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随手翻了翻,唐家村水灾,粮田被淹,今年无收,需要大米一百石,需要银一百两置办……石磨村瘟疫,需药材……潘家镇被倭寇袭击,受难人数过半,需……

如故把卷册一推,“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要我给你做?”

“你白吃白喝这么久,难道不该做点事来挣饭钱?”他云淡风轻。

“劫匪不都是管饭的吗?”

“有这说法?”殇王眼底带几分玩味。

“怎么没有?人质在饱受惊吓的同时,还要卖苦力挣饭钱的,是哪家的强盗逻辑?”

“我家的。”

如故气噎,把堆在怀里的卷册一推,“不做。”

“不做,那我们就做点别的。”殇王黑眸半眯,欺身上来,嘴角勾出一抹暧昧,视线从她的脸慢慢下移。

如故吓得往后一屁股坐倒,后背顶了身后车厢,退无可退,忙飞快地胡乱抱起散了一地的书卷,“我做,我做,行了吧?”

她实在不愿当着这个舞娘的面挑战禽兽的下限,她可以不要脸,但自尊还是要的。

殇王见如故老老实实地缩在了身侧角落里,示意月琴可以开始。

是劫来的人质,不是通房?月琴眼角压不住喜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丫头对她就没有半点妨碍了,喜笑颜开,眼角笑意越加的妩媚多情,缓缓脱下艳丽的外袍,金红色的艳丽肚兜裹着玲珑的娇躯,雪白馒头呼之欲出,修长的腿在半透的撒花裙中若隐若现,可以想象抬腿间是何等诱惑。

如故斜瞥了殇王一眼,人家果然是有备而来,不吃了你,不罢休啊。

月琴扭动身体,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风情万种,极尽诱惑。

如故向来自持脸皮厚过城墙,这会儿脸也红了,她小看了熙君的眼光,也小看了月琴,这样的诱惑,只要是个直男,都会热血澎湃,受不了的。

禽兽来就是个欲求不满的货色,受得起这诱惑?

说不定不用等这曲完,他就能把她踹下车,搂着美人泄火。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有机会跑路?

明明有机会逃出恶魔魔掌是好事,可是为什么脑子里浮过他搂着美人做活塞运动的画面,心里怎么就这么堵呢?

如故正怔怔地看着月琴发呆,头顶一声冷哼,抬头,对上殇王意味深长的黑眸,眼皮一跳,狐狸精搞出这么一出,勾起他的火,到时谁给他泄,还不一定呢。

找狐狸精,她想想就恶心。

找她,不行。

禽兽自己的手指,想也别想,他可没这么纯良。

白腻的手臂撑上了桌案,白花花的**,在眼前乱飞,如故仰着头看得眼睛都不眨一眨。

忽地感觉后脑勺寒芒森森,回头,本该看表演的人却拉长着脸瞪她。

如故立马垂头,眼观鼻鼻观心,这时候还是少招惹他为妙,省得给他找到借口拿她泄火。

殇王气得笑了,他留下月琴本是想醋一醋这个小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妒忌,什么是自己的男人不容人染指。

结果她明知道月琴是为了献媚于他,却压根没把他当回事,看艳舞看得比谁都起劲。

难道她对他真不在意到了这地步?

殇王对月琴不断飞来的秋波和美腿视而不见,只盯着在舞娘波澜壮阔的乳波乱看的小女人,殇王眸子阴晴不定,绷紧的脸越来越冷,怒火快将如故头顶灼出个洞。

月琴无论怎么卖命扭动身体,都引不来殇王一缕眼风,感情她这支舞是为那丫头跳的?

月琴恨得暗暗咬牙,她就不信自己斗不过那光有张脸的呆瓜小丫头,把心一横,忽地转身,佯装站不住,滚倒在殇王怀中。

马车里的案几窄小,殇王一直坐在几后,如故要整理卷册,只能和殇王肩并肩地挤在了矮几一角。

月琴坐到殇王怀里,后背几乎贴到如故的肩膀。

如故明知道月琴是冲着上他的床来的,但真到了这步,仍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但把月琴丢下车这种为男人争风吃醋的事,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就算她这次把月琴丢下了车,他有心染指谁,下次同样会去做,她看得了一时,看得了一世?

如故想到‘一世’二字,心里像卡了根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拿起一本卷册整理,他想怎么就怎么吧,就算他当着她的面做,她也权当办案看监视录像。

她是他养大,后来又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对她又岂能一无所知,她生性好强,心里越是难受,越是装得没事一样,把伤痛深藏起来。

看着试图掩藏心事的如故,殇王眼底凝着的冰慢慢化去,她对他并非全不在意。

“殇王,月琴跳的好不好?”月琴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的沉默。

“好。”殇王嘴角噙笑,她的舞跳得好不好没关系,但能让如故动容,就该得个‘好’字。

月琴大喜,装作害羞地扭动身子撒娇,乘机把那对尺寸夸张的肉馒头往他身上蹭,娇声嗔道:“既然奴跳得好,那殇王给奴什么奖励?”

殇王无论面子里子,都是人中龙凤,是任何女人都想得的男人,她又岂能不爱,只恨不得能死死地粘在他身上。

“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如故的表现让殇王心情大好。

“奴家只想服侍殇王。”

月琴含羞带嗔,含情脉脉,抬起脸,后脑勺戴着的珠花险些划到如故的脸。

浓郁的头油桂花香熏得如故头晕脑涨,想把这颗脑袋推开,又怕手沾上她的头油,嫌弃地拿起纸镇,抵住月琴的后脑勺,让这颗花姿招展的脑袋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她的头油揩到自己脸上。

月琴感觉后脑勺不舒服,转头来看,耳边的一缕发在如故鼻下飘过,如故鼻子发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如故睡了一晚,在车上醒来,接着遇上月琴来搅局,还没洗脸漱口,口水臭烘烘地喷了月琴一脸,月琴整个人石化住。

一脸的臭口水,还怎么亲近殇王献媚讨欢?

如故却无知无觉地揉了揉鼻子,感觉有东西在被子里拱来拱去,伸手进去摸到一团软绵绵毛绒绒的东西,掏了出来,竟是昨天从镯子里放出来透气的肉丸子。

肉丸子是灵兽,鼻子远远敏感过人类,即便是蒙着被子,也被那股头油味熏得直犯晕,捏着鼻子用嘴出气。

如故头一次感觉肉丸子和她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哼哼道:“到底刷了几斤头油啊,把我家肉丸子都快熏死了。”

月琴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眼里的飞出都能把如故戳死。

殇王也有些哭笑不得,轻咳了一声,对月琴道:“本王有些不舒服,你先下去。”

“奴家先告退了。”呼吸间尽是桂花油和口水的综合怪味,让月琴做出来的优雅变得古怪,就算殇王不开口,她也没脸再呆在这里,一听说让走,立刻提着裙子冲向车门。

如故指指地上的外袍,“外头风凉,月琴姑娘别忘了衣衫。”

月琴越加恨得咬牙,抓起外衣胡乱披上,以最快的速度逃下马车。

如故一揭车帘,把月琴留下的托盘连着上面的酒壶酒杯摔了出去,‘叭’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溅湿了月琴的绣鞋。

“你越来越放肆了。”殇王的口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宠溺。

“我要洗漱。”如故的字典里就没有‘放肆’两个字。

“还知道邋遢。”殇王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向外略提高嗓音,“打水。”

如故扁嘴,她没有忘记小郎从小到大都有洁癖,如果不是不漱口自己嘴里太难受,她真愿意就这么呆着,让他嫌弃到把她丢得远远的。

月琴看着脚边的碎瓷片,气得浑身发抖。

殇王比想象中还要难缠,而这个丫头更是一颗不该存在的绊脚石。

一支笛子压上她的肩膀,月琴回头见是熙君,忙收去脸上的恨意,向他行了一礼,委屈地叫了声,“公子……”

熙君吸了吸鼻子,怔了,怎么这么一股怪味?

月琴脸色变得越加不好看,没好口气地道:“车上那丫头把我弄成这样的。”

熙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过之后才想起这样会让月琴更加尴尬,忙强收了笑,干咳一声,道:“不必难过,来日方长。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月琴行礼退去。

熙君望着渐渐走远的马车,手中玉笛转了一圈,这丫头真的是临安?如果是的话,这性子和传说中的样子差别太大。

这样的临安倒有些有趣。

如故慢条斯理地洗脸漱口,洗完后,顺带把肉丸子洗了洗,殇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边看他的书。

直到亲兵收了水盆面巾下去,他才向她看来,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邪笑。

如故打了个哆嗦,直觉不妙,把湿答答的肉丸子当暗器往他脸上一掷,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窜去。

不管是以前的小郎,还是恶魔教官,对小动物都是极有爱心的,路上捡到受伤的小兔子小鸟什么的都会给它们治伤,所以她不用担心他会伤害长得如此可爱的肉丸子。

至于肉丸子,鼻子比狗都灵,只要镯子在她手上,她就是逃到天边,肉丸子也能找到她,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把它弄丢。

肉丸子遇上这种不靠谱的主人,郁闷得肠子都皱成了一团,圆乎乎的胖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往下直坠,给殇王让出追赶如故的道路,顺手捞过桌上一本厚厚的册子,往如故脚下一丢,把她绊了个跟头。

她不厚道,它也不必要做好猴。

如故腰上一紧,被殇王抱了回去,丢回矮几后头。

殇王摸了摸肉丸子的头,“真乖,这个给你。”抛给它一颗碧绿的丹药,丹药色泽温润,一看就是好东西。

肉丸子抱着丹药,欢喜得小脸都泛了红,偷看如故,真想她再跑几次,它就能再多绊她几跤,然后就能多得几颗好丹药。

如故磨牙,抓住肉丸子,丢进镯子,就不该放这个认贼作父的小东西出来。

殇王戴着面具的脸突然在面前放大。

如故眼皮一跳,只顾着收小叛徒,竟忘了这里还有一只被勾起了邪火的禽兽渣。

殇王拂开沾在她脸上的秀发,低头向她的唇吻下。

如故双腿一屈,脚丫撑住他的小腹,阻止他靠近。

他眸子微冷,低道:“把脚拿开。”

她哪里肯听,只恨不得把他踹下车去,非但不让开,反而加大力道。

殇王带着邪气的眸子蓦地一沉,双手极快的下沉,握住她的纤腰,猛然一旋身,将她丢在了桌案上,双手仍箍在她腰间,将她牢牢固定。

如故坐在桌案上,殇王半跪在桌案前,如故没皮没脸地打趣道:“虽然我是郡主,但你却是王,王给郡主下跪,好像不合礼法。”

殇王对这姿势全不在意,淡瞥着她,顺势坐倒,靠在身后车壁上,把她拽下桌案,跨坐在他身上。

这姿式太过暧昧,如故所有表情瞬间僵住。

殇王眼里升起一抹谑戏笑意,在她耳边吹气,“看来你喜欢这样。”

如故连身体也开始僵硬,脸腾腾地红过耳根,揉揉被他呼吸吹得痒麻难耐的耳朵,“我去整理你的卷册。”手撑着他的胸脯,一点点往后挪,试图从他腿上下来。

“我现在不想你整理了。”

殇王咬住她通红的耳垂,微微用力。

如故如果强行退开,耳垂非被他咬下来不可,不敢再乱动,苦着小脸,叫道:“轻点,痛。”

“是痛,还是其他,嗯?”语末的那声‘嗯’低软慈糯,语气越加暧昧煽情。

如故结舌,耳朵上除了痛,更多的撩得人心猿意马的酥痒。

他低笑了一声,放开她的耳垂,凝视着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小脸,“明明害怕我扛不住月琴的诱惑,把她给收了,却装得没事一样,真当我看不出来?”

她被看穿心思,窘得满面通红,怒道:“整天只知道和女人斗心眼,无不无聊?”

他莞尔,“女人?”视线在她身上游走,视线像是将她剥光一般。

如故的毫毛瞬间直立,下意识地手臂环抱胸前,护住身体。

他轻飘飘地道:“与人斗,乐趣无穷,而与女人斗你,却另一翻趣味。”说着将她身体挪了个位置,压在他的亢奋上。

如故最柔软的地方隔着衣衫感觉到硬邦邦的庞然大物,花容失色,暗暗叫苦,禽兽果然被狐狸精勾起了一肚子的邪火。

扭动着身子,拼命想摆脱这种暧昧的姿态。

她越动得厉害,对他的刺激也就越大,幽深的眸子浮起浓浓的**,这是刚才月琴极尽逃逗,都不曾有的神情。

如故一头个变得三个大,“我去帮你把月琴叫回来。”

殇王蹙眉,语气又再转冷,“你真这样想?”

“是。”如故固执地直视向他,她不能忍受他被别的女人撩起了火,却在她这里发泄。

“如故,我的忍耐有限。”

“我的忍耐同样有……”

如故‘限’字还没出口,已被他的唇极快的压回嘴里。

他除了她,从来不曾对任何女人有过**,被她曲解,气闷中却又有一些欢悦,她越是别扭,越说明她心里有他。

她说那些违心的话,不过是气不过他劫持她,强迫她。

可是,他如果不要了她,她熬不过这个朔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再信任的人,都有可能因为一句酒话,走漏了风声,被有心人利用。

与其被人猜测,给她引来杀身之祸,不如让世人认为,他劫持她是为了报复凤氏,而他们之间的性关系,是他用了她来泄恨,仅此而己。

他是地宫之主,是众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把她推向他的敌对面,那些皇家之人,就会对她同情怜惜,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好保护。

如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潮在她胸中翻滚,抵触慢慢消失,融化在他霸道占有的吻里。

随着她身体的放松变软,他的吻也越来越温柔,温柔到让她不敢相信是那恶魔般的男人。

他腹间邪火越烧越旺,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突然放开她,把她丢回书案一角,道:“去整理出来,要急用的。”

如故怔了,这又唱的哪出?

偷偷看他,殇王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独自强忍体内涌动的情悸。

如故心里迷惑,禽兽转性,想做君子了?

从他身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回到角落,整理起那堆卷册。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绝不会在军中纵欲,坏了军中风气。

等情潮褪去,端坐几后处理军务。

马车停下,揭起窗帘,窗外天边已经布上五彩晚霞,军士们忙着驻军扎营,张罗烧煮晚饭。

殇王搁下手中卷册,肩膀已经僵硬得有些麻木。

他揉了揉肩膀,视线落在了趴伏在桌案上已经睡熟的如故身上。

她头顶前摆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细细看去,竟将那堆卷册细细分类,详细地在纸上注明,重点处没忘记圈画点注,甚至还写下了一些独到的见解。

殇王微微一笑,他要她整理卷册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有些事做打发时间,可以避免二人间之随时可以撞碰出来的仇恨火花。

却没料到,她这么尽心尽力。

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细腻的面颊,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她定能成为他得力的左右手臂,助他完成那些他必须去做的事。

她撇撇嘴,不耐烦地梦呓,“走开,我要睡觉……小郎,你是个禽兽!”

他眉峰上扬,笑了,她在梦里还那么蛮横不讲理!

冷冽的瞳眸里,浮现出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的溺爱。

将她小小的身子抱离桌案,放平到地铺上,发现她另一侧红润的小脸上印着一只墨黑的乌龟,乌龟旁还有‘禽兽’二字。

转头,拿起她刚才脸压住的一本卷册,是请求屠杀战败国城民以示军威的奏书。

奏书上画着乌龟写着‘禽兽’。

殇王嘴角上扬,看向如故的眼神多了一丝兴味,摇头轻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轻松的笑过。

俯低头,轻吻了她的娇嫩的唇瓣,她一点点化去了他心里的恨。

正要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墨迹,转念间却生了捉狭之心。

找人要来铜镜,立在书案上,画着乌龟的卷册放在她手边,下车而去。

几个军官抱了酒坛酒碗过来,递了碗酒给殇王,“凤真派了使者来赎凤承武的尸骨。”

如故正幽幽转醒,恰好听见车外提到生母凤真的名字,她虽然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但终究血肉相连,加上老妪的那席话,如故内心深处对自己这个可怜的母亲极为爱护的。

她怕他们利用凤承武,设圈套伤害母亲,一骨碌地爬起来,耳朵贴在车窗下偷听。

“送来多少赎金?”殇王面无表情,凤承武的尸骨已经剁块喂了狗,只剩下挂在城头的风干人头。

“十万金。”

“太少。”

“王的意思是……”

“告诉使者,让他们再送四十万金来,可以把凤承武的人头,外加承王妃的尸骨给他,否则的话,把凤承武的人头也拿去剁块喂狗。”五十万金除了可以解决那几处灾区的燃眉之急,还可以让刚受过战乱之灾的丰城和婉城尽快的恢复安定。

殇王的将士虽然恨死了凤承武,即便是他死了,都恨不得把他再鞭挞三千鞭,还人头还给越国,自然不愿意,但一颗人头换五十金,值。

将官叫来副官,照着殇王的原话吩咐下去。

如故听到这里,各种无语。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杀了人家哥哥,人家忍痛花钱买尸体,他居然还嫌人家给的钱少,狮子大张口的加价。

她觉得母亲花钱买凤承武的尸体愚蠢之极,但那恶魔和她拜过堂,她母亲就是他的丈母娘,他这么欺负丈母娘,是不是过分了些?

‘刷’地一下拉开窗帘,瞪了向他看来的一个武将一眼,刚开口要骂,见那武将突然两眼圆睁,把刚喝了进嘴的一口酒,“卟”地一下,全喷了出来。

如故有些莫名其妙,冲到嘴边的骂人话却因此散了火,没能骂出来。

而另外几个官军随那武将目光望向如故,脸上瞬间错愕,瞥向殇王,强忍着笑。

殇王见他们神色怪异,回头过来,恰与趴在车窗上向他看来的如故对了个正着,她手上还握着那本卷册,脸上的乌龟加混蛋还没擦去,显然还没注意到他摆在桌上的铜镜。

如故看见殇王,火气就上来了,手中书册指了殇王,“一颗死人的头,你要卖四十金,那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你打算卖多少?”

殇王想了想,“一亿金?”

如故被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就她这见不得见光的身份,一亿金?

“你得了妄想症了,是吧?有病得赶紧医。”

天地间敢这么跟殇王说话的,她是第一人,众将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成了内伤。

殇王淡定地咽下口中水酒,干咳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众将偷看了如故脸上的乌龟一眼,忍笑继续汇报军情。

如故愤愤地摔了车帘缩了回去,四十万金虽然让人肉痛,但那钱不是她的,是越国的,而且母亲和他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就不必理会了。

低头看见书册上画着的乌龟,想到那些人看见她时的古怪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出了问题,往桌上铜镜看去。

“啊!”地一声惨叫,“天杀的,你居然不告诉我,有意整我是不是?”

一丝笑意从殇王眼角漾开,回过头瞪了眼那些怪模怪样的属下,云淡风轻地举着手中的空酒碗,“喝酒,喝酒。”

那些人又哪里还按捺得住,蹲下身捧腹大笑。

其中一个笑出了眼泪,“殇王你居然在她脸上……”

殇王耸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她自己画在请求屠城的奏折上的。”

那些军官们更是笑得滚倒一地。

“殇王,您的这位……实在是……哈哈……”

如故拿着帕子往脸上用力擦,但干帕子哪里擦得掉干透的墨汁,把半边脸擦得黑乎乎一团惨不忍睹。

如故恨得磨牙,深吸了口气,淡定,淡定。

猛地重新掀开窗帘,握着帕子伸手出去,镇定道:“倒点酒来湿湿帕子。”

殇王瞟了她一眼,没理。

如故半边身子爬出窗口,直接从他手上抢了酒碗,缩回马车。

那些将士本笑得不行,再看见如故扬着张大花脸,一本正经要酒的模样,越加笑得肚子抽痛,起不了身。

站在不远处的熙君看见这一暮,眉梢微扬,果然是个妙人。

车帘落下,挡去外头众人的视线,如故绷着的脸垮了下来,真是丢死人了。

擦去脸上墨汁,咬牙道:“天杀的,总有一天,姐儿让你把脸丢到佬佬家去。”

忽地听外头有人小声道:“殇王,临安府的人到地方了。赎金也验过了,一个子不少。”

殇王浅浅地“嗯”了一声。

如故僵住。

她真的把她给卖了,还是卖给临安府。

如故突然发现自己的功能和价值无限强大。

可以给人泄愤,解决男性生理需要,用完了,还可以卖钱。

车帘揭起,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如故深吸了口气,打破沉默,“我可以离开了,是吗?”也意味着,她就快脱离他的掌控,回到临安府?

他轻点了点头,“一会儿熙君会送你过去,我就不送你了。”

如故讥诮一笑,是啊,她的价值已经用完,他不必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银子还是黄金?”之前如故整天想着,怎么脱离他的魔掌,现在可以离开了,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苦苦涩涩。

他凝看着她,不答。

“你我从此各走天涯,我再不会做你的棋子。”如故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养育了她,教会她生存之道,但这不表示他可以为所欲为地伤害她,利用她。她的人生属于他自己,不受任何人掌控。

他深看着她的眼,他不否他利用了她,但她又何尝不因此得利?

不过这些,他不能,也无需解释。

轻道:“或许熙君对你说过什么,但你不用在意,熙君可以信任,不会伤害你。”

如故嘲讽冷笑,熙君的忠诚,只是对他,如果对方是殇王的绊脚石,就另当比别论了,而她在熙君眼里,正是那颗绊脚石。

殇王知道她不会相信,也不多说,“你收拾一下。”

如故提起随身的小包裹,起身下车,她出来也就带了两身换洗衣裳,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熙君已经等在了车下,显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笑了一下,道:“我一定会把郡主保护得好好的,绝不伤了一根头发。”

如故看向熙君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如果我之前跟你走了,你们是不是会少挣很多钱?”

熙君的唇慢慢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我如果想到他会把你卖了,也就不操那份心。”

从车里出来的殇王听了这话,眉头微微蹙起。

熙君毫无畏惧地‘嘿嘿’一笑,“郡主请。”

殇王收了赎金,就得把她安全送回去,如故不必担心熙君敢在路上做手脚。

顺着熙君手指的方向,走向另一辆马车。

殇王目送如故上了马车,也不见她回头再看他一眼,心里隐隐得痛。

熙君为如故准备的马车,比殇王的马车奢华不少,加上只有她一个人,也就显得车厢很大,如故讽刺道:“拿了赎金,人质的待遇都不同了啊。”

熙君坐上车辕,亲自护驾,“郡主金贵,可不能让临安府的人以为我们亏待了郡主。”

“不如我请先生享受一回后—庭欢,怎么样?”

“郡主!”熙君头痛地手抚额头,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离开临安府的时候,听下人说过我们府里那头驴**的日子,现在算下来,也快到时候了,那头驴一定能让先生爽得欲死欲仙。对了,我一定会为你布置一间最奢华的房间,再铺一张最舒服的大床,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只要面子功夫做得好,虐身虐心都不算亏待是吧?那是不是等于她可以好好地虐他一回呢?

熙君错愕。

这个口无遮拦,不知羞耻,还满脑子乱七八糟玩意的少女,真是当年像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怯生生看着他的小姑娘。

车缓缓启动。

如故刷地一下拉拢车门,地宫的人,她懒得再看一眼。

经过这次绑架,如故深深意识到,要成为上者,必须强大。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皇家,而是遁术师,遁甲的威力,如故领教过,一只好的遁甲就能抵抗千军万马。

据说,一些特殊的药物能让遁甲失效,所以能与遁术师对抗的,只有药师。

如故对遁术一无所知,成不了遁术师,那就成为药师。

药师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在修炼丹药的同时进行着内功的修炼,炼丹术的等级越高,内力也就越深厚,高级药师,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别的药师,如故没有见过,但容瑾能把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运用自如,救人杀人都只是他一念之间,他一身功夫高深到什么程度,已经不是世人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很早以前,魔鬼教官就告诉过她,深厚的内力可以让身手更加敏捷,学习更厉害的武功。

那时她缠着魔鬼教官教她修炼内功,可是魔鬼教官说,她儿时的那大病让她元气大伤,魂魄受损,在魂魄没有修复以前,修炼不了内功。

她曾问过他,要怎么样才算修复,他说能承受住穿越的高速压力,就算是勉强修复,她现在已经穿越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魂魄已经可以承受内功的修炼?

从三生镯里取出影子给的卷轴,开始细研炼丹时火候的控制。

取出金砂鼎的时候,肉丸子抱着鼎脚,也跟着从三生镯里出来。

如故在临安府里就已经学习了初步的控火术,丢了把在青岗山采的草药到炉中,豆大的火苗不愠不火,过了老半天,草药除了被烤得焉搭搭的,半点没有溶解的意思,如故急了,催动火势。

‘轰’地一声,火苗突然间变大,失控地直窜上轿顶。

在一边等着吃丹药的肉丸子吓得跳起来,吊住如故的脖子,一阵风吹来,火焰向如故和肉丸子卷去,肉丸子一身雪白绒毛被烧得焦黄,活像一只秃猴子,肉丸子傻了。

车外熙君闻到一股焦味,叫了声,“郡主。”

马车里没有回应,回头见门缝里冒出烟子,直觉失火,怕如故有闪失,一脚踹开车门,车里浓烟滚滚,火苗乱窜。

熙君吓了一跳,抓起挂在车辕上的水桶,往车厢里泼去。

如故和肉丸子被一桶水迎头兜面地淋成了落汤鸡。

肉丸子臭美,一身漂亮绒毛被烧焦,已经郁闷得不行,寻思着一会儿慢慢修整,或许还能看得一下,烧焦的绒毛被冷水一泼,即便是干了,热膨冷缩,也会弯弯曲曲乱成一团糟,真见不得人了。肉丸子大眼里噙着泪,委屈的不行。

鼎中还有一撮火苗没灭,熙君抓过身边淋湿的绵被盖了上去。

火扑灭,熙君见如故一身透湿,头发散乱地贴在面庞上,脸被烟子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狼狈不堪,脖子上还挂了只更加糟糕的小花猴子,又是一惊,急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们收了人家的赎金,人却伤了,损的不是钱财,而是地宫的声誉。

控制火焰的大小,是掌控炼丹火候的必修之课。

如故没能控制好火势,让火焰失控,但她已经想到把火焰压回去的办法,正想试验,眼见就要成功,结果被熙君一桶水给扑灭,一番心血化成了泡影,怨念地瞥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没有痛苦神色,说明没受伤。

熙君从如故脖子上取下小猴子,摸了摸它湿达达的焦黄毛发,同情道:“真可怜。”

“可怜你妹。”肉丸子气恼地搔他的手,不是他的那桶冷水,它这身毛也不至于变成一堆杂毛。

熙君听不懂它的话,以为它不喜欢生人摸它,缩手回来,从怀里拿出干净手帕,去拭如故脸上的水,柔声道:“他不要你了,你就把自己烧死,蠢不蠢啊?”

如故被这自作多情的家伙气得发笑,‘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吼道:“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二货,这么大的一个炉鼎摆着,居然看不见,你的眼睛得瞎到什么程度。把自己烧死?烧你妹,姐儿把全世界的人都给烧死了,也不会把自己烧死。”

熙君进来,看见起火,担心如故出事,眼里只有火,哪有鼎?

被她披头盖脸地一顿骂,才注意到被子盖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一把揭开被子,露出下面热气腾腾的药鼎,鼎里还有几枝烧得半焦的药材,惊讶抬头,“你在炼药?”

如故刚摸到一点控火的门道,被他打岔,正在恼火,没有好口气,道:“我在**。”

熙君尴尬地嘿嘿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从来没听说过谁在马车里炼丹,而且还差点把车顶给烧了。

恐怕是在哪里得了这么个好鼎,一时兴起,胡乱玩耍,所以对如故炼丹一事,并不多在意。

车厢里被褥全部打湿,不能再用,此时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办法重新置办新的被褥,无奈之下,只能用路边的稻草换下那些奢华的床垫被褥,车门被他踢破,窗帘又被火烧得千疮百孔,如同破布,奢华的马车顿时寒酸得如同人家拉牲口的牛车,再加上如故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德性,鬼才会相信他们没有虐待过她。

熙君想到对方金主钱小开的挑剔,开始头痛。

------题外话------

明天另一男主钱小开要出场了,姑娘们期待吗?

另外我的文可能和潇湘姑娘们看惯的无敌女主文有所不同,男主不是一来就喜欢上女主,然后忠犬一样跟在女主身边,我的男主们各成一体,会是各种不同的性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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