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断肠草

“虽然我对这个全身长满脓疱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许诺,可以带领圣殿和医院两支骑士团前来助战。”腓特烈语气平静,因为他想听听手下人的看法,所以自己自然不能表露出太多别的倾向。

也确实,现在这两支历史悠久的骑士团,似乎除了历史悠久之外,也没剩下什么了,总计不到五千人的部队(虽然名为骑士团,但不可能全部是骑士,同样是以步兵为主,否则,五千骑兵也是相当可观的力量。),腓特烈怎么也不会太看得上,说实在的,如果他想扩充军队的规模,那一路上的苦修士,宗教狂热者,数以万计,让腓特烈把军队规模扩充至十万人以上,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哦,上帝啊,我宁愿战死在圣城外,也不愿意和被上帝诅咒了的人一同作战。”刚才那个被柏舟询问的贵族,现在一脸刚毅相,仿佛要让他和杜博安四世一道作战,十分委屈他似的。

“我会顺你的心意,伯爵,你的部队将会被我派至第一线。”

不知道是腓特烈开的玩笑,还是说的气话,反正这个伯爵立马缩了回去,再也不复刚才那般慷慨激昂。

“父王,我想问一下,这两支骑士团的战斗力如何?”沃尔夫冈问道。

腓特烈思索了下,才答道:“如果是刚建立之初,这两支骑士团的战斗力不亚于我们条顿、哥特两支骑士团,但现在,他们接连大败,这封信上面说还可以出动四千五百人左右的部队,可我对这些人的战斗力并不抱什么太高的期望,况且,据我所知,这两支骑士团的团长,搞政治,弄权术还是一把好手,可论到打仗……”腓特烈撇了撇嘴,想要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将是兵的胆,如果一支骑士团的团长是个草包,那么也不要指望他手底下的骑士们会有多么高的战斗力。

当然,平心而论,雷蒙德和居伊两个团长,即便跻身不了一流名将,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团长,他们还是够资格的,但怎奈,他们碰见了千年不出一个的圣雄,在萨拉丁面前,他们无可避免的成为了配角与龙套。

“那我建议回绝他们,毕竟,我们并不了解他们,与一支陌生的盟军配合作战,而且还是一支战斗力不高的盟军,我担心他们会拖累我们。”

说到这里,沃尔夫冈有意无意的看向柏舟,那个意思分明是在说,即便要盟军,也得是像西秦军这般,将军睿智,士兵效死。否则,带一群白痴去作战,那只能是个拖累。

当初,腓特烈之所以不带上那些请求加入的宗教苦修士,狂热者,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

腓特烈露出思索的神情,觉得沃尔夫冈说的在理,况且,刚才那个伯爵,虽然被自己训斥,但他的说法,自己也是认可一部分的——与一个被上帝责罚的家伙并肩作战,腓特烈同样不愿意。

尽管腓特烈足以算上一代雄主,可他也不能免俗。没办法,在这个还不知科学为何物的年代,把麻风病归结为上帝他老人家的原因,是大家都认可的说法。更何况这种病也是传染病,也难免腓特烈抱着歧视的念头。

在黑死病还没有到来的时候,麻风病已经可以算是较为可怕的绝症了。

不过一个念头在柏舟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柏舟又感觉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

“瑞士公爵,你有什么建议?”

腓特烈现在越来越看重柏舟,或许是因为在君士坦丁堡西秦军表现英勇,又或者其他什么的原因,让腓特烈现在决定询问柏舟。

“哦,”柏舟整了整神:“我觉得应该同意。”

全场一阵叹呼。

柏舟刚才在思考事情,并没有留意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要是刚才他听清楚了其他贵族,包括沃尔夫冈在内的都是反对意见,那么出于藏拙的考量,柏舟也不会说“同意”二字。

“是么?”腓特烈有些疑惑地看着柏舟,继续问道:“为什么?”

柏舟看着全场这个反应,大致明白自己刚才又“鹤立鸡群”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柏舟也只得说个明白。

“其一,我们对耶路撒冷并不熟悉,需要一些向导,我想再没有什么向导会比一支长期驻扎在那里的军队来的专业;其二,即便我们收复了圣城,那里,也是耶路撒冷公国的首府,所以,我们其实没有理由回绝人家去收复自家的土地。”

“可是,那两支骑士团的战斗力,我实在不放心。”沃尔夫冈说道。

“当日我们西秦征伐瑞士时,除本族子弟兵之外,还有数千所谓的杂牌武装。”话不用说的太透,在场的众人都不傻。

每一支军队,无论实力强弱,能否发挥他的最大作用,才是最关键的。而这,是需要指挥官的智慧的。

你不可能让一支普通雇佣兵去冲锋陷阵,也不可能让最精锐的武装在后方摇旗呐喊。昔日淮阴侯率领一群贩夫走卒尚可背水一战,为将者,不能把失败的原因一味的归结到士兵的身上。

听完柏舟这一番话,在场的大部分贵族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幸灾乐祸的神情,柏舟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见腓特烈说道:“瑞士公爵,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我派你去罗德斯岛一趟,和他们接洽一下。”

敢情这些贵族们在乐呵这个啊。

“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柏舟不管其他贵族是什么想法,反正从他自身而言,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麻风王,还是非常敬佩的,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人格上近乎完美的人,整个中世纪,似乎除了萨拉丁和西班牙的熙德,也没有哪个人能和他比肩。

“使者就在外面,你和他商量便是,不过,最好尽快回返,可能我们的主力部队不会在西里西亚待太长的时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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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腓特烈的住处,柏舟又开始回想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记得有一味毒药,似乎可以医治麻风病。

当然,这个是他看过的一则小故事中提到的,有个悲剧的青年,服毒自杀未遂,反而把身上的麻风病给治好了。

故事的真实性当然无法考证,毕竟,在后世那个卡介苗已经普及的年代,也没听说哪个病人去服毒药以求以毒攻毒。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希望不是,要不然,依靠现在的医学技术,就是把麻风王身上全部血液都给放完,也肯定不会好。

关键是,这个毒药是叫什么来着?

算了,这个先不想了,反正李近也随军而来,到时候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

“咦?大人”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柏舟。

柏舟寻声看去,竟是一个老熟人,豪尔卡尼

“豪尔?你怎么在这里。”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尽管说起来豪尔和柏舟算不得什么朋友,但是,看见豪尔,确实让柏舟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一言难尽。”豪尔接着,说出了他的经历。

不过柏舟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尽的,简单点儿说,就是他在法王手下混不下去了(可能是因为他帮助吉尔斯的原因),接着,就带着手下的兄弟想来耶路撒冷碰碰运气。

运气说好也不好。他受到了贝里昂的赏识,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医院骑士团的军官,还是在雷蒙德面前能说上话的那种较为有地位的军官,同时也被封为骑士。不过,随着萨拉丁的崛起,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只能跟随大部队退守罗德斯岛。

“这么说来,你就是杜博安四世派来的使者?”

“是啊,大人您怎么知道的?”

“碰巧,我算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者。”柏舟笑了一笑,看来,在这个信息并不怎么发达的年代,地球也不怎么大么,数万里之遥,居然也能碰见故人。

“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豪尔现在轻松多了,毕竟,他来时可是清楚,即便自家愿意结盟,但神圣罗马帝国愿不愿意,真就在两可之间,现在这个情况,不光腓特烈同意了,连派来的使者也是自己老相识,那么这次他的任务,绝对是超额完成。

“越快越好吧,腓特烈那边着急收复圣城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好”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西秦其他将领,无非就是多嘱咐他们几句,告诉他们什么叫冲锋在后,撤退在前。

萨拉丁可不是伊萨克那种君王,埃及也不是拜占庭。

即便萨拉丁以仁慈示人,可他的仁慈是针对平民的,对手持武器的敌人,他要是再仁慈,那就不知道被杀了几次了。

而且,让柏舟记忆深刻的是萨拉丁手下的马木留克骑兵,这玩意儿可是沙漠作战的大杀器,如果说在欧罗巴大陆上,各大骑士团还能和马木留克骑兵打个半斤八两,但在中东沙漠地区,这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尽管,这支部队曾经在麻风王的手里几乎被全灭,但,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比麻风王厉害?

接着,柏舟又把李近找来。

原本,似李近这个年岁的老者,还是一个技术性人才,在西秦里面那绝对是一个宝,柏舟是舍不得让他去耶路撒冷吃沙子的,但李近一番诸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直接把柏舟的做法归结为不尊老爱幼的高度上。

而且李近确实也帮了自己不少忙,最起码西秦兵士没有一个因为中暑而掉队的,甚至腓特烈也派人来询问,不过李近以药材不够而给拒绝了,只答应给各位高级军官和贵族调配解暑汤,呃,还是以高价出售的。

天知道随手从地上拔的不知名的草药为什么也能卖钱,反正李近做到了。

“治疗麻风病的草药?”李近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

其实现在西秦人中得麻风这种病的几乎没有,原因很简单,近三十年的迁移,能坚持下来的,扛得住辛劳的,皆是健壮之人。

不过李近这个老一辈医者,肯定是知道麻风这种病的,也同样知道,这种病,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救。

“老夫记得一味药,一次老夫翻阅杂谈时,似乎上面记载着,它对麻风有些作用。”

“是真的么”柏舟有些兴奋道。

说起来,虽然他和杜博安没有见过面,似乎他的死活和柏舟、和西秦没有什么关系,但怎么说呢,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呸,真实原因是如果救了杜博安,那么他的友情,可是实实在在,最起码可以用黄白之物换取的),而且,这么一个悲情英雄,如果柏舟能救,柏舟觉得自己确实该做些什么。

记得以前自己翻阅这段历史时,常常为贞德、麻风王之流而扼腕叹息,谓之天道不公,现在自己有这个机会,也有这个能力,如果再漠视他们的死亡,柏舟觉得自己会非常遗憾。

“是,叫雷公藤,不过,成功率没有人能保证,或许有救,或许直接就把病人给毒死了。”李近黏着白胡子说道。

至于成功率这个问题,柏舟自然考虑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有用的药物,反正对于麻风王来说,成功了就是捡回了一条命,失败了无非就是少受些折磨,直接去见上帝而已。当然,这个东西,柏舟会给他说清楚的,如果杜博安不愿意,柏舟也不能直接给他灌。

“雷公藤?”柏舟稍微疑惑道,他记得那种毒药是大名鼎鼎,自己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而已,但肯定不会是雷公藤这个名字。

“哦,就是我们常说的断肠草。”

“……”看来,断肠草不仅能解情花之毒,也能解麻风之病。

不过,柏舟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像这种不入药的毒|草,并不好找,而且,李近很可能不会随身携带。

而李近似乎看出了柏舟的想法,说道:“这草,老夫带着的有。”然后接着说:“远离家乡,老夫担心公子不知何时能用上,因为这种草,对当地的医生来说无药可解,想来公子的敌人们也找不出死因。”

柏舟不自觉的翻了翻白眼,合着这个李圣手,下毒也是一把好手啊,确实,中了断肠草之毒,鬼知道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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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木留克骑兵来自埃及,但不由埃及人组成,而是由希腊的色雷斯、马其顿,高加索的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等地方的人组成的奴隶兵团,但是这个奴隶兵团和其他不大一样。马木留克骑兵都是不到六岁时,就从他们的故乡被购买或者拐骗而来,这些男孩基本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身世。经过筛选的男孩一律被阉割(难道是传说中的tj军团?),然后就投入冷酷无情的军事训练,他们主要学习的课程就是马术和格斗。一般都有三分之一的男孩死在成人的过程中,幸存者自然而然地被训练为没有家庭,没有亲情,甚至没有**的战争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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