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烟雨,自古以来,老天爷好似没有改变过一样,豆大如“珍珠断线”般大小的雨滴,倾泻在飘飘摇摇的小船之上。

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船头望天兴叹,哎,这该死的风雨,何时才能够停歇一下,这都在这闽江渡口处困了七八天了,要再不能行船的话,自己去兴隆县上任的事情,一定会被耽搁下来的,要是延期不到任的话,万一朝廷归罪下来,这该如何是好。

此人名为包福,是大文国朝新科进士,在翰林院“轻松”一年后的新科三甲,都被当朝皇帝“宪宗”钦点到外面历练一翻,而他则被当今皇帝赵卿钦点为兴隆县县令。

责令他与家眷即日上任,现在任命的文书可能早就已经到兴隆县衙那里,只是他和自己的夫人,以及几个用人被困在这个小船之上好几天了。

风大浪急,他们的小船在这飘飘摇摇的风雨江面之上,根本就行不得路,而且关键的是自己的夫人快要临产了。

看夫人的情况,大概临盆就在这几天,这风雨飘摇的渡口边上平时还有几个人烟,但现在风大浪急的,根本就没有人经过这里,那便更谈不上去找接生婆啦,这可当如何是好。

可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老家院从船舱里露出头来,焦急的呼唤到:“老爷,老爷,夫人要生了,现在她的贴身丫环秀荷正在身边服侍,只是这里没有带产婆,这该如何是好啊。”

“哗啦”一声,包福手中的青灰色油纸伞掉落在甲板之上,而他头也不回的便钻进到船舱之内,跟随着家人向夫人的房间走去。

外面船头处的甲板上,只留下那把被风雨吹得飘来飘去的青灰色油纸伞在飘来飘去,陡然间一阵大风吹来,油纸伞被风吹进了江水之中,在江面上打了一个圈圈便被掀起的浪头淹没在就江心之内。

一进到夫人的那个房间之内,包福便看到自己的夫人王琴容在床铺之上躺着,她手里攥着一个绣花的枕头,两条腿不断的蹬着脚下的被子,她手中的丝绒枕头上的鸳鸯已经被她在手中扭曲的变形。

可见自己的夫人此时承受着怎样大的痛楚,只是一项坚强的琴容小姐,却紧闭着双唇一声也没有大喊出来。

看到眼前地情景后。包福走上前来轻轻地抓住她地手。呆呆地道:“夫人。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真地很痛。”

只是此时地几人谁也没有预产地经验。包福老爷更是傻。根本就不知道要让丫环秀嗬赶快去准备热水和消毒地剪刀。以便在夫人产下少爷后。好给她擦洗身子和剪断婴儿地脐带。

心忙意乱地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他却知道陪在自己心爱地夫人面前。紧紧地抓住她地小手给予安慰。

“相公。我不怕。为了我们地宝宝。再疼在苦我也能够忍耐。”王琴容小姐望着身边地丈夫。意志坚定地说着。“嗯”。虽然嘴上说不疼。但身体地痛楚还是然她轻哼了一声。下身地秀腿又在锦被之上来回蹬动了几下。

而旁边地小丫环秀嗬则慌忙按住了她地脚。然后怯怯地劝慰道:“夫人。您再忍耐一下。等少爷产下后。您便能够感觉到轻松了。”

其实包福地思想也不是很顽固。也没有说自己一定非要生个儿子不可。只是他地夫人琴容小姐却很在意这些。早在半年前在她地“怂恿”下。他们夫妻俩了。便拜尽了北京城里地所有寺庙。以求自己她肚子里怀地是个男孩子。

所以丫环和家院的嘴里,才会口口声声的说少爷如何如何的,见夫人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而且咬着的嘴唇都快要浸出血来,而自己那个倒霉的孩子到现在也没有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所以包福把心一横,将自己的一个胳膊上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

“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小丫环秀嗬看到包福老爷把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夫人琴容的嘴前,就不解的问到。

而夫人琴容也是用吃惊的眼神看着他,痛苦的道:“相公,你给我手臂干什么。”

只听包福老爷傻傻的道:“娘子,你要是觉得很痛忍不住的话,你就咬着我的胳膊吧,希望这样能够让你减少一血痛苦。”

“吧嗒”一滴热泪从琴容小姐的眼角滑落,瞬间融入到那旁边的锦被之内,颤巍巍的张开她的樱唇,把包福的手臂慢慢的咬住。

“啊,”一声惨叫从,飘飘摇摇的小船里传出,在烟雨蒙蒙的江面上传出去老远,此时的风浪更急了,好似要把小船给掀翻似的。

“秀嗬,少爷他出来了没有,”紧咬牙关的包福问到,声音中带点颤抖,可能是由于疼痛的原因。

“老爷,还没有,夫人流了好多的血,可小少爷他到现在也没有露头”

“哦,知道了,夫人你要挺住,不行的话你还咬吧。”

“啊,……哇”伴随着包老爷的一声惨叫,一个新生婴儿呱呱坠地,“哇,哇”小家伙洪亮的响声在江面上传出来好远,好似于要和这阴霾的天公斗争一般。

睁开眼后,包福顾不上手臂上的痛楚,紧紧的拉着夫人琴容的手,开心说到:“夫人,你终于生了,”此时琴容小姐也好似虚脱了一般,满头都是大汗,嘴角还有丝丝的血色。

“不是,老爷,这不是少爷的声音,虽然我已经看到少爷就在夫人的肚子里,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你们听这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过来的。”小丫环秀嗬无情的声音把此时正在兴奋的包福老爷,又给拉回到了原处。

“哇,哇”那声嘹亮的啼哭声又从船舱的窗子外面传来,这声婴儿的啼哭让船舱里的几人都为之一振。

难道这风雨交加的江面之上还有别的船只在航行吗?而且听这声音这孩子也似乎是刚刚才呱呱坠地的,别人的孩子这么容易的产下,那他们的船上一定有接生的产婆。

想到此时后,包福老爷急忙松开了夫人,来到窗子边,打开窗子瞩目眺望,在窗子打开的那一霎那,猛烈的狂风便裹着暴雨强烈的扑面而来,劈劈啪啪的打在他的脸上。

只是此时的包福老爷无暇去顾及这些,慢慢的聚拢着目光向前面眺望,当他看到面前的情景后,他兴奋的差点快要跳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在离自己的小船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条官家大船正在顶风冒雨的破浪前行,虽然是风大雨急,但那条庞然大物在这风雨之内依旧稳如泰山般向前慢慢的驶去。

飞檐雕栋,红柱蜡窗,彩灯高悬在二层的船楼之上,十几个家奴护卫顶风冒雨的站在甲板之上,护卫着风帆和里面主人的安全,此船用豪华来形容决不为过,斗大的灯笼之上几个大字,“苏州府尹”。

在看到这几个字后,包福的心中便是一动,“现在的苏州府尹李邵年,他不是和自己同届封臣的状元那个新科状元吗?而且论起自己和李邵年的私交来那也匪浅,在他还没有和大文朝的那个“定川王”赵康的女儿赵吟华结识之前,他还不如自己。

记得四年轻为了赴京赶考,李邵年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在进入到北京城的那一刻,便饿晕在了路旁,而错过了那届的应试,哭天无望的他就准备用自杀来了解此生,可就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当时落榜的包福正好经过那里,见他可怜便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家里。

从此后,两人便亦师亦友的勤奋攻读起文章来,最终于三年之后双双金榜题名,也就是从高中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才会被朝中的王爷和宰相相中了,便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便是说没有包福,就没有他宋邵年的今时今日的风光,所以在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豪华官船是宋邵年的后,包福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喂!前面船内的可是邵年兄弟吗?”

前面船舱里面端坐的正是宋邵年,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开怀大笑,突然听到旁边的小船里有人在呼唤他,急忙便命人将大船停下,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一个丫环抱着,自己则来到靠窗子的地方瞩目观看。

本来他被皇帝赵卿钦封为“苏州府尹”,那便是普普通通的人很难接近于他的,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的一声呼喊,只是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谁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此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

来到窗子处,透过湍急的暴风雨,他一眼便看到身子那个飘飘摇摇小船里的包福,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他二话不说,马上命人将大船向小船靠拢。

在大船和小船并拢的那一刻,宋邵年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径自一个人跳上了风雨飘摇中的小船。

“包大哥,邵年弟”两人激烈的抱在一起,在听到船舱里王琴容呻吟的声后,宋邵年的眉头一皱道:“包大哥,嫂子她这是?”

在问清楚原因后,宋邵年二话不说,马上命人将自己从京里带出的两个产婆找来了一个,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为了不耽误上任的期限,又能够保证自己的身怀六甲的夫人在路上不至于出事情,便随行带着两个产婆。

刚才他的夫人赵吟华刚好也突然临盆,所以才有了包福听到哇哇啼哭的婴儿之声。

在那个产婆看到小船里的情形后,她劈头盖脸的就把包福臭骂了一顿,此时王琴容小姐的羊水已经破了,而小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并且连相应的热水都没有准备,那简直太危险了,要不是及时碰到宋家的人的话,他们母子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在说这小船里的情况也太简陋了,而切在风雨飘摇的江中,他们的小船也不安全,所以在搞清楚原因后,宋邵年便让包福放弃掉他们的小船,把所有人都给接到大船之上,在自己夫人临产的旁边的房间里,让王琴容小姐暂时在那里生产,以后再给他们夫妻安排房间。

在大家都登上大船之后,看着风雨中渐渐将要沉没的小船,宋邵年道:“包大哥,虽然说王愠宰相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但嫂子她好歹也是大家之后,你们夫妻二人如此的寒酸出行,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你看你们乘的那个小船,十有**会沉没在这江河之内,要是你和嫂子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岂不是因小失大了吗?”

此时包福连连点头道:“是,是兄弟教训的太对了,这都怪我,想着能够节俭的话,就尽量节俭一些,谁知道,哎,差点害死琴容母子,都是我的错。”

“哇,哇”突然两声清脆的啼哭,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小丫环秀嗬怀里抱着一个,而旁边的宋家丫环春蓉也抱着一个胖小子。

两个小丫环高高兴兴的从屏风内走出来,边走边喊道:“恭喜两位老爷,夫人们又各自给老爷们添了两个丁。”

“是吗?真的是儿子啊,让爹抱抱,儿子我好想你,你终于出来了。”包福老爷从丫环秀嗬手中接过少爷,左亲亲右抱抱的,只是奇怪的是,在宋邵年怀里的婴儿嗷嗷的啼哭个不停,再看看包老爷怀里的。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左顾又看的,而且看着看着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来他看到了秀嗬阿姨高耸的胸脯。

“儿子你笑什么呢,是不是想吃奶了,如果要是想吃奶的话,去找你妈咪,秀嗬阿姨的不能吃知道吗?”包福看到怀里的小儿子竟然在抿着嘴的乐,他高兴的差点语无伦次了。

秀嗬听后,小脸一红,就准备接过少爷给夫人送去人让他吃奶,此时宋邵年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自己的儿子一个劲的啼哭,看人家包福家的少爷,却一声也没有哭过,那刚才的两声啼哭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所以他便开口问道:“包大哥,你的儿子好像天生便不会哭,可刚才我们明明听到有两声啼哭的,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恭喜老爷,刚才两声啼哭都是您的儿女,您抱着的是少爷,而小姐正在夫人那里,那里“进食”,等会儿您便能够见到她,”两个小丫环齐声道。

听到这个利好消息后,船舱里的两个中年人都开心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