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辉,广袤的草原上狂风怒号,吹得黑龙战旗哗哗作响。威武的骑兵挺着手中的长枪,紧紧盯着对面的敌人。

我们所面对的,是十万突厥骑兵。他们世代游牧,民风剽悍,弓马娴熟,作战能力极强。虽相隔近百丈,可我似乎仍然能看见对方阵列前,突厥可汗那狼一般恶毒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神情。

敌人的号角吹响了,那洪亮的号角声回落在草原上,撕裂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他们并没有冲锋,而是缓缓的前进。铁蹄踩踏着大地,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震动。近了,突厥的骑兵们高喊着战斗口号,声势震天。更近了,已经能看清楚他们手中挥舞的弯刀,闪耀着可怕的寒光。

身后的士兵们一阵sāo动,他们此该心里定是充满了恐惧,面对这普天之下最强悍的军队,又有谁能不肝胆俱裂,亡魂皆冒。可我们不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背后是我东唐万里锦绣江山,是千千万万的东唐百姓,如果我们退却,那他们还有谁可以依靠?

“将士们!”我转过马头,运足内力大喊道。借助风势,我的声音传遍了全军。士兵们停了下来,都看着我,看着他们的主帅,在这危急的关头,会发出什么样命令。

“我在你们的眼中,看到了一样东西,恐惧!面对这号称世上最强的军队,我和你们一样,心胆俱裂!”

“王爷!”副帅在我身边急声喝止,大战在即,主帅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会动摇军心。我没有停止,继续慷慨激昂的喊道:“可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身后,是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是我们最爱的父母妻儿!此刻,他们正忍受着战争的煎熬!白发苍苍的父母双亲,可能正倚门而望,期待着他们的儿子凯旋而归!可爱的儿子或许正依偎在纺线的母亲怀中,询问着父亲的归期!而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我们!如果我们胆怯,如果我们后退,那么,他们将失去最后的屏障,他们将在突厥人的铁蹄下过着亡国奴的生活!”

我看到将士们眼中渐渐退去了恐惧,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所以,为了我们所珍惜的一切!为了我们军人的荣誉!为了我东唐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忍受战争之苦!我命令你们!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誓死追随王爷!”士兵们终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喊。

“杀!”我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双腿一夹,**骏马如闪电般shè了出去!耳旁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士兵们近乎疯狂的呐喊!没有亲眼所见的人,很难想象到数万重装骑兵同时冲锋时,那气吞山河,排山倒海的景象。

我已经看到了同样和我冲锋在最前面的突厥可汗,他身披重甲,手持弯刀,正喊杀着向我冲来。来吧,我要让你看看,犯我中华天威,结果只有一个,死!

就在我快要冲到突厥可汗面前时,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王爷,王爷。”

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床前的王洪,我心里说不出来的不快。偏偏这个时候把我叫醒,真是扰人美梦。

“王爷恕罪,老奴惊扰您了。”王洪低着头小声说道。他是我景泰宫的总管太监,从我记事起他就在身边侍候我了。近些年来,他不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还教我练武,对我倒也算是忠心耿耿。我舒缓了一下脸sè,问道:“什么事儿,一大清早就叫醒本王?”

“王爷,您忘了?今天是秋后狩猎的ri子,皇子们都要参加的。”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本王也要参加吗?以前一直没有去过啊。”

“王爷今年已经十八岁,成年封王了,当然要参加。老奴已经为王爷准备好了铠甲弓箭,兰儿,侍候王爷更衣。”王洪身边一个俏丽的小宫女应了一声,拿过铠甲服侍我穿戴。她是我的贴身婢女,年方十五,虽然谈不上国sè天香,却也生得清清秀秀,柔柔弱弱,一副江南美女的模样。

我轻轻把手搭上了兰儿的细如杨柳的腰支,她轻轻咬着嘴唇,并没有理会。王洪轻咳了一声,自觉的出去了,说是在门外等候。

“兰儿,最近是不是偷懒啊,怎么本王觉得你这腰粗了不少?”我一边抚摸着兰儿的腰支,一边打趣的问道。兰儿的脸上瞬时起了红晕,低低的答道:“王爷说笑了,奴婢怎么敢偷懒?”

“哦,我知道了,那一定是你偷嘴,要不然怎么会胖么?对不对?”我继续逗着她。因为我知道这小妮子生怕腼腆,经不住逗的。果然,兰儿把头压得更低了,虽然明知道我在逗她,却也极力辩解道:“奴婢真的不敢,请王爷明察。”说话间,竟然带着哭腔。我一看不好,再逗下去只怕就决堤了。哈哈一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安慰道:“本王和你开玩笑呢。”

站在铜镜前,看着镜里那个身着戎装,英武不凡的年轻人,又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南柯一梦啊。

根据皇室的惯例,每年秋后,皇帝总要带着皇子和亲近的大臣们出宫狩猎。我东唐开国在马上得天下,历代先皇都非常重视骑shè,秋后狩猎,便是以近乎实战的狩猎方式来训练皇室的成员,以给国民作一个表率。按规矩,出宫狩猎之前,要先到京城东门外的校场集中,而且不得带侍从奴仆。

一路上,我骑着马,颇有些神气的左顾右盼。十八岁成年了,终于有机会可以和父皇一起出宫狩猎。我虽然喜好狩猎,可能见到父皇更让我兴奋。算一算,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父皇了吧,至从半年前我的封王仪式以后,父皇再也没召见过我。每次去承乾殿问安,都无一例外的被刘义那老东西挡了驾。想起刘义那阄人,我就恨得牙直痛,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东门校场就在眼前了,这里本是御林军ri常训练的地方,长宽约百丈。此时,校场上早已集结数千衣甲鲜明的御林军,准备出发。

我的父皇,东唐明宗皇帝被皇子和大臣们簇拥着,汇聚于正南方,正在讨论着什么。我一提缰绳,让马儿快行了几步,奔到父皇面前。翻身下马拜道:“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好像很不高兴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颇有些不快说道:“起来吧。”说完,又和大臣们谈论起来。我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牵着马站在了一旁。我早已经习惯了父皇的这种冷漠,我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正正式式的和我说过一次话,或许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大臣们似乎也忘记了我还是个王爷,连最基本的见礼也没有。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多余的,我来与不来对今天的狩猎都不会有影响。

“漠然,这些ri子过得怎么样?”一个儒雅俊俏,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向我问道。他是我的四哥,逍遥王李默然。如果说皇室之中还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的话,他算是其中一个。这时,见他问起,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慰,刚想答谢,只听父皇一声令下:“出发!”大队人马开动了。四哥冲我点了点头,提马向前走去。我只得把刚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