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冷天的倒是穿着如此少,所幸人没冻出个好歹来,就是稍微受了些寒,让她多休息几日便可,无需太过紧张。”

苏荷瘦弱的身子躺在**,连梁大夫都不忍心多瞧上几眼。整个面孔苍白如纸,让一旁的沈良边听着梁大夫的话语边皱起眉头,他先是把热气呵在了自己的手心上,握紧然后快速放到苏荷的面颊上,短暂的暖和感流入苏荷的体内。让她的脸色稍有好转。

“梁大夫,她为何还不醒过来?她是不是……”沈良见苏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情急之下便把正在抓药的梁大夫拉了过来,越急话说得越乱。

梁大夫看着沈良,无奈地叹了口气,“良子,我方才给阿荷姑娘把了脉,脉搏弱了些,该是这些天没能好好休息造成的,这大冬天的却是穿得这样薄,外头的风又大,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扛得住?”

梁大夫的话一落,沈良便深陷内疚之中,“梁大夫,这都是我的错,我说过要给她做件厚衣裳的,却是到昨日才赶了出来,这会儿正准备明日给她个惊喜,却不曾想会成这般,都是我的错啊。”

“良子,你也别太担心,这些天让她多休息,我抓的药熬了给她喝下,让她多喝些补汤,这样没过几日便能痊愈,无大碍

。不过老夫得提醒她一番,阿荷姑娘这身子不比男子,这样折腾很容易受伤,最好让她别太过拼命,倒是把身子给折腾坏了。赚钱是重要,但是身子可是金钱买不回的,定要好好给她交代一番。”

梁大夫的话语说得很是有理,但是在沈良听来却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向他的脚,那样让他感觉疼,心疼!

“梁大夫,真是麻烦你了。”

他包好了药,收拾了一番,便将苏荷背着回宅子。

“阿荷……”江氏见天色暗了下来,煮好了饭菜,正准备出门喊苏荷和沈良进屋吃饭,可是出门却不见他们的身影,顿时紧张了上来。她在门外徘徊着,终于等到他们出现,却见沈良背着苏荷,她也不顾那样多,只管往前跑去。

“江婶,你先别担心,阿荷没事儿。”沈良微微喘着气,苏荷虽然不重,但是沈良背了有一段路,还是让他有些小喘的。

江氏紧张地跟在沈良的旁边,粗糙的手时不时摁着苏荷的后背,“阿荷,阿荷,你倒是醒醒啊,这样是要吓坏娘……”

沈良大跨步进了苏荷的房间,将她放下,让她躺好,帮她盖着薄薄的被褥,“江婶,家里可还有被褥?厚一些的。”他转了个身,此时像极了一个把苏荷当成他的整个世界的人儿。

江氏还没来得及多瞧苏荷一眼,“阿荷这丫头把厚被褥都弄到我房间去了,说是不怕冷,让我多盖一些。”

沈良一听,转脸看着静静躺着的苏荷,眼眶微微有些酸楚。

“江婶,请您顾好阿荷,我去取厚被褥。”

江氏站在床边,刚要坐下的动作因为沈良的话语而显得有些迟疑,“良子,让我去吧,你在这儿看着,我熟悉,能快些。”说完,便快速走开,还没等沈良说些什么。

“连睡觉都皱着眉头。”沈良伸手将苏荷皱起的眉头摊平。

“妈,妈……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

妈?这是谁?沈良从苏荷的叫喊中微微感觉到一丝的不妙,他分明因为这个妈而带了些醋意。苏荷的神情看起来很是难过,对于她口中的妈该是多么的不舍,情深?

“良子,你帮着盖好,我去煮些水。”

沈良接过江氏递过来的厚被褥,为了不把苏荷吵醒,他动作甚轻,“为何不跟江婶一同睡?这样睡觉也能有个暖和的窝。盖着薄薄的被褥,你让我该如何心疼?”

江氏刚巧拿着一块湿布进了来,听到沈良的这些话,深深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什么都想着别人。我之前也是要让她跟着我一块睡,只是她说她睡觉不安分,会踢被子,动来动去,怕是影响到我才不肯。我不管怎么劝都不能劝听,也就作罢。却没曾想……”

滚烫的脸,滚烫的额头,江氏冰冷的手不经意间触及到苏荷的热带区域,沈良就见苏荷微微抖动了一下。

“江婶,您照顾好她,我去外边把那些菜洗好。不然等她醒过来,她又该瞎忙活了。”

沈良突然想起河边的那些菜还没洗好,便跟江氏打了声招呼,而后匆匆离去。

“良子,先吃点饭吧。”江氏朝着沈良的背影喊着,却不见沈良回过头来回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脸瞧着苏荷,眼睛微微泛红,“阿荷啊,你为何要这么傻?”

苏鹏收拾好了铺子,把大丫安全送回家后便回到宅子,正准备吃饭睡觉,在门口却见沈良蹲在河边洗着菜,他走了过去。

“良子,怎么才你一人?阿荷呢?”

就苏荷的为人,苏鹏已经算是了如指掌了,她不可能放着这些菜任沈良解决而自己却不在旁。

沈良微微抬眼,朝苏鹏点了点头,“在屋里头呢,你进去吧。”没多大的解释,他接着埋头洗菜,两只手已经冻得没了知觉,但是此时的心却为苏荷而暖着,一直暖着。

苏鹏看着沈良如此怪异的行为,“良子,是不是阿荷发生什么事了?”

“鹏子,你进去吧

。”洗了有些时间却才洗了一半不到,沈良瞅着自己眼前的工作量,他还要多久才能见到苏荷,才能知道苏荷到底醒了没有?“对了,等阿荷醒来了,定要出来告知我一声。”

一听沈良这样说,苏鹏像没了命一样地往宅子而去,“娘,娘。”

“鹏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见到了苏鹏,江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那抹强忍的泪水,“阿荷在房里呢,这会儿正躺着,只是一直睡,娘都不敢大声喊她。她连晚饭都没吃,却是这样让娘难受……”

苏鹏跑进房间,看着躺在**的苏荷,“娘,阿荷怎么会这样?”

“说是受了风寒,都怪娘,她说她不怕冷,把厚被褥给娘,娘就真信了。”江氏抽泣着,眼前闭着眼睛、显得微弱的苏荷却是如此乖巧,这让她倍感温暖的同时显得分外怜惜,“这么冷的天却是让她盖着那么薄的被褥,娘可真是狠心啊!”

苏鹏帮着把盖在苏荷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娘,您去给阿荷热些饭菜过来,让鹏儿喂她吃。”

苏鹏以为苏荷只是想偷会懒,只是这样罢了。

沈良带着烤番薯出了门,这天都黑了,还没见沈良回来。吕氏坐在方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凉了又凉,“芝儿,你先吃吧,娘等良子回来再吃。”

沈芝将自己的小脑袋窝在双手间,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苏荷给做的,“娘,大哥是不是在阿荷家吃饭了?”

“芝儿是不是也想过去瞧瞧?”沈芝的这点小心思,吕氏还是能看通的。

“娘……”

吕氏站起身,因为穿在身上的衣服有些多,所以走起路来更显笨拙,“正好娘也想过去见见阿荷,娘好些天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沈芝瞧着吕氏的架势,乐了,“娘,您这是要去见阿荷吗?您这之前不是说那个宅子脏吗?”大人的世界总是那般复杂。

吕氏无奈地笑了笑,带了些不自然,“芝儿,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倒是还跟娘翻旧账。这先前李村官不是交代过了吗?那个宅子里头啥都没有,却是村子里的人们自己吓自己。”

沈芝扶着吕氏,虽然冷,但是很开心,朝着不远处闪动的烛光而去

“大哥,娘,您瞧,大哥在那儿呢。”

吕氏随着沈芝的指向望去,就见苏鹏和沈良两个大男人蹲在河边,这个时候正洗着菜呢。“芝儿,扶娘过去瞧瞧。”

苏鹏先是听到了沈芝的声音,朝着沈良的方向,“良子,你娘和小妹来了,想来是喊你回家吃饭的。”

沈良抬眼,真不敢相信吕氏居然能走着出门,还走这样长的路,这大冬天的,路本就不太好走,更何况吕氏的腿脚还不太方便呢。

“娘,您这是来做甚?”口气里带些责备,更多的是担忧。

吕氏和沈芝站住了脚,看着眼前这样多的菜叶有些想不通,“大哥,娘就是过来瞧瞧,她说好久没见到阿荷姐了,说是想见见她。”

苏鹏回过头,“吕婶,你倒是有心。”他浅浅一笑,“沈芝妹子,把吕婶扶进屋里去吧,这儿冷。我们很快就可以洗好了,这阿荷也在屋里呢。”

沈芝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吕氏的身子底子本就弱,她可不能胡乱来。“娘,我们先进去吧,阿荷姐在屋里头呢。”

“良子,赶紧洗好就进了来,瞧你冻得,娘进去给你生些火……”

吕氏在沈芝的搀扶下,边走边说,声音渐渐小了。

“良子,你也跟着进去吧,这剩下的不多,就让我来。”沈良在外头呆了好久,苏鹏才在河边蹲上没多久便觉得全身冷到不行。他瞧了瞧沈良,放心不下,便想着先将沈良喊回去,反正菜也洗得差不多了,他一个人可以。

沈良艰难地露出一个浅笑,对着苏鹏,“都洗到这样了,就剩下这些,全都洗了才好。”他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尽管偶尔明明有些麻了,但是只要保持一个动作,似乎就没有那般冷了。

“你先把这些洗好的菜提回去,顺便瞧瞧阿荷醒了没。”沈良有时候就跟苏荷一样固执,这让苏鹏头疼。他看着苏鹏,只能把苏荷搬了出来。

真如苏鹏猜想,沈良把手上的菜叶洗好后放到干净的竹篮里,然后起身,“那我就先进去瞧瞧,你要觉得冷就先进屋,剩下的等我出来再洗无妨

。”

脚麻到不行,沈良步履显得有些不自然。苏鹏瞧着,笑了,“你进去吧,在屋里多呆上一会儿,别那般急着出来。”

只可惜沈良同苏荷姻缘已尽。

“阿荷……”吕氏才到宅子门槛就喊了苏荷的名儿,坐在苏荷床边的江氏听到了喊声,急匆匆走了出来,就瞧见吕氏还有沈芝。

沈芝见到江氏,笑得幅度大了些,“江婶……我带着我娘过来找阿荷姐呢,她呢?在哪儿?”

“先进来吧,进来再说。”江氏忙上前帮着把吕氏扶进了屋,让她坐在木凳上歇上一会儿,“芝儿,去给你娘端杯热水出来,江婶在厨房里烧了些水,倒的时候小心些。”

沈芝这个时候正左顾右盼,想找到苏荷的身影,江氏的吩咐下达,她便乖巧地跑进了厨房。

“好久不见啊,江氏。”吕氏先开了口。

这两家再怎么说之前也算是亲家。而且都是单亲妈妈带大两个孩子,一路走来真心不易。她们之间本该有更多的话题才对,只是江氏却对吕氏心藏些许的不满。

“是啊,是挺久没见的。听阿荷说你的身子好了很多,看你能走能笑,该是挺好的。”江氏坐在吕氏的面前,眼眸下垂。

吕氏慈祥的面孔没有因为江氏的这番不太自然的话语而改色,“阿荷不在吗?”

江氏对吕氏的不满,无非是当初吕氏带着沈良上家里提亲的时候带的聘礼少了些,为了这件事情,江氏还跟吕氏闹过气。如果不是此件事的话,那就是觉着苏荷在沈家的日子过得不像样,是吕氏没给苏荷多一些关心。

“沈芝这丫头去给你端水,等喝了水再进去见阿荷吧,她这会儿正歇着呢。”

江氏好不容易把苏荷弄醒让她吃下些饭,而后还劝她喝了药,这会儿睡得很沉,该没那么容易能醒过来。

留两个大男人在屋外头洗菜,自己在房间里头呼呼大睡?吕氏却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罢了,“这么早就休息了?”

“江婶,阿荷醒过来了吗?”

几乎是同时发问,江氏抬头看着沈良,“醒了,又睡过去了,你进去瞧瞧吧

。”

江氏还有沈良之间的对话让吕氏觉着有些不对劲,她刚要开口问上一问,沈芝端着水就走过来了。

“娘,来,喝些水。”

吕氏接过木杯,点了点头,看着江氏,话到了喉咙还是咽了回去。

“江婶,阿荷姐呢?芝儿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她?”沈芝乖巧的样子让江氏不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沈良几乎是跑着进的苏荷的房间,入眼的却是苏荷把被子踢落在地上,此时正蜷缩在**。他急忙上前,捡起被褥,紧紧裹着苏荷的小身躯,这才让她的整个身子慢慢放松开来。“还真是会踢被子啊,力气也真够大的,还能踢下床。”

他不禁笑了,看着正在睡梦中的苏荷。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没了方才的那股热温。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稳稳当当地落下。

“阿荷姐……”沈芝狂奔而来,靠在床边,看着此时躺着的苏荷,都快哭了,“大哥,阿荷姐怎么会生病呢?她跟芝儿说她一点都不怕冷,身子还很强壮。”

待到吕氏把热水喝下,江氏便将苏荷受风寒正躺在**的事儿说了出来,却没想到沈芝的反应如此大。

“嘘,芝儿,小点声,阿荷正睡着呢。”沈良忙把沈芝带到一旁,“我们都先出去,让阿荷好好歇着,梁大夫可说了,阿荷这病就得多休息,这些天有事情都不能说,等她好了再说无妨。”

江氏靠在门边,没进去,只是远远看了看。

沈良带上沈芝走了过来,对上江氏,“江婶,我让她们先回去,阿荷您就多照顾些,等我把那些菜叶都洗好了,我便过来替您。”

苏荷病成这般,沈良怎么忍心离开?

沈芝扶着吕氏,表情显得难过,“娘,阿荷姐不会有事的吧?她明天就能好对不对?”这算是沈芝第二次见到躺在**一直叫不醒的苏荷

头一次是因为自己把苏荷推到桌角,使其后脑勺磕到桌角,流血不止而出现昏迷。而现在却是受了严重的风寒,此时正躺着处于迷糊状态。

“芝儿,别瞎想,阿荷命大,不会有事的。”吕氏很想上前握上苏荷的手,给她点温暖,只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沈良扶着江氏带苏荷的床边,嘱咐一番后便走了过来,“芝儿,娘,你们就先回去,这儿还有江婶、鹏子,我呢。你们就别担心,阿荷已经过了难关,只要守着,让她多休息上几日便好。”

沈良都这么说了,吕氏和沈芝也没必要再留下捣乱,“良子,那你小心些,照顾好阿荷的同时也把自己照顾好,可别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沈良因为苏荷的事情也没少操心,就拿泥人来说,他每天都是捏到半夜才去睡觉。这些小细节,或许苏荷不知道,但是吕氏可是瞧在眼里,疼在心头。

“娘,良子知道,您就乖乖回去洗洗睡了,这天暗了便更加的冷,别着凉了才好。”沈良帮着把吕氏扶出门口,站在暂别之地,吕氏拉了拉正要转身去河边的沈良。

“良子,来,把娘的衣裳穿上。”她边说边依靠着压在沈芝身上的力道而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折腾下来。

沈芝一瞧,急了,“娘,您这是做甚?这外头风大,您要把这衣服给了大哥,那您自己怎么办?受凉了怎么办?您这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却是要这般折腾,害我们担心。”她越说越厉害,整个人抖动开来,让吕氏手上的动作晃了晃。

“娘,我穿得够多的,而且我一点都不觉着冷,您把衣裳穿好,跟着芝儿回去,洗洗就睡下吧,别等我了。”

吕氏无奈地看着沈良转过身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旁边的沈芝却将身上苏荷给做的那件大衣脱下,呼哧呼哧地跑到沈良跟前,像风一样的女子。

“芝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穿上,倒是这样让大哥担心

。”沈良在第一秒见到沈芝递过来的衣裳的时候便拿起它套回沈芝的身上。

只是沈芝扭动着小身躯,不让沈良把衣裳往她身上套,“大哥,这是阿荷姐给我做的,做得太大的,刚好芝儿也穿不了,现在芝儿把它送给你穿。”扔下衣裳便跑回吕氏身边,抓起吕氏的手臂便往家里走。

沈良看了看手上抓着的衣裳,再看看沈芝瘦小的背影,擦了擦眼角,往河边走去。

等到苏荷醒过来后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此时屋外还有微弱的阳光。

“阿荷,你醒了。”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良,此时正欣喜地瞧着刚睡醒的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丑态百出?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梦话?有没有做太过分的动作?

苏荷看着沈良,脸不由地红了一片,“良子哥,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怎么觉着睡了很久一般。”她从**坐起,因为休息得好,所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是从头上微微传来的一阵疼还是有些明显的。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看来你还是挺能睡的,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沈良笑着扶苏荷起身,瞧着她那刚睡醒的懒散样,不知不觉就笑了。

苏荷裹着被褥,不敢抬眼看沈良,“我娘和大哥呢?”不要告诉我家里只有他一人。

“鹏子上镇子看铺子,江婶下了田地。”简单的回答,苏荷却在他的嗓音中听出一丝的疲惫,她缓缓抬眼,看向沈良,有整夜没合眼的嫌疑。

沈良端起江氏提前准备好的药,此时还有些余热,“阿荷,先把这药喝了吧。”

碗到了嘴边,苏荷却没想喝的意思,“你是不是整夜未睡?”

苏荷的话语刚落,沈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么冷的天,我怎么能整夜没睡,靠在桌上睡的。”

很是无所谓的话语,仿佛整个世界就苏荷重要一般,连他自己都比不过苏荷的命重要,这让此时的苏荷多想靠在他的怀里。

她看着沈良身上多了件本来应该是沈芝的衣裳,“良子哥,何必呢?我不就是受了些风寒罢了,却是这般照顾着,倒是显得脆弱了,其实我很强壮的

。”

“阿荷,今后睡觉别乱踢被子,还有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急着还有我,别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良这么一说,苏荷除了感动之外还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我的大头菜叶、大白菜……”她轻轻拍了拍脑袋,刚要起身穿上鞋子就往外赶。

沈良硬生生将她塞回暖和的被窝,“阿荷,瞧你,身子都成这般了还这样卖力。”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苏荷,他有时候还真拿不定。这话都才刚说,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上,苏荷这让人操心的劲却丝毫没退。

“可是……要是来不及洗,它们该坏了。”

沈良看着皱着眉头干着急的苏荷,忍俊不禁,“都给洗好了,这会儿正放厨房听候你的指示呢。”

啊?苏荷张大眼睛,那么多的菜叶!

“良子哥,都是你洗的吗?”

沈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先把药喝了。”他将碗递到苏荷的嘴边,让她张开嘴将药喝下肚,“我跟鹏子一起洗好的,昨晚就给洗好了。”

因为药有些苦,苏荷不禁撇了撇嘴,“良子哥,你真好。”

沈良放下手上的碗,突然想起苏荷在睡梦中喊到的妈,他就想问问苏荷此人是谁,“对了,阿荷,你昨晚睡着的时候喊了好几次妈,他是谁?”

妈?噗。“就是我妈呀。”

“你妈?”沈良不解。

“嗯,就是我娘,良子哥,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睡着的时候喊得很凶吗?”苏荷努力回想这睡着的状态,可是丝毫都没被自己想起来,只觉头微微作痛。也就作罢,该没有过激的话语或是动作。

沈良讶异地看着苏荷,“没有,只是听起来有些伤心,我以为是……”

他没把话说全,脸还微微泛红,苏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是我的梦中情人?”

哈哈

沈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苏荷看着眼前的傻沈良,忍不住笑了。

“阿荷,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叫上我,别一个人苦着。你昨天那样,突然就昏迷,可把我吓坏了。”

想起昨天在河边,苏荷突然就闭上了眼睛,怎么叫都不应着实把沈良吓破了魂。在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如果没了苏荷,他该拿什么继续活下去?

苏荷点了点头,可是如果真有苦事了,她又怎么会把沈良叫上?沈良是沈家的希望,她不希望因为她而让沈良受苦受累。

“良子哥,快过年了吧?”

沈良坐在床边,点了点头,“阿荷,把药喝下了就再睡上一会儿吧,等等到了晚饭我再喊你起来。”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苏荷哪里还有勇气继续闭眼呼呼大睡?她翻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起身套上鞋,“良子哥,我好了,没事了,休息多了,现在哪里睡得着?我要把那些菜放出去晒晒才是。”

沈良还想把苏荷拉回被窝中去,在一转身的功夫,她却进了另一个屋换好了衣裳,此刻坐在梳妆台前正梳着简单的头发。

“阿荷,你怎么就这般听不进我的话?”

苏荷在镜中看着沈良,浅浅一笑,“良子哥,你在这儿睡会儿,等晚饭了,我喊你起来。”

沈良哪里敢?他守候在苏荷的身边,等着苏荷快速整理好,然后跟着进了厨房处理那些菜。

“阿荷,我给你煮些小米粥,你饿了吗?”

苏荷瞧着眼前好一些菜叶,正思考要如何晒,沈良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沈良就好像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般,照顾得无微不至。

“良子哥,不用了,我还不饿,等娘和大哥回来了一起吃便可。”

她边回答边将一个装有菜叶的竹篮提了出来,往门外而去,“良子哥,帮我把这些菜都提到门外来。”

沈良照做,等到他把剩下的菜叶都搬出宅门,苏荷早已在地上铺上一层干稻草,“良子哥,帮忙把菜叶一片一片撒在这上头,不要挨得太近

。”

“阿荷,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对于苏荷的行为,沈良觉着有些困惑,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苏荷浅浅一笑,对上沈良,没说什么。

“阿荷姐,阿荷姐……”在大老远沈芝就见到苏荷一上一下的身影,她欢喜地叫喊着苏荷的名字,苏荷无奈地朝着沈芝的方向望了望。

沈良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荷,“芝儿就是这样,火急火燎的。”

“她们都知道我病了这事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沈良点了点头。

“阿荷姐,你可让我想坏了。”沈芝才到苏荷一米的地方便伸开双手投了怀抱过来,紧紧抱着苏荷,手上抓着的竹篮被无情地抛在苏荷的身后。

“芝儿,手上抓着的是什么?”

沈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大,尴尬地将竹篮收了回来,“阿荷姐,我娘说了,她要让芝儿把熬的汤给你带过来,看着你给喝完才让芝儿回去。这可是娘给你熬的莲子汤,可香了。”

苏荷无奈地吸了吸鼻子,不就感冒吗?岂用动如此大的干戈?却是显得跟个公主似的,“芝儿,你娘倒是用心了。你让良子哥喝些,他现在需要补一补,我方才喝了药,这个时候哪里还喝得下去?”

沈芝看了看沈良,回过头拉着苏荷的手臂,“不行,大哥可以回去喝,我娘给他留了些,这些可是我给你带的,你一定要把它喝掉才行。”

她撅着小嘴的样子,撒着娇。

苏荷扔着菜叶的手缓了缓,看着不远处的沈良,“良子哥,既然芝儿来了,你就先回去了吧,这儿还有芝儿呢,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回去把身子洗一洗,换身厚些的衣服,可别冻坏了。”

从昨天到现在,沈良依然穿着那身衣裳,因为蹲在河边洗菜,他裤腿还带了些泥,这些苏荷都是看在眼里,感动于心,带了些心疼

。却不忍心直说,怕沈良觉着她又在见外。

沈良想了一番后,看了眼苏荷,又看了看沈芝,“芝儿,那大哥就先回去,可得听话,不能给阿荷添乱,听得没?”

刚好,他也要回去将他给她做的厚衣裳带过来,不然瞧着苏荷身上穿着的那身薄薄的衣裳,如何能够挡寒?

沈芝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哥,芝儿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像大丫尽给阿荷姐添乱,你就安心回家去,娘这会儿正等着你回去喝汤呢。”

沈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跟苏荷吱了声后便转身往家而去。

“阿荷姐,你为何要晒这些菜叶啊?我家里头种的好些这样的菜叶,都是给家里的那头小猪吃的。”沈芝好奇地看着苏荷晒着菜叶,“还有,家里的那头猪长了不少呢,再过一两年,它就可以生小猪崽了。”

沈芝抓着竹篮蹲在干稻草边,看着这些个菜叶,想到家里的那头猪来,不禁喜上心头。

“是吗?那芝儿家里今后可是热闹了。”

“是啊,要是康康能在就好了。”沈芝陷入了深深的思念当中,对于跟康康的记忆却浮现在脑海之中,“阿荷姐,你说康康有没有忘记我啊?”

苏荷万万没想到沈芝居然会在这个场合提及到小猴子,顿时将苏荷对康康的思念刺激了出来,“不会的,它这会儿估计也在想芝儿你呢。”

有多久没见了?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吧?

沈芝把竹篮放在一边,拿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苏荷教她写的字有好一些。她现在是跟大丫一同学这些知识,只要苏荷有空,她都会让沈芝和大丫一起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荷终于把那么些菜叶晒好了,她走到沈芝的身后,看着她在地上留下的还不太像样的字迹。

“芝儿想……”苏荷想她应该是要写康康,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停顿在一旁的小木棍迟迟不下手

“芝儿,怎么啦?为何不接着写下去?阿荷姐瞧着写得挺不错的。”

沈芝仰起脑袋,对上苏荷,显得有些委屈,苏荷看出她的眼眶泛着泪光,“阿荷姐,芝儿想康康,很想很想。”

苏荷将沈芝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乖,等天气不这么冷了,等阿荷姐有空了就带你去见它,成吗?”

在怀里的瘦弱孩子点了点头。

“阿荷妹妹,良子妹妹……”

沈芝在苏荷的怀里还没呆上一会儿,这大丫的声音就如雷贯耳般传了过来,让沈芝连忙脱离苏荷的怀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可不想被大丫发现自己哭。

在苏鹏的陪同下,大丫走了过来,拉上苏荷的手便是一阵呼呼,“阿荷妹妹,我听鹏子哥说你病了,是不是良子哥哥欺负你?大丫去揍他。”

“才不是嘞,阿荷姐是因为天气太冷才病的。”沈芝突然想起莲子汤,想到莲子汤她想起了她的竹篮,她望了望自己的手,没有。往后一瞧,却是被自己遗忘在角落。

她转身提起竹篮,然后拉上苏荷的手臂,“阿荷姐,趁着汤还没凉,赶紧进去,芝儿喂你喝。”

苏鹏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干稻草上绿油油的一片,“阿荷,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昨晚良子可是为你这些菜叶折腾了一个晚上,该是冻坏了。”

苏荷被沈芝和大丫一拖一拽进了门槛,对于苏鹏的问话,苏荷只是回过头,朝苏鹏笑了笑。

“李村官?”沈良刚进了屋,就见李正威也在自己的家里,顿时有些奇怪。吕氏这会儿正进厨房给李正威端热茶。

李正威拉了拉衣裳,因为冷,他让衣裳把自己裹得更加紧,“我刚想说去阿荷那找你去的,你却回了来。”

“找我有何事?”

跟沈良聊头,从来没有过多的话语,从来都是直接入正题,这让想多了解些关于苏荷的事情的李正威甚是苦恼,“关于你爹的事情

。”

这话正巧被走出厨房的吕氏听了个正着,她往这儿走来的脚步快了好些,“李村官,是不是找到真相了?真凶是谁?是谁这般狠心陷害我家老头子?”

沈明的离去那简直是吕氏的噩梦,而且这场噩梦一做便是大半辈子。

“娘,您别急,爹的事情肯定能水落石出。”沈良看着吕氏跌跌撞撞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她,还不忘顺顺她的气道,让她能轻松顺气。

李正威接过吕氏手上的茶水,“吕氏,你也别急,这件案子久了些,想让它彻底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我这次上门是因为找到了些线索。”

“你说!”沈良和吕氏紧张地看着李正威,等待着从李正威口中而出的线索。

“我跟踪王如浩好些天,发现他只是在一家酒楼当小儿而已。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把他拦下,带他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跟他提及沈明的时候,他先是**一番然后便是一阵静默。他不说话,我便用些小手段,让他如实供出所知道的一切。”

“然后呢?”李正威突然停住不往下说,可把沈良和吕氏急得。

李正威喝了口水后继续说着,“此事还跟赵山有关,就是卖包子的赵山。而且此人还是阿荷的恩人。”

李正威的话一出,沈良便傻眼了,当时在苏荷的家中一见,也没见得面善的赵山能做出这样无良的事情来啊。

“李村官,你是不是搞错了?赵伯他一个老人家,无依无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王如浩在骗人?肯定是他胡乱编来,只是想逃脱罪名。”

沈良拼命挣扎着,算是替苏荷挣扎,他不知道如果这件事真跟赵山有关,苏荷为做出怎样的态度,他又会摆出怎样的态度,这一切都太离谱,他不敢让自己往前想。

“良子,我看王如浩说得不像是骗人的,而且我用的小手段足以让他说不了谎。”

吕氏的手颤抖着,“李村官,您可得替我家沈明讨回公道啊!他一个贫苦的老百姓罢了,却是被这样陷害,他那般热心肠,怎么可能对一个人下手?还让他没了命?”

提及到往事,曾经的记忆不断涌入吕氏的脑海里,让她无法镇定

沈良扶着吕氏,轻轻拍着吕氏的后背,“娘,您别急,这事儿还没查清楚呢,您这样倒是哭坏了身子,爹地下有知该伤心了。”

被沈良这么一说,吕氏的哭声才稍微有所压低。

“李村官,王如浩还说了其它?”

李正威叹了口气,看着吕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事情都揽给了自己,还有赵山,其它什么都没留下。”

李正威找到王如浩提及到沈明的时候,当时王如浩还有些害怕,但是慢慢的他冷静了。似乎知道这件事该有个了断了,这件事压得他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像是中了魔般。当时他还不想把事情如实告知李正威,他怕说出来会殃及自己的妻女。李正威却用他的妻女威胁他把另一个真凶说了出来。而另一个真凶便是赵山。

沈良拼命摇头,他不相信,不相信赵山是杀害自己爹的真凶。他可是苏荷的恩人,怎么会杀害自己的爹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村官,那为何不把他们抓起来,关牢房,处死?”吕氏再次激动开来,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沈良挣扎着,他的情绪变得分外冷静,对于李正威提供的嫌疑犯,他完全没理由相信。

“娘,您别哭,赵山不是杀害爹的凶手,他是阿荷的恩人,他有颗热心肠,怎么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来?娘,您放心,爹的事情就让良子去查清楚,等到真相出来了,不管是谁,良子都让他去坐牢。”

“良子,我也没有说赵山就是真凶,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他是一个线索,要想知道当时沈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王如浩那儿查不出什么来,那只能去找赵山了。就像你方才说的,赵山是阿荷的恩人,想必他也不是无情之人,如果还有些良知,他一定不会不说。”李正威看着沈良,说得很是有道理,“还有,王如浩那里我会派人跟着,怕是他听到些风声卷铺盖走人。”

沈良朝李正威点了点头,旁边的吕氏因为过于激动还在抽泣,“李村官,我就不奉陪了,我先扶我娘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