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流露出自责的神情,“我尽力和房东砍价了,但真的没有办法。店面不是在繁华的商业地段,但那附近有好几间大学,这些潜在的消费群体不可小视。房东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开出了九万多的价钱。”

九万多?

泪瞳掰着手指头算啊算。

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用的钱,这间服装店,最少也得五十万才拿得下?

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巴再次张开,能塞进去一个桔子不成问题。

她哥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而且还把这么多钱都投进服装店让她经营?要是亏了怎么办?要是亏了怎么办?亚力山大有木有?

……

某个节俭如命的小财迷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院了,走出医院大门時还直摇头叹息一天花了将近千块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一千块钱她得送多少快递?够她吃多少盒方便面?怀揣着无比悲忿的心情走出医院,她发誓再也不踏进这里半步

泪瞳一进家门,老妈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五谷粥给她。

看她一张小脸又黑又瘦,黄凡梅就心疼得不行,差点儿就应景的落下几滴泪来。

泪瞳最看不得她老妈温情泛滥,去厨房盛了碗粥就给房间里的老爸送去。张绍辉还在**躺着,看到泪瞳给她送粥进来,他拉着泪瞳的手左瞧右瞧,看她伤得怎么样。泪瞳边给她喂粥边说自己是一点小伤,让他别担心。张绍辉却心疼得紧,望着懂事乖巧的女儿,一张满是苍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从房间出来,看到沙发上并排坐着的两人的架势,泪瞳就知道要谈正事了。

果然,黄凡梅朝她招手,“丫头,你过来。”

泪瞳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哎呀,妈,我从医院回家还没洗澡呢,身上臭死了,什么事等我洗了澡再说。”能逃一会儿是一会儿。

“过来,坐下?”黄凡梅一声怒喝,某人乖乖的在一旁坐下。

张伟男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目不转睛看着她说:“店面的房租和加盟费我都已经转给小醉了,初次的进货费用已经打给公司,等装修方案定下来之后,我们这边就开始抓紧装修,争取在六月中旬开门营业,七月各大高校都要放暑假了,**月份生意可能会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卡里还有些钱,你需要就从这里面取。”

泪瞳抿着唇没说话。

黄凡梅也把一张卡递给她,“喏,丫头,这是你之前交给我替你保管的工资卡,从现在开始你自己保管。想吃什么就去买,别尽想着省钱,你老妈我还不缺钱花。”

泪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扁着嘴嘟嚷:“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还有,哥,开服装店这个事,我想过了,这个店的老板是你,我就算是你请的店长怎么样?你每个月给我开工资,我一定认真努力的替你工作,争取让你短時间内收回成本。”

“虞泪瞳,别跟我废话,这个店的法人是你。”张伟男悠悠地说。

一鼓作气的泪瞳顿時蔫下来,身体左摇右晃的撒泼:“哥,我不要做法人,我不要你的钱

。你的钱都是你这么多年辛苦攒下来的,你怎么能拿给我啊?这可是你的老婆本,你将来取老婆都靠它的啊?”

她欠张家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若是再接受他这么一大笔钱,是让她以后连觉都睡不着吗?失眠很痛苦的好不好。

张伟男仍然是淡若轻风的模样,“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是担心做生意赔了,担心我以后娶不到老婆,那简单,你直接嫁给我不就完了,还省了一大笔钱。妈,你说是?”

黄凡梅笑着接过话,“就是就是,丫头,你可要好好干哦。这生意要是做好了,你就有权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你要是赔咯,你就二话不说的嫁给你哥,然后给爸妈生一个大胖孙子,到時咱们家可就热闹咯……”

不是?真特么腹黑的老妈,算盘打得贼精。

为了绝不让这俩腹黑母子看扁,泪瞳放出豪言壮语:“老妈,哥,你们就等着瞧好,我做生意就绝没有赔本的時候,我才不会让你们的歼计得逞?”泪瞳说着端着粥一口气就喝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养精蓄锐,才能投入到水深火热的战斗中去。

然后,她握着银行卡对母子俩保证:“我一定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哼?”

黄凡梅看着她像打了鸡血的样子,不禁和张伟男相视一笑,眼底流转着歼计得逞的笑意。

激将法什么的,虞泪瞳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

接下来的時间泪瞳就忙开了,因为第一次开实体店做生意,有太多太多不懂的地方,她就一次次的打电话去公司请教。公司的培训师很耐心,对于泪瞳的每一个问题都非常细致的解释。张伟男也延迟了去任教的時间,店面装修的事宜都由他在跟进。

泪瞳发出招聘启事之后,从应征的导购员当中筛选出四名质素比较好的女孩之后,她便要和四名女孩去总公司进行为期十天的专业培训。

临走之前,她去看了朵朵。

这些天因为忙着店面的事宜,她每天只能晚上去陪朵朵一会

。虽然陪朵朵的時间少了,但朵朵却没有闹小姓子,而是特别贴心的让她多睡觉,多吃饭。就算这次朵朵知道泪瞳要离开十天,也没有哭着喊着不让她走,而只是扁着小嘴有一点点不高兴的问:“妈妈,你真的十天之后就回来吗?”

这句话问得泪瞳一阵心酸,难道朵朵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泪瞳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当然要回来啊,我怎么舍得我最最喜欢的朵朵。还有,妈妈也舍不得我最最喜欢的朵朵她爸哦。”

她这么一说,朵朵就笑开了,“朵朵会乖乖等妈妈回来的。”

“嗯,朵朵真是妈妈的小棉袄。”只不过,陆瑢止还有两天就要从原始森林回来了,可那時候,她已经去公司培训了。想到此,她不禁又交待:“朵朵,等爸爸回来,一定要亲爸爸,问爸爸辛不辛苦,知道吗?要告诉爸爸,妈妈很想他哦。”

朵朵特乖的点头,“嗯,我一定会告诉爸爸的。”

“宝贝儿真乖,妈妈有十天看不到你,会很想你的哦。不过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给朵朵好不好?”

朵朵可高兴的抱着她咯咯直笑,泪瞳心里真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呀。

这孩子还不是她亲生的,她都当她如珠如宝了。可这孩子的亲妈,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弃她而去?而且几年来都不曾回来看她一眼?

唉,果然应验了一句话:最毒妇人心啦。

泪瞳浑身一颤,唔,还好还好,她是不毒那部分的。

……

落日時分,遮天蔽日的丛林间光线模糊,及人高的丛林间奔跑的身影影影绰绰。迷彩的颜色与丛林的颜色混杂,是最好的保护色。

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露在外的陆瑢止端着枪,带着一个突击小分队在丛林间寻找被“犯毒分子”劫持的“人质”。小分队二十多人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丛林,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以及有可能隐藏在树上的“敌人”。

“敌人”就在前方不远处,陆瑢止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丛林间窸窣的响动,他的手一挥动,身后跟随的队员便立刻兵分两路对前方的“敌人”进行包抄

。然而“敌人”反侦察能力也极其出色,凭借着丛林间细微的变化,便判断出已有人在接近。“敌人”的火力迅猛,陆瑢止带领的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定“人质”的准确方位前,不能开火,不能误伤“人质”,否则这次的突击训练便失去意义。

眼看着身边队员接连“负伤”,陆瑢止一个机灵,借着大树旁的一根粗藤爬上了树。

居高临下之势,他已然清楚的判断的正在开火的“敌人”的方位。

端稳手中的枪,瞄准目标。

毫不犹豫的,对准“敌人”握着武器的手射击。

当激光射击到“”身上時,“敌人”身上燃起一团红色烟雾。

说時迟那時快,两面夹击的突击队员迅速将“敌人”控制,“人质”被成功解救。

……

在原始森林训练基地的最后一次训练完美落幕,以陆瑢止带领的突击小分队成绩名列前茅,受到了上级长官的一致赞扬。整装待发回程的路上,关颖和陆瑢止挤在一辆车上,看着车厢里一脸倦容的士兵,关颖不禁感叹:“陆瑢止,穿上军装的你和平時的你一点也不像。”

“有什么区别?”陆瑢止讷讷地问,这半个月高强度的演练下来,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崩到极致。如今训练告一段落,他身体紧崩的那根弦松懈下来,说话也懒懒的。

关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却答非所问:“我喜欢穿军装的你。”这時的他睿智,精明,有着高端的判断能力。心理素质过硬,军事作战能力优秀,在任何艰苦的生存环境下都能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样的他,在她眼是简直就是头上环着光圈的神人。他不用开口说话,默然寡言也能吸引她的目光。

如果说在此之前关颖只是对他有好感,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被他迷住了。

陆瑢止,她非要不可。

……

陆瑢止回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从原始森林训练基地回来,领导好不容易安排他休息一天

。他迫不及待的回家,因为是周末,朵朵没去幼儿园,正在吴奶奶家吃着早餐。一见着陆瑢止晒得黑黝黝的脸,朵朵扑过去就一个劲的喊:“爸爸,爸爸,你怎么变成巧克力爸爸了?妈妈看到你都要不认识了哦。”

这下好了,爸爸和妈妈都成巧克力了。

真不愧是一家子。

陆瑢止抱着朵朵舍不得撒手,半个月没见,这小丫头明显的长了几斤肉,抱在怀里比先前沉了些。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儿,陆瑢止心里竟然酸酸的。他平時太忙,能陪她的時间真的不多。如今好歹有虞泪瞳那丫头能多陪陪她,他倒心安不少。

想到临行之前给予的承诺,他刮着朵朵的小鼻子说:“快去给妈妈打电话,今天咱们去游乐场玩。”

朵朵失落状:“不行啦,妈妈出差了。”

出差?做快递员也需要出差?难道她还送跨省快递不成?

朵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妈妈说要十天才能回来哦,现在才过了两天。”

陆瑢止这倒纳闷了,他不在的这半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这些天也没能和她联系一下,想到此,他不免有些担心。

好在吴奶奶端着水果出来说:“泪瞳说是去什么公司培训了,那丫头手上和腿上的伤都没好全乎就去了。”

什么培训陆瑢止倒没太在意,但吴奶奶后半句话让他心一惊。

“她怎么受的伤?”

吴奶奶叹了口气,“听说好像是送快递的時候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那丫头大概是怕咱们担心,也没仔细说。伤得倒不重,只是皮外伤。不过这丫头最近瘦得厉害,和我头回见她相比,她瘦了一大圈呢。”

泪瞳何止是瘦?简直是又黑又瘦啊?

她每天要兼顾自己的工作,还要抽時间来陪朵朵,能不瘦吗?

陆瑢止凝神片刻,便带着朵朵出了门

朵朵扁着嘴有些难过:“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我们今天不去游乐场好不好?我想等妈妈回来咱们一起去玩儿。”

陆瑢止把她抱进车里,“好,不过,你想不想去妈妈的家?”

朵朵顿時眉飞色舞,“真的吗?我可以去妈妈家?”她对妈妈的家可是向往已久。

“去之前我们得去买点东西,朵朵是第一次去姥姥家,有没有特别想给姥姥买的礼物呢?”他说着替她系好安全带。

朵朵摇头,她对买礼物什么的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概念。

陆瑢止笑着抚她的头发,便把车开到附近的商场。

……

周末的小饭馆人头挤挤,吃早餐的人走了一拔又来了一拔。

黄凡梅和英英忙得团团转,完全找不着北了。

英英已经在店里做了好几年,做事干脆利落,是黄凡梅的得力助手。前些年店里一直没请人,黄凡梅觉得自己体力好,干多少活她都能一人扛。可这几年人到中年,身体也渐渐的没有从前硬朗,就请了英英回来帮手。

陆瑢止的车停在小饭馆门前時,已是十一点左右。

黄凡梅和英英正收拾着做清洁,一抬头,看见路边的车,眉心一蹙,就又低着头继续干活。

陆瑢止下车,毕恭毕敬的站在店门口,对弯着腰正打扫的黄凡梅说了句:“伯母您好。”

黄凡梅这才直起身子看向他:“陆先生找我有事?”她的语气很生疏,神情也是冷冷淡淡。其实,她并不讨厌这个人。只是她家丫头喜欢他,而他根本不稀罕她家丫头,反而还和她牵扯不清。就凭这一点,她就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

她的反应陆瑢止并不讶异,他笑了笑,回头看一眼车内已经迫不及待想下车见姥姥的朵朵,说:“我是专程来看望伯母的,能去家里坐坐吗?”

黄凡梅朝外头的天空看了看,“哟,今儿太阳不是打西边升起的?”

陆瑢止仍然只是淡定微笑着,然后走过去从英英手里拿过拖把就开始拖地

。英英杵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老板娘的神色来看,这气氛有点儿不对。但毕竟上门就是客,她一个打工的也不好说什么。

黄凡梅看陆瑢止这是有备而来,索姓叫英英提早回家,她也丢掉手里的抹布,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他能把她的店给收拾成啥样。

他陆瑢止可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部队磨练,他不仅军事作战技术过硬,那整理清洁的工夫也是一流的。五分钟过去后,店里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面擦得锃亮,就连地板都被拖得像被水洗干净似的。

不过黄凡梅却仍然保持着不败的气场,睥睨着眼一言不发。

陆瑢止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头,转而对黄凡梅说:“伯母,能不能去家里坐坐?”

看来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好,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花肠子。

……

不过黄凡梅没上他的车,小饭馆离家并不远,走过一条街,转个弯就到了。等她走到小区楼下,看到车旁边站着的朵朵,不禁怔了怔。这就是他的女儿?这丫头长得那个一个好看,穿着粉红裙子像个小公主,难怪泪瞳愿意做她妈妈。

朵朵见着黄凡梅异常的兴奋,欢喜的开口叫:“姥姥”。

“姥姥?”黄凡梅倒愣了,这小丫头还真是自然熟,跟泪瞳小時候一个样。

“爸爸说妈妈的妈妈要叫姥姥,姥姥,朵朵好喜欢你哦,你喜欢朵朵吗?朵朵能去姥姥家玩吗?妈妈不在家,姥姥一定很想妈妈对不对?有我陪姥姥的话,姥姥就会开心一点啦?”

朵朵一口一个“姥姥”叫得那是一个亲热,黄凡梅根本就招架这住她的这蜜糖劲儿。

“哎喲,朵朵真懂事。”黄凡梅说着就牵着朵朵的手,“你叫朵朵呀?这名字真好听,谁给取的呀?”

“爸爸?”

嗯,这个不讨喜的陆瑢止总算干了件好事儿

黄凡梅牵着朵朵就往自家楼走去,根本不理会后面那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脸愕然的陆瑢止。他原以为黄凡梅会像抗拒他一样对朵朵有抵触情绪,没想到……

老太太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活菩萨。

看来他家丫头到哪儿都能吃得开,这一点,怎么这么像她后妈虞泪瞳?

……

陆瑢止给张家两位长辈子买了好些礼物,其中最贴心的莫过于给张绍辉买的电动泡脚盆和按摩器了。对于瘫痪的病人来说,腿部的护理更为重要。而给黄凡梅买的,是几件舒适又适合她年纪穿的衣服。当時他咨询商场里的导购员,导购员便作主给挑了几件。

可黄凡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几件衣服就收买了?

虽然那几件衣服确实不错……

不过,上门就是客。

上次彼此双方情绪那么激化她都没有发飙,这次就更不会了。

张绍辉看到陆瑢止显得很开心,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可是满腹的话却说不出来,只能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表达出来。倒是朵朵一点儿都不生疏,围在他身边叫“姥爷”,张绍辉听在心头更是喜滋滋的。

家里笑声不断,陆瑢止这才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

趁着朵朵给张绍辉唱歌跳舞的当儿,黄凡梅不禁说:“咱们家泪瞳小時候也和朵朵一样,只要在家就唱歌给她爸听,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爸。咱家有泪瞳这个女儿,是咱家的福气。虽然她不像电视里那些女的漂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但她的善良和坚强可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嗯,她是特别善良的女孩。”

咱这么好的女儿配你是绰绰有余,你凭什么看不上她?

黄凡梅心口一直窝着这么一团火,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陆先生可有对象了?”如今的女孩有几个像她家泪瞳这么傻愿意给人当后妈的?只有她家的闺女一根筋。

陆瑢止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他那么忙,時间不由自己分配,就算有女朋友,也受不了他长期不着家?

这长久以来,也只有她这个傻瓜一直守在他身边。

陆瑢止本就是个话少的人,接下来的時间都是朵朵在屋子里闹着,笑着,而他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六月中旬的天气已逐渐的炎热,窗外的阳光明亮得耀眼。朵朵在黄凡梅的拍手声中唱儿歌,晶莹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张绍辉咧着嘴脸上的笑纹越加深。屋子里的风扇转个不停,呼呼的风吹动着朵朵的飘纱连衣裙,让她宛如梦幻中的小公主翩翩起舞……

陆瑢止的目光十分温和,他看着朵朵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表演着自己的所学,以此来驳得她并不熟悉的姥姥姥爷的好感。如果她不是真心喜欢泪瞳,她不会这么迫切的想融入她的家庭。妈妈,这个最简单的称呼,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称呼,而是让她与泪瞳就从血肉相连,成为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一个家,是朵朵想要的。

一个充满温情的家,何尝不是陆瑢止想要的?

或许真如朵朵所期望的,他该做些什么事来改变自己一尘不变的生活。

……

中午饭是在张家吃的,黄凡梅买了菜,陆瑢止下厨做了顿家常便饭。她没料到陆瑢止竟然还会做饭,而且做起来还有模有样。待到他把做好的菜端上桌,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黄凡梅暗叫不好,他儿子还真是遇到强敌了?

军人什么样儿?

在黄凡梅印象中,军人就像他们叠的豆腐块棉被一样方方正正的。而且大男子主义极强,在部队领导士兵习惯了,回家就指挥老婆孩子。要么动辄就粗话连篇,或是拳脚相加?……sxkt。

好,以上全属黄凡梅女士的自行想象

看到生活里的陆瑢止,黄凡梅那叫一个震惊?

他不仅打扫卫生是一把好手,就连下厨做饭都能媲美大厨。说话虽然言简意骇,但还算是彬彬有礼。虽然有个女儿,但那女儿实在是讨喜。不但没给他减分,反而加分不少。哎,更重要的是,她家闺女无条件的喜欢他?

完了完了,她儿子怎么斗得过一个神人?

黄凡梅一边吃饭一边暗暗替她儿子鸣不平,好,不是她儿子差,而是敌人太强大。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若她儿子是泰山,那陆瑢止就是喜玛拉雅。

喜玛拉雅啊喜玛拉雅,你为什么那么喜玛拉雅?

黄凡梅给张绍辉喂饭的時候一个劲的摇头啊摇头,朵朵看到倒像个大人般的问:“姥姥,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朵朵吵到姥爷了?”

“不是不是?”黄凡梅这才回过神来,“当然不是,我是在想啊,一座冷冰冰的山怎么会有一个像暖炉一样的女儿呢?”

陆瑢止怔忪着笑了笑,这个比喻很恰当。

可朵朵却不明白这么深奥的话,“大山也会生宝宝吗?”

一句话惹得黄凡梅扑哧笑起来,“朵朵,吃了饭姥姥带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好哦?”朵朵吃起饭来更欢脱了。

……

直到下午三点,陆瑢止才抱着睡着的朵朵离开。

吃过饭朵朵宁愿在张家看动画片,也不愿意回去。黄凡梅安顿张绍辉休息后,就陪着朵朵安静的看动画。直到朵朵困了,实在撑不住了,才靠在她身上睡着。

陆瑢止轻轻抱着朵朵下楼离开,黄凡梅看着小丫头趴在陆瑢止肩头熟睡的模样,蓦地觉得心头一阵泛酸。想到泪瞳也是没妈的孩子,她不免对朵朵的怜惜又增加了几分。难怪泪瞳会这么喜欢这丫头,同是缺失母爱的孩子,骨子里或许有一种同病相惜的情愫

连带的,陆瑢止也似乎不那么冷血了。

不过,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绝不能因为他打了一次亲情牌就心软,绝不行?

……

陆瑢止离开没多久,泪瞳就打电话回家了。

黄凡梅没隐瞒,把陆瑢止来家里的事跟她说了,还说他买了好些东西过来,她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好贵的样子。

下也过开。泪瞳一听就心花怒放了,“妈,陆瑢止不会是来上门提亲的?”

黄凡梅对某人的自作多情嗤之以鼻,“闺女,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不能空出一天不做白日梦?”她要是在家,按着她这火爆脾气,非得抽她几鞭才痛快。

泪瞳傻兮兮的笑,“妈,你没给人赶出去?”

她多担心她老妈一发起飙来直接用扫把把他赶出家门,好不容易才盼来他的主动,要是被她老妈给毁了,回去之后一定要用最白的豆腐拍她老妈的后脑勺。

……

泪瞳终于结束十天的培训回到金津市。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杀去陆瑢止所在的驻地部队。

培训的这几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自从从她老妈口中得知他主动上家里求和之后,她就按奈不住她激动的小心情了。每天结束培训之后躺在**,望着天花板都能笑出声的她彻底的不能自控了。

哎,对于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来说,陆瑢止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了她十个太阳(后羿,你妈喊你射日有木有?)。

有了上一次来驻地部队的经验,这一次她还是找了那个绝对好人参谋长叔叔。被参谋长叔叔带进来之后,被告之陆瑢止正在带兵训练,泪瞳只好去他宿舍等他。参谋长叔叔面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警卫带她过去了。

一路上泪瞳都在想要是陆瑢止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是吃惊,还是欢喜,还是又惊又喜?

哎,不能想那么多

某人如同插上翅膀的鸟儿想迅速投入雄鸟的怀抱啊?

于是乎在警卫带她到陆瑢止宿舍门前后警卫就离开了,某人还愣愣的在想难道让她在门外干等?这警卫也太不靠谱了,至少得帮她把门打开嘛。

谁料宿舍门竟然开了?

“瑢止你回来了?”欢脱的女声传来,然后看见一张白富美的脸。

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空气里火花四溅。

关颖?这个欠抽的女人怎么会在陆瑢止的宿舍里?而且还那么欢脱的叫“瑢止”?

某人的小宇宙就要爆发,关颖却率先出招,“哟,小麻雀,还缠着瑢止呢?小丫头像你这么有耐心的可不多见,别那么不要脸的等瑢止开口叫你滚蛋。咱家瑢止就是好脾气,对你这种胶水女人太心软。”要是陆瑢止承认和她关颖的关系,她非得一巴掌拍走这货。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抵就是现在的状态。

关颖阴阳怪气的挑衅,直接激怒了泪瞳。

泪瞳是什么人?她可是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成长过来的铁金刚。关颖区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击退她泪瞳?那也太小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泪瞳笑了笑,开了嗓,“咦,我认识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叫小麻雀?很好听对不对?其实是瑢止给我取的,她说我老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就给我取了这个特别符合我姓格特点的绰号。对了,你是瑢止家的亲戚吗?我听他说过他有个表姐,好像还有个姑姑,请问你是他表姐还是他姑姑?”

“你一定是姑姑对不对?瑢止说姑姑很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其实姑姑,瑢止和我已经不能分开了呢,我们……咳咳……省略号请姑姑自行想象哦……”她亲昵的拉着关颖的手,她刚才的表情和语气绝对的很震憾对不对?

她已经感受到关大美人儿浑身在颤栗了

哈哈,跟咱斗?咱不出一拳一腿就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关颖肺都要气炸了。

说她是表姐或是姑姑?她有那么老吗?她是纯正的白富美好不好。。

关颖使劲的甩开那只讨厌的手,“臭丫头,别装傻,上次我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计较,才让着你。告诉你,从今以后别想打瑢止的主意,她是我关颖确定要的男人。那句话回送给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泪瞳吃惊掩面:“呀?我终于想起来了,你不是姑姑,你是上次勾引我家瑢止的女人?”

装傻卖乖这种事,某人无师自通。

“请你说话注意措词,什么叫勾引?我们那是双方父母安排的正式相亲。倒是你,听说你勾搭瑢止好多年了,瑢止都瞧不上你,你这丫头脸皮厚得真是匪夷所思。如果我是你,我就找块砖一头撞死算了。”

泪瞳一笑,“外头操场的墙角边有砖,你要不要去撞撞?”

关大美人儿白眼一翻,“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活了二十年,和人沟通完全没有问题呀。不过今天第一次和非人类沟通,还请你多多包涵。”

“你……”关颖气结,竟然说她不是人?

关颖却不跟她一般见识,站在门口把守着,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居高临下,“没瞧见吗?我在瑢止的房间里,而你在外面,这就是本质的区别。瑢止的父亲对我很满意,已经开始和我父亲商量着给我们办婚礼的事情了,至于你,到時若是我心情好,会考虑给你一份请柬。你的梦想没有实现,可以看看我是怎么实现梦想的。”

泪瞳握着拳冷静淡然,这丫的真毒,居然就说她和瑢止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若是换个人,听到关颖这一番言词,脸皮薄的早就捂脸哭着跑了。但泪瞳是什么人?脸皮厚得都长茧子了,捂脸流泪这种事她可不稀得干。

于是乎,她仍然淡定的说:“陆伯父对你满意,可不代表瑢止对你满意

。对了,你还不知道?瑢止前几天去我家上门提亲了,我老爸老妈见他这么诚心实意,一个不留神就同意让我嫁给他了。还有,你不好奇我怎么能进来的吗……”

彼時,正好有个上次见过泪瞳而且被她的食物贿赂过的一个队员经过,看着泪瞳不禁行了个注目礼,还特亲切的说了声:“嫂子,今天又来看队长了?队长正在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嫂子你进屋里等一下。哎,关小姐今天也来找队长?”这大小伙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的电光火石。

第一个回合:泪瞳胜。

这种无声无息的胜利,那叫一个爽。

泪瞳笑眯眯的看着关颖被石化的一张脸,顿時就兴奋得不行。刚才那大小伙叫啥,改天买只板鸭来给他吃吃,顺便给他买瓶蜂蜜润润喉,瞧那小嘴甜的……

关颖“啪”的就把门关上,泪瞳只觉一阵风袭来,风里夹带着明显的火气。她索姓就站在门外,看着寂静的天空云卷云舒,忽然就有种想唱歌的冲动。

嗯,唱什么歌呢?

靠在围栏上,灵感随之而来,于是乎一段美妙得让人不堪入耳的歌声就从微微拂动的风里吹向四面八方:“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情敌埋掉……”

……

某人鬼哭狼嚎的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刚从射击训练场走出来的陆瑢止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有喜感的某个队员就嚷嚷开了,“哎,这是谁放的广播?这么难听都放出来,是想让咱们集体减肥,连饭都吃不下去吗?呜呜,训练这么累,再不吃饭会趴下的……”

陆瑢止一张脸比臭豆腐更臭。

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破的歌喉,他怎么会听不出是谁的?

倒是他身边的汤嘉懿觉察出什么,眼中掩不住笑意的说:“这个声音挺耳熟啊,怎么像上次给咱们送东西来的弟妹?陆队,咱们今天又有口福了,这段時间我可一直想着弟妹上次送来的板鸭呢

。”

“啊?”那个有喜感的队员立時就蔫了。在队长面前诋毁嫂子,会死得很惨?

“队,队长,我耳朵今天不太好使,可能是刚练射击的時候被震坏了……”某队员好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陆瑢止面无表情,“饿了?”

某队员打死都不能承认啊,于是坚定的摇头。

“嗯,那就再训练半个小時,其他人整队去食堂。”

陆瑢止悠悠然的声音像一道睛天霹雳直接破灭了某个队员的幻想。

晚半个小時去食堂?到時只有盘子给他啃了?

呜呜……嫂子,下次唱歌前能不能先无线电给个情报啊。

……

循着惊悚的声音一路过去,陆瑢止遇到了郭秉全。

郭秉全满是同情,“瑢止啊,跟小丫头说一声,以后咱们部队若是办联合汇演,欢迎小丫头来唱美声啊。”或者每天吃饭前让她对全队官兵吼两嗓子,应该会节约不少粮食。

陆瑢止满脸黑线,参谋长你的笑话能不能别太冷?

“参谋长,关颖呢?”

“也在你宿舍呢,小丫头估计是和她扛上了,你听听,听听,又来了……”

“嫂子,嫂子借你一副身板,挡一挡情敌,我们好好恩爱……可爱地嫂子,漂亮地嫂子……”

惊悚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听得人就算在太阳下也会浑身发怵。

郭秉全撂下话就走,“赶紧去瞅瞅,全队官兵就靠你解救了。唉,头疼,找个中医去扎扎针。”

陆瑢止头顶一排黑黝黝的乌鸦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