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云末死了,石阵也会随之消失,可是两年半来石阵一直没有消失,只是时强时弱,弱的时候几乎一碰就能破去,可见他在里面也是几经生死。‖。小@说#网!

好在云末进洞前,在石阵外种下了气味刺鼻的臭果,那难闻的味道可以掩去如故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不会引来妖魔,而且妖魔害怕食人妖的煞气,不敢靠近洞口,这地方还算安全。

这两年半中,如故体内的毒薄弱的时候,也会睁眼看他,会对着他笑。

渐渐地,他意识到,他的血虽然可以消除她体内的毒,但这消,那长,她体内的毒,永远去不掉,这样耗下去,没有一点用处。

他得强大,无论是家仇,还是带如故离开这鬼地方,他都需要无比的强大。

强大到可以报仇,可以带她离开九重天。

这时的他,没有云末的那身本事,不能像云末一样,靠着四处杀伐让自己成长。

而且他家族的修炼方式,入定后会长时间进入忘我状态,这种时候,她有任何危险,他都不会知道。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保护不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痛,却又无奈。

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容——瑾——”

她歪着头看他,跟着他念,“容瑾……”

他笑了,轻声道:“对,我叫容瑾,是你的凤夫。”

她不知道什么是凤夫,手心被他写字时划得发痒,‘咯咯’地笑。

他害怕,他离开后,没有了他的血,她又会痛得厉害,于是撕下了自己半缕魂放到她的体内。

撕魂之痛让他差点死去,痛醒了就用血喂她,往往喂到一半,又再痛昏过去。

在他痛昏过去的时候,她也知道捡那涩果子挤汁喂他。

这样日复一日,半年后,他终于熬了过来。

这天,石阵再次弱到什么也挡不住,他第一次进了石阵,把她抱在怀里,“如故,我是你的夫,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别害怕,冷家不要你,你还有我。”

她被鬼冀家族所弃,而他凤冀家族被灭。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她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挂念?

第二天,石阵再次结界,他冒着死,才出了石阵,隐姓埋名,十五年艰辛的修炼。

艰苦枯燥的岁月中,除了灭门之仇,他心中唯一挂念的只有那石阵中的孩子。

好在储在如故体内的半缕魂能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活着,是他唯一的欣慰。

十五年,体内玄丹终于凝成,他破功而出,匆匆赶去九重山。

石阵已经撤去,云末成了九重山的君主,他身边依着的白衣少女如画一般美丽。

她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但他凭着那半缕魂气,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的小妻子。

风扬起她的发,云末慢慢为她拢起乱了的发丝,不知说了句什么,她望着他笑,脸上满满的幸福。

他有一瞬的失神,怔怔地看着。

她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转头过来,目光却只在他脸上掠过,就转了开去,没做半点停留,拉着云末跑走。

他忽地意识到,她已经不再记得他了,而她的眼里,除了云末,再没有其他。

那个捧着果子喂他的小女孩,已经不再是他的。

眼底突然有些发涩,竟有了多少年没再有过的泪意,自嘲一笑,当年他柔弱无力,无力护她,他也活该落下今日的下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九重山。

忽地觉得,这样也好。

起他去报仇码杀她家人的时候,不会让她为难。

而他也不会因为她,而有所顾忌。

他凭着无人能敌的一身好本事,很快接近了冷厉,成了冷厉的左右手,深得冷厉的信任。

他不急着杀死冷厉,因为他要的不光是冷厉一个人的人头,而是整个鬼冀家族。

鬼冀家族和凤冀家族仇,他要在他这里结束。

他在暗中清除了鬼冀族的各旁支,只剩下最后的一支。

他万万没想到,在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竟回来了,最终目睹了他血刃鬼冀家族。

她对他说,“与他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既然这是她想要的宿命,他就给她。

如故看着这样的容瑾,即便是脑中一片空白,仍感到钻心的痛,是他那半缕魂触动的痛。

容瑾——

被她毁了一生的男人,却还得为她承受永世轮回的孤独。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肯不进这祭台,放他离去,转世轮回,再不记得她。

随着她情脉的封存,前世今生的记忆,再次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容瑾给她带来的刻苦之痛,也随之消失。

她终究成了一朵无心之花,陷入了沉睡。

鬼刀撤去阵式,命守护三生泉水的河神化成了四灵花守护在曼珠沙华的身边。

而他自己在曼珠沙华脚下的水底进入沉睡。

用自己的灵气,维持着曼珠生存需在的灵力,无论她需要多少,他都毫不吝啬地给予,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化在八荒之中,也在所不惜。

灭了血魔,匆匆赶来的云末,不见如故,也不见容瑾。

他只道,她最终回归宿命,随了他的凤夫而去。

他怒了,把三生界翻了个遍,也杀了个遍,血流成河,也没能看见如故的身影。

一生杀伐,他只想找到她,问问她,为什么就凭着那点天命就要弃他而去?

他是天地共主,也是人人惧怕的魔煞。

想杀他报仇的人太多,想杀他取而代之的人也太多。

不知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身边生灵过了几世轮回,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踏过。

终究是找不到她。

他累了,也认了,他和她最终无缘。

在一场血战中,他突然放弃了厮杀,重伤累累,然后离去,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去处安静地死去。

他选择了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闭上眼,心想,不管她还在不在这世上,他可以在梦中带着她死去,也算不太遗憾。

一滴露水滴上他的眼睛,扰了他的梦,眉心刚刚蹙起,却闻到熟悉地淡淡幽香。

懵懵地睁开眼,却见身边一朵开得正好的火红花心上,探出一张绝丽的面庞,好奇地看他。

他望着那张脸,整个人怔住。

追兵赶来,他再次奋起,小心地护着那朵小花,把该杀的杀之,带着一身血腥再次回到水边,那小花仙竟已经缩了回去,脸都不再露一下。

他在水边搭了木屋住了下来,守了整整一世轮回,守到花落叶出,他看见了容瑾。

那一刹,他心里五味杂陈,分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苦寻她多年,却不知她竟一直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他曾不分白天黑夜地坐在这水边苦等,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身边的这朵小花。

他拘出四灵花花魂,以毁灭三生界作为威胁,得知了如故失忆的事。

手指骨骼捏得‘咯咯’作响,真恨不得一枪捣了这个三生界。

也恨死了与如故同脉相生的容瑾。

容瑾又何尝不恨死了他。

但容瑾与如故一脉而生,他奈何不了容瑾。

按理,她和他的恶缘也就此结束。

不料,许久以后……

已经是曼珠的她,被一件事激怒了。

那时的她,虽然无心,却也知道天地共主喜欢她。

他在离她不足十步远的山脚下搭了间茅屋住下。

每次在她从冥界沉睡醒来,都能看见他坐在屋前看书,安静而悠闲。

那一瞬,她都觉得很快活。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他。

像是他第一次血淋淋地倒在她花枝下,却又像更久以前,久到她完全不记得的时候。

渐渐,她习惯了他在身边。

他不在的时候,她会想,他会不会再不来了,会不会被人伤了死在了哪里。

但除此以外,她对他再没有更多的想法。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几世,直到有一天,他问她,“难道曼珠真的无心?”

她觉得他很可笑,曼珠有心,还叫曼珠吗?

他顿了顿,又问,“曼珠到底是没心,还是把心给了别人,比如说……沙华。”

其实每个曼珠都会对自己沙华有各种的遐想。

这样的遐想占据了整颗心,除了沙华,再不会有男人走进她们的心。

曼珠无心,其实是把心给了永远不能见面的沙华。

如故也不例外,对自己的沙华,也存着各种遐想。

但觉得份情应该缘于是一脉相亲,血脉相融。

即便是生生世世不能见面,也没有人比曼珠和沙华更亲近。

如故听了这句话,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挺有道理,问道:“曼珠把心给沙华,难道不应该?”

云末凝看着她,一句话没说,过了好一会儿,起身离去。

那一世,她再看见过他。

生活又恢复到,没认识他以前。

每一天都变得漫长而无聊。

看着旁边的那间小茅屋,还有些失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和以前一样,眼见又到了沉睡的日子,她想着修萝那永远难看的脸色,寻思不如避开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地方都想好了,却没迎来该来的沉睡。

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觉得奇怪。

这时见四灵神色古怪,又总避着她。

过了十天,仍然没有睡去的感觉。

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截住又要外溜的竹灵,竹灵性格最直,也最单纯。

没花多少功夫,就从竹灵口中得知。

天地共主去了冥界,毁了她的沙华容瑾的不死之身。

沙华再不会离开冥界,而她也再不会沉睡了。

等过了这一世,沙华将会化在八荒之中,不会轮回,也不会轮世。

到时候,她再不会受困于这株彼岸花,她自由了。

自由是谁都想要的,但她的自由却意味着,她生命中另一半的死亡。

别人的死亡还轮回转世,而她另一半的死亡,却从此没有来生。

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冷去,怒火却腾腾而起,激起她骨子里的毁灭本性。

云末,你毁我沙华,我要你整个天地的生灵给陪葬。

妖娆的花瓣一瓣瓣绽放。

墨黑的毒雾随之散开。

许久不见的他,漫步走来,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花苞,“恨我?”

她冷笑,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难道不该?”

他笑笑,“恨就再恨得狠些。”他宁肯看她恨,也不愿意看着她没心没肺,一世又一世的一直活下去。

“为什么?”

“想你记起。”

“记起什么?”

“一切。”

“疯子,你可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

他笑了,自从出生就一路厮杀,一直踏着生死线而活的人,还会害怕代价?

握着她花苞的手掌上,慢慢化开一个光罩,淡蓝的光把他和她罩住,与世隔绝。

她散发出来的毒气

她散发出来的毒气慢慢沉淀,消失在脚下土地里。

如故看见过他杀人,知道他天地共主的地位不是投机取巧得来。

但他的强大,仍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是可以毁灭一切死亡死,仍奈何不了他。

奈何不了他,不表示她会就此收手。

噬魂从袖中飞出,血红的绫带飘飞,凌厉的风刀在窄小的空间里肆虐,伤他也伤己。

她承受多少伤,他就成倍的承受多少。

如果她死了,而对方还能活着的人,这世上不会有。

她就算拼得一死,也要为沙华报仇。

这一招,她存着与他玉石俱焚的念头,用尽了所有功力。

她怔了,做梦都没想到,他不拦不挡,甚至不还手。

就在最后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突然把她抱进怀里,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任噬魂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

“你的噬魂上有你的一脉魂,等我的血渗入你的那脉魂,你也该记起我了。如故,你并非无心……只是不想有心……你怕承认了对我有心,我就会成为沙华,与你永生不得再见。你为了可以和我一起呼吸,可以不时相见,选择无心。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自欺欺人?”

她看着他胸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白衣,那伤像是在她的身上,绞心的痛瞬间传来。

“你错了,我无心。”她猛地收回噬魂,不再看他一眼,仓惶跑走。

泪止不住地滚落。

他说的不错,她虽然没了记忆,但对他的执念却没有消失过。

为了这个执念,她当初自私地默许的他人成为她的沙华的决定。

那日,他一身的伤躺在花枝下,头上露珠滴上他的脸,他睁开眼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就明白,他就是她的执念,虽然她不记得他。

她为了他,自私地毁了容瑾,她对沙华有愧,所以在知道他毁了沙华的不死之身,让他再不能转世轮回,将会化在八荒之中的时候。

尤其说是恨他,倒不如说是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自私,沙华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刚才那一战,与其说她想杀他,倒不如说,她想死在他的手上。

可是结果却是他伤在她的手下,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命。

她不敢看,也不想看。

只想尽快地从这里消失。

她是死亡,也是不死花。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自己消失,那就是转世轮回为人类。

人类只有短生的人生,很快可以结束。

她身为死亡花,进不了轮回台。

能帮她转世为人的人,只有一个——浴火之王琼楼。

当年的浴火族小王子,早已经成为浴火族的王。

坐上王位已经多年的他,后位一直缺空。

他翻遍了九重山,也找偏了三生界,却找不到本该成为他的妻子的少女。

这时,琼楼看着面前浑身是伤的女子,已经分不出自己是愤怒,还是悲凉。

轻敲掌心的小金算盘蓦地一住,佧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四目相对,她眼里一片死寂,完全不是当年那顽皮无赖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她,他心里鬼火四处乱窜,恼得真恨不得把她揉碎在掌下。

她偷了他的心,逃得无影踪,害他找了她数万年,她竟敢来求他,送她去人界。

“你在考虑转世为人之前,是不是该先履行你的义务?”

“你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包括义务。”

他气得太阳穴跳痛,“不记得,能找来这里?”

如故默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他,或许她和他以前真有让她不能释怀的过往,“我真不记得。”

他能读取她的记忆,他知道她不记得,心一冷再冷。

她是他见过的最混账的女人。

浴火族在八荒之中地位极高,又向说一不二,不管是他们对别人的承诺,还是别人对他们的承诺,都绝不允许有半点蒙混。

给储君选妻更是族中一等大事。

为了预防有人不明白,而导致误会,即便是围观的观众,都要清楚前来的围观的是什么事恶性肿瘤,才能进入现场围观。

至于进入答题阵的,更是要事先接受问答。

清楚地明白,进入答应阵的目的。

也就是说,要先有将可能成为浴火族小王妃的觉悟,才能进入阵式。

而且,浴火族的长老会清楚地告诉她们,要怎么样才能算过关。

这女人明明经过重重解说,并做出承诺,才进入的答题阵,她居然取下如意结以后,要求退货。

不过,浴火族有浴火族的规矩,她既然曾经做出承诺,就得履行承诺。

哪知,她竟会借三生界尊主和天地共主之战逃得无影无踪。

能从他的意念中失去踪迹,只有一个可能——抹去记忆。

这一发现,让他又急又怒。

消除记忆是逆天之行。

他不相信,她为了拒婚,干出这种事。

而且,她也没这个本事。

天地共主倒是有这个本事,但以天地共离的为人,不可能卑劣到用这种方式,来拒绝和浴火族通婚。

所以,他想,她应该是出了事。

前去找天地共主的长老回来,说天地共主去了三生界,好像是和如故有关。

他们也去了三生界,但没能找到如故,却见到天地共主——云末。

云末刚杀了血魔,一身是血的站在三生瀑面前,如同鬼厉。

他同样在找如故,同样没有半点消息。

人不见了,还谈什么婚事?

后来,如风带着他新娶的妻子跪到面前请罪。

如风是族中最年轻的长老,为人公正。

这次如意阵选妃,就是由他监督。

他娶的姑娘是从如意阵里淘汰出来的姑娘。

是一个小桃仙。

桃仙在阵里困了数个时辰,虽然取不到如意结,但在灵气和体力以及毅力上是也是极少见。

加上格性外柔内刚,适合做他们浴火族的媳妇。

桃仙在阵里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如风的注意。

她没能取得如意结,如风还有些失望。

他做梦都没想到,桃仙离开结阵后,竟向他表白。

浴火族本来就有意借小王子选妃的机会,再寻些合适的姑娘,给族中年轻一代物色合适的姑娘。

所以,桃仙表白后,族中众长辈立刻去调查桃仙的背景。

发现桃仙是桃灵所化,孤身一人,没有家庭纠纷,平时为人又是极好的,没有任何恶行,修为虽然算不上好,贵在勤奋,加上身体好,相貌好,容易生养,是浴火族理想的选妻人选。

于是,桃仙顺利地嫁给了如风。

桃仙见夫君为小王子的事,终日一筹莫展,心里难受。

便向他透露了如故进阵只是为了帮她的事,并没有真心想成为浴火族的小王妃。

现在连小王子都不能搜寻到如故的记忆,可能已经遭到不测,不如想办法劝劝小王子,断了对如故的心思,另外先妃。

哪知如风听了这话后,整个人懵了。

当即带着她去族中领死。

桃仙这才知道,那如意结里灌入了小王子的情结,只有和小王子结下情缘的人,才取得下如意结。

但浴火族的人,结下情缘,就不可能再接受别的女人。

如果如故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浴火族这一脉,真要断子绝孙了。

桃仙虽然并非罪魁祸首,但不是因为她,如故怎么可能进入结阵,又怎么可能摘下如意结?

而且,桃仙明知道如故并非为了选妻进入结阵,为了私心,却不阻止,才导致浴火嫡血一脉面临绝灭。

整个浴火族彻底的怒了。

论罪,桃仙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族中长老铁了心要按族中规矩,把桃仙丢进碎魂塔。

碎魂塔碎去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魂魄,再没有永生。

如风自请随桃仙一起进入碎魂塔。

桃仙这才知道她和如故闯了多大的祸。

吓得傻住,她死了,就算族中放过如风,如风也要孤老一生了。

桃仙心痛如绞,跪在小王子面前一味磕头。

她不求生,只求如风活下去。

可是如风想到,因为自己的妻子,让浴火一族的嫡脉灭绝,即便是死也不能赎罪,哪里还有生念,一心求死。

琼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直到这时候,才缓缓开口。

令人把如风夫妇锁进玄冰塔,终身不得解禁。

众长老默然。

小王子这么做是想留下如风的命。

玄冰塔终日不见阳光,时时刻刻忍受寒冰刺骨之痛,生不如死。

琼楼在众人面前,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捏死那把他们浴火族玩弄于手掌间的女人。

他不相信,那样杂草一样的女人会死去。

那夜,对着族谱发誓,一定要找到她,绝不允许她如此蔑视浴火族的尊严。

她必须为她种下的恶果付出代价。

一万年,一万年地过去。

漫长的岁月,他一直在找她,从来没有放弃,也不甘心放弃。

这时,看着失去记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更加不甘心。

“我凭什么要帮你?”

如故怔住,凭什么?

他可以送她去凡界,但得他转世轮回,带她一起转世。

所以,他答应帮她,也就意谓着,他也得去人界活一世。

这不是小人情。

她凭什么让他白白帮她这么大的一个忙?

“只要你肯帮我,有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赴汤蹈火为你办到。”

“为我办事?”琼楼嘴角浮上一抹诮讥冷笑,她害他们浴火族面临绝灭,还有什么资格来和他谈条件?

“是。”

“那是不是该把你欠下的债还了?”

“债?”

琼楼冷笑,“想说不记得了?”

如故确实不记得了,但她能在最绝望的时候,想到来找他,她就想到,她和他之间一定有什么。

被琼楼反问,“不记得”几个字,说不出口。

琼楼凝神进入她的记忆,越看心越冷。

他在她失去踪影后,已经知道,她爱慕着云末,应该也是因为云末,她才会拒绝嫁他。

在知道她爱慕云末的那瞬间,他怒不可遏,也不甘心。

不过,后来云末翻遍了八荒,也没能找到她,云末的处境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他心里才勉强平衡了些。

不料,她没有记忆,现在满脑子竟全是云末。

甚至求死。

这一发现,让他怒极,也不甘之极。

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尽量的没有情绪起伏。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记得了我,履行你的义务,嫁我为妻。”浴火族不能没有女主人,而他要的女人,只有她。

如故惊讶抬头,看向他亮如星辰的眼,他眼底压抑着强忍着的怒意。

浴火族的人从来不会说谎,他说得出这话,就说明,她真的有要退他为妻的义务。

可是,她一心想毁了这不死之身,怎么还可能嫁神族的他?

“我做不到。”

“那我也不可能帮你。”他凭什么要帮害他族人面临灭绝的她?

他该做的是,把她毁尸万段,丢入了辗魂台,让她生生世世承受辗魂之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你转世为人,根本不可能娶我,你的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达成。”如故的手攥成拳。

无论是他还是她,转世为人,都会被禁去所有记忆。

禁了记忆的他,不可能动娶任何凡界女人的心思。

“这就不用你去操心,你做好你那份就可以。”

“如果我记不起来,而你又无娶我之意呢?”

“那我就当白送你去一趟凡界。”

“好,一言为定。”

他眸子半眯,记下她记忆中的几个人物,“云末,水灵,沙华……”

后来,他带她转世,虽然被封去记忆。

但潜意识中却有这几个人的存在。

如故做梦都没想到,转世为人的她,会去寻找三生石,会因为三生石解开过往的记忆。

更没想到,琼楼在没有恢复记忆前,却凭着那潜在的意识,与云末,玉玄和容瑾结下了不解之缘,把她圈入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如故忍着一下一下抽痛的太阳穴,向四儿问道:“如果失信于浴火族会怎么样?”

四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古籍,翻开来,指给如故看。

“我不知道,失信于他们会怎么样,但他们的能耐倒是有些记录。”

如故看向古籍,关于浴火一族的叙述么少,但有一句却让如故眼皮乱跳。

浴火族是时光的守护神,可是让时间挪移,但如果为私欲擅自改动时间流转,会引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她当初是存了死心转世为人。

而凭她的记忆却可以断定,她的转世,却是浴火族浴火重生的机会。

第一次走进琼楼的结阵,可以说是她为了好友,顽皮胡为,可是后面那次,却是亲口向他承诺。

那么她再没有违逆的理由。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和他永结同心,再努力给他生一堆孩子,浴火族也就有传承下去的希望。

可是,如果她执意赖皮,或者干出再干出违背诺言的事。

真会引来浴火族毁天灭地的报复。

世上一切生物,都会因为她的一个念头,毁于一旦。

太可怕了。

如故额头冷汗涔涔。

可是就这么嫁给琼楼,又过不了心里的坎。

如故搓了搓脸,还没到最后关头,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琼楼……应该说是小开,不是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只要他没想起这回事,不娶她,那不就皆大欢喜。

如果不让小开恢复琼楼的记忆,怎么解得开他身上封印,又怎么能施展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杀死云夕?

最好能让他动一动凡心,爱上谁,那么浴火族有救了,她也可以解脱。

如故决定,想办法多给小开物色好姑娘。

四儿见如故眼珠子乱转,有种不好的预感,抓住如故的衣袖,“你可不能乱来。”

“不会,绝对不会乱来。”如故连忙保证,这种事,她哪敢乱来,一定会小心又小心,慎重又慎重。

如故口里这么心,心里却半点也不轻易,像压了一块巨铅。

能杀死云夕的人,这世上只得缪缪几人。

“如果回到当年,云溟能不能活回来?”

“他魂魄己散,即便是回到过去,也不会有他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他,让他重生。”

“没有别的办法?”要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生而复生,难如登开。

“除了云溟,能杀他的只有天地共主了。”

“云末?”

“是天地共主。”

如故沉默,四儿的意思是要能恢复为天地共主的云末,而不是现在的转世。

可是云末的主魂封在三生幽境。

如果不释放出那脉主魂,他过了这世,只会化在八荒之中,再恢复不了天地共主的真身。

要释放出云末的主魂,有两个办法,一是毁三生镯,二是炼出返魂丹。

毁了三生镯,容瑾得死。

她绝不允许为了云末生,而让容瑾死。

至于炼出返魂丹,但两个九阶的药师双修。

先不说她能不能炼成九阶药师,就说男性药师,放眼天下,能有这级别的仅容瑾一人。

而容瑾身为沙华,和她靠近都痛不欲生,怎么双修?

说是有两条路,实际上,一条路都没有。

这个问题,还没能找到答案,四儿接下来的话,更如同冷水淋头。

“据说,云夕的魂魄与从不同,可以随时抽走。也就是说就算杀了他,也未必能真的灭了他。所以,得有几个人各守一方,不给他的魂魄逃走的机会。”

如故揉着额头,真是一个头三个大。

杀云夕的人选都定不下来,还得另外几个人把关,真是一个难题接一个难题。

如故虽然头痛,脸问道:“哪些人守得住?”

“能进入魔界,又够本事的只有几人——云末,容瑾,玉玄,止烨和无颜。”

如故深吸了口气,果然他们几个不是凭空聚在一起。

四儿话说到这里,继续收拾东西。

如故起身快步跑向门口。

四儿奇怪地‘咦’了一声,“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谁说我害怕了?”

“你不害怕云夕找来,跑这么快做什么?”

如故回头皱着脸,堆了个笑,“我又不傻,他又打不死,我留在这里等他虐?”

“那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跟你去哪里。”

“啥?”四儿呆了。

“你既然要跑路,说明一定有好地方藏身,是不?反正你一个人躲是躲,多我一个也是躲,是不?”

四儿对如故的厚脸皮,彻底服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跟我去。”他躲起来,是为了把从怜心身上来得来的那脉魂养壮。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又需要绝对的清静。

如故这惹事精去了,用不着几天,云夕就能找去,他还清清静静地养魂?

做梦吧。

“为什么?”

“你不管到什么地方,不出一周,云夕就能找知道你的下落,我可不想跟着你亡命天涯。”

如故懵了,四儿的意思,她往后都得溜着云夕这条狗,过四处逃窜的日子?

四儿同情地睨了眼发怔的如故,扛着个大包裹,一溜烟地跑了。

如故郁闷得想撞墙。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和我去东临。”

如故回头,却见寒香安静地站在一个大书架旁边,微微一怔,“你一直在这里?”

寒香轻点了点头,“我来这里找点书,见你们说话,不好出来打扰,所以……我都听见了。”

如故沉默。

寒香道:“我们鲛人的天玄之音可以解媚魅之术,也可以解锁心禁。容公子的噬心咒,是锁心禁的一种。”

如故眸子一亮,如果能解容瑾的锁心禁,而她能修成九阶药师,就可以双修,炼出返魂丹,释放出影子。

“我天资太差,修不出高阶的天玄之音。但我听我乳娘说过,我娘继承我外公的资质,或许我娘可以帮到你。郡主既然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呆,不如随我一起去东临看看,如果你娘还活着的话……”

“不行,太危险。”

“如果去东临是捕捉寒香的圈套,寒香去东临是自投落网。”

寒香上前,握住如故的手,“回东临看看我娘,是我的心愿,无论好坏,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门口突然传来无颜懒洋洋的妩媚声音,“这鬼地方,呆得太久,也无趣得紧,凤儿,我们就去东临玩玩,也很不错。”

寒香的漂亮的脸庞,慢慢地白了,慢慢转身,看着斜依在门框上,转着扇子的无颜,嘴角扯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道:“越国更换国君,必然动荡,明王之前不是说,得回越国处理一些重要事务?”

无颜笑了一下,道:“我想了一下,这种时候,我这个名姓王,不是更应该绕道而行,等她们凤氏自家人该争该抢的,都闹过了,我再回来做我的闲王,比较合适。花满楼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和凤儿出游山玩水。凤儿,你说呢?”

“不要……”寒香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没了,急情之下忘了礼节,阻止的话脱口而出。

如故看了寒香一眼,再看无颜,若有所思。

寒香话出了口,也察觉自己失态,恼自己没用,明明一再注意,却仍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现在是如故面前,但不担心如故会害他们兄妹。

如果是在外人面前这们失态,被人怀疑上哥哥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郡主,我……”寒香绞着衣袖,又急又悔,却又不敢再说什么来辩白。

她懂得什么是越描越黑。

如故眼角向无颜瞟去,还是平时那妖娆妩媚,又没个正经的模样,但眼底却是一抹少见的认真神色。

蓦在一笑,道:“确实,反正是要跑路的,跑哪儿都是一样,听说东临风景极美,乘这机会去看看,也是好的。出门在外,有个男人打点,总是要方便些的,既然明白毛遂自荐,我们没理由拒绝。”

寒香虽然知道说多错多,但她哪肯让无颜前往东临涉险,刚要开口拒绝无颜同行。

如故接着意味深长地道:“有些责任该担当的,终究还是要担当。不管结果怎么样,做过,就能心安。反之,如果把想做的事,强行压抑,没事,也就罢了,万一有什么事,会后悔一辈子,即便到死,心里也存着遗憾和不安。与其心里难受,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该怎么怎么。”

无颜抖开扇子,慢慢地扇了几下,眼里的笑意渐渐加深,“凤儿这几句话,甚至得本王的心。”

寒香心里潮起潮落,她果然已经猜到哥哥的身份。

看了如故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从书库出来,如故叫来一二三四和三顺。

不管是三生界的水灵鬼刀,还是这一世的玉玄,都极讨厌被人当成女人。

所以,坚决不和女人来往,没想到他三生泉的四大护法居然是女人。

如故看着一二三四,想到玉玄突然有些好笑。

这些年,如故没有记忆,也不知一二三四的来历,而她们又整天顾着帮如故打架擦屁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被如故似笑非笑地看着,浑身不自在。

四菊性子急,问道:“我们又有哪里不对劲了,让你这样的眼神看人。”

如故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近。

四菊不知道如故又要玩什么花样,警惕地看了她一阵,才小心靠近,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敢放松戒备。

如故小声问道:“你们以前怎么和鬼刀相处的?”

四菊不明白,“什么怎么相处的?”

“他不是不和女人来往?”

四菊听了这话,直接臭了脸,鄙视道:“他眼挫,根本男女不分。”

“什么?”如故怔了一下。

一梅干咳道:“我们当年,跟着他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销灾的勾当,大多数人一看我们是女子,就不肯把买卖给我们了,就算给,价钱也是压了再压,所以我们也就都穿着男装。水灵也就一直以为我们是男人……”

如故无语了,这得多粗的神经才干得出来的事。

临安府里,如今都是云末安插的人,这些人都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即便是云夕上门,如故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三顺和她极为亲近,又常跟随她四处走动,很容易成为对方的目标,于是如故把三顺安置在云末留下的联络点,吩咐她不要轻易回临安府。

而一二三四,虽然是由云末带出的三生界,但她们四个,本来就是水灵鬼刀给她的人,曾守护过她和沙华数万年。

现在要离开临安府,去东临自然要带在身边。

有无颜和如故同行,寒香自然不必再去寻找尔颜。

无颜身边只带了一个亲信的小厮,一行人就匆匆上了路。

还没到府门口,突然听下人传话,“小开公子来了。”

如故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小开现在有没有可以窥视别人记忆的功能。

如果有的话,那么就可以从她的记忆里知道一切。

他知道了这些,这时候向她追究那个承诺,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她不指望一直瞒着小开,但现在手头上的要紧的事实在太多,而且时间紧迫。

实在没有时间和小开纠缠那个承诺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这样嫁给琼楼。

在没有解决的办法以前,她必须避开小开。

“小开到哪里了?”

“已经到府门口了。”

无颜眉梢轻轻一挑,“他来得正好。”

“你想做什么?”如故皱眉。

“钱家商会在东临同样起着垄断地位,如果有小开帮忙,我们在东临可以方便很多。”无颜吩咐下人,“快带他来这里。”

“等等。”如故吓得三魂飞了二魂。

“怎么了?”无颜迷惑。

“我们秘密前往东临,还是不惊动钱家的好。钱家虽然管理的不错,但还没完美到没有一条害虫,万一先漏了消息出去,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不利。”

无颜一脸不以为然。

如故接着道:“还记不记得上次钱家拍卖寒香?”

如果小开帮他们,只会把消息传给东临钱家商会的最高层,而且在他们上门求助以前,钱家商会的高层不可能有任何动静,消息是绝会不会被传出去的。

无颜对如故的话自然不认同。

但看了一眼身边的寒香,没有再坚持。

在红秀村的时候,他们利用的了寒香,虽然当时他即便是知道寒香是他的妹妹,也会那么做,但不表示他没有心结。

如故见无颜没有坚持,松了口气,上了自己的马车,道:“我们走后门。”

刚要落下车帘,突然感觉一股气流向她胸口袭来。

那气流无声无息,肉眼自然也不以看见。

但如故却感觉到,那气流是刺向她心脏的。

直觉,如果她的心脏被刺中,她会死得很难看。

极快向气流拂去,手从气流中穿过,却没有让气流受到半点阻制。

而且在她一拂之后,来势更快地避无可避。

如故脸色微微一变。

撑开金伞,就地一滚,试图做最后的闪避。

但那气流却不受金伞的阻拦,径直穿了过去。

肉丸子在三生镯里感应到如故有难,惊呼了一声,“是意念。”

如故心一沉。

用意念伤人是秘术之一。

被人称为黑魔法。

意念不会受任何实物阻止。

除非有这门秘术,而且具有比对方更加强大的意念控制力,才可以救得了她。

她对黑魔法完全不懂,根本没有自救的办法。

气流穿过她的胸前衣裳,如故的胸口感觉到气流的阴冷寒意。

下一瞬,她就该被这股气息穿心而过。

如故苦笑,她终究躲不过这一劫。

就在这时,已经没进她衣裳的强大气流突然往右挪移半寸。

如故听到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那气流也在这瞬间消失。

车外传来玉玄焦急的声音,“死女人,你没事吧?”

接着人影一晃,车上多了个人。

玉玄扛着大刀坐到她面前,飞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上看到下。

“伤到没有?”

如故轻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把碎了的三生石碎片。

这块碎片是四儿给她的那片。

玉玄视线落在那堆碎片上,脸上焦急的神色一扫而空,偏头骂道:“太卑鄙了。”

如故虽然不知道刺向心脏的气流,为什么会突然转向,但知道是这碎片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击。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收到消息,说白族的圣女要对你不利,白族擅长黑魔法,于是我和容瑾匆匆赶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是白族圣女做的?”

“是。”

如故冷笑,就知道那女人不会消停,“她手段虽然恶毒,但也是她的本事,算不上卑鄙。”

“我说的卑鄙是云末。”

“什么?”

“云末就在附近,他明明懂得黑魔法,可以事先把那个什么圣女灭了,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可是他居然什么也不做,让那贱人出手。”

“你是说云末在府里?”

“是啊,你没看见?”

如故摇头,“他怎么知道他没有出手?”刚才那气流不会无故偏移方向,听玉玄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过来,是云末在最后关头,让气流方向偏移。

“他如果出手了,妩冰根本没有机会对你下手。”玉玄在如故掌心拈起一小块碎片,“我就说他既然人来了,怎么可能不出手,原来是为了这个,太卑鄙了。”

玉玄一而再地说云末卑鄙,让如故越加迷惑,“你是说,他故意让妩冰出手击碎这块碎片?”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击碎这个?”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把钱小开……啊,应该说是琼楼的封印再加固一层。”玉玄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让他恢复记忆。”

“你是说,这个碎了,会影响钱小开的记忆?”

“是啊。”

如故心里化开说不出的酸楚。

他捡到她,不知道她是凤女,心肝宝贝一样,把她护着,一点点养大,为了解她体内的毒,更是连自己命都给搭上了。

她为了沙华,把他伤得差点要了他的命,然后为了逃出他和沙华之间的纠葛,向琼楼求助,并做出承诺。

她虽然是被忘情丹洗去了记忆,才会落到这样的处境,但对他而言,她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他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怨恨?

他身为天地共主,自然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

他就算身为天地共主,也不能左右她做下的承诺。

只要琼楼的转世记不起她,那么她和琼楼的赌注也就赢了。

她赢了,自然不用嫁琼楼。

或许像玉玄所说,他卑鄙。

回想他过去,虽然一生杀伐,但何等光明磊落,他要多无奈,才会用上这些手段?

如故吸了吸鼻子,忍下眼底泛起的热意,“你真的是水灵?”玉玄现在的容貌和做水灵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基本不用怀疑。

玉玄抓了抓乱篷篷的头,“应该是吧。”

“应该是?”

“碍,怎么说呢?”玉玄想了一下,道:“长清……哦,就是四儿,给老一块碎片,老子从那碎片里看到不少事情……啊,就是你手上的那块碎片。那里面的水灵应该是老子,但老子记不起那些事。”

如故明白了,玉玄当年为了给她提供灵气,在她脚下沉睡,应该是因为她转世为人,他才会跟着转世。

转世轮回,有转世轮回的规矩。

不允许带着前世的记忆。

虽然轮回的人太多,难免有错漏,但绝大多数都逃不了这一关。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玉玄之前表白失败,觉得很丢人,正不知该怎么重新接近如故,看过碎片上的往事以后,发现原来自己有护她生生世世的承诺,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是要护她生生世世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接近的,是不?

那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前世太明智了。

“老子虽然暂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以前的承诺,老子不会赖皮的。”玉玄说完这话,脸上像起了火,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说吧,你这是要去哪里?老子跟你去。”

如故车上装了这么多行礼,一看就是要出远门。

东临现在局势紧张,而无颜和寒香的身份更是特别的存在,想他们兄妹死的人太多。

如故这次陪同无颜和寒香去东临,危险重重,有玉玄同行,先不说水族的势力,光凭玉玄的那身功夫,也是极好的帮手,如故自然不会拒绝。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交待,或者收拾的?”

玉玄是水族的小族长,不同一般人,说走就走,总要对族里的事,有些安排。

“水族到处有分坛,有什么事,自然会通知我,用不着特意安排。”玉玄一个大男人出门,哪来那么多收拾头,随拿带两身换洗衣服也就够了。

“怎么不见容瑾?”如故看向车外。

“找他有事?”玉玄看了碎片里的事,知道容瑾靠近如故会引发身上锁心咒。

“我想让他一起去东临。”

虽然如故并不奢望无颜的母亲,真能解开容瑾身上的锁心咒,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愿意放过。

“不用你叫,他也会去。”

他当时得到消息,妩冰要向如故施咒的时候,容瑾正和他一起。

容瑾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往临安府赶。

明知道接近如故,会引发锁心咒,却没有半点犹豫。

如故要去处处杀机的东临,容瑾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在暗中保护她?

“真的?”

“嗯。”玉玄起身,跳下马车,“一起上路,人太多,太过招摇,你们先走,我和容瑾随后去。”

“也好。”

如故这一队人马虽然也是秘密前往东临,就算无颜是未必知,能打探到别人不知道的各种消息,但世事难料,不能保证他们的行踪完全不会暴露。

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就会招来各种危险。

他们和容瑾玉玄一明一暗,也容易照应,不会太过被动。

玉玄见如故落下车帘,‘咦’了一声,“你不见见云末?”

云末就是府里,难道她不见一面就走?

“不了。”如故暗叹了口气,她对以前的事,知道的越多,越恨自己。

为了沙华,她伤他,虽然心痛,却不后悔。

可是不解决琼楼的事,她真没有任何立场面对他。

见他,不过是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玉玄向来粗神经,这时也能感觉到她的难处,“小魔头,别想太多,路到山前必有路。”

如故笑笑,“好。”

马车缓缓启动,没一会儿功夫,就去得无影无踪。

玉玄向不远处的树丛里望了望,叹了口气,大步过去,“我说,你们俩是不是要再打一架啊?”

林中,容瑾的云末僵持而立,四目相对,半点不让。

被玉玄一打岔,二人才动了一下,容瑾冷冷开口,“你故意的?”

“是。”

“我说过,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有惊无险,何来伤害?”

容瑾眉心紧锁,眸子冷得刺骨。

给他和玉玄送消息来的信鸽,被人用小石子袭击过,损了信鸽翅膀上的一小片羽毛,虽然不影响信鸽完成任务,但速度上却慢了一点。

如果对方不想他们收到消息,完全可以击落信鸽,但他没这么做。

说明那人故意延后他们收到消息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赶到对付妩冰。

在他看见云末的瞬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末做的。

也只有他能这能耐。

他知道云末的本事,也知道他确实能控制到不伤如故一根头发,但这样危险的作法,他无法认同。

“惊也不行。”

云末鄙视一笑,“只有白族的黑魔法,可以击碎三生石,除了这个办法,难道你有别的办法?”

容瑾沉默。

白族圣女妩冰只有对如故下手,才会用全力,她也只有用了全力,才有机会碎掉那块碎片,阻止琼楼暂时的恢复记忆。

云末让妩冰活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破坏这次机会。

“小开马上到了,你们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玉玄上前拽了容瑾就走,“这架,你们以后再打,我可不想扛个要死不活的人上路。”

容瑾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碰他,摔开玉玄的手,睨了云末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末也转身向侧门的方向而去。

小开进了府,问迎上来的管家,“郡主呢?”

管家道:“郡主出府去了,说要出趟远门,公子找郡主有事?”

小开怔住。

他明明觉得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见到如故,可是被管家一问,却想不起为什么要见如故。

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急着见如故。

“奇怪。”他心里迷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对她的心思,真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

小开念头闪过,脸‘刷’地一下红了。

“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

小开的身体一直不好,管家见小开神色有异,怕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由地担心。

“没事。”小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她去了哪里?”

管家摇头,“郡主没有说。”

小开睨了管家一眼,知道管家没有说谎,随意点了下头,仍出府去了。

不管是谁出门,都少不要吃住。

钱家的势力无处不在。

只要如故要买吃的,要住店,他就能查到如故的去向。

他要想知道如故的行踪,根本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临安府外的一处山涯上。

摆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个碎裂的水晶球。

妩冰一脸恐惧,手捂着胸口,歪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呕血。

她知道,要直到把能呕出来的血呕干,才会停止。

但呕吐停止的时候,也就是她死亡的时候。

她想不明白,这是她送给如故的死法,为什么会被反射回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袭雪白的衣袍飘入视野。

她吃力地抬头,是她做梦都想看见的俊美干净的脸庞。

“太子。”

“我不是太子。”云末淡淡开口,明明是平时的温和口气,却让妩冰心里一冷。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让我能死得瞑目。”

“我来只是想看着你死去,至于瞑不瞑目,和我没有关系。”

白族的黑魔法极为诡异,他看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出了其中原理,却并不会施展。

今天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念,生生地把妩冰的意念移偏半寸,击向如故怀里揣着的碎片。

碎片光亮如镜,虽然碎掉,却把妩冰的意念反射回去,让她伤在自己的意念之下。

如果他不是只能做到这一步,以他的意念控制力,直接让如故把碎片交给他碎掉完事。

何必一直留她活着现在,又何必让如故受这场惊?

妩冰的意念虽然被反射回去,但终究在碎片上一击的时候,被消弱了力道。

他不能确定,剩下的力道,还够不够杀死妩冰。

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黑魔法损耗极大,妩冰用了一次,不可能再接着用第二次。

妩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力气伤害如故。

但白族圣女的黑魔法阴毒至极,杀伤力又强。

他必须亲眼看着妩冰死透,才能安心。

妩冰感觉到他眼里的冷意,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还有底牌。

“救我。”只要他及时带她找到容瑾,就有机会活命。

“我为什么要救你?”

“没有我,南朝的百姓信奉白族,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安稳地守着南朝过日子。”

云末嘴角慢慢勾起,化开一抹讥诮冷笑,“你真以为没有你们的鼓惑,南朝白姓就不活了?”

“我是他们的天。”

“如果真要靠你的那点妖术才肯活命,活着也不过是残喘的蝼蚁,死不足惜。他们要死,我不拦着。”

妩冰怔了,“你不在意那许多百姓的生死?”

“命是靠自己在乎,而不是别人。再说,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理会别人寻死觅活的事。”

“你不在乎南朝百姓的生死,但你娘在乎。如果我死了,你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娘这些年捧着你,真是为了鼓惑百姓?”

妩冰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却强硬道:“她全靠我来维持民心。”

“我娘说的话,你也信?”云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早在南朝被越国灭掉的时候,白族就亡了。

留下她,是他的意思,他的母亲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思,把妩冰留在身边。

表面上看,对她是百般信任宠爱。

实际是把她囚禁在身边,约束着她,不让她有作恶的机会。

妩冰身边的人,全是母亲的人。

至于,靠她来获得民心之类的话,不过是母亲哄骗着她,让她得意到看不见真实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在他给她的囚牢里活着。

四儿说,是该让如故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于是,他就轻轻地激了妩冰一下,把妩冰压抑着的仇恨全激出来。

妩冰本就恨得如故要死,不过是有所以顾忌,才不敢自己动手。

但知道他为如故放弃南朝太子身份,也就意味着,她和他再没有可能。

这时候,哪里还忍得下气。

自然要杀了如故。

于是,他算好时间,在这里等着。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如故从四儿那里得到碎片,知道了一切。

接下来,碎片也该完成它真正的使命,暂时地阻止琼楼恢复记忆。

而妩冰已经不再有用。

既然无用,也是该除去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妩冰冷笑了一下,催动意念,她要拼着最后的残力,让婉茹知道,云末杀了她。

她既然不能活,那么她也要让他以后不得好过。

突然一个极强大的意念把她发出去意念硬截了下来。

头顶传来云末没有一丝暖意,甚至带着憎恨的声音,“如果我娘知道你是那棵魔树,又再知道是你假扮我爹,做出要伤害我的事,才激得我娘后来出手伤了我爹,你说我娘会怎么做?”

云末停了停,接着道:“恐怕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你……”妩冰睁大了眼,瞪着云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他怎么可能知道?

“就凭着这些,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我岂能留你活到现在。”

“你是谁?”

云末不答她的话,接着道:“我念你也曾年少痴狂,今天才给你一个全尸。”

妩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哪有这么好心,留我全尸,你守在这里,不就是要我魂飞魄散,再不得不永生。”

“你为了报复,泄露鲛人的秘密,引发人类和鲛人的战争,血染东海,血腥之气冲破天界,毁了三生界的水源,让魔界百姓坠入生不出死的炼狱。你做下这些孽,还想永生?”

妩冰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却笑得更大声,而眼角却慢慢流下泪来。

他说的不错,她确实也曾年少痴狂,也曾少女怀春,但得来的却只有背弃。

她恨死了所有人,包括云末,就算一切重来,她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

眼前景致慢慢模糊,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而她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她曾是魔界的魔姬,她漂亮,年轻,灵力又高,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和储君云夕订下了亲事。

那时魔君是想传位给云夕的,如果不是他闯下那祸,他早已经成为魔君。

她虽然没有见过云夕,却知道魔君的两个儿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魔族里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们。

她那么幸运,有着魔族少女想有的一切。

可是大婚那天,她盖着盖头独自坐在床婚上,新郎却迟迟不来。

后来,她才知道新郎跑了,逃婚去了人界。

魔君大怒,削了他储君之位,传位给了他的弟弟云溟。

听说,他在人界有了爱人。

她从幸福的云端跌到了地狱。

但她不甘心,心想,或许他只是少年情怀,被人界某个妖精迷惑。

反正人类寿命极短,等那妖精死了,他回来看见她,自然会回心转意。

由于云夕的逃婚,云家对她有愧,云溟对她这个‘嫂嫂’也极为照顾。

只要能帮她做的,他一定会做。

她第一眼看见云溟就喜欢。

那么温润如玉,那么彬彬有礼。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不能有非份之想。

也知道他对她的好,仅是为了弥补兄长的过错。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但绝不会越礼半步。

她看见云溟的时候,心目中的云夕也会是这模样,越加盼望云夕归来。

可是一等就是人界的二百年。

以人类的寿命来说,早已经埋在地下,化成了白骨。

可是云夕却一直不见回来。

偏偏这时,无意中听说,云夕爱上的不是凡人,而是鲛人王子。

她等不下去了,决定去人界看看那鲛人王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云夕逃婚,不肯回魔界。

当年,人界和魔界还没那么森严的结界。

但以她的灵力,仍然不能穿过结界。

于是,她把自己的元魂珠埋在结界薄弱的地方。

她是魔树,她的元魂珠在她的催动下长成苍天魔树,树梢穿过结界,进入了人界。

那棵魔树就是她的真身。

她真身虽然不能离开魔界,但她的化身却可以顺着魔树去到人界。

她如愿地看见鲛人王子。

明明是男人,却妩媚漂亮过任何女人。

而她那从没见过面的夫君,那么温柔地陪伴在鲛人王身边。

他毁了她的人生,却在这里和别人恩恩爱爱。

她气得发疯,也嫉妒的发狂。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她要拆散他们。

于是把鲛人可以泣泪为珠,体内有明珠的事传了出去。

果然引起贪婪人类的注意。

开始捕杀鲛人。

不过那场战争在云夕的帮助下,没维持太久,就结束了。

云夕杀光了知道情的所有人。

不过鲛人一族也受到不轻的重创,鲛人王死于那场战争。

鲛人王子继承父亲传承,做上鲛人王的位置,不能再任性而为,而得为族人打算。

于是,他离开了云夕,带领族人离开那片海域,去了石海村一带。

那场战略虽然没有维持太久,但死的人不少,血光冲出天界,污染了三生界的水源。

让魔族的生活变成艰难。

她做梦都没想到,原本逼迫鲛人王离开的方式,后来竟被云夕所用。

被鲛人王抛弃的云夕怒到了极点,后来竟丧心病狂地引发人家对鲛人的屠杀。

意图杀死所有鲛人,那么鲛人王就不用背负那该死的使命。

可惜他看重了他和鲛人王之间的恋情,而看轻了鲛人王对族人的爱。

鲛人王知道一切后,战死在与人类的战争中。

这场战争,彻底的毁了三生泉。

地狱一样的魔界,她也不愿意再回。

好笑地看着愚蠢的人类,向她的真身朝拜,不过自从知道云夕爱的是鲛人,而不是人类,她对人类已经没有仇恨。

虽然觉得人类可笑,却偶尔还会帮他一帮。

于是她就成了人类心目中的‘神树’。

一天,她正无聊,看见一只灵兽被人追杀,从树下路过。

那只雄性灵兽,看了她好一会儿,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她的树杈上。

她觉得那只灵兽很有眼光,她确实没有伤害他孩子的心思。

而且,那只小灵兽虽然弱得一根指头,都能把他压碎,但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她这个不喜欢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想逗他一逗。

而且,她是魔姬,寻常小妖小怪不敢靠近。

直到太阳落山,她魔气减退……

眼见太阳偏西,灵兽没有回来,她不禁开始有些着急。

等她魔气减退到一定程度,就要沉睡,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这个时间里,任何妖魔鬼怪都可以靠近。

而周围已经等着许多妖,等她陷入睡眠,这只小灵兽就要成为别人的点心。

这时来了一男一女。

那女的傻乎乎地跪在她脚边许愿,那那男的……

她在看见那男人的一瞬间,呆住了。

云溟!

经历过云夕的变态后,她更加想念云溟的温和可亲。

她没想他会从魔界出来,更没想会在这里看见。

她想,或许是上天可怜她,把他送到她的身边。

可惜,她很快陷入沉睡,等一觉醒来,他已经离开。

她冒险离开了真身。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入人类的世界。

可是,等她找到云溟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在她脚边许愿的蠢丫头。

云溟在那个女人身边,比她以前所见的模样更加温柔。

他小心地呵护自己妻子和初生的孩子。

温柔小心到,不露出一点魔族人的特征,吓到他的娇妻。

所有的美好瞬间化成泡影。

上天不是可怜她,而是在戏弄她。

让她在人界遇见他,不是为了让她从此不再孤单,而让她更加的孤单。

她恨死了这个世界。

她对天发誓,她此生不能得到幸福,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

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云溟外出了,她变成云溟的样子,然后用碍眼术弄得自己一身的伤,鲜血淋淋。

她有一个很好用的本事,可以变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模样,声音,都可以和真人一模一样,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容易辨认。

婉茹看见一身是伤的她,紧张得哪里还会去分辩她的真假,手忙脚乱地去拿了药箱过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白白胖胖的婴孩,想到云夕对她的背弃,再想到云溟与这蠢女人的恩爱场面。

怒从心起。

当着婉茹的面,让身上的魔纹全部浮现出来。

其实,她没见过云溟的魔纹,变不出云溟的魔纹,但云溟把自己藏得太好。

好到婉茹从来没见过他魔的模样。

她身上的魔纹果然吓到了那蠢女人。

可是那蠢女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但不逃,反而抖着手过来拭她变出来的伤口。

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管什么,等伤好了再说,嗯?”

那一瞬,她真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一把把她推开,走向床边,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魔君,遇上很厉害的对头。你也看见了,我伤得很重,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

婉茹忙问道:“什么办法?”

她指着**婴儿,道:“我需要他的心脏补充元气。”

婉茹吓得傻了,扑到床边,把婴儿紧抱在怀里,“他是你的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带着魔族的血,才能有用。”

“不要。”婉茹可能是被她身上的伤迷了眼,见她一步一步走近,不敢留下来劝说,抱着孩子逃了出去。

明明只是人类的女人,身手却快得要命,竟从她手边逃了出去。

她本想追上去杀了那婴孩,但这时,见云溟匆匆而来,她不敢再上前,悄悄隐退。

云溟看见仓惶逃窜的妻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唤着她的名字,追了过去。

婉茹听见他的声音,不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她想把孩子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回头找他问下明白。

但她怎么跑得过魔君。

只眨眼功夫,就被云溟抓住,抱进怀里,看向她紧紧抱着的儿子,“你怎么了?”

婉茹见他看向孩子,慌了神,想也不想地拔出短刀向他胸口刺去。

她知道他有多厉害,他只要轻轻一拦,就能拦开她,这一刀根本伤不了他。

这么做不过是想乘他阻拦的时候,从他怀里脱身出去,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但她没想到,他感觉到她慌乱和恐惧,不知道她怎么了,怕出手阻止她,反而让她更加害怕。

于是,一动不动地任那一刀刺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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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儿一起生病,更新迟了几天,请姑娘们见谅。另外,五万字写超了,一章更不完了,明天会接着放出大结局下,姑娘们不用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