娘很重的人。”熊大夫端起茶杯,一脸的慈祥,笑了笑。

沈良显得有些腼腆,被熊大夫这么一说,连刷地一下红了,只是因为脸比较黑,自然分辨不出真实的颜色。

“熊大夫,您还是跟我说说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一个回事儿吧,可别让苏荷姑娘难做才是

。”被他端起的水杯又被放下。

“是这样的,当时你娘亲病重,苏荷姑娘就带着你家妹把你娘亲带到老夫这儿瞧病,当时把完脉,我就觉得你娘亲的病很悬,要用一种平常很难见着的药,名为四叶草。可是苏荷姑娘硬要上山采,我劝她最好不要冒险,这种山草很难见得。我上山好几十年都没曾见过四叶草,更何况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就在她离开的第三天,她竟然手抓着四叶草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可想而知她吃了多少的苦头?”

熊大夫说的这些话,沈良都吸收了,吸收得那样彻底,那样疼,那样感动!他有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苏荷在背后替他做这么多事情,他现在却还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冤枉她。

“更奇怪的是,她不让老夫跟任何人说。”熊大夫捋了捋下巴上挂着的胡须,很是佩服苏荷。

沈良站起身,显得很是无力,“熊大夫,真谢谢您。我先告辞了。”

看着沈良的背影,熊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鹏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准备上路,“阿荷,照顾好娘,还有铺子。”这样的苏鹏高大而且体谅人。

苏荷的嘴角微微上扬,“大哥,不急着上路,先留着吃晚饭,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不了,你都给我这包袱里头塞了好些干粮了。”说着,他踏出门,往远处走去。

苏荷看着雄心壮志的苏鹏,笑了。

“就是这里,乡亲们,就是这里,卖的地瓜干,本来还挺好吃的,却是卡了我家孩子的喉咙,现在都还不能好好说话,赔我钱。”

“原来是这里啊?这姑娘可是心狠之人,昨日还下毒要害人呢。”

一群人挤在铺子门口,往铺子里头扔石头。

地瓜干卡喉咙?

“能否容小女子说句话?”一坡未平一坡又起,苏荷站在铺子门下,大声喊着,完全盖不过气势逼人的乡亲们。

“有什么好说的?就你干的那些事,谁不知道?倒是会害人

。”在前面听得苏荷声音的大汉朝着苏荷大喊道。

“就是,心狠之人,你就应该滚出镇!”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苏荷的眼帘。

还没等苏荷反应过来,一颗小石子从天而降,她要躲闪,旁边却多了一只手把她拉离危险区域。

“阿荷,没事吧?”此时知道真相的他更不知如何是好,简单地问了问后,便站直,看着铺门外闹事的人。

“乡亲们,请听我说句话。我是良子,可能很多人都不认识,但是你们方才说的苏荷姑娘下毒害人,这里说的正是我娘亲。我一直没想过苏荷姑娘会害我娘,等我问镇上的熊大夫证实才知道她背后为了我娘亲吃得的苦。这样一个人,如何忍心下手害我娘亲?”

他从来没有面对这么些人这样扯开嗓门说话,好听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旁边的苏荷扯了扯他,他全然不顾,硬是要解释。

“你们要不信,我可以找来熊大夫证实。”

不远处的面孔微微蹙眉。

“有什么好找的?就算是没下毒害人,那也做了地瓜干害了我家孩子。”一旁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就破口大哭,让周围安静下来的人看着却是替她难过,纷纷再次拱手指责苏荷。

“就是,这里就她能做地瓜干,不是她还能有谁?这心怎么这样黑?”

江氏听到外头一阵吵闹,没来得及梳理一番便匆匆赶了出来,见到满铺子闹事的人,她显得有些害怕,她抓着苏荷的手臂,“阿荷,这怎么一回事儿啊?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不像乖乖来买地瓜干的样子,

“把她的铺子拆了!”突然有人这样起哄。

沈良挡在苏荷面前,一颗颗小石子砸在他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乱来?”他气势逼人,像极了苏荷的王子。

李正威正找苏荷,整个村子里头的闲言闲语,他以为苏荷会难过,便找了上来,却见到眼前这一幕,让他更是皱起眉头

他把众人退到铺子的两米远外,“发生了什么事儿?却是这样闹,还让不让人家姑娘做生意了?”

认识李正威的人站了出来。

“李村官,她卖的地瓜干害人,让这位妇人家的小孩卡了喉咙,这会儿吞着口水都喊疼呢。所以我们就来这里闹,要让苏荷姑娘关门,不要卖地瓜干了。”

“就是,只会害人,再开下去也没人敢买!”

不认识李正威的自然不拿他当回事儿,“你算哪根葱?这可是镇子,不是村子,这里你说的不算。”

“就是啊,你不过就是一个小村长,哪里能说得起话?让开!”

说话的人一把就要把李正威推开,却是丝毫未被移动。

“你们都别吵了!”苏荷放大音量,朝着门口喊着,很大声很大声,在旁的吕氏被她的这一叫给吓着了。

众人纷纷朝着她望去。老虎不发威,你们都当我是病猫?

“做地瓜干,卖地瓜干那是我的自由。还有,愿不愿意买是你们的事儿。为何大部分吃了地瓜干没个事儿,却是你家闹出了这档子事情来?难道你不知道六岁以下的孩子吃东西,娘要在旁边看着吗?如果你绝对小心,如果你绝对上心,你孩子就绝对不会被一根无辜的地瓜干给卡着喉咙。”

苏荷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语,对那位中年妇女满是责备。

中年妇女摇头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就是你做的地瓜干有问题,为何我孩子吃了别的东西不会?”她指着苏荷,恶狠狠。

苏荷看着中年妇女的架势,看来她今日是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她的余光再次瞥向不远处带着浅笑的面孔。

“你可以把你的孩子带到这儿来,让熊大夫瞧上一瞧,要真是我的地瓜干所为,我愿意付药钱,从此关门不卖地瓜干了。”

她还真没碰过被地瓜干卡着喉咙的,她倒要看看那个熟悉的面孔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中年妇女被这么一逼问,倒是吓到了,“我孩子这会正睡着呢,怎么给带过来这儿?还有,你别再那乱拿主意,我今儿个是来找你算账的,反过来却被你给说了,你到底有没个态度?”

苏荷这么一说,有道理;中年妇女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其余的人都静静地站着,不知该偏向哪方。

“乡亲们,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替苏荷姑娘作证。”突然,旁边带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苏荷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李正威自然也不甘示弱,“你们要敢再闹,可别怪我把镇长给叫来!”

李正威这么一说到镇长,大伙的气势就下来了,他们互相望了望,还没搞清楚却是怎么一个情况。

苏荷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这些钱你先拿着,你的孩子要真是吃了我家的地瓜干而卡了喉,我自然会付起我该付的责任,但是希望你摸着良心说话。”

众人本来就准备要散去,却见苏荷来了这一出,便纷纷又站住脚跟,瞧个一二。

中年妇女手上冰冷的银两,这重量没有比苏天佑给的多,但是却那样沉重。看着眼前的苏荷,她有些傻眼,“这个?”

“您就收下吧,等等我随你去瞧瞧您家孩子,算是跟他道个歉。”苏荷突然大改处理路线,让中年妇女感动得不知该如何接招。

不远处的熟悉面孔甩了甩手,愤然离去。苏荷的心这才安于平静。

“不必要了,其实……孩子好着呢,瞧过大夫了,没什么大事。”中年妇女转了个脸,没见到苏天佑,便扭身跑起,离开。

众人看着中年妇女突然离开,还拿着苏荷给的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替苏荷觉得不值。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不说点什么啊?”

“我看她该是骗人的吧?刚刚看她在那头哭得厉害,一问才知道是孩子吃地瓜干出事了,我便觉着生气,跟着她上来这讨个说法,可是这算什么回事?”

“就是啊,刚才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会拿着钱就不认了,肯定是骗人的吧?”

苏荷吁了口气,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没事了,那你们都散去了吧。”李正威挥了挥手,朝着这些个愤青喊去。

众人正摇着头准备离开,背后沈良的声音再起响起,“乡亲们,别再误会苏荷姑娘了,她很善良,她没给我娘亲下毒。”

旁观者听了沈良的这些个话语,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荷姑娘,真是抱歉啊,我们不知真相却跟着闹事,多有得罪!”

“就是,苏荷姑娘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心上才是。”

沈良的话落下后好一会儿,突然冒出好多站在苏荷身边的声音,都是替苏荷说的话。

苏荷朝着大伙笑了笑,“这些个都是小事情,我能撑得住。对了,今日卖的果子还留有好些,我请大家吃果子吧。这站在门外也该站累了吧?都进来吧。”苏荷伸了伸手,招呼大家进铺子。

要想留住更多客人,要想赚更多的钱,那就得做到人心所向。

沈良看苏荷已经解除了烦忧,便悄悄离去,李正威趁着大乱,跟在沈良的身后。

“问清楚了?”

沈良点了点头。

“知道后心里难受吧?阿荷这丫头心这样善良。”李正威的双手靠在身后,随着沈良的步子往前跨。

沈良沉默。

“你可知道,她也拜托我做了件事。”

沈良好奇地看着李正威,不明白,无解。

“想知道吗?”

沈良点了点头,没有苏荷的时候,沈良竟然如此安静,惜字如金,让李正威很是鄙视

“你就不能说句话?这一路来都让我一人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呢。”李正威满脸笑意,看着沈良。

“想。”

沈良说完后,李正威哈哈两声,“真不知道为何阿荷这丫头会看上你。”他不明白地摇了摇头,苏荷对沈良,他是看得真真切切,苏荷为沈良做的那些,他是有些嫉妒的。“就你爹的事情,她让我多上些心,让我早日能揭开真相,让你爹死得瞑目。”

李正威的话语落下后,沈良的心一震,再次让他满心怜惜。相比于苏荷,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却还要让她背负着村民的骂声。

“李村官,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为何要帮我?”

沈良只是表面看着冷,其实内心还是很火热的,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他能看出李正威对苏荷的感情,也猜测苏荷跟李正威会走在一块。

“呵呵,我也就是这么一提,至于你该怎么做,听不听,那可是你自己该做的。还有,就你爹的案子,这些天好像有些眉目,阿荷在背后帮了不少的忙。到时候你来找我一趟。”李正威看着沈良,有些羡慕他,更是嫉妒。

沈良欣喜万分,沈明的冤案可是沉了好些年,这会儿听李正威说有了眉目,他自然高兴,“李村官,为何不直接说?”

“小心隔墙有耳。”

沈良识相地点了点头。

走到分叉口,他们分开。“良子,对阿荷好些,她是一个好姑娘。”李正威突然的一句,让沈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傻傻地点了点头。

李正威活得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三十岁的高龄还未娶,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入眼,现在苏荷从天而降,而且让他认识,让他深度对苏荷了解,这让他忘不了苏荷那份善解人意。他喜欢这样聪慧却又简单的女子,自给自足。

看着沈良的背影,他苦笑着。

沈良从跨进家门槛,就迫不及待地将沈芝叫了过来,“芝儿,大哥跟你说个事儿

。”

沈芝刚帮吕氏擦好身子,跑了出来,瞧着沈良一脸的笑,“大哥,什么事儿啊?如此开心。”

“大哥去找过熊大夫了,而且听他说了些阿荷的事情,给娘下毒的人不是阿荷,是另有其人。”

“大哥,怎么会这样?”

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快,让沈芝这颗小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大哥找去镇子,问熊大夫,他跟大哥说,治娘亲病的药是阿荷独自上山找的,四叶草,芝儿可能没听过。这是一种山草,很难被人发现,就算是熊大夫,他都没见过一回,阿荷却是把它从山上摘了回来,一去就是两天,回来的时候狼狈不已。”他说着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本就沙哑的嗓音更显模糊。

“大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沈芝有种想抬起手砸自己耳光的冲动,她今天还那般对苏荷。

沈良无奈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都误会阿荷了,她为了娘亲吃的那些苦头,怎么还会忍心害娘?”

沈芝挣扎着晃脑袋,“大哥,芝儿是不是很坏?阿荷姐这个时候肯定很难过。”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把苏荷当成了什么?呼之来呼之去的。

“芝儿,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阿荷没有怪你。现在我们应该找出真正给娘下毒的人才是。”沈良高大的身子挺在沈芝的面前,不容真凶逃离。

沈芝看着沈良,“大哥,会不会是阿香姐?我记得当时给娘亲喝阿荷姐送来的汤时娘还好好的呢,然后等到要喝阿香姐的汤时,芝儿就觉得娘有些不对劲了,只是芝儿以为娘亲是喝太多才会这般,现在认真想想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沈良听着,皱着眉头,无法相信,“芝儿,阿香姐也不是外人,我们自己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她这会儿正忙着成亲的事情,正是喜庆之日,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而难过才是。自此提防些便可。”真没想到,王香会为了那么一件小事而做出这样伤害人命的事情来,沈良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希望王香成亲之后能正经些。不再做傻事。

沈芝却不让了,“大哥,阿香姐可是真凶,她害了娘亲不说,还伤了阿荷姐,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沈芝现在回头想想,真觉得王香太狡猾

。她还知道返回来瞧瞧吕氏的状况,好跟沈芝做一场思想教育,让沈芝跟上自己的思维节奏,到时候自然就是苏荷替她背的黑锅。

“大哥,本来我也是不信阿荷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是阿香姐一直在旁边跟我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说娘亲能卧病不起全是阿荷姐惹的,还说没有阿荷姐,我们就会过得更好。我越想越觉得她说得在理,然后便认为是阿荷姐所为。我却是错怪了阿荷姐。”

沈芝说得很是难过,对一个人的伤害,猜疑最为厉害。

沈良轻轻拍了拍沈芝的后背,“芝儿,没事的,阿荷姐不会怪你的,你好好照顾娘亲,我这田地里的活儿都还没干完呢,我得先去田地里忙活一会儿。”

说完,便要离开,他回来就是想跟沈芝说明事情的真相,沈芝猜是苏荷给吕氏下药的时候,她一天到晚都是拉着一张脸。

“大哥,小心些。”原来这个世界,该信的人那样少。

王香哼着小曲游动在家中,慕家带来的很多家具,什么衣柜啊,橱柜啊……塞满了王家,还有好些漂亮的衣裳。此时王香的心情可以就好比这些漂亮的衣裳,那样显眼,清晰。

“香儿啊,娘亲终于看到日子出头的那天了。”郑氏走了上来,拉着王香的手,很是开心。

“娘,我开心的可不是成亲的事情。”

“那是什么?”

王香自顾自地开心,没给郑氏一个解释。

“香儿啊,最近可有跟阿荷往来,我可是听说这小丫头在镇上开了些铺子,卖了些什么地瓜干、果子,生意还不错。看来这丫头日子倒过得去。”

晴天霹雳,地瓜干?

“娘,慕俊才给我带的地瓜干是阿荷那买的吗?怎么就我不知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