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这些天换了个地方卖盒饭。因为头上的伤还没好全,他就没去找赵安萍。等他伤全好了想去看她的时候,也马上要过年了。

反正明天也不想出摊了,他就特意去菜市场买了排骨,回来做炸排骨。赵安萍和他都喜欢吃这个东西。

下午叶宁先把自己的羽绒服和裤子洗了,准备等过年穿,然后换上了张覃的外套,里面套了好几件毛衣才勉强撑的起来。裤子他拿去小区洗衣店改小的。

4点,拎着自己做的炸排骨上了5楼,却发现自家门开着,有几个人陆续从里面出来,还夹杂着几个孩子。

这些人他都认识。两个舅舅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外婆和两个舅母。

他们来看她?这还好,总算是一家人,有个照应。

他们走了,赵安萍却没送出来,也没人给关门,叶宁只好敲了下门,也没人应,他只好站在门口叫了声:“赵阿姨,我是叶宁。你在家吗?”他是她儿子,却只能叫她阿姨,真是让人心里疼的难受!

赵安萍赶忙出来,一看是叶宁,连忙让他进来。

叶宁换了鞋走进去,把盛排骨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问刚才是不是来客人了。

赵安萍背过身去给他倒茶,声音却有点发堵。

等她偶然转身过来的时候,叶宁忽然发现她眼睛红肿着,好像是哭过。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叶宁忍不住问,刚才明明是赵家人,谁会欺负她呢?

赵安萍赶忙遮掩:“没有没有,小宁,你吃点心哈,喝茶喝茶,这个茶还是今年秋天的新茶呢,张覃他们老板给的,想必是好茶。”

叶宁想起来了,这茶好像是先前秦老板给的,说是别人送他的,他不喜欢这个,想扔了,张覃见这么好的东西,就拿回自己家了,他母亲也没舍得喝。

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伤心。不过看样子也问不出来什么。叶宁只好胡乱安慰她几句,把话题叉到别的地方去。

赵安萍收拾了一下刚才娘家人来,孩子们吃的果壳糖纸之类的垃圾,问叶宁过年回不回老家,要是不回老家,就在她这里过年算了,反正她也是一个人,家里没个孩子,冷清的很。

叶宁答应了,两个人定好明天,大年三十上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叶宁坐了好一会儿,帮家里收拾了一下屋子。眼看着天黑了,赵安萍做了点饭,炒了一个菜,加上叶宁带来的排骨,两个一起吃完饭,叶宁才离开。

等他回到出租屋,因为天太黑了,这里又没有路灯,只好掏手机照亮,好不容易掏出钥匙开了门要进去,忽然被一只手勒住了脖子。

叶宁一下子被勒住脖子刻憋的喘不上气来,而且他也没办法叫救命。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有点慌了手脚,吓的心脏咚咚乱跳。现在豆瓣儿还在屋里,不能帮他叫人,难道又要经历一次死亡?

不!绝不能就这么死了!叶宁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挣扎着。

勒住脖子的健壮手臂似乎松了一点,叶宁好不容易喘过这口气,又被拖着进了大门。

大门“嘭”的一声被踹上,叶宁也被松开了。

瘫在地上喘咳了半天,叶宁才缓过来,眼泪都给逼出来了。地上有一双穿着皮鞋的大脚,叶宁摇摇晃晃扶着门起来抬头看这个凶手。屋里有灯光,可能是豆瓣儿自己开的灯,所以张覃能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人。

秦瑞峰!

叶宁气死了,开口就骂:“你疯了吗?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想杀人啊!”

秦瑞峰一把把他的领子拽过去,拉到屋门前喝道:“开门!”

叶宁只好掏钥匙开门,好汉不吃眼前亏,姓秦的现在暴怒无比,像一头暴龙。

而且这家伙身材高大结实,眉毛浓重,冷着脸的时候本来就很吓人,何况是这么凶神恶煞的气势?

门开了,叶宁被拉到门里边。

秦瑞峰把门撞上,然后把叶宁推到**,叶宁一下子被推倒,倒在**的时候可能压到了豆瓣儿,豆瓣儿“嘎——”的一声惨叫,醒了,然后“扑鲁扑鲁”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叫:“怎么了怎么了!”

秦瑞峰双手抱肘,冷冷地看着叶宁,嘴里吐出了三个比冰碴子还冷的字:“你是谁?”

叶宁挣扎起来,揉着自己被勒疼的脖子,强行镇定着回答:“我是叶宁。”

“你不是叶宁!你是谁?”

“我就是叶宁!我要不是叶宁,那你说我是谁?”

秦瑞峰挑了挑浓眉。

屋内灯光暗淡,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躲在眉毛后面神色不明。

叶宁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觉得如芒刺在背,也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来路,所以心脏也吓的咚咚乱跳。

秦瑞峰见他很强硬,静了几秒钟,微微一笑,这笑让人更害怕,叶宁紧紧抱住豆瓣儿,两个人都吓的想夺门而逃,可是门被秦瑞峰挡着出不去。

秦瑞峰忽然走近了,双手在**一撑,看着叶宁的脸问:“你是叶宁?那你告诉我你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你跟谁是同桌,你上学期语文考试又考了多少分?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找张覃?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是不是你杀了他?”

叶宁真不知道,于是他把脸扬起来,也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秦瑞峰把叶宁揪着领子拽近了一些问:“不说也可以,我总有办法找出证据。”说完一手伸到口袋里。等他把手伸出来,竟然握着一把剪刀。叶宁脸都白了,这是要杀人吗?他干了什么得罪秦瑞峰的事,竟然要杀人灭口?

豆瓣儿一直吓的缩着发抖,这时候却勇敢起来,跳上来冲着秦瑞峰就是一爪子。

秦瑞峰一挥手,豆瓣儿被打到了几米外,撞在南边窗户的玻璃上,然后就滑了下去。

叶宁叫了声“豆瓣儿”奋力起身想去看看。

秦瑞峰不理他,按住他的脑袋伸剪刀下去。“咔嚓”一声,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秦瑞峰手里拿着剪刀,还有一小束头发,回身开门,走了。

叶宁懵了一会儿才跑过去看豆瓣儿。豆瓣儿醒了过来之后,开口大骂秦瑞峰不是人。

叶宁也气的有点发抖,这个人,这个人,这什么玩意儿!

他发誓他再也不理这个暴君和畜生,他根本就不知道“尊重”两个字这么写!

晚上躺在被窝里,叶宁和豆瓣儿还在骂秦瑞峰,一人一鸟骂的痛快淋漓。

他们诅咒秦瑞峰下辈子做头猪,专门让做成水煮肉片、炸丸子、炖排骨、凉拌顺风和猪尾巴。

最后还加了个菜,大锅炖猪头!

剩下的老汤灌香肠!

把秦瑞峰浑身上下都做成了菜,两个人才满意地睡了。

秦瑞峰这个时候却一点都不好过。

其实他没想这么激动的,他现在都28岁了,早不是那个愤世嫉俗的毛头小子,成熟稳重已经成了他的标签,大家都赞他沉稳干练有气场呢。

可是一摊上张覃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像疯了一样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喜欢张覃,喜欢了好久,可是等他终于明白这是喜欢的时候,还没开口,那个人就直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喜欢过别人,可是没像这么喜欢过,他觉得张覃就是他在地狱里看到的一束救拔痛苦的阳光,可是这束宝贵的阳光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秦瑞峰这个人从小就被当成精英培养,因为他聪明,聪明绝顶,他身边的人再找不到比他智商更高的人了。他十三岁上大学,二十三岁金融博士毕业,他还喜欢数学,喜欢音乐,喜欢很多东西,学什么都拿手。人人都仰视着他,恭维着他,把他夸的天上地下少有。

可是他不幸福,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