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白杫都在努力的想,怎么才能打消轩扬的念头。虽然她有百分之九十确定轩扬是看透了她的身份,可是也没料到轩扬这么执意,就算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却还是如此固执!

但是也不能因为他的固执,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给他呀!

先不说自己不喜欢他,若是嫁了,初夏怎么办,岂不是一辈子连个盼头都没有?

她可不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虽然这几日里,轩扬并没有过来小院,但是她却知道,他正在说服柳庄主,依着之前柳雪樱出的事情,再加上柳庄主那喜好攀附的性格,柳庄主答应这桩婚事,那是迟早的事情。

思来想去,白杫决定随意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衫,现在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的法力未完全恢复,跟轩扬硬碰硬,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她可不能那么笨!到时候被押上花轿,她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拎了包袱,独自跑路那是不可能的,小心翼翼的避过奴儿,白杫跟做贼似的摸到洛辰逸住的院子,却是正巧碰见洛辰逸在教小阿斐练剑。

白杫无法,便坐得院中的石桌旁,然后将包袱大咧咧的摆在石桌上,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院中的一大一小,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如此相似,连小阿斐也跟着洛辰逸,喜爱素色的衣衫。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不浮躁,不骄矜!

洛辰逸对着小阿斐比了个继续练的手势,然后神色疏淡的走到白杫面前,扫了一眼她明目张胆的放在石桌上的包袱,略略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离家出走啊!”白杫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你看,我连包袱都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洛辰逸负手而立,视线投向远处:“我与阿斐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你,至于你那日提出来的要求,恕我无法做到!”

“为什么!?”几乎是不经大脑的,白杫的话冲口而出。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杫儿,此生只收她一人为徒,断断不会收第二人!”洛辰逸那清浅淡然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唇边连一抹笑容也没有:“所以,还请柳姑娘回去!”

白杫一拍手站起来,应得也是十分干脆:“行,你不带我是吧!”纤纤食指一指,正指着院中央练剑练得很不专心,时不时偷偷望过来的小阿斐:“你还真当我贪恋你的美色啊,你不带我走,我便带他走!你走不走都无所谓!”

小阿斐可是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离自己而去,现在她只是悔不当初,一心以为自己没有了生路,才让小青将小阿斐托给洛辰逸,早知如此,她便让小青抚养阿斐,也省得她如今

要在他手中抢人。

“柳姑娘,我无心陪你嬉闹,请回!”洛辰逸转身,欣长的身形如同伟岸俊挺的山峰般不可逾越,透露着说不出的清高傲岸,素白雅致的衣袂随风翻飞,逐客之意十分明显。

白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完全无视洛辰逸的话,一手拎着包袱,一手去拉他,见他微微蹙眉回身,却没有拂开自己的手,顿时大喜:不错,是个好兆头!

但在白杫还没来得及将那喜悦收敛起来,洛辰逸的右手便化为一道劲风,急袭而来。

白杫大惊,拉住他修长手指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一滑,借着他右手翻动之力,足尖轻点,整个人轻盈在半空中翻过,落在他的左边,然后满脸指控的看着他:“洛辰逸,你怎么也算是个修仙者,怎么可以出手伤人,我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不要碰我!”洛辰逸不悦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怒意。

白杫无所谓的翻了一个白眼,盯着那一脸陌生的洛辰逸,白杫已经想得通透,反正他现在也认不出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死死赖住他,既能日日看到阿斐,又相当于寻了一处避难所,一剑双雕,她怎么能够放过。

“臭毛病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改过!”白杫不满的咕哝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要不是小阿斐……”白

杫捂着嘴,然后双眸流转,灵动的偷瞧他,发现他并没有在意,便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不是轩扬上门逼婚,我才懒得来找你!”

“……轩扬乃蜀山寒石长老门下,根骨奇佳,修为高深,配你……”洛辰逸看她一眼:“绰绰有余!”

这不是废话嘛!

白杫一屁股又换了个石凳坐下,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轩扬,配现在的她,是绰绰有余,可问题是虽然轩扬什么都好,偏偏自己不喜欢啊!

更何况儿子都生出来了,谁还会去嫁人!

“绰绰有余又怎么样,根骨奇佳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我是来你这避难的,不是来听你说我与他合适不合适!”顿了顿,白杫支着尖尖的下颚,笑眯眯的瞅着他:“你要是觉得他好,你也可以嫁给他啊!”

说着,白杫摆出一脸认真的神情,拍了拍胸口:“你放心,小阿斐我会帮你带好的!”说着,白杫狡黠的看着他,笑得像是偷吃饱了的猫儿,慵懒的收起爪子,露出柔软的肉垫来。

“胡闹——!”洛辰逸重重拂袖,略略提高的声音让一直暗暗留心这边情况的小阿斐连忙扔了手中的木枝,匆匆跑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脆生生的说道:“爹爹,不要凶娘亲!”

白杫被小阿斐这突然改了的称呼弄得又惊又喜,却又碍于洛辰

逸,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一把拉过小阿斐,防止洛辰逸一怒之下,给他一下子,那就麻烦了。

唉!真是个愁人的孩子!

“你叫她什么?”洛辰逸果然阴沉着脸色:“难道玉衡宫里你娘亲的画像,你都忘记了吗?”

洛辰逸的话,无疑是说到了白杫的痛处,握住小阿斐的手,默默的松开了,声音低低的,白杫却又恍然觉得不是自己说的话,那么陌生,那么失望,却又那么绝望:“原来,你不过是喜欢皮相罢了。”

拎起石桌上的包袱,白杫看着洛辰逸,半咬着下唇,透着说不出的倔强,清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晶亮如月华般的双眸却是冰冷如霜:“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白杫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

“娘亲……娘亲……不要丢下阿斐和爹爹……”小阿斐大喊着欲追去,却被洛辰逸一把拉了回来,冷声斥道:“回房思过!”

“我不,我不!!”小阿斐那像极了白杫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与泪水:“她就是娘亲,她就是阿斐的娘亲……”

“回房!”洛辰逸沉着脸斥道。

小阿斐看着已经走得没有踪影的白杫,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瞪着洛辰逸:“爹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洛辰逸阴沉着脸,眉目如画

的俊颜上酝酿着狂风暴雨!

小阿斐愤愤不平的看了洛辰逸一眼,转身跑开。

洛辰逸看着小阿斐那小小的身影,缓缓的抬起方才被白杫拉过的右手。

其实,他并无意伤她,也并不是想要拂开她的手,只是这十年来,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动作,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允任何人近他的身!

若他真有心伤她,以她的速度,根本避不过去。又怎能容她借自己之手,落在旁处。

晚膳时辰,来的不是送饭的小厮,而是脸色惊惶的奴儿,一见着洛辰逸,连忙问道:“洛仙尊,可见着我家二小姐了!?”

洛辰逸微微皱眉:“不曾见过!”

奴儿原本满怀期望的脸,顿时变成了绝望:“怎么办,小姐是什么时辰不见的我都不知道,若是被庄主知道了,我必会受惩罚,而大少爷……对,我应该先去告诉大少爷!”

“等等!”洛辰逸叫住正要离开的奴儿:“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你家小姐……”

奴儿以为洛辰逸也发现了白杫的不同寻常,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回事,平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自从小姐跌进湖里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小姐哪也不敢去,只是待在小院里,平日里不是绣花便是种花!”

“而且胆子

也很小,从来不敢抬头看别人的脸……可是自从小姐上次跌进湖里醒来之后,居然连之前没绣完的牡丹花,也绣不出来,这几日里勉强绣了数针,却是连连扎到手,看那做工,完全是一个生手,而且……而且最怪异的是,小姐那双眼眸,真的……真的……”

奴儿紧紧绞着手指头,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看得人心底发寒,连性格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再懦弱胆小,还敢与大少爷起冲突,要知道以前小姐见了大少爷,连大气也不敢喘的!”

洛辰逸神色复杂的听着奴儿的陈述,回想着方才那纤纤素手的触感,身体是最不会说谎的!

明明是陌生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面的柳家二小姐,为什么,却没有旁人触碰时的那股厌恶?