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气了半宿才睡着，第二天就爬起来去找自己的母亲，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豆瓣儿也跟着去，他想吃酥炸排骨，叶宁撇撇嘴说不行，鹦鹉不能吃肉，他专门找了宠物店的人问的，秦瑞峰没骗他。
豆瓣跳着喊，秦瑞峰是敌人，他说的话怎么能听？
叶宁回答，敌人的话只要正确就得听，谁让你是只鸟，你要是人，我按着菜谱给你做所有的菜都行。
豆瓣儿就在**打滚，怪叫着不答应。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叶宁心情不太好，也懒得哄他，收拾完了就自己出门，豆瓣儿只好自己跟上。
出了门，发现出租房附近冷清多了，以前大人小孩走路打闹不断，现在估计都回老家过年了，留下的没几家。
找了赵安萍一起去菜市场，母子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赵安萍当然不舍得让叶宁花钱，这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叶宁抢着付钱，买了几斤肉和几斤排骨，还有两条鱼和一些青菜、藕、鱼丸子和豆腐之类的青菜。
叶宁没让买鸡，因为他和赵安萍谁都不爱吃鸡，买了也是浪费。
还买了对联和福字。因为遭遇了不幸，叶宁希望借着这些红红火火的祝福冲淡一点母亲心里的悲痛。
虽然是过年，但是毕竟只有两个人，买多了也吃不了，还是俭省些为好。
叶宁也问过她母亲为什么不去张覃外婆家里过年，毕竟人多热闹不是？
赵安萍沉默了一会只说，过几天再去。
过几天，今天三十，明天初一，这是不打算回娘家过年了。
难道他们有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
叶宁一下子想起来昨天看见舅舅外婆他们来，他母亲就是哭了的样子。一家人好像并不是很融洽，难道因为他死了，赵家就对他母亲不好了吗？
叶宁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晚上叶宁做了三个菜一个汤，一个水煮鱼片，炖了点排骨，还做了藕夹，弄了个三鲜鱼丸汤。
他还想做米粉肉，但是菜多了吃不了，只好留着后面再做。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电话响了，赵安萍接起来，原来是张覃的初中同学，高猛，他在外地上的学，后来跟他叔叔做生意去了，现在做的不错，听说张覃出事就打电话来安慰她，还说明天下午来看她。
高猛这个人很热心，只是后来都上大学就不怎么见面。原来还是有人想着他的，叶宁心里也很唏嘘。
吃完饭叶宁帮忙贴好了对联和福字，两个人又开始包饺子。
赵家祖父那一辈是从北方过来的，过年都吃饺子，所以赵安萍和叶宁也习惯了在过年的时候包饺子。
两个人一个拌馅一个和面，让赵安萍有种儿子还在的恍惚感。
包完了就放在阳台上用纱布盖好，准备第二天早上吃。
叶宁叮嘱赵安萍晚上把门锁好，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来帮忙的，明天还过来看她。
赵安萍心里一热差点眼泪掉下来，这孩子太贴心了。她也一个劲嘱咐他要注意安全，早上早点过来吃饭。
其实赵安萍渐渐在心里有了个想法，她想认叶宁当干儿子。只是娘家那一关还是有些麻烦。
而且不知道张家那边将来还会不会找上门，就算秦老板暂时弹压住了他们，但秦老板未必老是呆在这里，他们应该不会罢休的。
这些都是问题，她没有把握能挡得住他们。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叶宁早上7点起来洗漱，换了新的蜂窝煤，又把豆瓣儿拽出来带着一起去小区。他没买新衣服，穿的是几天前洗好的羽绒服和裤子。
还叮嘱豆瓣儿尽量多活跃气氛。
豆瓣儿斜着眼睛看着叶宁，嘴里说：“肉丸子！”
叶宁无奈点点头，这家伙想吃肉快想疯了。
赵安萍也早早起来，提前就在燃气炉上坐了锅开始烧水，等叶宁到了水也开了，立刻就开始煮了饺子。
初一早上的饺子要很早就吃，因为吃完按习俗是要开始去各家拜年的。
以前张覃还是会去爷爷奶奶和叔叔家拜年，不过今年不用了。
叶家那边，他也没给叶家打过电话。叶昌瑞也没他的手机号，算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所以这里就只剩了孤零零的母子俩。
赵安萍比叶宁还凄惶，她不知道叶宁就是自己的儿子。
豆瓣儿没吃到油炸的肉丸子，却吃到了饺子里的肉馅丸子，十分满意。
客厅里开着电视，重播昨天晚上的联欢晚会。
叶宁住的地方也有电视，但是房东骗了他，根本就没有有线电视，就是无线的，所以信号模糊时有时无。
昨天晚上他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就在手机上玩游戏，这个手机虽然也算是平板的，却反应太慢，游戏玩的也不顺畅，后来干脆就拿了书看，看到半夜也就睡了。
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饺子，豆瓣儿蹲在桌子旁边，吃一个盘子里叶宁夹给他的饺子，一边吃一边评论味道。把赵安萍逗的一直想笑。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鹦鹉。
吃完早饭，也没别的事，叶宁就开始准备中午饭的材料。
他想做米粉肉、炸藕夹、香酥排骨、清蒸鱼和蔬菜汤。本来过年他们都要做蒸糕的，看今年没有时间，就没有打算做。
豆瓣儿在客厅里跳舞唱歌，赵安萍一边洗菜一边看着他笑。
人一开心起来，脸色也好看的多了。
赵安萍本来是要做饭的，可是叶宁不让她进厨房，说他是厨师，所有的事他都会做，不用她老人家帮忙。
叶宁透过厨房推拉门的玻璃看着他的母亲，其实她还不老，只有52岁，这些年她都没有再婚，也只是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想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找个后爸好一些，毕竟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呢，要是以后他成家了，母亲就孤单了。
赵安萍自从儿子过世之后也很少出门，邻居们有的比较关心她，经常来看看，她有好几个原来在超市上班的姐妹淘也经常来，只是大过年的，人家夫妻父子儿孙，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不会到她这里来，所以，现在就剩了她也叶宁这两个人，再加一只鹦鹉。
看看快中午了叶宁就开始做饭。正看着锅上蒸汽滋滋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短信。
赵安萍在客厅里叫他看手机。叶宁出来打开手机一看，怎么是秦瑞峰？他本来都把他号码删掉了，因为生气不想理这个人，但是这号码他记住了，所以知道是秦瑞峰。
姓秦的这个时候发短信干嘛？
叶宁点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失态了。回来我请你吃饭赔罪。ps：新年快乐！
叶宁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塞回了羽绒服口袋，只说以前的同学的拜年的短信，就回去做饭了。
像秦瑞峰这种人，有钱有地位，高不可攀，他怜悯张覃和他家人，不过是一时善心发作罢了。
但是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尊重别人？怎么会尊重一个一无所有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小人物？想打就打，想道歉就道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叶宁不高兴跟他周旋，连回短信的那一毛钱都不愿意花，天高地远的两个人，还是不要有交集算了，省的麻烦！
中午饭相比早饭更加隆重，两个人都没打算出门会客，就慢慢做饭，一直到12点半才吃。
豆瓣吃着米粉肉，眼泪差点流下来，他说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叶宁说，你昨天还说肉丸子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前天说红烧豆腐是最好吃的，大前天说鱼香茄子最好吃，大大前天……
豆瓣一跳跳到赵安萍肩膀上说：“阿姨——嘎欺负我——”
赵安萍摸摸豆瓣儿的毛笑着说：“好了好了，别逗他了。”叶宁才停下来。
下午赵安萍把张覃原来住的屋子准备了一下，把床铺重新铺好，让叶宁在那里休息，自己也回屋睡了会儿。
高猛说下午要来看她，临睡前赵安萍又出去楼下小超市买了包烟，因为高猛抽烟抽的挺猛的，又不好让他干坐着。
叶宁以前也抽，后来重生了一回，叶宁这个身体不大好，好像胃不好，一抽烟就恶心，所以就没接着抽，实在馋了就叼根牙签。
下午3点多，高猛果然打电话问赵安萍在不在家，要在家的话他就过来看看。赵安萍赶忙说在家，又说让他不要带东西，家里东西太多吃不了。
张覃这些同学，在本地的都还不错，张覃去世以后他们有听到消息的也陆续来看过，只是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表示表示也就算了。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赵安萍敲门让高猛进来。
叶宁坐在沙发上，看见高猛进门。这家伙还是高壮的像头牛一样，浓眉大眼，嗓门宽厚洪亮，就算低声说话也够响亮的。
高猛很伤心，他是在外地做装修生意的时候听说张覃出事的，紧赶慢赶做完事也晚了两个月。
他一个劲道歉，赵安萍只好一个劲说不要这么说，生意要紧，不能耽误生意。
高猛一向在外面做生意，很能干的，这时候竟然说话结结巴巴的。他们在初中的时候是同桌，以后也经常联系，一下子听到同学去世的消息，几乎难以接受。
又说了一会儿话，高猛才问旁边坐的是谁。
赵安萍说是张覃的一个朋友，现在在s市做点小生意。
高猛又问叶宁做什么，叶宁回答卖盒饭。
高猛想了想问，你年纪这么小，卖盒饭很辛苦，受的了吗？
叶宁摇摇头，说他一个人来这里，父母都不管他了，总要生活的。
高猛点了点头，说你既然是张覃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家住的离这也不远，有事的话打我电话就行，我今年做完了那个项目，就不去外地了。
叶宁点了点头答应有事再找他，高猛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就告辞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