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可算醒了……虽然大夫人那边不喜欢小姐你,可小姐你也不至于去投河啊!”一名小婢子满眼责怪,带着不负责任的嫌弃,对于**躺着,刚刚醒过来的人,没有半分尊敬可言:“你可知道这样会使得奴儿被责,还以为照顾不周呢!小姐,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见着自家小姐醒了,那名唤奴儿的婢子松了一口气:“若是因此大少爷嫌弃奴儿办事不力,那可不好了!”

**那脸色苍白的人儿缓缓的将右手抬起来,没有小青,没有双儿,那她,到底是谁?

昏睡过久后的无力让她好半晌才从**爬起来,那奴儿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半分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满脸嫌弃:“小姐,你这次落水,身子骨更加不如以往了,就别再折腾,让奴儿忙前忙后的,这院子虽小,可也只有奴儿一个人打扫,小姐你又不帮忙,我可很忙的!”

“把镜子拿过来!”虚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没有半分威严!

“小姐,好端端的要镜子做什么,那湖里又没有小石子,也不会划破你的脸,更何况你就算是天姿国色,不也是柳家的庶女,那些王公贵族,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奴儿满心不情愿,站着没动。

深吸了一口气,白杫撑着床沿,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片,但那双灵动

的双眸,却如同浸着寒冰般,盯着那不停抱怨的奴儿,冷冷的吩咐道:“我让你把镜子拿来——!”

奴儿被她那迫人的气息惊得差点跳起来,只觉得全身发寒,忍不住想颤抖,一个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梳妆台前,将那梳妆的菱花镜拿过来,待走近之时,想伸手将手中的菱花镜给她的时候,却又顿住了!

她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奴儿的胆子大了起来:“小姐,病了就要好好休养,不要瞎折腾,你要知道,这柳府里可没有人愿意侍候你这个庶出的小姐,还不是我……”

“拿过来!”白杫冷冷的看着她,打断她的话。

奴儿一惊,连忙将手中的菱花镜递了过去,双手奉上,难得的恭敬。

待她一把接过,奴儿才暗自骂自己没用,好端端的就被她这么凶着了!

白杫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过镜子,看到镜中人的时候,却惊得那手中的菱花镜瞬间落在床沿上,亏得是奴儿眼疾手快的接着,这才免去破碎的下场!

那镜中人的脸,不是自己的……

白杫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自己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为何会被这小婢子唤成庶出的小姐,还有这张脸……这张脸明显不是自己的,那么陌生,她完全没有见过!

虽然也算是白

璧无瑕,可也顶多能算是姿色清秀可人,与之前的自己,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唯有那双眸子的神韵,她才能勉强确认这镜中人,确实是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额间那召示着她身份的印记,已然消失不见,难道现在的自己,仅仅只是一界凡人?

想到这里,白杫突然想笑,她曾经多么奢望着能够化为一界凡人,与洛辰逸相守一生,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占着别人的身体,这让她怎么能与洛辰逸相认?

连她自已都不相信,更何况又是他!

“小姐你……”奴儿双手接着菱花镜,刚想发火,却见她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那是一惯懦弱胆小的小姐从来没有过的神情,这让奴儿的下半句责骂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罢了,三世情缘已尽,又何苦苦苦追寻!

白杫闭上双眼,正打算试探体内可有自己的妖神之力存在,奴儿那盯着她看的目光让白杫想起来,此地不是玉衡宫,更可能随时有人闯进来。

冷冷的扫了一眼奴儿,白杫冷着声音说道:“去门口给我守着,谁也不准进来!”

“小姐,你不要太过份……”奴儿刚想反抗,却见那一惯柔弱无能的小姐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如同冰渣,寒彻她心骨,几乎将她全身血液凝固

:“我让你去守着,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不,没有意见,奴儿本就是小姐的婢子,小姐差遣奴儿,天经地义!”那奴儿手中的菱花镜倏然掉在地上,碎成数片,双手紧紧的握住白杫的右手手腕,努力的摇头,惊怕得全身都在颤抖。

“如此便好!”白杫缓缓松开手,看着怕得站在原地发抖的奴儿,冷声斥道:“还不快去!”

奴儿连连应了一声,顾不得绕开地上那菱花镜的碎片,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掩上门,深怕再慢上一点,就会惹来她的不悦。

白杫的视线落在那碎片上面,苦笑道:“碎了也好,碎了就不会再想他了!这容貌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可观的!”

敛了心神,白杫盘膝而坐,双手捏指如兰,置于双膝上。

那光洁一片的额上,没有任何印记,却在白杫运行周身灵力之时,华光流转,一朵红莲嫣然天成,摇拽生姿!

由浅至深,逐渐鲜明!

再次睁开眼时,白杫只觉通身舒畅,之前身体里那种停滞的感觉也消失无踪!

好在身体换了别人的,那妖神之力,却也在这具身体里,让她能够在这若大的柳府之中自保!

想必这身体的原本宿主,早在那奴儿所说的湖中淹死了,可自己的魂魄,又是谁用法力逼于这具身体里的呢

亵衣轻薄,微敞的衣襟处露出精致的锁骨,与那素色的肚兜。白杫翻身下床,趿了绣花鞋,上前去开门!

身体好些了,总归要熟悉熟悉这若大的柳府,她倒要看看,这身体以前的宿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小,小姐,你你睡醒了!”奴儿正靠在房门上,白杫方一开门,那奴儿却险些一头栽进她怀中。

白杫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举步向那小小的院子迈去。

奴儿心惊胆颤的跟在白杫身后,只觉得现在的小姐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却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冰冷淡漠,原本那只算得上清秀的姿色,如今却是分外迷人,青丝如瀑,清浅柔美!

“去给我拿件衣裳来!”白杫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奴儿吩咐道。

这柳家不能久待,看来得寻个机会,趁机离开柳家才是!白杫掠了掠袖子,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来!

“哟,小妹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啊?我可是你的亲大哥,这家中小厮,也没有一个人敢娶你……”一名面若冠玉的男子摇着折扇,装的是一副风度翩翩,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酸刻薄:“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杫抬眸扫了他一眼,神色疏淡,双眸似浸过冰水般,冰冷彻寒!

正巧,回房拿外衫的奴儿正抱了一件

红色的外衫走了过来,见着那名男子,连忙诚惶诚恐的福身:“奴儿见过大少爷!”

白杫一眼扫见她怀中的衣物,不悦的皱眉,她一向不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素一点的没有吗?”

柳家大少爷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瞪大眼睛瞧着这个素来懦弱胆小的妹妹,何曾几时,见她如此低斥过奴儿,不过……那轻蹙的柳眉,还真有几分韵味,比懦弱时的她,好看多了。

“有……有……”奴儿抱了外衫就想回房去换,却突然意识到大少爷也在这里,她有了后台,哪还容她一个庶女呼来喝去,想到这里,奴儿定定的站着没动:“那些衣衫平素小姐都是不爱穿的,如今怎么又想穿了!”

拿什么就穿什么,哪来那么多事。

奴儿态度的转变很明显,聪慧如白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因为眼前这大少爷的原因,白杫侧过头看着奴儿,一双水眸晶莹剔透,如同水洗般明净动人,仿佛一股清泉,轻易的摆弄所有人的情绪:“我身为小姐,让你去拿件外衫,怎么,你有意见吗?”

奴儿看了看白杫,又看了看大少爷,站着没动。

白杫缓缓站起身来,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疏离而淡漠:“大哥,不曾想我这丫头倒对你生出了绮思,你若喜欢,便领了去,让管家再重新给我调配一个过来!”

“我柳傲天要什么女人没有,又怎么会看上她!”他笑着回应:“倒是小妹跳了一次湖,整个人都变了呢!”

说着,柳傲天走到白杫面前,倾身看着白杫,离得极近,似乎都能闻到她发中的清香:“我那胆小卑微的小妹,不知何时,居然也能如此胆大,见着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用行礼了!”

白杫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往房间走去!

“等等——!”柳傲天见她欲走,只觉对她的兴趣越加浓厚,他今日不过偶闻跳湖的她醒了过来,想来看看她还会不会再次寻短见,却不料看到的小妹,与往日却判若两人,这样清冷疏离的态度与气质,可不像他那不争气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