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我都jing神恍惚,那老者临刑前的喊话让我寝食难安。难道真如他所言,天要亡我东唐么?祖宗创业不易,历经几代先皇励jing图治,东唐皇朝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难道真的要亡在我父皇的手中?作为儿子和臣子,这么想已经是不忠不孝,但事实摆在眼前,国家内忧外患,若再不改制,只怕东唐的灭亡就在眼前了。父皇久病不起,朝政大权又把持在刘阄手中,他一心只想着谋朝篡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该怎么做?我又能做些什么?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王爷,我说的话只怕没有肯听,即便是父皇。几天前,三哥在街上的所作所为,以及那老者临刑的喊话,已经让我看到了不祥的预兆。前圣朝太宗皇帝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不可忽视百姓的力量。为何我们身为大唐李氏的后裔,却忘了当年祖先治国的方略?如若再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只会激起更大的民变,前些年蜀都省的暴动就是一个例子。

“王爷,您该服药了。”王洪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扭头一看,他正用玉碗盛着一碗汤药,恭恭敬敬的举到我的面前。

“本王又没病,吃什么药?”

“这是太医所开安神压惊的药,梁小姐一再关照,让您一定要服用。她说前ri王爷在宫外受了惊吓,专门到太医院替您开的。”

这小妮子,我哪是受了什么惊吓?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妇道人家了?可我知道,这药我要是不喝,王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端过玉碗,我轻轻抚摸着碗身,感叹道:“皇宫里一只普通的碗,在寻常百姓家只怕可以抵好几年的花费吧。”

“王爷体恤民情,真乃万民之福。”

“行了,别给本王戴高帽了,这几ri在屋子里闷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我喝完药,翻身下了榻。其实我本不想让王洪跟着,可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是不离我半步,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恐怕我这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

盛夏的气候虽然炎热,但好在今天没有出太阳,天yin沉沉的,偶尔还有丝丝凉风,漫步在鲜花烂漫,郁郁葱葱的御花园里,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见过忠武王千岁。”几个正在御花园里的宫女冲我下跪行礼。

“起来吧,你们在干什么?”我随口问道。

“回王爷,奴婢们正在替容妃娘娘采集花瓣,作沐浴之用。”一个宫女低头答道。

容妃是父皇的一个宠妃,据说我的母亲珍妃去世之后,父皇最为宠爱的就是她了。国家衰败至此,这些妃子们却忙着养容驻颜,争风吃醋,难怪有红颜祸水的说法。我“嗯”了一声,正待离开,突然瞧见一个宫女正异样的看着我。我瞧着她有些眼熟,想了好半天,终于想了起来,碰到四哥那天我在御花园里游玩,把我脖子抓出一条伤痕的就是她。当时还没怎么在意,现在仔细瞧来,这小妮子倒真是个美人胚子。身材纤细苗条,真如书上所云细如杨柳,一双明目眼波流离,好像会说话一样,白昕的小脸蛋儿不施脂粉,却也照样清丽可人。这时候正痴痴的望着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真是让我越看越喜欢。

“你们去忙吧,你留下。”我指了指那宫女说道。宫女们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也丝毫不以为意,都退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问道,对于漂亮的女人,我向来都是很温柔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名叫紫依。”这小妮子虽然回答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像这么大胆的奴才我倒是头一回碰到。

“哦,你明明穿一身绿衣,为何要叫紫衣呢?”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妮子捂着嘴“咯咯”娇笑来:“王爷,奴婢叫紫依,依赖的依,不是衣裳的衣。”我看她这一笑,简直媚态横生,心中一动,想起脖子上的伤痕来。

“紫依,你可知道你犯了死罪么?”我似笑非笑的问道。

紫依一张俏脸突然变得死灰,一双美目瞪得老大,结结巴巴的问道:“王爷,奴婢犯了何罪?”

“几ri之前,在御花园中,与本王嬉戏的可是你?”

紫依颔首道:“是的。”

“那你可看清楚了。”我将头扭到了一边,露出了脖子。

“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王爷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紫依嘴里虽然求着饶,可我从她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害怕的意思。

“嘿!你这丫头好怪,求饶你还这副模样?”我往前移了两步,靠近了她。

紫依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娇声道:“因为我知道王爷是不会为难奴婢的。宫里的人都知道,忠武王殿下最爱护奴才了。”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怪了,又是茉莉花香。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不说我整ri和宫女们玩耍嬉戏,却说我最爱护奴才。

“呵呵,去吧,本王恕你无罪。”我笑着说道,被她这么一说,心情也为之大好。

紫依欠了欠身,转身离去,突然又转过身来:“王爷,伤口最好上些药,不然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又嫣然一笑,这才走了。

“这小妮子有些意思,得想个办法弄到景泰宫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身后的王洪突然说道。我闻言心中大喜,这王洪虽说平ri里唠叨了些,教我练武的时候严厉了些,可只要是我想做的事,他都会帮我办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称赞道:“王洪,还是你懂本王,哈哈。。。”

王洪也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只要王爷您高兴就好。”

“咦,瞧他们行sè匆匆的样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见花园的另一头,一行人正匆匆行进,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父皇的承乾宫。这里面,有我的母后,也就是当朝皇后,还有我的二哥,平阳王李安然。

很明显,他们也看到了我,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我很不情愿的跪了下去,我虽然叫她母后,但她却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事情,也只有每年盛大的节ri,我才会见到她的面。

“免了。”皇后淡淡的应道。

“见过皇兄。”

“嗯,五弟,今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这可有些反常啊。”二哥话中有话的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哥好像已经三十出头了,几位皇子之中,三哥生得孔武有力,四哥儒雅不凡,而我也算是相貌堂堂,唯独这二哥却是尖嘴猴腮,一脸的yin沉,而且沉溺于酒sè之中,纵yu过度,整个人骨瘦如柴,哪儿有半点皇家的威严。

“二哥见笑了,小弟这几ri身体不适,出来透透气。请问母后,你们这是要往承乾宫去吗?如果是的话,还是不用了,我前些天才去过,刘承恩说父皇需要静养,谁有不见。”

“谁说的?父皇这不是召见了么?”二哥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安然,走吧,你父皇等着呢。”皇后叫了一声,也不理我,自行带着太监宫女走了,二哥又冲我得意的笑了笑,这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