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连帝都嫉妒杜博安的才华,才赐予麻风的降临。

不难想象,如果杜博安是一个健康的王,那么凭借着他的武功,以及手下堪称精锐的两支骑士团,耶路撒冷又怎么可能陷落。耶路撒冷没有陷落,也就没有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没有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也就成就不了狮心王理查的伟大;如果杜博安是一个健康且又充满野心的王,那也不难想象,在他与萨拉丁,这两个伟大的王者之间,该有多少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血腥战争。

可惜,他少年即位,就被病体拖累着,在与萨拉丁的战争中,不得不采取战略防守,而萨拉丁,只需要在沙漠的那头,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少年王者,自己打败自己。

杜博安一个人的不幸,却成就了两个王者的诞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悲剧。

现在,这个病入膏肓的王者,带着一副银质面具,遮住了他那恐怖的样貌,身子被厚厚的绷带缠住,半躺在床,即便是他的眼眸,也不见往日的清澈,只剩下一片浑浊。

“你好,瑞士公爵,请恕我不能起身了。”虚弱的话语声,却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你好,耶路撒冷的王,杜博安殿下。”柏舟对着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虽然柏舟与这里所有人的民族不同,信仰不同,但对于一个靠着残破的身子,独自撑起一个公国,一种信仰的王者,柏舟表达出了足够的敬仰。

“你们的军队,现在正往哪里开进。”杜博安问道。

“阿达纳,打下这里,我们的军队,就真正进入了萨拉丁的领地内了。”柏舟回答道。

“阿达纳?咳咳,腓特烈的雄心不小啊,难道他想一路杀到耶路撒冷么?”

其实,如果单要收复圣城耶路撒冷的话,腓特烈手下的十字军,完全可以走水路,绕过一大块地区,只要能拿下阿克里一译阿克,这座并不算大的堡垒,那么,耶路撒冷就会呈现在腓特烈的眼前。

可按腓特烈现在的行军计划,他的目标显然不只是圣城而已——阿勒颇,安条克,大马士革等等名城,都在腓特烈的征伐目标之中。

特别是现在萨拉丁的主要部队都集结在大马士革,也就是说,可能,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不需要在耶路撒冷的见证下才会完成了。

“这是腓特烈亲自制定下的计划,确实雄心不小。”

“腓特烈太轻视萨拉丁了。”杜博安幽幽说道。

柏舟也同意这个看法,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知道萨拉丁是何许人物,可腓特烈肯定不知道,最多把他当做伊萨克二世这种能力一般的国王,吃亏是一定的。不过,腓特烈也不担心吃亏,毕竟,他的兵力要远远超出萨拉丁的人马,用些损失来换取敌人的真实实力,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算了,咳咳,既然他这么决定,那我也无法改变什么。”杜博安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这样,等贵方的军队打到阿克里之时,一定能见到我的部队,这是我的承诺。”

言外之意,阿克里之前的战争,他是不会参与的。

这当然不符合神圣罗马帝国的利益,如果腓特烈派他的亲信过来谈判,那么,条件就应该是现在杜博安的兵士即刻启程去和十字军回合,并承担一部分粮草。

这个提议杜博安是不可能答应的,随后,双方不可避免的来回协商、妥协,直到最后妥协出一个谁都能接受的方案。

不过,柏舟没有这种为神圣罗马帝国争取每一分利益的觉悟,况且,从本意来说,腓特烈也不大看得这几千人的败兵,也不在乎柏舟最后谈成什么样的结果。

“好,没有问题,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腓特烈的。”柏舟平静地说道。

在场的还有雷蒙德、贝里昂、居伊、西碧拉四人,他们没有想到,柏舟答应的这么爽快。

如果腓特烈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或者说他的底线就这么一点儿,那他完全没有必要派一个公爵过来,只要派来一个地位和豪尔相若的使者就足够了。

杜博安深深地看了柏舟一眼,没有说话。

“公爵阁下,虽然我们刚才有些误会,但是,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西碧拉开口道,可显然,她想岔了。

她刚才已经从雷蒙德的口中得知,这个来自遥远东方却被腓特烈册封为公爵的男人,带来了能治愈她弟弟的希望,如果成功了,那他们整个公国,就都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如果现在的谈判,他还是这么好说话,对于他们的提议,一点儿都不回绝,在西碧拉的心中,似乎只有是为了对刚才他的行为做道歉这一种解释。

柏舟对着西碧拉笑了笑:“没有的事,只是我觉得,刚才杜博安殿下提出的提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想和公爵单独说。”这时,杜博安开口了。

“是然不知道杜博安有什么事情必须和柏舟单独说,但他们都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

关了门,现在整个房间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柏舟也不知道为什么杜博安要这么做,按理说,下一步再询问的话,就是关于柏舟说的,他有可能治好杜博安的麻风,可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瞒着其他人,特别是还避开他的姐姐。

可接下来的话,让柏舟愣住了。

“西秦族人,来自遥远的东方,一开始,暂时借住在匈牙利境内,然后他们的族长,当时还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决定对腓特烈宣誓效忠,然后,带领本族两千士兵,完成了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意大利都没能完成的任务,征伐下了瑞士。”杜博安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岁啊,那是一个美好的年龄。”

一个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指挥军队击败了撒拉丁的精锐,甚至几乎全歼了马木留克骑兵。这一战即是著名的蒙吉萨之战。

“接着,勃艮第公国倾尽全国近十万兵马,准备征伐瑞士,那时,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连人口都不满二十万的小民族,能有战胜约翰公爵的可能,特别是在腓特烈完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可是,就是这个民族,又创造了一个奇迹,依靠着巴塞尔,这座称不堡垒的堡垒,两次完美的歼灭了对手的军队,同时,扶植法兰西的英雄贞德,登了勃艮第大公的宝座。”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让杜博安有些喘气,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最后,依靠着勃艮第境内的物产,安心发展扩大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这次十字军东征,想来,你还是会踏踏实实的待在瑞士,直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天,可能,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没有哪个国家,敢小瞧这个不满二十万的民族。”

柏舟惊住了,如果说这一段经历是由腓特烈亦或者法王查理七世说出来,甚至哪怕是狮心王说出来的,柏舟都不会觉得惊讶,因为柏舟早就和他们有了交集,了解每一个潜在的对手,是身为王者应有的觉悟。

可柏舟很难想象,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耶路撒冷公国,他们的王,也会这么做,而且他最后的那句话,又是在指的什么?

“不需要惊讶,瑞士公爵,或者,我可以叫你柏舟么。”杜博安说道。

“可以,没有问题。”

“刚开始,我只是好奇,一个不信仰帝的民族,我原本以为她只能在欧罗巴大陆做一个匆匆而去的过客,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

杜博安微微一笑,尽管,他的笑容隐藏在面具之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家族在遥远的东方,原本也是一个王族。屈身拜腓特烈为主,应该会有不少人很排斥。”

柏舟苦笑两声,却没有答话。

确实,昔日始皇一扫,天下独尊,那是何等的壮哉,而他的这一支后人,即便被驱逐出了中土,却也从不曾向任何人屈服过,身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允许他们卑躬屈膝。

可到了柏舟这一辈,却做出了这般事情,尽管事出有因,尽管柏舟是为了西秦族可以在这片土地安然立足,但做了,终归是做了。

世人看重的,大多是结果,就犹如当日勾践如果没有复国成功,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后世的笑柄,史官们也会竭尽刺讽之言。

虽然尉夫和蒙山他们体谅柏舟的难处,也知道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但显然,如果不是事后柏舟打下了瑞士,并抗住了来自勃艮第的压力,那么,谁也不知道那些流派之人会怎么评价他这个“亡国之君”。

杜博安看到柏舟的苦笑,便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而且,我也发现了,你做事,从来以利益为先,似乎感情什么的,在你的脑海中,远远比不利益来的重要。”

“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次没有回绝您的提议么?”柏舟这样理解的。

“不,不,刚才你和西碧拉之间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之所以没有回绝,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毕竟,你现在代表的是腓特烈。和我们即便要争取,争取到的也只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利益,而不是你们西秦族的,可如果你是代表西秦族而来,我想,你应该会要求我们直接派兵,至少去阿达纳和你们会合,我说的可否正确?”

柏舟哑口无言,第一次,第一次他和一个人交谈时,完全被人引领了节奏,而且,更重要的是,柏舟还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要说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和自己套近乎。

“利益至的人,会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也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或许,在一定条件下,还是一个很忠诚的下属,但我想知道,你这样活着,累么?”

“很累,”不知怎么的,柏舟说出了这两个字,或许在麻风王面前,柏舟认为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我别无选择,我的民族,现在还太过弱小。”

“看开些,人的生命中,其实还有很多宝贵的东西,你不能等到像我一样,快走到生命的尽头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忽略了许多美好的事情,真到那个时候,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你所追求的利益,和其他人的野心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当初你们刚来匈牙利时,想的是如何让你的民族生存下来,而现在,你想的是如何让你的民族强大起来,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那么你终将和腓特烈一样,一心想建立自己的功勋,重现当年罗马帝国的版图,不断的四处攻伐,到最后,你觉得他快乐么?”

一幕幕从柏舟的眼前划过,似乎,确实,自己之前,错过了些什么。

“每个人都不一样,所追求的东西都不同,我们无权指责别人所追求的是正义还是邪恶,但是,柏舟,我知道,你确实错过了很多东西。”

“你身边那些爱着你的人,你有多长时间没有静静地陪着她们了?”

“不,不知道。”柏舟无法回答。

采薇、菲奥拉,又一幕幕场景从柏舟眼前划过。

松博特海伊,小河边,列支敦士登,伯尔尼,这些记忆似乎在自己的心中并不占有太大的位置。

“人的野心是无止境的,可生命却是有限的,事事以利益为先的人,当他老了,躺在床不能动弹的时候,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你觉得,那该是一副多么苍白的画卷。”

柏舟默然无语。

“好了,好了,闲话我只说到这里,就当做是一个快要见帝的人,对一个他觉得好奇的陌生人,所说的忠告而已。”杜博安静静地看着柏舟,希望着些什么。

“谢谢。”柏舟也同样望着杜博安,这个并不比他大多少的年轻人,却有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睿智。

困难使人成长,对于一个每天都要接受折磨的麻风病人来说,他所要思考的,比其他人要多太多太多了。

“就这样,对了,请你带我向腓特烈问声好,尽管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但终归对我们耶路撒冷公国有所帮助,所以,谢谢他了。”杜博安显然是有些疲倦了。

“难道殿下不知道么,我们西秦有一种药物……”柏舟被杜博安的一番话,说的思绪翻滚,正当他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

“我知道,雷蒙德已经告诉我了。”

“既然如此……”柏舟完全没有从杜博安的瞳孔中看到一丝兴奋的色彩,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病人在得知自己有救后,所应该有的反应。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杜博安淡淡地说道:“已经不是靠什么药可以治疗的了的,帝终将召唤我去天国。当然,我想,更可能的是把我扔去地狱,因为,我丢了耶路撒冷。”

说到这里,眼神中落寞,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尽管,他只有二十多岁。

可能,圣城在他手中沦陷,是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伤。

很难想象,这是曾经意气风发,打的萨拉丁不敢西进的麻风王。

昔日的荣耀似乎早离他远去,现在躺在床的,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杜博安深深地看了柏舟一眼,缓缓说道:“我就这么死了,没有人能怪到你头,可如果我是因为服用了你的药而死,那后果,你不担心么?”

其实原本如果杜博安没有方才的那一番话,柏舟的选择肯定是借口那味药材没有随身携带,而找机会回去,毕竟,与救活杜博安所能收获到的利益相比,可能遇到的风险太过大了些,根本不值得柏舟冒险。

可是,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么?

柏舟只知道,如果自己一点儿努力都不做的话,那么有朝一日自己终归是要后悔的。

“说实话,有些担心,不过,听了你一席话,总要交些学费的。”

“呵呵,如果我真的不幸逝世,我会让贝里昂确保你的安全的。”

可能在杜博安的心目中,贝里昂是一个真正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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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西碧拉、雷蒙德几人,在门外等候着,李近正在里面给杜博安诊断病情,柏舟神情还好些,西碧拉和雷蒙德他们的脸都带着些许焦急的神色。

“公爵大人,你说,我弟弟他真的有救么?”西碧拉问道。

“抱歉,我不是医生,这个我还说不来,不过,我相信李近的医术。”柏舟回答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李近才推开了大门。

“先生,我弟弟他怎么样,好些了么。”还没等柏舟开口询问,西碧拉就先前问道。

柏舟看着李近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事情不那么顺利。

“他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了那味药物的毒性,如果早些时日,我还有些把握,可现在,怕是药物刚用,他就得……”

以毒攻毒,哪怕是能把两种毒物全部逼出体外,可前提是病人的身体能承受的住,但如今,杜博安的身子早就被大漠的风沙和麻风病给掏空了,再强行服用断肠草,那结果只有一个。

“啊……”希望又一次破灭,西碧拉晃了晃,身体倒入了柏舟的怀中。

居伊的神色又一次不自然起来。

雷蒙德问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治标不治本,最多可以再拖延个几年的光景,缓解一下他的痛苦,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证了。”李近说的实话,纯粹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去叙述的。

可是,他和柏舟都没有想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呆住了。

因为,原本在所有来给杜的都差不都是同样的一个词:随时。没有医生敢保证他能让杜博安再多活几年的时间。

但此时此刻,有人这么说了,尽管仍然不能根治,可是,现在正是耶路撒冷公国风雨飘摇的时候,正是需要杜博安的时候,哪怕他能多活一天,那也是好的。

“谢谢,您的大恩,我贝里昂永记于心。”贝里昂说话间,对着李近标标准准地行了一记骑士礼。

这倒吓了李近一跳:“没事,没事,医者父母心,哦,你们要注意些,不能让他太过劳累,也不要让他生气,否则的话,他的病情我就不好控制了。”

“这是真的么?”西碧拉从悲到喜,眼巴巴地看着柏舟。

这种楚楚的眼神,让柏舟都大感吃不消,特别是温热如玉的娇躯,还半躺在自己怀里。

“李近先生说能缓解,那就一定能缓解,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柏舟避开她的目光,说着。

“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刚服下我的一味药,正在沉睡,你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李近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哦,是这样啊。”西碧拉分得清轻重缓急,既然李近这般说,便也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了。”这话西碧拉是对着柏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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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杜博安四世的健康为名义,柏舟被拉到居伊家,也就是西碧拉家,去和他们几人喝酒,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这里的装饰虽然还谈不奢华,但真的比麻风王住的地方要好太多。

尽管当日他们从耶路撒冷撤退的非常狼狈,但显然,有些值钱的东西并没有留下来。

席间,西碧拉和自己坐在一起,居伊反倒是对自己频频举杯,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样子,不过看着他的一双大手,抚摸在身边两个轻纱侍女的腰臀间,西碧拉也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夫妻做到这个地步,尽管在柏舟看来非常扯淡,但也明白,中世纪的贵族男女之间,还有更扯淡的事情。

维系贵族男女之间婚姻的,政治要远比爱情来得重要,或许,只要居伊一天还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那么,他和西碧拉一天都还是夫妻。

香醇的葡萄酒,让西碧拉的脸染出两朵红晕,似乎觉得热了,她摘下了面纱,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还疼么?”芊芊玉手,在柏舟脖间的伤痕处划过,轻轻柔柔的触感,好似一道电流穿过柏舟的身体。

“不疼了。”柏舟有些不自然,他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人的习惯。

“你说谎,不疼的话,你身子怎么在颤抖?”说着,西碧拉把脸贴近柏舟,细细吹了一口香气,似要把那道伤疤给吹掉一样。

这下,柏舟“颤抖”的更不自然了。

就在这时,居伊又向柏舟举起了酒杯,柏舟也借势把面前清凉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哪知道,就在居伊毫不在意的表情下,一只大手在侍女的娇臀又狠狠地捏了一把。

“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做的,看合不合你胃口。”西碧拉捻起一块圆形糕点,放入了柏舟的嘴中,手指似无意却有意,在柏舟的唇间慢慢滑过。

天晓得柏舟尝的到底是点心的味道还是手指的味道,反正都挺香的。

“铛铛铛铛……”

就在众人都在把酒言欢之时,一阵钟响,突兀的响起。

即便柏舟是第一次来罗德斯岛,也知道,一般这种急促的钟声,只能有一个作用:示警!

在场的众人无不脸色大变,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有人来罗德斯岛偷袭。

雷蒙德可是知道整个岛的巡逻部队是有多松懈。

他们被困守在罗德斯岛多时,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提不起心劲,好多巡逻卫兵,特别是在值夜班时大都是敷衍了事,草草沿海滩巡查一遍后就会去睡觉了。自己训斥多次无果后,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毕竟,谁会想来侵犯一个有驻军却几乎没有什么财富的小岛呢?

可现在,示警的钟声响起,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不是前来侵犯的敌人太多,人家根本就没有想掩饰行踪,要不就是敌人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

随着钟声的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喊杀声!

“抱歉,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雷蒙德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废话,直接离席而去,而贝里昂和居伊两人也都站了起来,紧随过去。

“你在这里等着,我也出去看看。”

有敌来袭,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可不会是柏舟的选择,特别是柏舟还在担心李近的安全,那么一个老者,虽说身体强健,可也无法打打杀杀的。

“我和你一起去。”只见西碧拉从墙壁拔下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原来,这些挂在墙的武器,不光是装饰品。

“你留在这里,外面不安全。”柏舟以一种命令的口吻。

西碧拉干练地把披肩的金色长发盘成发髻,挥剑把身下长长的裙摆砍去,露出一截小腿肚,一股子英武之气油然而生,先前的柔媚一扫而去,让柏舟不由一痴。

蛇蝎的美人,带刺的玫瑰,柔媚的可人儿,英武的女将,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面孔?

“我不害怕!”说话间,她居然先一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