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我们主仆三人继续向剑南道前进。出了这个小镇,就算是进入淮南道地界了。我朝地方上虽然以省州县为三级,但在军事上按照前圣朝的方法将全国划分为关内、河南、河北、河东、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十道。前圣朝时,全**府虽然由十二卫和六卫率分领,但同时又按地域隶属于道,所以府兵有双重节制。十二卫和六卫率领有军府,但不得自行征调,调兵须有皇命,地方上不见命令不发兵;十道及下属各州不直接领兵,其对下属军府的职责是进行检查督促;各军府长官发兵时须以鱼符为凭,州、道长官参与合对;各卫、率所属军府不集中在一道、州,一道、州的数个军府也分属不同的卫、率,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结党和割据,缺点是不利于应急。所以我朝在各道设军事官长一名,称行军大总管,统领一道军队,直接对皇上负责,其他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军队。违令者,诛灭九族。

现在已经入秋了,官道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发黄,树叶片片飘落,积在地上厚厚的一层,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赵,周二人都不太善言辞,一路上我问什么他们答什么,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这会儿才想起玉儿来,以前那小妮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嫌她叽叽喳喳太烦躁,现在却怀念起来。这次去蜀都回来,父皇一定会让她跟我成婚,作我的王妃。

“王爷,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赵无极突然说道。

我微微一笑,出京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他们或扮作贩夫走卒,或扮作江湖郎中,一直在监视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不是刘义的绣衣使,就是二哥或者三哥手下的武士。

“这倒是个麻烦。”

周无忌语出惊人:“公子,要不要找个地方,把他们给做了。”我扭头看了看他,宽大的国字脸上满布杀机,这人倒是实在,没有多余的话,一说出话来却常常让人意料不到。

“你不怕得罪他们的主子么?”我有意问道。

周无忌哼了一声:“我的主子是东唐忠武王殿下,其他的,不认识。谁挡王爷的路,我就杀谁。”听了他这话,我算是明白父皇为什么派他们给我了,他们两个看起来更象是杀手,而不是侍卫。

我斜眼仔细观察了后面,两男一女,女的骑在马上,一个男的牵着马,另一个挑着担子跟在后面。看起来像是远走他乡的难民,可那两个男的行走气势沉稳,足尖点地,丝毫不落下风,显然是内家高手。要是被他们一直跟着,我的行踪迟早要暴露,可要说杀了他们也不切实际。现在的局势,不论是刘义,还是二哥三哥,我都得罪不起。

“暂时不要理会,找个机会甩掉他们。”

我们三人加快速度,放开马儿在官道上奔跑,后面的人却象尾巴一样不远不近的跟着,果然是高手!

前面出现一个分岔路,道旁建着一个简陋的草棚,一块发黑的布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写着一个“茶”字。我在茶摊旁收住了缰绳,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茶摊老板正坐在一张桌前发着呆,看见有客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殷勤的招呼着。这种小店也没什么好东西,就上了一壶清茶,一盘馒头。在我的印象中,馒头应该是白生生的,可这里的馒头却是灰sè的。我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仔细一看,杯沿上还有一团污垢。我只得把茶怀换了个方向,喝了一口。茶倒是还过得去,一股子清香扑鼻。

后面那三个人也在茶摊前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扶着那女的走进茶棚。其中一个cāo着南方口音喊道:“老板,来一壶茶,再来几个馒头。”说完,三人在我们旁边的一张桌前坐了下来,也不看我们。

我瞧这三人年纪都在三十以下,两个男的身材不高,倒象是南方人。那女的颇有两分姿sè,衣着朴素,不施脂粉,不时的用手按着胸口,眉头紧锁,装出一副患病的模样。

他们叫的东西来了,两个男的抓起馒头大嚼起来,女的只端起茶怀呡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四周打量着,眼光触及我时,见我在看他,居然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心中一动,决定跟他们玩上一玩。

站起身来走到他们桌前,我笑着打着招呼:“几位有礼了。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出远门吧?这位小姐好像抱病在身?”

那两个男的同时停了下来,jing觉的盯着我。那女的点了点头,答道:“公子说的是,奴家自幼患有心病,这两年来发病越来严重了,两位哥哥这才不得已带着奴家回蜀都老家去。”

哼,天下居然有如此巧的事,我到蜀都,你们也到蜀都,那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在我们后面?

“哦?小姐患有心病?小可不才,还读过几本医书,或许可以帮小姐看看。”我边说边欺了上去,坐到了那女人身边。两个男的似乎想有所动作,却被那女子一声轻咳制止了。

“不是奴家不相信公子,只是这病自幼就患上了,医了十几年也没见好转,还是不要耽误公子的时间了。”那女子有礼有节的笑道。我故意作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笑道:“这样说小姐就见外了,都是出门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来,小姐,请把右臂伸出来。”

或许是我的“盛情难却”让她不好拒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右手。我轻轻拨开她的衣袖,露出一段如藕般白皙的玉臂来。双拳紧握,想必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手掌心里的茧,内家高手或练拳,或练剑,手掌心必定会有茧。我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替她把起脉来,其实是按住了她的脉门。那女子倒也沉得住气,脉门被制,她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突然玩兴大起,一支手在她的玉臂上不安分的抚摸起来。那女的面露难sè,但还是没有发作。那两个男的却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啃着馒头。

我越加放肆起来,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摸去,已经把手伸进她的袖管,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谁知道那女的干脆把脸扭到了一边,两个男的头也不抬,猪吃泔水似的大口喝着茶。眼看着“妹妹”被人调戏却视而不见,他们要真是兄妹,我李漠然三个字倒过来写。

放开了她的手,我说道:“小姐,脉象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麻烦你伸出舌头来,让小可看看舌苔。”我话一说完,人马上挨了过去,离那女子不到半尺之远。她要是伸出舌头来,那副景象可就有意思了。

“公子,这。。。”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不安的看着我。

“嘿!你这个人硬是有点怪矣,看病看病,看到看到里都要看得我妹妹衣包头切老。”两位“哥哥”终于发怒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能是在教训我吧。反正我装作没听见,伸出手去按住那女子肩头,嘻皮笑脸的说道:“小姐不要惊慌,小可真是想替你诊治而已,诊治而已。”

“狗东西!”旁边一个男的骂了一句,象是要动手了。我身后一阵响动,想必是赵,周二人站了起来,摆开了架势。

眼看就要把他们给逼出武功来了,就在这当口,茶棚外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娇喝:“漠然!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