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做不做主客这件事情不是柏舟自己能做决定的,因为当他随着蓝让走出城外,来到埃及人专门为他们布置好的谈判场所时,发现这次代表萨拉丁,来处理大马士革这个烂摊子的人,是放过柏舟一命,也被柏舟放过一命的阿迪勒。网

阿迪勒不认识蓝让,但他认识柏舟,知道柏舟是何许人也,所以在看到来人中有柏舟时,他的脸色先是如锅底一般炭黑。

因为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场祸事,是由柏舟引起的,如若不是,那他怎么有资格来到这个地方,参与谈判?

况且阿迪勒知道柏舟的能力,在认定柏舟是罪魁的情况下,虽然他不知道瑞士公爵是怎么在短短数天时间内,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响,但他倒是相信,柏舟有这个能力。

(在这场暴动中其实只能算是一个打酱油的柏舟,假如知道在阿迪勒心中如此的看重于他,会不会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柏舟扪心自问,自己又不是什么内裤外穿的超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策划出这么一场组织严谨的暴乱,更何况,语言都不通顺,即便柏舟有心、有谋划,却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外来人。)

不知为何,在认为柏舟是罪魁后,阿迪勒原本愤怒和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不少,或许因为他在潜意识里认为,柏舟这个人,确实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有他在,自己的女儿只要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受到什么侮辱,而这,也恰恰是阿迪勒最为担心的。

可是转念一想,阿迪勒又变得生气非常,因为在他心中,自己绝对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才释放掉了柏舟的。虽然这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柏舟也顶着耶路撒冷公国众人的压力,救了自己一命,可问题是,不管怎么说,柏舟也应该对自己心存善念才是,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把大马士革、甚至于整个中东地区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让自己怎么去给自己的哥哥,还有其他埃米尔们交代?更何况。自己已经许诺在战争结束后,就放他离开,难道他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还非得干出这么大的一件事?

阿迪勒还仍然记得自己给柏舟送行的场景,临走时还故意说让他不要想着逃跑,当时还想着以他的样貌,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柏舟不仅没逃,反而将了所有埃及人一军。

蓝让倒是一脸的从容淡然,他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衣着华丽的埃及人到底是谁。也就更加不会知道他和柏舟之间,有什么关联。看着这个家伙的脸色,刚开始倒还称得上是一个人物,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青一阵白一阵的,不自觉的,蓝让就把对阿迪勒的评价降了一个档次,当然。对于蓝让来说,来使有多大能力并不重要,来使是谁才更为重要。

而柏舟一看见萨拉丁派来的使者居然是阿迪勒,第一反应是埃及是不是压根没有什么大才?翻来覆去,就这一俩人,自己对于埃及。包括十字军的众位将领对于埃及,接触最多的,除了萨拉丁就是阿迪勒这一对哥俩。虽然他们俩身份显赫,可支撑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支军队,单靠这么一两个人,哪怕这一两个人都是兵圣再加武侯附体,又能顶多大的作用?

这倒真是柏舟闲操心了。可能还真的是柏舟最近确实太过清闲的原因。埃及这个时期南征北讨,萨拉丁又是公认的一代圣雄,手底下怎么也不可能无人可用,正相反,萨拉丁手下多得是人才,其能力不一定比西秦的那些官吏要差。

否则的话,就单凭君主一个人贤能,那才有多大的用处?君主贤能,再选拔一些贤能之臣,这才是一个民族能否再次兴盛的前提根本。

只不过,由于柏舟的地位在这里摆着,名义上是一个小族的族长,神圣罗马帝国麾下的一个公爵,可参加十字军前,赫赫的威名已经靠自己的双手给打下来了,自然其后加入十字军,也就无人敢小瞧他这个身份。

身份地位的限制,就决定了柏舟在成为俘虏之前,所碰到的埃及人,地位也绝对不会低了,再加上适逢其会,所以屡次碰到都是阿迪勒,说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阿迪勒不光是有能力的人,而且血统在这里摆着,萨拉丁用他自然比用其他臣民得心应手些,而且有些地方的避讳也就少了许多。可能,如果碰见一个善妒的君主,像阿迪勒这种既有能力,又有血统的人,是他们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但,现在这是萨拉丁,一个文治武功不低于任何人的圣雄,加上他又是虚怀若谷,自然使得阿迪勒这种人也有更多发挥自己所长的机会。)

例如这一次,如果不是阿迪勒的唯一女儿也被奴隶军抓获,阿迪勒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否则的话,哪怕是说大马士革地位极其重要,可毕竟有资格处理这里事务的,萨拉丁那里总还是有几个人。但就是因为其女儿的原因,所以阿迪勒才会亲自过来。

柏舟同样也看到了阿迪勒难得一见的“变脸”,不过,柏舟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的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只当他是因为自家的女儿被人俘获,所以心情郁结而已。

按照道理来说,柏舟和阿迪勒,这两位“患难之交”,怎么着也应该相互打一声招呼的,不过阿迪勒是气恼柏舟的所作所为,给柏舟一个嘴巴子还差不多,根本不可能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而柏舟是因为知道蓝让的目的,也就知道,阿迪勒这次,八成又是要当自己的俘虏了,因为不管怎么说,现在柏舟是和蓝让在一条船上,所以柏舟绝对不会做出破坏蓝让计划的行止,也自然不会做出暴露自己身份的举动。

而现在,既然阿迪勒就装作一副不认识柏舟的模样,那柏舟也就装作不认识他。只是在柏舟眼中。阿迪勒这么干,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在这个奴隶军中其实地位并不高,起不到什么作用,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会故作陌生;而在阿迪勒眼中,柏舟这么装作不认识自己,就彻彻底底是心虚的表现了。

不是宴会。自然也就不讲究什么宾主落座,大家吃好喝好的规矩了。但总归是一场级别不低的谈判,也应该是有些规矩的,可显然,阿迪勒是肯定不会看得起这些身份卑微的奴隶,而蓝让这一行人,也不大看得起穆斯林,所以双方的人,本着有位置就坐的原则,没有招呼。也没有组织,自动一东一西,坐了两面。

当然,两方势力内部倒是尊卑有序,蓝让和阿迪勒各自坐在中间,而柏舟想了想,就在最边角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阿迪勒倒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柏舟的位置,还在好奇,原本他以为,以柏舟的身份,即便不坐主位,也应该离之不远。肯定没有想到,柏舟居然被安排到了末席,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是平时的阿迪勒,那么他肯定会明白,这个座次完全足以说明这支奴隶暴动的军队,不是属于柏舟的,也就自然不是属于十字军的、西秦的。而且柏舟在里面,也没有什么大作用,绝对属于可有可无的边缘人,否则的话,面对这场这么重要的谈判(阿迪勒自己认为这场谈判对于对面的奴隶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关乎到对对面奴隶们的性命,而实际上,蓝让也认为这场谈判非常重要,只不过这个原因是因为他要通过这场谈判来得知,这次下网,诱捕到了一条多大的鱼),柏舟肯定不应该只是末席。

而现在,由于之前阿迪勒的判断先入为主,所以使得他仍然固执的认为柏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在心虚,是害怕直面自己。

不过显然,目前来说,柏舟对于阿迪勒不是那么重要了,相比于他的女儿,相比于大马士革,都是这次阿迪勒必须要回的东西,所以落座后,阿迪勒就颇有些沉不住气的开口问向蓝让。

这正式谈判终于开始了,可却让柏舟感觉着,对于自己而言,该演的戏终于演完了。

因为蓝让和阿迪勒用的是阿拉伯语,柏舟自然是半句也听不懂,虽然不好当众做出什么别的举动,但魂游太虚其他人总是管不了的。

虽然如果是正儿八经的谈判,总不会就是这么两位在中间互打机锋,可谁让奴隶军这里,蓝让的影响力无人可比拟,也就不会有人会插话,而在埃及人这边,谁都知道这件事是多么棘手,一个个要不是职责所在,恨不得赶紧和阿迪勒撇清关系,生怕阿迪勒万一一个处理不好,连累自己担上什么多余的责任,自然而然,也就更加不会有人插话。

所以这么下来,两边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都稳当泥菩萨。

柏舟看向中间,虽然他听不懂蓝让和阿迪勒在说些什么,但看着他们俩的表情,也倒是颇为有趣。

蓝让真是有大将风度,宠辱不惊,不管那边阿迪勒的语气是急是缓,这边蓝让的语速总是那么铿锵有力,坚定有声;而阿迪勒那边,看那架势,可就差了许多了,说到最后,就差没有一脚踏上桌子,指着蓝让的鼻子骂娘了。

倒还真不能说阿迪勒的涵养功夫不到家,其实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政治经验非常成熟的政客,阿迪勒原本不至如此,可是怎奈这件事情,一是牵扯到他女儿的安危,心中怎么自然也便做不到坦然处之。虽然见到柏舟,心中认为他女儿应该是安全的,可经过刚才那么一顿混乱的分析,顿时对柏舟的人品就没那么信任了,连带着对他女儿的安全也不放心起来。

第二原因就是这个蓝让所说的话了。别看蓝让说话不疾不徐,可是这话中的意思却令人难以捉摸,听了半晌,阿迪勒终于算是听明白了,感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位叫蓝让的家伙,还是不愿意离开这座角斗场,给什么条件都不离开,是要打定注意在这里困守一辈子了,而且就连阿迪勒也知道。这段时间,这群奴隶吃的、喝的,比包围他们的大马士革守备军吃喝的东西还要好,这找谁说理去?

至于不离开的理由,自然是不能给出什么我想要反攻大马士革,进而俘虏你,现在其余部队还没有部署完毕。士兵还没有到齐,我们这里当然不能离开。

所以。蓝让给出的理由是担心埃及人不守信用,不管开出多么丰厚的条件,只是为了诱骗他们离开角斗场,放掉那些埃及贵族而已,一旦放手,那么等待自己的,一定就是刀斧加身的后果。

阿迪勒当即就不乐意了,虽然在埃及内部,许多贵族之间。确实是有这么个想法,也是这么向阿迪勒建议的,但从阿迪勒的角度来说,临来时,萨拉丁反复强调时间的重要性,就是要让自己从速处理,至于其他的。可没有什么要求,但阿迪勒终归是萨拉丁的弟弟,两人之间相似的地方有很多,而且阿迪勒受到他哥哥的影响也着实很大。

最相同的一点,别看他们在战场上都是杀伐果断的主儿,但本心地终归是仁慈的。虽然在阿克里,阿迪勒接受十字军一部的投降后,立马处死了他们,但那是因为之前这部十字军先屠杀尽了城中的穆斯林,出于报复,阿迪勒才这么干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确实也不能全部责怪阿迪勒不守信用。

而对于怎么处置这大马士革城中的奴隶军,阿迪勒在来时,已经有了主意:因为大马士革的重要性,所以城中实在不宜造太多的杀伤。而如果这次选择强攻,那么结果必然是保存了埃及人尊严的同时,也伤透了城中的大小贵族,致使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再在大马士革居住,然而须知,大马士革对于埃及人在中东地区统治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耶路撒冷这座圣城在信徒心中的作用,所以,这些贵族一旦离开,那势必带走更多的埃及人,到那时,这座雄城,埃及人的数量则还没有其他民族多,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也在他们手中,这也是阿迪勒不选择武力强攻的一个重要原因。

既然要选择妥协,阿迪勒和萨拉丁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抱着被割一块肉下来的打算。而且在阿迪勒心中,只要奴隶军开口索要的价码不过分,甚至稍微过分一点儿,他都可以答应,同时,只要自己的女儿没有事,那么阿迪勒就保证不再去追究这群奴隶们的事情,让他们安安全全的离开。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设想的非常好,但这群卑贱的奴隶,居然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这让阿迪勒有一种被侮辱了感觉,难道自己的信用,连这些奴隶都不相信么?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质疑一个贵族的信用问题,就等于是在质疑一个人的人格,现在阿迪勒被一群之前自己一点儿也看不起的奴隶怀疑人格有问题,他不暴跳如雷才见鬼了。

可尽管如此,蓝让也是一点口风也不松,坚持不相信对方的话。并提出一项非常苛刻的条件——等他们这群人全部登上船,并且检查完毕,确定这些船没有人为损坏、周围海面上没有其他埃及舰船之后,才会释放掉所有贵族。

阿迪勒也不傻,知道如果就这么答应,那反过来想,假如奴隶军登了船,却没有释放手中的贵族,那埃及人的乐子不就大了?

所以双方争来争去,焦点就在于这个信任的问题。

可是从双方之前的经历来看,毫无信任基础,一方是老爷,一方是奴隶,还是奴隶中混得最惨的角斗士,想让这两方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信任,还是这种事关生死方面的信任,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换句话说,这一点都不可能。

谈判就这么陷入了僵局,蓝让当然是乐得如此的,可阿迪勒却等不了。

因为阿迪勒可不是之前的喀尔察,只用祈祷不要再出乱子就好。阿迪勒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也知道,如果单纯只是一件大规模绑架事件,那虽然造成的影响会恶劣一点,引起的恐慌会多一点,但也就不用这么着急,绑匪想拖延,那自己也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也大可就这么拖延下去。

可是。这个时间正好掐在十字军东征期间,正是需要埃及后方稳定的时候;而这个地点,也正好是埃及在中东地区的后方中心城市,这让阿迪勒怎么也拖延不得。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女儿,此刻的阿迪勒恨不得直接下令强攻。

可是不行,自己一想到自己那唯一的女儿,阿迪勒就开不了那个口。可不强攻,想谈判。这群该死的奴隶又在怀疑自己的人格,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是个信人?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对了!有一个人能证明!

阿迪勒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人来,以他的地位,不管是之前在十字军中的地位,还是在这奴隶军中的地位,他绝对能证明自己的信用,也绝对有这个资格证明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不就是想要早日获得自由么,阿迪勒完全可以给予他。

所以,阿迪勒没有理由不相信,那个人会帮助他,帮助他们埃及人,十字军固然重要。可那是代表着一群人的利益,而现在,只是他本人,一个人的利益。

阿迪勒认为他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刚才阿迪勒还恨的脸色铁青的瑞士公爵,柏舟了。

(其实当这群奴隶军提出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时候。阿迪勒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不是十字军故意派柏舟被俘,来到大马士革,领导或者提议这群奴隶搅乱大马士革,从而给前线的十字军创造机会。

但是,只要是正常人,应该就能看出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十字军怎么可能敢去赌他们不会直接杀了柏舟,更何况,即便他们敢赌,那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把柏舟送到大马士革,而不是开罗?

所以阿迪勒认为,这不是一件早有预谋的叛乱,只不过是柏舟适逢其会,为求自由而参与了进去,为其出谋划策而已。

可怜只是因为柏舟一人,让阿迪勒的判断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偏颇,别说柏舟自己,就是这场暴乱的发起者,蓝让,肯定也不会想到,带柏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层的功用)。

“瑞士公爵?瑞士公爵?”阿迪勒冲着柏舟喊道。

他用的仍然是阿拉伯语,虽然阿迪勒是知道柏舟不懂拉丁语的,但是由于刚才一直和蓝让争论,这时不过是顺嘴用了出来。

而看到柏舟仍然是一脸故作津津有味旁听的神情,阿迪勒不免呛了一下,连忙改用拉丁语喊道。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柏舟听见阿迪勒这么说,自然不可能继续装傻充愣再混过去,只得应道。

而这个对于柏舟而言,还不是现在最麻烦的事情,最麻烦的是,蓝让虽然不知道阿迪勒和柏舟在说些什么,可一开始 “瑞士公爵”四个字,他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瑞士公爵是谁?蓝让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穷酸秀才,自然是知道前些年来,整个欧罗巴大陆上,为数不多的风云人物。

蓝让是两年前兵败,成了埃及人的奴隶的,在角斗场,他也待了快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两年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很清楚,比如说十字军东征,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也只是略有耳闻,零零碎碎能得到些许情报,这还是因为他一直能和外面的某些人取得联系,才能得知这些大事,如果是一般奴隶,那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还有没有下顿饭,肯定不会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两年之前整个欧罗巴大陆上,所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以蓝让的地位而言,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就比如柏舟,这个彗星般崛起的瑞士公爵,当蓝让听到有人形容西秦族的样貌的时候,就知道,这群人也是和他们一样,地地道道的黄种人,但是,那时的他还以为,西秦族只不过是蒙古人的一支,和他们的血脉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在感叹他们的好运气罢了。

他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西秦族,居然和他们是同种同源,都曾经是中土子民,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西秦族的首领,居然也沦落成为了埃及人的奴隶。

想到了自己,还有自家几代侍奉的大人,蓝让觉得这命运实在是太奇妙了。

聪明如蓝让,细细琢磨之前柏舟给自己说的话,也明白了,这个狡猾的瑞士公爵,是没有给自己说真话,但也没有说半点假话,让自己也无法怎么去责怪他,而且平心而论,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换成自己,蓝让觉得,也会这么干的。

柏舟所说的一方统帅?蓝让当时还以为是柏舟的族人只有个四五千人,而神圣罗马帝国的帝王,为了借刀杀人,才把他们调派到这里,参与到与萨拉丁的征伐之中,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一方统帅,虽然确实只是带了四五千人过来,可是人家的本族人口,再加上下辖的人口,却是有近百万之数,只是自家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想到这里,蓝让也站起身子,先是对着柏舟拱了拱手,然后略微带着些许苦笑的神色,用中土语说道:“柏舟,西秦族的族长,你把我也给瞒了。”

两个人从一开始有意无意忽略柏舟,到现在向柏舟问好,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弄的柏舟都不知道该先向哪个人回礼为好了。

整个谈判会场内,除了这三个人之外,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大人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其实柏舟也不知道,因为他之前并不知道阿迪勒和蓝让之间都谈了些什么,所以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是阿迪勒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了蓝让。

原本两个人就能解决完的会议,合计到现在,仿佛又复杂了不少,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三个人,俩俩之间倒还能做到语言通顺,可三个人在一块,却没有一种大家都能听得懂语言,这一点,颇为尴尬。

谈判的前半部分,也就是柏舟没有参与之前,等于是什么该完成的东西都没有完成,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一个不紧不慢,打定主意要拖,一个虽然放下了心中最重的那个包袱,可还是坚持不能拖。

而现在,谈判的后半部分,这两位似乎都看到了一个可以调和矛盾或者说是转移话题的存在——瑞士公爵,西秦族长,柏舟。

这两位纷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而柏舟也不得不一心二用,陪着这二位,还得在家乡话和拉丁语之间自由转换,端的是苦不堪言。

不过好歹柏舟也明白这两位各自说些什么——阿迪勒是希望柏舟能给他作证,证明他自己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同时承诺只要柏舟愿意当“证人”,那么不管最后有没有和这个蓝让达成协议,他都会亲自护送柏舟回到十字军那里的营地。

而蓝让则不然,他是又重新和柏舟互相“认识”了一番,至于谈判内容,却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蓝让明白,柏舟已经知道自己打的什么注意,而从柏舟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来,他和埃及也是势同水火的。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而现在这个朋友还是和自己来自同一片土地,蓝让断然没有怀疑柏舟出卖自己的道理,所以在和柏舟谈话时,真的是做到只谈风月,不论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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